第604章至死不渝的愛
第604章至死不渝的愛
後花園裏，爺爺守著埋葬奶奶的那片土地，癡癡地坐在亭子下，飽經歲月的雙眼蒼老而空洞，呆呆地望著一處。
天邊響了幾聲悶雷，黑雲翻滾著，一場大雨就快來了，可這一切好像和老人沒有任何關係，他的背挺得像鬆柏一般筆直，但眼神卻落寞到叫人心疼。
這讓顧曉愚想起多年前第一看見爺爺的時候，他那時雖然照顧著臥床不起的奶奶，但卻是精神抖擻的，眼神蒼老而有神，給人的感覺就像仍舊作戰殺場的老將軍，身體非常的硬朗，奶奶過世到現在也不過小半年的光景，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像是一下子被抽幹了精氣，蒼老得不像樣子。
“爺爺。”顧曉愚走過去，天要下雨了，她沒讓晨宇和晨希跟過來。
戰正北看見是她，臉上破天荒露出一抹慈愛的笑，顫抖著緩緩起身，“小魚，你這孩子總算是回來了，我和你奶奶整天都惦記著你，就盼著你回來。”
“爺爺，對不起，讓您和奶奶擔心。”顧曉愚沒控製住，眼眶濕紅，聲音哽咽著，看了眼奶奶的墓碑，再看爺爺，心裏更加酸澀了，又想起戰熠聰，直接撲進了戰正北的懷裏，“爺爺，都是我不好……”
“不哭了，不哭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戰正北一直把顧曉愚當親孫女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眼眶也紅了，看向墓碑，聲音蒼老而溫柔地呼喚著那個叫了幾十年的名字，“思甜啊，你看見了麽？我們的小魚回來了，她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看著這一幕，顧曉愚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敲擊著，格外的疼，眼淚止也止不住，咬著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想，要是此時此刻戰熠聰也在該有多好。
雨，很快下了下來。
顧曉愚扶著爺爺回了別墅，書房裏，隻有他們祖孫兩人。
戰正北好像知道什麽似的，和她說，“小魚，戰家這個包袱如果太累了，就不要背著了，做你想做的，安心等熠聰回來就好，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活得開心。”
顧曉愚以為戰正北長期居住在老宅，對戰家的事從不過問，沒想到什麽都瞞不過他老人家，愣了一下，才笑吟吟地開口，怕爺爺擔心，故意做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我知道的，爺爺，放心吧，我不會自己為難自己的，但東鵬畢竟是爸的畢生心血嘛，我要是能守得住當然更好了，守不住也算盡力了不是？”
嘴上雖然這麽說，可心裏卻告訴自己，必須得守住，這是作為戰家的兒媳，她必須做的。
戰一一不是戰家的孩子這件事，除了她和季子凱還有戰熠聰以外，還沒有別人知道，她暫時並不打算公開，一方麵是怕爺爺在情感上接受不了，另一方麵，這是她手裏最後的王牌，希望李秀妍能夠知難而退。
這些事情，她來之前，早想好了，就算麵對爺爺，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也不能說。
聽完顧曉愚的表態，戰正北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不善良的話，爺爺也不會喜歡我啊。”顧曉愚摟著戰正北的胳膊撒嬌，早就把戰熠聰的爺爺當成自己的爺爺一樣了。
愛屋及烏，愛戰熠聰自然也會愛他所愛之人，何況爺爺也一直很疼愛她。
顧曉愚和戰正北又說了會話，戰秋領著晨宇和晨希上來喊他們吃飯。
有這兩個活寶在，老爺子心情難得的好，比平時多吃了不少東西。
晚上，戰秋不想讓顧曉愚領孩子們走，顧曉愚也看得出來，便留下來住了一宿，可這一宿，她怎麽也睡不著，腦袋裏反反複複都是那晚戰熠聰發高燒躺在沙發上的畫麵。
晨宇和晨希就睡在身旁，怕吵醒孩子，她輕手輕腳地從**挪下來，光著腳，走到客廳，打開陽台上的燈，看了眼手機，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毫無睡意，就一個人盤膝坐在沙發上，神情落寞，手裏捧著電話發呆。
想要打給誰，卻又不知道打給誰。
最後還是沒忍住，撥通戰熠聰的手機號，一遍又一遍，瘋了一樣，回應她的一直都是電話裏冷冰冰的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夜晚和黑暗總是會逼得人露出最脆弱的一麵，就這樣，顧曉愚也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遍，直到滿臉都是淚水，直到有個小小的人輕輕把她抱住，她才從這可怕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媽媽，別怕，晨宇在這。”
顧曉愚轉過頭，宛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小版戰熠聰，表情認真嚴肅得像個小男子漢，輕拍著她後背的小手又十分的溫柔。
感動，像暖暖的溫泉水包裹著全身，從數以萬計的毛孔滲入身體裏，緩緩流過心口，觸動心窩最**的那根神經……
“謝謝我的寶貝兒。”顧曉愚擦去淚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把孩子抱進懷裏，不知多少次感謝命運賜予她這兩個可愛的孩子，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以後不準再這樣發神經了。
孩子都要被她嚇到了。
這時，戰晨希也揉著惺忪的睡眼，光著奶白色的小腳丫從房間裏迷迷糊糊走了出來，頭發亂糟糟的堆在頭頂，更加可愛。
“麻麻，果果，你們怎麽不和我一起睡，是不是我不老實，所以你們就不要我了……”
戰晨希爬到沙發上，聲音奶裏奶氣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顧曉愚把寶寶抱進懷裏，聲音溫柔，趴在她的耳邊，小聲說，“是媽媽起來喝水把哥哥給吵醒了，我們小聲一點，不要把太爺爺也給吵醒了，好不好？”
“恩恩，我不說話，讓太爺爺好好睡覺覺。”戰晨希說完，用小手捂著嘴，眼睛撐得大大的，水靈靈的比黑寶石還要好看。
“那我們回去睡覺？”顧曉愚一手摟著一個萌娃，心裏無比地滿足。
“恩恩。”兩個小家夥同時點頭，從沙發上跳下來。
顧曉愚牽著兩隻小萌娃回房間，走到臥室門口時，戰晨宇回頭用深邃的目光望了一眼客廳沙發的方向……
爸爸不在，他一定會替爸爸照顧好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