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甲

第十章 生死之搏 兔死狐悲

“姓龍的,你給老娘滾出來!”

尖叫之聲十分刺耳,聽來好像是個女人。

莊璿璣與四公子四凶煞先後奔出客舍,隻見客舍之前已立著十多名滿麵怒火的男女。

領頭的是一名麵如秋月的紫衣少婦,另有八名紅衣綠裙,背負長劍的少女,及兩名麵容冷肅的黑衣大漢。

莊璿璣雙拳一抱道:“姑娘是找咱們?”

紫衣少婦冷哼一聲道:“不錯,除了你還有姓龍的。”

莊璿璣道:“姑娘,咱們有過節?”

紫衣少婦冷冷道:“莊璿璣,你少跟本夫人裝凱賣傻,血債血還,你縱然舌粲連花,本夫人也不會饒你!”

莊璿璣道:“如此說來,咱們之間是有什麽過節了,但夫人總得說明白。”

紫衣少婦道:“好,你一定要我說我就告訴你吧,姓龍的殺了我的兄長,你莊璿璣就是幫凶!”

莊璿璣啊了一聲道:“夫人是……”

紫衣少婦道:“追魂毒花杜憐憐,奪命毒心杜寒就是本夫人的兄長。”

莊璿璣道:“原來是杜氏夫人,失敬,令兄英年不永,咱們感到十分惋惜,而且,在道義上咱們也有些不安。”

杜憐憐哦了一聲道:“什麽?你們隻是在道義上有些不安?”

莊璿璣一歎道:“想不到令兄還是一位守信的君子,為了當日的誓言,他竟然自盡而死,咱們一時搶救不及,在道義上自然有些不安了。”

杜憐憐道:“什麽誓言?你說。”

莊璿璣道:“夫人,令兄已然去世,咱們何必再揭一個死人的瘡疤!”

杜憐憐道:“不,姓龍的,你說。”

龍公子道:“對不起,夫人令兄既已慷慨就義,在下豈能再說它的短處。”

杜憐憐道:“姓龍的,你最好說個明白,否則本夫人會叫你生死兩難的。”

龍公子道:“夫人既是如此堅持,在下倒是不能不說了。”

杜憐憐道:“好,你說,不過你說話可得當心一點。”

龍公子道:“當年在湖南武岡,令兄奸殺一名女子時,失手被愚兄弟所擒,當時他立下重誓,永不再出現江湖,今後如若遇到咱們兄弟,他就自戕以謝,不幸他昨晚遇到在下……”

杜憐憐怒叱道:“家兄是何等人物,豈會被你們所擒,我不信。”

龍公子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令兄雖是不凡,誰又能保證他永不失手?在下說的是實話,夫人如是不信,在下也無可奈何。”

杜憐憐身後的一名黑衣大漢道:“龍公子,你可認識咱們兄弟?”

龍公子道:“聽說關洛道上有雙錘兄弟.如是在下猜的不錯,閣下大概就是關洛雙錘吧。”

黑衣大漢道:“不錯,在下是雙錘的老大袁萱,他是舍弟袁葆,咱們兄弟與奪命毒心杜寒有過命的交情。”

龍公子道:“難得,杜寒一向獨來獨往,居然能交到關洛道上的兩位高人。”

袁萱道:“袁某對你適才之言也有些不信。”

龍公子道:“那一點袁大俠不信?”

袁萱道:“你說你擒住杜兄?”

龍公主道:“不錯,那隻是杜寒一時失手。”

袁萱道:“袁某還是無法相信,所以要出手試試。”

龍公子道:“袁大俠,兵凶戰危,咱們素無恩怨啊!”

袁萱道:“袁某要替亡友報仇,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正當他們劍拔弩張之際,一條人影忽然急馳而來,同時大聲呼叫道:“住手!”

龍公子舉目向那人一瞥,原來是二總管項青陽。

雙拳一抱,項青陽對杜憐憐道:“項青陽見過夫人。”

杜憐憐道:“你來做什麽?想管我的事?”

項青陽道:“屬下不敢,屬下是奉命引導莊璿璣姑娘去參觀的。”

杜憐憐哼了一聲道:“你先退過一邊,待此間事了,你再帶她參觀也不為遲。”

項青陽道:“夫人,莊姑娘是咱們的貴賓,如有什麽不當之處,還望夫人原諒一二。”

杜憐憐撇撇嘴道:“貴賓?哼,她殺了我的兄長,我也要原諒她麽?”

項青陽道:“夫人,屬下聽說……”

杜憐憐叱喝道:“聽說家兄是自殺的,哼,此事如果輪到你,你會自殺麽?”

項青陽道:“這個麽?各人的心境不盡相同,如是輪到屬下,那就很難說了。”

杜憐憐怒叱道:“我一定要替家兄報仇,任何後果由我承擔,誰要阻止我替家兄報仇,我就將他當作仇人著待。”

項青陽道:“既是如此,屬下不管就是。”

袁萱道:“龍公子,沒有人再能救你們了,還是咱們較量一下吧。”

龍公子道:“在下說過,袁大俠盡避劃下道來就是。”

莊璿璣道:“慢點,龍公子,你退下來,這一場讓給蛇公子吧。”

龍公子不知道莊璿璣為什麽要換蛇公子上陣,但他對莊璿斑已生出無比的信賴,因而毫不猶豫的退了下來。

蛇公子踏前幾步,雙拳一抱道:“袁大俠,蛇老三不成材料,隻是出來應個景兒,怎麽打法袁大俠請命題。”

袁萱道:“咱們不是比武,蛇公子何必代人受過!”

蛇公子道:“你錯了,袁大俠,龍老大的事就是蛇老三的事,閣下不必客氣。”

袁萱道了一聲“好”,一片金光已向蛇公子壓體而至。

關洛雙使的是重兵刃,使重兵刃的多半是天生神力,如若龍公子與他過招,必然互不相讓,硬打硬接,所謂兩虎相鬥必有一傷,結果將是一個慘烈的血腥場麵。

現在的形勢就不同了,蛇公子身法之巧妙,應屬四公子的翹楚,用他來對付袁萱是再好不過。

果然,金光壓體並未沾到蛇公子一絲衣角,他那如同靈蛇一般的身形,隻是輕輕一扭便已讓過。

同時白虹如電,冷焰砭肌,袁萱的金不僅未能傷到蛇公子,倒被迫得連退兩步。

一招甫接,袁萱就吃了一點小虧,他麵上的殺機更濃了,口中一聲暴吼,雙有如驚雷驟發,向蛇公子展開一輪猛攻。

隻不過無論他的攻勢如何猛烈,蛇公子依然有驚無險,而且一時半刻很難分出勝負。

關洛雙的老二袁葆忽然大喝一聲道:“虎公子,袁老二向你討教。”

鼠公子哈哈一笑道:“慢來,袁二俠,要找咱們老二必須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袁葆道:“好吧,二爺就先除鼠輩,再屠老虎,接招。”

袁葆所使用的一對銀,招沉力猛決不亞於乃兄,但鼠公子也是一隻靈鼠,靈鼠對敵自有他一套特殊的打法。

有利就進攻,無利則走避,得到機會就咬對方一口,咬了一口就逃。

這種打法十分刁頑,但對以力取勝的關洛雙正是再好不過。

袁氏兄弟遇到了克星,再打下去,他們必然會落個灰頭土臉。

此等形勢杜憐憐瞧得十分明白,因而嬌叱一聲道:“住手!”

袁氏兄弟應聲收招,同杜憐憐躬身一禮道:“愚兄弟無能……”

杜憐憐道:“兩位不必難過,你們並未輸給他們。”

袁氏兄弟麵帶愧色道:“多謝夫人。”

杜憐憐雙眉一挑,道:“莊璿璣,此事不必假手他人,咱們何不自行了斷?”

莊璿璣道:“夫人既是執意如此,恭敬倒不如從命了。”

龍公子道:“莊姑娘,事由在下而起,還是讓在下向杜氏夫人領教吧。”

龍公子語音甫落,那名中年美婦忽然匆匆奔來,他舉起一麵金牌,向杜憐憐一照道:

“屬下奉命請夫人回去,夫人請。”

杜憐憐一呆道:“不,殺兄之仇焉能不報,我不回去。”

中年美婦冷冷道:“不服從金牌令者以叛逆論,請夫人三思!”

杜憐憐麵色一變,終於纖足一跺道:“妊,莊璿璣,除了今天還有明天,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咱們走。”

待杜憐憐一行撤走,中年美婦麵色一蕭道:“莊姑娘,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莊璿璣道:“不要緊,大姐請說。”

中年美婦道:“你雖是咱們的貴賓,但樹敵太多對你並無好處!”

莊璿璣歎息一聲,道:“大姐看的明白,咱們一直是為情勢所迫,情非得已。”

中年美婦神情冷漠的說道:“莊姑娘,別認為你的騙術已經成功,其實,昨天,在現場我已經瞧出來了,杜寒雖是死在自己的兵刃。毒針之下,但他決不是自裁而死,而是姑娘龍公子的傑作,我不肯揭穿真像,就是不願把事情擴大,你們身在活人塚,仍敢隨便出手殺人,這份膽氣雖然叫人佩服,但也會因此結下了很多的仇恨,這些事情一旦揭穿了,將使維護你們的人,十分為難。”

龍公子道:“杜寒死在自己的奪命毒心之下,總不能硬指我們是殺死他的凶手。”

中年美婦道:“憑你龍公子一個人,自然殺不了他,封開他奪命毒心的是莊璿璣,你隻不過是補上一掌,把奪命毒心拍入他前胸之中罷了。”

龍公子冷笑一聲,道:“聽你口氣,好像是親自所見一樣。”

中年美婦道:“一個人要敢作敢當,既然敢殺人,為什麽不敢認賬。”

龍公子還想發作,莊璿璣卻已經搶先說道:“不論杜寒的死因如何?但大姐替我們解了圍,這一份情意,我們總是感激,不知大姐可否以姓名見告?”

中年美婦冷冷說道:“不必啦!你雖是貴賓身份,但也不能隨心所欲,活人塚內,情勢很複雜,那維護你的人,雖然很有權勢,但也不能縱任你胡作非為,他對你,已盡了很大的心力,你總不能不替他想想了。”

莊璿璣道:“金玉良言,字字動人,小妹會深記在心中,不過,我們也不會因為受到一點禮遇,而屈辱自己。”

中年美婦臉色一變,道:“這麽說來,你莊姑娘是覺著很委屈自己了。”

莊璿璣笑一笑道:“不要誤會,小妹不是覺著委屈,而是小妹為人,有一定的分寸,逾我分寸,小妹寧可玉碎,不願瓦全。”

中年美婦一揚雙眉,道:“莊姑娘,這幾句話,是否有些過份呢?”

莊璿璣道:“沒有,小妹是誠心誠意的說明這件事情,也很擔心,因雙方不能相知,鬧出不歡之局。”

中年美婦雙目圓睜,盯在莊璿璣的臉上良久,才緩緩說道:“姑娘,很有性格。”

莊璿璣道:“我們進入了活人塚之後,大姐照顧我們很多,這一點,小妹心中十分感激,這一份情意,小妹日後一定補報,但小妹不會因此迎合大姐,你如覺著小妹,朽木難雕,盡可和我們疏遠一些。”

這幾句話,說的很重,中年美婦一張粉頰,變成了鐵青之色,但她還是忍下去沒有發作,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望著那中年美婦的背影,項青陽微微一笑,道:“璿璣姑娘,你把她氣壞了。”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項總管,這位大姐的脾氣很壞。”

項青陽點點頭。

柳媚道:“你好像很怕她。”

項青陽歎息一聲道:“她是大總管的身份,自然是管到我了。”

柳媚道:“哦!原來她是大總管,無怪那樣趾高氣揚了!”

項青陽笑道:“在活人塚,敢頂撞她的人,真還不多,今天,她算碰到釘子了。”

馬鵬道:“項兄,這位大總管,是怎麽一個出身?怎的如此氣焰?”

項青陽道:“江湖上有一個勾魂手,馬兄聽過沒有?”

柳媚道:“什麽?她就是勾魂手歐陽鳳。”

項青陽道:“對,在江湖上的名氣,相當的響亮,而且,她也確有過人之能。”

柳媚點點頭,道:“我知道,聽說她脾氣很壞,一怒就要殺人?”

項青陽道:“不錯。”

王傑冷冷說道:“今天,她很識相,沒有殺人,也沒有出手。”

項青陽道:“歐陽鳳這樣負氣而去,竟然忍下了沒有發作,實是從未有過的事。”

高空道:“人貴知機,勾魂手,能在江湖上闖出來如此大的名氣,又能活了這樣久的時間,自然是有她知機的能力。”

項青陽笑一笑,道:“在這活人塚內,很少有人敢頂撞她,今天,她忍氣而去,雖是少見,但對諸位而言,卻不是什麽好事?”

柳媚道:“她又能怎麽樣?”

項青陽道:“隻要她稍作安排,諸位在活人塚內,就會多遇上很多的麻煩。”

柳媚道:“璿璣姑娘是此地貴賓,難道他還敢輕犯不成。”

項青陽道:“看樣子,她不會明目張膽的侵犯,璿璣姑娘,事實上,也用不著明目張膽的侵犯,活人塚內有的是高手,她以大總管的身份,隻要鬆鬆手,那就是很大的麻煩了,何況,她如再稍作示意,那就夠你們麻煩了。”

莊璿璣道:“怎麽一個麻煩法?”

項青陽道:“姑娘,這裏有很多的高手,也有很多的奇士能人,諸位就算是武功很高強,也是防不勝防。”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項總管,一個大總管的身份,竟然能夠為所欲為麽?”

項青場道:“主要的原因,她的權勢太大。”

莊璿璣道:“權勢太大,難道憑歐陽鳳這個人,就能統治活人塚不成?”

項青陽道:“她還不夠那個條件,不過,活人塚的幾位首腦,都在作某一些準備。”

莊璿璣道,“準備什麽?”

項青陽自知失言,一時之間,呆在那裏。莊璿璣笑一笑,道:“項總管,你已經說了,為什麽不完完全至的說出來?”

項青陽道:“這個,這個……”

莊璿璣低聲道:“項總管,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顧慮,不過,就目下而言,你已經和我們有了很深的交往,現在,你就算想回頭,也是有所不能了。”

項青陽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璿璣接道:“小妹的意思很簡單,項兄既然和我們合作了,希望能給我們合作的更澈底一點了。”

項青陽道:“姑娘,在下並沒有和你們合作啊!”

柳媚道:“項青陽你似乎是很膽小?”

項青陽道:“柳媚姑娘,這不是膽大、膽小的事,而是在下隻是在很忠實的執行令諭而已。”

莊璿璣笑道:“項兄說的不錯啊!你是在很忠實的執行令諭……”

項青陽接道:“在下對這工作,一直十分忠誠的執行,莊姑娘是我們的貴賓,所以,在下,虛心的接待。”

馬鵬一皺眉頭,似想發作,但卻被莊璿璣示意阻止。

項青陽越說越有氣,提高了聲音,道:“我項某人奉命接待莊璿璣姑娘,隻不過盡我二總管的責任,但有些事,不是區區這個身為二總管的人,可以知道,所以,對姑娘有些問題,在下愛莫能助。

“莊璿璣道:“項總管,我們並沒有逼你作什麽,我們隻想你能夠作到一個盡職的接待人員了。”

項青陽笑一笑,低聲道:“好危險啊!我們這位大總管,實在是陰險的很。”

莊璿璣笑一笑,道:“現在,二總管可以說了吧!”

柳媚道:“原來她派了人在偷聽。”

項青陽歎息.一聲,道:“璿璣姑娘,由此刻開始,你們要多多小心啊!”

莊璿璣低聲道:“項總管,如是大總管勾魂手歐陽鳳不幸死了,放眼這活人塚內高手,有何人可以繼任大總管的身份?”

項青陽搖搖頭道:“歐陽鳳在這裏有很大的實力,近一年來,都是她主持大局,決定這裏的大事,如若諸位殺了她,或是和她正麵為敵,隻怕立刻會引起軒然大波。”

莊璿璣道:“這麽說來,歐陽鳳是活人塚內的手握大權的人物了。”

項青陽道:“這一年來,確然如此,但她也是奉命行事的人,隻不過,三位……”

三位什麽?卻突然住口不言。

莊璿璣笑道:“項總管,莫非大總管又派人來了?”

項青陽道:“有些話,在下實在不該說出來,日後,在下漏隱秘的事,一旦傳了出去,隻怕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項兄,其實,你已經說出來了。”

項青陽道:“我說了什麽了?”

莊璿璣道:“活人塚內,三個首腦人物因故不能主持大局,這生殺予奪的大權,就落在大總管的手上了,對麽?“項青陽歎息一聲,低聲道:“大概是這樣了,目下,這活人塚內的人手,都聽她的調動,在下的意思,最好別和她造成正麵衝突。”

莊璿璣道:“多謝指教。”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項總管……”一麵舉步向外行去。

項青陽緊隨莊璿璣的身後,向外行去。

沒有跟過來,大家心中都明白,項青陽如若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可能會多回答莊璿璣一些問題。

轉過了一個屋角,莊璿璣停了下來,道:“小妹想問一件和我本身有著很多關聯的事,不知道項兄是否可以見告?”

項青陽道:“什麽事?”

莊璿璣道:“什麽人下令把我當作貴賓看待?”

項青陽道:“是二爺。”

莊璿璣道:“二爺的稱呼,是不是太過籠統了。”

項青陽道:“雖然籠統一些,但他代表了一個人。”

莊璿璣道:“歐陽鳳手中那一麵金牌,代表了什麽?”

項青陽道:“那是二爺的金牌令符。”

莊璿璣點點頭,道:“我們相處的很好,……”

項青陽道:“在下一直在善盡著接待姑娘的責任。”

莊璿璣道:“我如還想去參觀一些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帶我同去?”

項青陽道:“那要看什曆地方了。”

莊璿璣道:“我看過了火焰洞,所以還希望看看……”

項青陽接道:“寒冰穴。”

莊璿璣道:“對!寒冰穴。”

項青陽道:“姑娘,寒冰穴這地方,在下希望姑娘不用去看了。”

莊璿璣道:“為什麽?”

項青陽道:“火焰洞雖然在大火之中,但火中還有生機,可是寒冰穴就大大的不同了。”

莊璿璣道:“怎麽不同?”

項青陽道:“那裏麵滴水成冰,寒氣透肌膚,而且,愈向裏走,寒氣愈重。”

莊璿璣道:“項總管怎生知曉呢?”

項青陽道:“因姑娘想去寒冰穴,不過是想見識一下,寒冰武士的情形,他們就住寒冰穴外的石室之中,如像火焰洞一般,洞中別有天地,他們也不會住出來了。”

莊璿璣道:“項總管,我隻希望進去瞧瞧。”

項青陽道:“姑娘,如若你肯聽聽在下的意見,……”

莊璿璣接道:“項總管,我很希望去看看,不過,這一次,你可以不用跟著我去。”

項青陽道:“一定要去麽?”

莊璿璣道:“對!”

項青陽道:“好吧!泵娘如是一定要去,在下隻好陪你去了。”

莊璿璣突然回過身子,高聲說道:“高空、柳媚,兩位請過來。”

項青陽道:“叫他們一起去。”

莊璿璣道:“至少我要帶兩個人去。”

項青陽道:“好吧。”一麵說,一麵微微側身,眨動一下眼睛。

莊璿璣心中一動,暗暗忖道:這位大總管好生厲害。

高空、柳媚疾快而至。

莊璿璣道:“高空,好好的留守在這裏,任何人都不要單獨離開。”

高空點點頭,道:“是!”

莊璿璣道:“柳媚,跟我去冰穴開開眼界。”

項青陽道:“莊姑娘,隻有你們兩個人去麽?”

莊璿璣道:“對!我和柳大姐一同去。”

柳媚道:“璿璣姑娘,不要這樣叫我,我當受不起。”

莊璿璣笑一笑,道:“咱們都是好姐妹,不用客氣了。”

柳媚笑一笑,道:“璿璣姑娘,我現在才發覺了一件事……”

莊璿璣道:“什麽事?”

柳媚道:“不論什麽人,好人、壞人,隻要能和姑娘相處下去,就會被姑娘風度、才智折服。”

莊璿璣笑一笑,道:“項總管,咱們走吧。”

項青陽點點頭,舉步向前走去。

柳媚忽然間變的很有禮貌起來,微一躬身,走在莊璿璣的後麵。

項青陽一麵走,一麵低聲說道:“姑娘,看起來,大總管已經對我有了懷疑。”

莊璿璣道:“哦!”

項青陽道:“如若她不敢直接對付你姑娘時,一定會遷怒於我了。”

莊璿璣道:“這麽說來,豈不是我們害了你二總管。”

項青陽道:“好像是害了我,不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莊璿璣道:“項總管,她會不會殺了你?”

項青陽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很難說了。”

莊璿璣道:“項總管,由現在起,你最好和我們走在一起。”

項青陽道:“這一個,讓在下想一想再說了。”

莊璿璣道:“她存心殺你,我們已經很不安了,如若你真的被她殺了,不但使我們不安,而且,我們一定會替你報仇。”

項青陽笑一笑,道:“咱們之間,有這深厚的交情,連在下也有些懷疑!”

莊璿璣道:“不是交情,你難道沒有瞧出來麽?跟我同來的人,不論他們在江湖的聲譽如何?至少,他們都還有血性。”

項青陽點點頭,道:“也許他們的處境所逼,都還表現出來了一付休戚相關的樣子。”

莊璿璣笑道:“他們目下已把生死之事,早已看開,自我們進入了這活人塚之後,你又一直對我們友好,你如一旦遇害,我們這些人必然十分悲傷,不知道會引起什麽風波了。”

項青陽道:“姑娘對我如此關注,在下實在有些受寵若驚了。”

莊璿璣道:“不是我,而是我們所有的人。”

柳媚突然接道:“項總管,你要相信莊姑娘的話,拿小妹做個比喻吧!我心裏就十分喜歡你,你如受了什麽傷害,小妹第一個替你報仇。”

項青陽道:“柳姑娘說笑了。”

柳媚道:“我說的很真實,咱們剛剛和你見麵之時,對你這個人,確然有不太好的印象,不過,相處了這些時間之後,心中已經有了一點,至少,活人塚的人,你是對我們最好的一個。”

項青陽道:“柳姑娘……”

柳媚接道:“我說的是真話,我不喜作偽,也不太喜歡討好別人。”

項青陽道:“這個在下相信。”

柳媚道:“你如真的相信,那就投身過來,我們這麽多條命,難道都沒有你重要麽?”

項青陽道:“在下不是這個意思,莊姑娘是貴賓,你們都是莊姑娘的朋友,但我就不同了,我是這裏的總管,不能背叛活人塚。”

莊璿璣道:“沒有人勸你背離活人塚,小妹的意思,隻是希望讓你知道,我們大家對你的觀感,如是項總管,需要我們幫手之處,大家都不會推辭。”

項青陽道:“姑娘的盛情,在下會記在心中,如有需要之時,自會向姑娘求援。”

說話之間,人已到了一堵山壁之前。

項青陽停下腳步,道:“到了,再往前走,就是冰穴了。”

莊璿璣凝神聽去,隻覺水聲淙淙,如嗚佩環,不禁微微一笑道:“項總管,這地方距間火焰有多遠?”

項青陽道:“不足三裏,一麵火熱,一麵冰寒,造物的神奇,實在是不可思議了。”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項總管,我們去過火焰洞,那裏山石堅厚,那股火力,還不能破山而出,所以,我想,必然用人工引出了那股山心藏火,地心蘊熱。”

項青陽道:“璿璣姑娘的意思,在下還是不太了解。”

莊璿璣道:“我是說,這火焰寒冰,都深藏在山腹之內,但卻用人工的力量,把它引發出來,用作了練功的地方。”

項青陽點點頭,道:“不錯,火焰洞、寒冰穴,都是人工開出來的。”

莊璿璣道:“這個人是誰?”

項青陽笑一笑,道:“姑娘轉彎磨角說了半天,原來,隻是想問明白什麽人開辟了火洞、冰穴。”

莊璿璣道:“這工程不算太大,但卻十分艱巨,非要有很淵博智識,才能動工,對地理的研究,更要十分深入。”

項青陽道:“璿璣姑娘不用找這個人了。”

莊璿璣道:“為什麽?”

項青陽道:“因為他已經死了。”莊璿璣道:“死了?”

項青陽道:“對,他的墳墓,就在冰穴前麵。”

莊璿璣默然不語。

項青陽繞過一個彎,到一個天然的穀口前麵。

柳媚道:“這地方好生陰寒。”

原來,一近穀口,立時感覺到陣陣寒意,襲了過來。

項青陽指著穀口處一座突起的青塚,緩緩說道:“那就是吳學究的墳墓。”

莊璿璣著那青塚隻不過二尺多高,方圓還不及丈,不禁歎息一聲,道:“這個人,為活人塚建了不少的功業,隻為他建了一座如此一個墳墓。”

項青陽道:“姑娘,這已經格外優待了,你進入活人塚來,可曾見過墳墓?”

柳媚接道:“沒有見,難道你們這裏的人,不會死麽?”

項青陽道:“這裏死過不少人,但大都被送入火焰洞飛灰,也有些拿去了……”

苦笑一下,住口不言。

柳媚道:“唉!青陽堡主,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望的人,怎麽變得這樣吞吞吐吐起來。”

項青陽道:“柳姑娘,在下突然覺著,漏的隱密太多了。”

柳媚道:“其實,你已經說了,為什麽不說出來,項總管,你已是船行江心難回頭了。”

莊璿璣低聲道:“柳大姐,項總管有意告訴我們的,如若他不是有心,以他的深沉城府,怎會輕易漏。”

柳媚道:“原來如此。”

項青陽臉色上泛現出了緊張之色,四顧了一眼,低聲道:“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麽東西。”

莊璿璣微微一愣,道:“哦!怎麽回事?”

項青陽道:“我們看到隻是一個洞口,隻看到把死人送入了洞中,至於那洞中養些什麽?在下就不知道了。”

莊璿璣道:“一定要人肉麽?”

項青陽道:“不一定,有時間,也一些豬肉、羊肉。”

莊璿璣神情凝重,道:“那座山洞在什麽地方。”

項青陽道:“姑娘,聽在下一次勸告,那地方絕對不能去,你隻要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就行了。”

莊璿璣點點頭,道:“多謝項兄了。”

項青陽道:“姑娘知道了這件事情,最好不要說出去,以免驚世駭俗。”

莊璿璣道:“這麽看起來,這活人塚內的神秘地方,實在不少。”

項青陽道:“還是先看看冰穴吧?”

莊璿璣點點頭,行到了青塚之前,隻見青塚之前,一個小小的墓碑,上麵寫著:吳學究之墓。不禁一皺眉頭,道:“學究二字,隻是他的綽號,難道這個人,連名字也沒有麽?”

項青陽道:“沒有人問他的名字,他也不願告訴人家姓名,別人叫他學究,他也就以學究自居,在他的指導下,開辟出火焰洞,寒冰穴。”

莊璿璣道:“項總管,你還記得這個人的形貌麽?”

項青陽道:“我進入活人塚時,火焰洞已經辟成,寒冰穴也將完工,但吳學究還活著,我見過他,也和他說過了幾次話,還能很清晰的記得他。”

莊璿璣忽然取出一支黛筆,一片白絹,道:“說出來他的樣子,越清楚越好。”

項青陽道:“他很瘦,但很高,有些駝背,雙顴有些突出,眉長掩目,生像有些怪,他很少說話,走路很慢,舉止間,有些老態龍鍾,看上去,似乎超過了他的年齡。”

莊璿璣道:“他不會武功麽?”

項青陽道:“好像不會。”

莊璿璣把手中的白絹交給了項青陽,道:“看一看,是不是這個樣子?”

項青陽接過白絹,著了一眼,笑道:“真是能者無所不能,淡淡幾筆,傳神的很。”

莊璿璣道:“有什麽不妥之處?”

項青陽道:“姑娘幾筆速寫,完全描繪出了吳學究的特徵。”

莊璿璣道:“他完全是這個樣子麽?”

項青陽道:“就在下記憶所及,一點不錯。”

莊璿璣突然對青塚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柳媚看的呆了一呆,低聲道:“項總管怎麽回事?”

項青陽道:“我不知道,不過,那位吳學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實在是一位胸羅玄機的高人,值得受人崇敬。”

柳媚冷笑一聲,道:“哼!他辟建了火焰、冰穴,讓活人塚訓練奇功武士,縱然有呼風喚雨之能,也不值得人去敬重。”

這時,莊璿璣已站起了身子,隻見她雙頰上淚痕宛然。

莊璿璣突然哭了。

這位表麵上美麗、溫柔,笑起來嬌媚動人的姑娘,內在卻有著無比的堅強,她似乎有著卓絕的武功,但不在危險關頭時,卻從不輕露。

她沉著、深博,使人有些難測高深。

不論遇上了什麽艱難、凶險,她都能保持著一種鎮靜。

柳媚絕對想不到莊璿璣會哭。

但她竟然是真的哭了。

臉上的淚痕是那麽清晰。

柳媚呆了一呆,道:“璿璣姑娘,你是不是哭了?”

莊璿璣道:“是!”

柳媚道:“為什麽呢?”

莊璿璣道:“我覺著這位吳學究太可憐了。”

柳媚道:“想不到你也會哭,而且,這樣輕易的就流下了眼淚。”

莊璿璣抹去臉上的淚痕,笑了一笑,道:“柳大姐沒有哭過麽?”

柳媚道:“有!不過,次數不多。”

莊璿璣道:“咱們究竟是女孩子嘛,有些地方,免不了兒女情長。”

柳媚道:“說的也是,有些時間,我一口氣殺了幾個人,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但有時候,受到一點小委屈,就忍不住流下眼淚。”

莊璿璣道:“看來,柳大姐比小妹強多了……”

柳媚急道:“姑娘,這是什麽話.我怎麽能和璿璣姑娘比呢?”

莊璿璣道:“至少,我殺人沒有你多?”

柳媚愣了一愣,道:“小妹記下了,以後,非必要,我不再殺人。”

莊璿璣道:“有些時候,殺人也是情非得已,但最重要的是別錯殺好人。”

柳媚一躬身,道:“多謝指教,感激不盡。”

莊璿璣道:“柳大姐,倒是深具慧眼。”

柳媚道:“我也不是天生的女強盜,隻因幼失怙恃,後來的遇合又充滿著玄奇、詭秘,善良的一麵,受到了強烈的抑製,卻把人性中惡毒的一麵,完全的發揮了出來,就這樣變成了一枝毒花,江湖上的人看到我,像看到了毒蛇、子一樣.無不急避、遠離,敢於接近我的人,都自覺著是有一點本領的人物,就這樣,我學會了和他們互鬥心機,互鬥智略,也逐漸學的心狠手辣,因為我不殺人,敵必殺我,久積成習,淪作殺手。”

莊璿璣歎息一聲,道:“柳大姐,善惡之分,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界限,夜闌人靜,捫心自思,那會分得出來,隻不過,人性潛在著醜惡的一麵,那一麵如果發揮得過大,就掩去了人性善良。”

柳媚道:“我碰到的壞人太多,相處之間,互施暗算,弄成了我的以牙還牙性格,覺著非如此不足以自保,直到遇上了璿璣姑娘,才使我感覺人之相處,原來還有情、義二字,也感到了人性善良的一麵。”

莊璿璣道:“江湖上,有很多地方,也實在險詐,如不能小心應付,難免受到暗算,但以偏蓋全,也不是行事之道。”

柳媚笑道:“這麽說,璿璣姑娘,也讚成以牙還牙了?”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柳大姐,這要酌情而定了,如若能夠給人以自新的機會,最好不要驟下殺手。”

柳媚點點頭。

莊璿璣又回頭望了吳學究的墳墓一眼,雙目中又湧現出了淚水。

但她卻張自忍下,舉步向前行去,一麵說道:“走!進去瞧冰穴武士是什麽樣子。”

項青陽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他本來想勸阻莊璿璣,阻止她進入冰穴某地,但話到口中,卻又了下去。

他已經明白,這位表麵上溫柔和藹的姑娘,意誌力卻堅強無比,她決定了要作的事,誰也勸阻不了。

項青陽緊隨在莊璿璣的身後,他雖然沒有開口勸阻,但卻一直皺著眉頭。

他知道,那是個很凶險的地方,這一次,決不會像進入火焰洞一樣那麽幸運。

一個人,不能永遠有很好的運氣。

入穀三丈,立刻感覺到陣陣的陰寒之氣,直襲過來。

柳媚隻覺陣陣寒氣逼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趕忙運氣,以抗陰寒。

莊璿璣目光轉動,四下打量,發覺陣陣陰寒都由兩側山洞中噴冒出來。

愈向前走,陰寒之氣愈重。

兩側山壁問的山洞,愈向裏洞口也愈大,又深入了兩三丈後,兩測的洞口,已可容人出入了。

但穀中卻一片幽靜。不見人蹤。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山穀,兩側山壁愈向上,愈形狹窄,頂端處,隻有數寸左右。

嚴格點說,這道峽穀,有如是人工開出的一個山洞。

但日光,卻能透射進來。

所以,洞中景物清晰可見。

莊璿璣停下了腳步,低聲道:“項總管,這就是寒冰穴了?”

項青陽吸了一口氣,道:“這地方是寒冰穀,寒冰穴就是兩側的山洞。”

莊璿璣道:“項總管,那些寒冰武士,就在這寒冰穴中了。”

項青陽道:“是!這兩側山壁一共有一百零八個山洞,但隻有二十四個山洞之中有人。”

莊璿璣道:“哦!”

項青陽道:“這道山穀,一共有六裏半長,愈深入,寒氣越重,武功差的人,走到一半,就會被凍僵而死,就算是內功有點基礎的人,也很難支撐下去。”

莊璿璣道:“以你的武功,能支撐多久?”

項青陽道:“現在,我已經有著寒意襲人的感覺,而且,我已經運功抗拒了。”

莊璿璣道:“這裏的冷,冷的很陰,是那種透骨的陰寒。”

項青陽點點頭,道:“在下也有這種感覺,這裏的冷不太正常,隻不過,不像姑娘說的如此透澈。”

莊璿璣道:“這地方不會常冷下去,也許三五年,至多七八年,就不會再冷了。”

項青陽、柳媚,都聽得楞住了,望著莊璿璣,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

他們絕對相信莊旅璣,但實在又想不通原因何在?

不待兩人發問,莊璿璣已緩緩說道:“明白點說,這裏陰寒之氣,不是真正的冷,而是一種地底的陰寒濕毒,所以,它的寒氣剌心,也是練陰寒武功的好地方。”

項青陽道:“這麽說來,吳學究這個人,實在了不起,他能洞查山腹,一麵開出地火,一麵開出地下的陰寒。”

莊璣璣道:“他本來就是個胸羅萬有的絕世高人,已然能默查地理形勢,洞澈生物變化之妙。”

柳媚道:“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為什麽會為活人塚所用?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莊璣璣皺皺眉頭,道:“柳大姊,這比喻,有些不倫不類。”

柳媚道:“小妹讀書不多,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

莊璿璣神情肅然的說道:“這樣一位人才,屈為此事,必有原因,他自稱學究,不肯把名字說出來,想來,他內心之中,對此事,也極不願為。”

柳媚道:“這倒也是,璣璣姑娘,咱們要不要找兩個寒冰武士瞧瞧?”

莊璣璣道:“不用了,咱們退出去吧。”

這倒大出了項青陽意料之外,愣了一愣,道:“姑娘,咱們就這樣退出去,豈不是……

豈不是……”

柳媚道:“入寶山空手而回,虛此一行。”

莊璿璣道:“如若咱們要找寒冰武士,那就要一股氣的,把他們全數殲滅,隻對付一兩個人,對咱們有害無益。”

柳媚道:“項總管,她們怕不怕毒?”

項青陽道:“這個麽?在下不清楚。”

莊璿璣道:“用毒對她們的效用不大,就算他們中了奇毒,也不會很快的發出來,這裏的陰寒之氣,本來就含有奇毒。”

柳媚笑一笑道:“璿璣姑娘,有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莊璿璣道:“太多了,拿我和那吳學究比,我就難及十之一二。”

項青陽道:“璿璣姑娘,恐早已胸有成算,既然要退,咱們就早些退出去吧!”

轉身向外行去。

柳媚笑一笑,道:“老項啊!這一次,你自動替我們帶路了。”

項青陽臉上一熱,道:“璿璣姑娘,既無意和寒冰武士會麵,早走一些,免去不少麻煩。”

柳媚道:“他們會出來麽?”

項青陽道:“會,每天,他們都出來一個時辰,隻不過,那一個時辰,就不知道了。”

莊璿璣道:“每一個階段的時間,都不相同,自然很難草率了。”

*********

三個人很快的行出了寒冰穀。

回到了原來的廳中,群豪都在靜靜的等待。

莊璿璣笑一笑,道:“這活人塚內的秘密,咱們已經看的差不多了。”

項青陽楞了一楞,道:“璿璣姑娘這句話的意思是……”

莊璿璣接道:“多謝項總管對我們的熱情招待,我們既不是活人塚的人,也不是被他們抓來的囚犯,我們要告別了.”項青陽苦笑一下,道:“告別,姑娘難道真的想走?”

莊璿璣道:“我們去過逍遙堂,也見過了南宮世家兩代主人,參觀了火焰、冰穴,這裏,再也沒有可以留戀的地方了。”

項青陽愣了一愣,道:“姑娘,你聰明絕世,難道還要在下說明麽?”

莊璿璣道:“說吧!事無不可對人言。”

項青陽道:“你走了這麽多的地方,是不是覺著太容易了一些。”

莊璿璣道:“這都是總管的照顧。”

項青陽道:“我,你看看,我有這麽大的苗頭麽?”

莊璿璣道:“所以,在下也不想太麻煩你項兄了,所以,我們準備告辭。”

項青陽道,“告辭,唉!泵娘,你想想,能走得了麽?”

莊璿璣道:“我是你們的貴賓,我要走,你們總不能強行把我留在這裏吧?”

項青陽道:“這個,姑娘,行不通啊!”

莊璿璣道:“項總管,有以教我麽?”

項青陽道:“有。”

莊璿璣道:“請教高明.”項青陽道:“去告訴那個請你進來的人,隻要它同意,你就可以走了。”

莊璿璣道:“那個人是誰?現在何處?我要如何才能見到它?”

項青陽道:“他很有權勢,至於他是誰,姑娘見他之後,自然就知道了。”

莊璿璣道:“我歸心似箭,希望能早些離開,不知幾時才能見到他?”

項青陽道:“我立刻替你通報,最遲一個時辰,就有消息奉告。”

他心中實在很焦急,說完話,也不待莊璿璣答話,轉身大步而去。

望著項青陽的背影,莊璿璣輕輕籲了一口氣,道:“唉!這些時光中,實在很難為他。”

柳媚道:“姑娘,咱們真的要走麽?”

莊璿璣道:“自然是真的要走,難道,咱們能長期留在這裏麽?”

柳媚道:“其實,項青陽這個人,不算很壞。”

莊璿璣道:“至少,他對我們不壞。”

柳媚道:“他要去見什麽人?”

莊璿璣道:“大概是活人塚的首腦之一吧?”

柳媚微微一笑道:“璿璣姑娘,你可知道,他為什麽要咱們進來麽?”

莊璿璣淡淡一笑道:“你說呢?”

柳媚道:“我說錯了,你可不要生氣。”

莊璿璣道:“好!”

柳媚低聲道:“因為你,他看上了你,所以,把你待如貴賓,要咱們看了這麽多的東西,那是他要咱們知道,他有多強大的實力。”

莊璿璣道:“哦!”

柳媚望了龍公子一眼,道:“很明顯的,他不會放我們走。”

莊璿璣道:“柳大姊,怎知那個人,一定是男人呢?”

柳媚微微一笑,道:“這一點,小妹有十成把握,我保證他是男人。”

莊璿璣道:“等項總管回來之後,咱們就可以知道了。”

高空突然接口說道:“莊姑娘,如若他不放咱們走,姑娘要作何打算?”

莊璿璣道:“這就是我要問你們的了,你們準備怎麽辦呢?”

高空道:“唉!這個,我要姑娘決定了,留這裏,日子不會好過,想雕開,怕也是件困難事。”

莊璿璣道:“不但很困難,而且,充滿著凶險。”

項青陽來的很迅快,快的出了人的意料之外。

莊璿璣籲一口氣,道:“你通報過了?”

項青陽道:“對!”

莊璿璣道:“他怎麽說?”

項青陽道:“他說,看在莊姑娘的份上,放他們離開此地,隻要他們識時務些,活人塚不會再找他們,但莊姑娘必須留下來……”

柳媚接道:“項總管,你這不是廢話麽?莊姑娘不走,我們怎麽能走?”

項青陽道:“唉!柳媚姑娘,有些事,你還不太清楚,應否留下,還是讓璿璣姑娘決定吧!”

鬼刀馬鵬突然接口說道:“項青陽,留下莊姑娘,等於是把我們全都留下了,再說,項總管,沒有莊姑娘同行,我們也很難離開活人塚。”

項青陽道:“就在下所知,放你們離開此地,倒是一片誠意。”

莊璿璣似是一直在想著如何應付。

這件事雖在他預料之中,但她明白,處理這件事的方法很重要,也許無法避免一場血戰,但血戰的時間和地點,如何選擇的最為有利,卻是很重要的事。

莊璿璣終於開了口,輕輕歎息一聲,道:“項總管,隻有這一條路麽?”

項青陽道:“隻有這一個辦法,在下覺著,這已經是最完美的辦法了。”

莊璿璣道:“隻要我一個人留下來?”

項青陽道:“要姑娘留下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其他的事,咱們都好商量。”

高空道:“要留下,咱們完全留下來如何?”

項青陽道:“可以,隻要璿璣姑娘同意就行。”

莊璿璣道:“唉!這地方,並不是人久居之地……”

項青陽接道:“姑娘,驟然間,也許不太習慣,但住久了,自會適應。”

莊璣璣道:“項總管,可是要說服我麽?”

項青陽道:“姑娘隻怕早已胸有成竹了。”

莊璿璣道:“沒有,不過,事情既然發生了,總要有一個決定才行。”

項青陽道:“對,在下正在恭候姑娘的決定。”

他言語間,雖然是盡量的溫和,但眉宇之間,卻是一片焦急之色。

莊璿璣道:“我可以考慮留下來。”

項青陽道:“那是說還沒有決定留下來了。”

莊璿璣道:“此事重大,總得讓我慢慢的想想才行,不過,眼下倒有一件很重大的事,必須要立刻行動?”

項青陽道:“什麽事?”

莊璿璣道:“先送他們離開此地。”

柳媚接道:“莊姑娘……”

莊璿璣搖搖頭,阻止柳媚說下去,道:“項總管,咱們走吧?”

項青陽臉色一變,道:“璿璣姑娘的意思是……”

莊璿璣道:“我要親眼看著他們離開此地,然後,才能決定我的事,應不應該留這裏。”

項青陽道:“不,姑娘留此之事,絕無商量餘地。”

王傑冷冷說道:“項青陽,我看這倒未必,大不了,大家放手一並。”

項青陽道:“拚不過的。”

龍公子道:“拚不過,也要拚一場,至少,你項總管,先咱們而死。”

莊璿璣道:“不要難為項總管,他已經幫了咱們不少的忙。”

項青陽道:“在下實無和諸位為敵之心,凡是我能力所及之處,無不替諸位方便……”

一個冷漠清脆的聲音,接道:“但別人一點也不感激你。”

說話的是大總管勾魂手歐陽鳳,正緩步行了進來。

莊璿璣道:“大總管來了……”

歐陽鳳接道:“我來告訴你一件很不好的消息。”

莊璿璣道:“莫非大總管變了卦,不想放他們離去了。”

歐陽鳳道:“豈敢,豈敢,我這個大總管,管的事雖然不少,但卻管不到璿璣姑娘。”

莊璿璣道:“哦!”

歐陽鳳道:“璿璣姑娘不但要留這裏,而且,還要答應一個條件,才能使他們離去。”

莊璿璣道:“什麽條件?”

歐陽同道:“以璿璣姑娘的聰明,大概不會不明白吧!我們為什麽把你當貴賓接待呢?”

莊璿璣道:“我看不用再打啞謎了,大總管想什麽?還是直說的好。”

歐陽鳳微微冷笑,道:“姑娘長的很漂亮?”

莊璿璣道:“哦!”

歐陽鳳道:“咱們活人塚內,有人看士了你,那個人很有權勢,所以,你才能在活人塚內無往不利,輕鬆自如的走來走去。”

莊璿璣道:“有一件事,歐陽大總管還不知道。”

歐陽鳳道:“什麽事?”

莊璿璣道:“小妹已經有了婚約。”

歐陽鳳臉色一變,道:“就我所知,你還是待字閨中。”

莊璿璣道:“這件事,也是在接引山莊內匆促決定……”

歐陽鳳接道:“那是說,你的未婚夫婿也在此地了。”

莊璿璣道:“是.”歐陽同道:“什麽人?”

莊璿璣道:“龍公子。”歐陽鳳格格一笑,道:“這個容易,殺了龍公子,這婚約不是就失效了麽?”

龍公子冷冷說道:“咱們兄弟效力接引山莊有年,還不知道大總管有如此大的權力。”

歐陽鳳道:“接引山莊,不過是活人塚下一個小小的分舵,看守門戶而已,你這讓法身份,也不過是接引山莊的護法吧了……”

目光轉注莊璿璣的身上,道:“姑娘,你和這麽一個人,訂下婚約,豈不是,錯把鳳凰配烏鴉了莊璿璣道:“有緣千裏能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大總管,天下事,總講究一個緣字。”

歐陽鳳放聲大笑,道:“龍公子,在活人塚而言,隻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貌無貌,才無才,論武功,那更是八流以下身手,你是怎麽看上他的?”

莊璿璣道:“他向我求婚,我答應了,就是這麽簡單,千拙者總有一巧,大總管怎能如此論人。”

歐陽鳳歎口氣,無限惋惜的道:“看來,你倒很認真,常聽人言,巧婦常伴拙夫眠,想不到,世上竟然是果有其事。”

莊璿璣道:“市井隱大智,深穀育幽蘭,小妹不妄自菲薄,也不把婚嫁著作大事,人如浮雲,彈指百年間,又何苦為此煞費心機麽?”

歐陽鳳道:“你錯了,良緣匹配,講究是才貌相對,你不但容色絕世,而且才高八鬥,你不覺太委屈自己。”

莊璿璣道:“大總管盛情心領,小妹嫁給什麽人?那是我個人私事,和別人應該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歐陽鳳道:“璿璣姑娘,你也許是大智之人。已經勘破了生死之關,等閑風月事。可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不過。勘破歸勘破,事實歸事實,想想看,數十年日夕相對。同榻共枕,那日子豈會好過,閨房中,怎會有畫眉之樂。”

莊璿璣笑一笑,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大總管如不著像,怎會有苦樂之別?”

語意之間隱含禪機,不但歐陽鳳聽得一呆,高空、龍公子、項青陽等,心中對那莊璿璣暗生慕戀的人,似乎都受到了一下撞擊。

但他們能夠悟得多少,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慧根了。

歐陽鳳沉思了良久,才黯然一歎,道:“真金受得烘爐火,萬裏冰雪鬆柏心,姑娘敢進活人塚,果然是非常人物。”

莊璿璣笑道:“大總管誇獎了,最難風雨得知己,清風明月一片心。”

歐陽鳳道:“十年風塵十年恨,別把俗人作故人,活人塚內綱千層,豈容浪裏遁蛟龍。”

輕輕籲了一口氣,接道:“我無慧根,沒有璿璣姑娘的超凡胸襟,你雖無物不容,我卻不願有人攪局,龍公子,你過來。”

龍公子大步行近歐陽鳳,道:“大總管,有何指教?”

歐陽鳳道:“人貴自知,你自己為什麽不用鏡子照照,你憑什麽和璿璣姑娘訂定婚約。”

龍公子冷笑一笑,道:“這似乎是和你大總管無關吧!”

歐陽鳳道:“關係很大,關係到你的生死。”

龍公子道:“大總管,有一件事情,你可能忘了。”

歐陽鳳道:“什麽事?”

龍公子道:“你是活人塚的大總管,但我已不是活人塚的人了。”

歐陽鳳道:“別說,你身還在活人塚內,就是憑我在江湖上的身份,我要管這件事,你也要俯首聽命。”

龍公子冷冷說道:“對這樁婚事,我自己也覺著有些高攀,而且,和她相處越久,也覺著我們之間有一種距離,她是當空皓月,我不過是螢火之光,但那是我們的事,我不想受你的幹涉。”

歐陽鳳道:“你敢如此對我說話,已是罪無可恕了,項青陽,給我拿下。”

龍公子道:“大總管,咱們兄弟不會束手就縛,要拿下我們,隻怕得費一番手腳。”

歐陽鳳道:“你們如敢出手抗拒,那是公然抗命,那是死罪。”

龍公子道:“咱們已成了敵對之勢,談不上公然抗命。”

歐陽鳳回顧了莊璿璣一眼,道:“我要處置龍公子,這是我們的私事,不知姑娘有什麽意見?”

莊璿璣道:“大總管如此處事,使小妹好生為難……”

龍公子接:“璿璣姑娘,這不關你的事,她要找上我們兄弟,你不用多管了。”

歐陽鳳道:“那很好,這麽看起來,你龍公子還算有點英雄氣慨……”

語音微微一頓,接道:“衝著璿璣姑娘的麵子,和你龍公子這點英雄氣度,我給你一個機會。”

龍公子道:“什礙機會?”

歐陽鳳道:“你們龍、虎、蛇、鼠四個人聯手,如若能在手下走過一百招,我就放你們離開此地,而且,活人塚除了你們的名籍,此後,也不會追殺你們。”

虎公子道:“我們身中之毒呢?”

歐陽鳳道:“也給你們解了,從此,恢複你們的自由之身。”

蛇公子道:“你能作得了主?”

歐陽鳳道:“以大總管的身份答應你們,說話算話,不過,這約定是限於你們四個人聯手,不能請人幫忙,更不許牽扯上璿璣姑娘。”

龍公子哈哈一笑道:“行,咱們兄弟答應了……”

莊璿璣接道:“龍公予,你……”

龍公子笑一笑,接道:“這是我們的機會,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莊璿璣道:“龍公子,你們的機會不大。”

龍公子哈哈一笑,道:“璿璣姑娘,我當時隨口胡說,隻不過想要挾你,但我想不到,你竟然會答應了。”

莊璿璣道:“到現在為止,我並無反悔之心。”

龍公子道:“但我卻有些反悔了。”

莊璿璣道:“為什麽呢?”

龍公子道:“你是天人,瑤池中九品蓮花,我呢?隻不過是江湖上一個殺手,和姑娘相處這些時間,更使我感到慚愧……”

莊璿璣歎息一聲,道:“龍公子,不要說下去了,不論你當時的用心如何,但我已經答應了你:……”

歐陽鳳冷冷接道:“龍公子,這是賭你們脫離活人塚的代價,不要扯到莊璿璣身上去。”

莊璿璣道:“大總管……”

歐陽鳳冷笑一聲,接道:“莊姑娘有什麽事,等我處理過本門中私事之後,咱們再說,龍、虎、蛇、鼠四公子聯手的威力很大,我也沒有十分把握在一百招勝他們,他們的機會,占有一半。”

柳媚道:“大總管,你們動手,可有什麽限製。”

歐陽鳳道:“沒有,隨便他們,暗器、兵刃,甚至用毒,在動手過程中,都可以施展,我隻用一雙空手對付。”

柳媚愣了一愣,道:“這話是真的?”

歐陽鳳道:“是的,立刻就要兌現,我犯不著說謊,你們如若看到用兵刃,或是用毒,用暗器,你們可以出手幫忙。”

柳媚道:“話是你說的,希望你到時候,不要後悔。”

歐陽鳳笑道:“不後悔,但有條件,我如隻用一雙手對他們,不論發生了什麽事,你們都不許出手。”

柳媚道:“那是當然,你能守約就好。”

歐陽鳳目光轉注到龍公子的身上,道:“你們也聽到了,我對你們,已極寬厚能事了,給你們很大的機會,現在,你們可以準備出手了。”

龍公子道:“你為什麽對我們如此寬厚呢?”

歐陽鳳道:“因為活人塚組成到現在為止,還沒人敢背叛過,你們是第一批背叛的人手,我恨佩服你的豪氣。”

這時,鼠公子、蛇公子,都已放下了背負的生命之泉。

四個人臉上,都有著微微的喜悅之色,似乎是對這一戰,有著很強的信心。

歐陽鳳神情冷漠,瞧不出她心中的感受如何。

虎公子大喝一聲,首先發難,一個箭步衝上去,迎胸一拳。

歐陽鳳身軀疾退,險中險的避過一拳。

似乎是虎公子的拳勢再稍快一步,就可以擊中了歐陽鳳。

虎公子連連發拳,一口氣,連攻了二十四拳。

每一拳,都是那麽凶險,但每一拳,都沒有打中,就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虎公子陡然停住了攻勢,冷冷說道:“你怎麽不還手?”

歐陽鳳道:“我不喜歡出手落空,我在等機會,出手的機會。”

虎公子道:“你不出手,這算不算約定的招數?”

歐陽鳳道:“算,你發了二十四拳,自然算二十四招了。”

虎公子道:“哦!這麽說來,用不著他們出手,我一個人撐過一百招,也非難事。”

歐陽鳳道:“最好你們四個人一齊出手,剛才,如是你們四個一齊出手,現在,已經有九十六招了。”

蛇公子側身攻上,連發十二索。

像虎公子的拳法一樣,每一索,都是差那麽一點點,沒有擊中。

鼠公子像老鼠一樣,忽然出索。

龍、虎、蛇、鼠四公子的造詣,各有專學,一出手,就是連環十餘招。

鼠公子也攻了七指、六索。

三個人加起來,已經有五十九招。

歐陽鳳一直沒有還手。

事實上,這三人連環攻勢快速至極,一輪攻勢未完,敵對之人,很少有還手的機會。

柳媚行到了項青陽的身側,低聲道:“項總管,歐陽鳳為什麽不還手?”

項青陽搖搖頭,道:“不知道。”

柳媚道:“她的身法不錯,每一招都是險險避過。”

項青陽嗯了一聲。

對歐陽鳳的事,他似乎不願多開口。

莊璿璣望了柳媚一眼,皺皺眉頭,卻忍下未言。

歐陽鳳目光一掠龍公子,道:“已經五十九招,你能再攻十招,然後,四人聯手,闖過一百招的機會很大。”

龍公子冷笑一聲,欺身而上。

連環十二拳。

歐陽鳳閃過了十二拳,卻突然還手,隻一掌,印在龍公子的前胸。

那是又快速,又輕飄的一掌,但龍公子卻是承受不起,身子搖了兩搖倒摔在地上。

他達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口鼻間已然湧出了鮮血。

勾魂手,從不輕易出手,出手一擊,必然勾魂、奪魄。

虎。蛇、鼠楞住了。

四大凶煞也楞住了。

莊璿璣歎息一聲,道:“歐陽鳳,你用心就在誘殺他。”

緩步行了過去,蹲下身子,扶起了龍公子。

歐陽鳳笑一笑,道:“不錯,我不喜歡牛糞上插一朵鮮花,我不能傷害踏損鮮花時,隻有把牛糞拋走。”

直到此刻,場中群豪,才明白了歐陽鳳的用心。

莊璿璣緩緩由懷中取出一粒丹丸,投入了龍公子的口中。

歐陽鳳道:“莊姑娘,別費心了,沒有人能在勾魂掌下,還保全性命,我已經震碎了他的內俯五髒,就算是大羅金仙,也無法使他還魂重生了。”

莊璿璣道:“本來,他能躲開這一掌的,但你使他忘了防範。”

歐陽鳳笑道:“我倒不是怕他有所防範,就憑他那點武功,我量他也閃避不開,我這麽煞費心機,是為了防範另外一個人……”

莊璿璣道:“誰?”

歐陽鳳道:“你,我怕你出手救他,所以,才用點心機。”

莊璿璣歎息一聲,道:“我認為你在賣弄,要在最後幾招才殺他們,想不到,你……”

歐陽鳳笑一笑,接道:“璿璣姑娘,進入了活人塚之後,你已經大展了你的才智,使我們開了不少眼界,我們不會再把你當一個美麗的小泵娘看待,我歐陽鳳好歹比你大上一截,總不能事專都被你料中……”

目光一掠虎、蛇、鼠,冷冷說道:“你們聽著,我不殺你們,並不是我心底仁慈,完全是看在璿璣姑娘的份上,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虎公子道:“不!我們要替龍老大報仇。”

歐陽鳳道:“報仇,就憑你們麽?”

蛇公子道:“龍老大大意了一些,才會被你殺了,再說,就算我們非你之敵,戰死於此,也算盡了兄弟的道義。”

鼠公子道:“歐陽鳳,你準備,這一次,我們三個人一齊出手。”

歐陽鳳目光轉注到莊璿璣的身上,道:“莊姑娘,情勢迫人,他們找我拚命,可不能怪我嗜殺了莊璿璣道:“虎公子,你們不是歐陽大總管的敵手,不用拚了。”

虎公子道:“龍老大埋骨此地的難道我們能不聞不問?”

莊璿璣道:“明知難敵,何必送死呢?”

蛇公子道:“三個火拚她一個,難道全無一點機會麽?”

鼠公子道:“我們拚了三條命,隻要能打她一拳,或是踢中她一腳,也算消了心頭之恨。”

莊璿璣道:“就算你們隻有這一點願望,也是無法完成。”

鼠公子道:“至少可以和龍老大死在一處了。”

莊璿璣道:“三位的盛情可感。不過,無謂之爭,又何苦來呢?”

虎公子道:“姑娘的意思呢?”

莊璿璣道:“你們好好去吧!保留有用之身,這樣,龍公子才死的有價值,他的人雖死了,但他卻永遠活在你們心中。”

虎公子道:“姑娘如此說,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短短的相處之中,他們已對莊璿璣生出了無比的敬重之心。

事實上,任何和莊璿璣相處過的人,都會對她生出一種敬重。

目光轉注到歐陽鳳的臉上,道:“大總管,是不是要替他們解毒?”

歐陽鳳道:“如是莊姑娘提出來了,我們自然會答應。”

莊璿璣道:“那是說,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了。”

歐陽鳳道:“一切交情,都賣在你莊姑娘的身上,這是活人塚內從未有過的事。”

莊璿璣道:“你們答應的事,是不是一定可以兌現。”

歐陽鳳道:“是!我們說過的話,一向是言而有信。”

莊璿璣道:“現在,該送他們離開了。”

歐陽鳳笑一笑,道:“你信得過項青陽吧,要他送他們離開這裏。”

莊璿璣道:“不行,我要親眼看到他們安全的離開這裏,而且,我希望他們能在離去之前,先解去身上之毒。”

歐陽鳳道:“隻有一件事情很為難。”

莊璿璣道:“哦?”

歐陽鳳道:“姑娘親目送他們離開,隻怕是有些困難,除了這田點之外,其他的都可照辦。”

莊璿璣道:“好像這件事,不太重要……”

歐陽鳳接道:“所以,姑娘如肯讓步一些,什麽就好說了。”

莊璿璣道:“我擔心的是他們無法安全的離開活人塚,看到他們出了活人塚,我才能放心。”

歐陽鳳道:“姑娘,你覺著,咱們都不可信任麽?”

莊璿璣道:“如若易地而處,你們能夠相信我麽?”

歐陽鳳道:“咱們對你莊姑娘表現出的信任,已經相當的深刻了。”

莊璿璣笑一笑,道:“大總管,有些事,似乎是並非出自你的決定。”

歐陽鳳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歎一口氣,道:“莊姑娘,你口舌如劍,難這就不怕傷害到別人麽?”

莊璿璣道:“大總管,有些事,不是意氣之爭,也不能輕易讓步,如若我要求的事,超過了你大總管的權力,為什麽不去請示一下?”

歐陽鳳道:“請示,向誰請示?”

莊璿璣道:“你既然不敢決定,我親自送他們離開活人塚,那就隻有向上麵請示了。”

歐陽鳳冷笑一聲,道:“莊姑娘,你未免太過低估了我這個大總管的權力了。”

莊璿璣道:“你能決定?”

歐陽鳳道:“對!我已經決定了答應你的請求,要你親自送他們離開此地,看他們離開活人塚。”

莊璿璣道:“大總管這樣決定,難道你不怕受到懲罰麽?”

歐陽鳳道:“莊姑娘,看來,你對活人塚大總管的權力,估計的太低了。”

莊璿璣笑道:“大總管不是冒險吧?”

歐陽鳳道:“咱們立刻可以試過。”

語聲一頓,伸手由懷中取出三粒藥丸,道:“虎、蛇、鼠你們聽著,你們真要替龍公子報仇,那就放手和我一戰。”

虎、蛇、鼠齊聲應道:“好!大不了一條……”

就在三人口齒啟動的一刹,歐陽鳳一揚,三粒丹丸分別射入了三人的口中。

歐陽鳳接道:“是解藥,吞下去,立刻可解去身中之毒,此後,就不用再仗憑生命之泉。”

莊璿璣道:“三位吞下解藥吧!大總管不會騙你們。”

三個人不相信歐陽鳳,但他們相信莊璿璣,依言吞下了解藥。

莊璿璣道:“歐陽大總管贈給了你們的解藥,也給了你們一點說明,三位不用再存替龍公子報仇之心了。”

歐陽鳳道:“莊姑娘,現在,是不是就要送他們走了?”

莊璿璣道:“還有一事請求,能不能再給我一粒解藥?”

歐陽鳳目光一掠糾髯大漢孟雷,緩緩說道:“他也要一粒麽?”

莊璿璣道:“是!”

歐陽鳳點點頭,道:“衝著你莊姑娘,我答應了。”

送過去一粒解藥,接道:“現在,是不是可以送他們走了?”

莊璿璣道:“是!”

歐陽鳳道:“項青陽,你在前麵帶路。”

項青陽應了一聲,轉身而行。

他走的是捷徑,速度又快,不過盞茶時光,已到了大門口處。

兩房大門已開。

歐陽鳳道:“莊姑娘準備要那些人走,出了這座大門,就算離開了活人塚?”

莊璿璣道:“接引山莊的人,會不會攔截他們?”

歐陽鳳道:“不會。”

莊璿璣揮揮手,道:“諸位請吧。”

虎、蛇、鼠和孟雷魚貫而出。

四大凶煞卻在莊璿璣的身側未動。

莊璿璣回顧了四人一眼,道:“怎麽?你們不走了?”

馬鵬道:“總要留下幾個人來,陪陪莊姑娘。”

高空道:“璿璣姑娘既然決定留這裏了,咱們自然也要留下。”

歐陽鳳道:“諸位這決定,實在是明智的很。”

柳媚道:“怎麽說了?”

歐陽鳳道:“活人塚很快就要公開江湖,四位留在活人塚,日後定有很大的好處。”

柳媚道:“什麽好處?”

歐陽鳳道:“活人塚統率了武林之後,用人正多,諸位隨便可以混一個堆踞一方的舵主,好好幹幹了。”

王傑冷冷說道:“咱們傲遊四海,目由自在,南麵為王未必肯幹,何況一個舵主了。”

歐陽鳳道:“活人塚一旦在江湖上公開露麵,那個舵主的身份與眾不同。”

高空道:“怎麽一個不同法呢?”

歐陽鳳道:“很有權威,一個舵主控製的地方相當大,也是一方雄主。”

高空笑一笑,道:“大總管,我們是生就的勞碌命,一方雄主的身份,對咱們不太適合,對咱們也沒有什麽**了。”

歐陽鳳笑一笑,道:“看來,諸位都是不慕名慕利的人了。”

高空笑道:“大丈夫有所不為,生死平常事,大總管不用為我們想的太周到。”

歐陽鳳冷冷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諸位既然不識時勢,我看咱們也不用談下去了。”

目光轉注至莊璿璣的身上,接道:“璿璣姑娘,你現在是不是有所決定了。”

莊璿璣淡淡一笑,道:“大總管準備如何處理?”

歐陽鳳道:“原則是你莊姑娘留下來。”

莊璿璣笑一笑,道:“大總管是否答應了送他們離開呢?”

歐陽鳳沉吟了一陣,道:“如果你莊璿璣姑娘答應留下來,我們就可以答應你送他們離去。”

高空道:“璿璣姑娘,你還要送走什麽人?”

莊璿璣笑道:“你們,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位大殺手,突然在江湖上失蹤,必然會引起武林中一陣**。”

柳媚道:“我們已經決定留在這裏陪你。”

莊璿璣道:“誰要你們陪我了。”

舉步向前行去。

四大凶煞愣了一愣,緊隨著步田大門。

歐陽鳳道:“璿璣姑娘,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姑娘何不留步呢?”

莊璿璣人已經行出了大門外麵。笑一笑道;“大總管,小妹想看到他們都很安全的離開接引山莊。”

歐陽鳳道:“不可要求太過份,那對姑娘和他們都不太妙。”

莊璿璣神情突然愛的十分嚴肅,道:“你殺了我未婚的夫婿,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交待。”

門外,是一片數丈見方的平地,雖然還要登上百層石階,才算離開活人塚。

但這裏以無什麽埋伏。

歐陽鳳舉步跨出大門,笑一笑,道:“璿璣姑娘,變臉未免太早了一些,虎、蛇、鼠,走了不多遠,隻要我一聲令下,他們立刻會被追回來,就不是活的,但至少可以帶回他們的人頭給姑娘瞧瞧。”

莊璿璣冷冷說道:“大總管,不用轉變話題,我沒有堅持要走,但咱們必須先把龍公子的事說清楚。”

歐陽鳳笑道:“莊姑娘,龍公子實在不配你,我明白,你心中也明白,再說,你們隻不過是敵對間一句戲言,如何能當真?”

莊璿璣道:“他如不死,有一天,我會真的嫁給他。”

歐陽鳳道:“幸好,它死了,世間少去一件慘事。”

莊璿璣道:“至少,他罪不該死,而且,也不該由你來殺它。”

歐陽鳳道:“我殺他,也並非全為了你,你用不著對我心存感激……”

莊璿璣道:“大總管,我不會感激你,我心中對你充滿著一種仇恨。”

歐陽鳳道:“你的意思是……”

莊璿璣道:“報複。”

歐陽鳳道:“怎麽一個報複法?”

莊璿璣道:“辦法之一是,我會要一件聘禮。”

歐陽鳳道:“那容易,說,要什麽?”

莊璿璣道:“你的人頭。”歐陽鳳呆了一呆,道:“問誰要?”

莊璿璣道:“出得起這個禮品的人?”

歐陽鳳道:“放眼當今武林之世,出得起這個聘禮的人,隻怕不多。”

莊璿璣道:“很不幸,我就可能碰上一個!”

歐陽鳳道:“你說,那人是誰?”

莊璿璣道:“活人塚留下我用心何在?”

歐陽鳳道:“因為有人看上你。”

莊璿璣道:“那個人出不出得起那份聘禮?”

歐陽鳳呆了一呆,道:“莊璿璣,你真的那麽恨我?”

她終於明白了莊璿璣的用意。

莊璣璣冷冷說道:“你殺了龍公子,就該付出代價。”

歐陽鳳沉吟了一陣,道:“你真願意留下來?”

莊璿璣道:“隻要那個人肯出我需要的聘禮。”

歐陽鳳淡淡一笑,道:“他不是不講理的人,如若它知道了我殺龍公子的原因,大概,他會諒解這件事!”

莊璿璣道:“龍、虎、蛇、鼠四公子,不會放在你歐陽大總管的眼中,他們的生死不過等閑事耳,但你歐陽鳳這個總管身份,在他們眼中能有多少份量呢?”

歐陽鳳神情一變,道:“莊璿璣,你不要逼人過甚。”

臉上泛起一片濃烈的殺機。

莊璿璣淡淡一笑,道:“你可是準備把我也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