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甲

第二十一章 憑三寸舌 高手歸附

金蛟大聲接道:“姑娘,我相信,大門到廳前這數丈距離之中,一定很多埋伏,可是他們卻能飛渡這數丈距離。”

三僧戒刀平舉,擺出了隨時可以出手的姿勢。莊璿璣識得,那是少林武功的“飛杆式”,三個人的功力,都已聚集到那把戒刀之上,一旦出手,必如風雷驟發,快速絕倫。

莊璿璣右足後移,右手微舉,也提聚了全身功力戒備,口中卻緩緩說道:“看三位擺出這架式,是正宗少林武學。”

三但麵色冷肅,默然不語。

金蛟道:“璿璣姑娘,他們是少林達摩院上座三僧,但他們不會回答你什麽,姑娘縱然能舌燦蓮花,也無法使他們鐵石心動。”

莊璿璣冷冷說道:“金蛟、銀龍,你們用什麽手段控製了他們?”

金蛟冷冷說道:“我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使人屈服,隻不過,不願對你施用罷了。”

莊璿璣忽然右手一拂,點出二指,人卻一閃進入大廳,消失不見。

金蛟、銀龍互望一眼,突然飛身而起,一掠數丈,落到了三僧身後。

銀龍低聲道:“咱們處處手下留情,她卻一點也不感動,看來隻有動手一戰了。”

金蛟道:“不過是一座小小的宅院,難道她飛上天去不成,衝進去。”

三僧戒刀一收,豎立胸前,緩步向大廳中行去。

銀龍低聲說道:“金兄,那大廳中的機關布置的很多,也很利害,不容易應付。”

金蛟道:“少林達摩院上座三僧,造詣高深,可算得武林中一流身手,……”

隻聽一陣刷刷急響,三僧突然間,消失不見。

原來,兩人隻顧談話,沒有向內瞧看,竟不知三僧如何消失的。

金蛟呆了一呆,道:“什麽機關埋伏,怎麽忽然間,三個人消失不見了?”

銀龍道:“沒有看到。”

金蛟道:“看來,這璿璣堡,果然是有點門道。”

銀龍道:“莊璿璣和咱們抗拒。自然是不簡單了。”

金蛟道:“咱們要不要進去瞧瞧?”

三僧突然失蹤,使得原本充滿著信心的金蛟,忽然間心生動搖。

銀龍道:“咱們兩個人,最好隻進去一個,萬一有什麽變化,也好有一個人在外麵接應,不致於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局麵中。”

金蛟道:“好!我進去。”

銀龍道:“金兄,不要太急躁,帶兩個人一齊去。”

金蛟點點頭,高聲道:“峨嵋雙劍。”

兩個中年道士應聲而出,快步向前奔了過來。

但聞一陣金風破空,兩廂窗口間,射出來一排弩箭。

兩麵弩箭交互急射,箭勢勁急。

但兩道士忽然拔出了背上的長劍,一個交錯,左右換了方位,兩支劍也同時閃了一片冷電寒芒。

但聞一陣波波輕響,兩排密如飛蝗的弩箭,竟被那密如幕的劍光,把弩箭紛紛擊落。

好快的劍法。

兩個道人不但劍氣縱橫,撥打兩廂的弩箭,而且還不停的向前移動身軀。

兩側弩箭手未見過這樣的劍法,在如此接近距離,如此強勁的箭勢之下,竟然無法阻止對方的前進。

忽然間,台階前麵的地板,向下陷落,兩個道人,身不由己的向下墜落。

這時,兩廂的急箭,已經停了下來,因為,兩個道人已到兩廂的盡處。

峨嵋雙劍,果然不凡,就在身子向下沉落時,突然伸出了手中的長劍,長劍平搭在台階之上,借長劍的彈力,忽然間又向上升了起來直飛起一丈多高,身子輕飄飄的落在了台階之上。

金蛟點點頭,道:“很好,你們跟我進入廳中。”

隱身在兩側廂房的四大凶煞,目睹那等精奇的劍法,隻看的暗暗震驚,峨嵋劍派,在江湖久負盛名,精奇博大,確然實至名歸,四大凶煞口中雖未讚揚,但都自歎弗如。

金蛟示意峨嵋雙劍分隨左右,舉步跨入了大廳之中。

他為人狂傲,但卻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

步入廳門一步,立刻停了下來,暗中提氣,準備應變,目光轉動,四下打量。

大廳中的陳設不多,看不出什麽可疑之處。

少林寺上座三僧,有如投入在大海中的砂石一般,看不出一點痕跡。

莊璿璣也不在大廳之中。

廣敞的大廳,一片沉寂。

回顧了峨嵋襲劍一眼,金蛟緩緩說道:“你們聽命行動。”

峨嵋雙劍點點頭。

金蛟又向前行了兩步,高聲說道:“莊璿璣。在下進入廳中了。”

但聞回音盈耳,不聞莊璿璣回答之言。

金蛟哈哈一笑道:“莊璿璣,少林上座三僧,現在何處,是否被你殺了?”

這一次,聽到莊璿璣的回答了,聲音很冷的說道:“這裏不嗜殺,他們都活的很好,但願他們能佛光返照,反璞歸真,不再受活人塚的控製。”

金蛟道:“你白費心機。”

口中說話,一麵戒備前行,心中忖思:除非三僧踏中活動陷板,跌入了地下,不可能忽然間消失不見,以三僧武功之高,就算遇到最強的高手,也可打上幾招。

大出了金蛟的意料之外,人已行人敞廳中間,仍不見有什麽奇異的變化。

忽然間,蓬然大震,一道鐵匣落了下來,堵死了廳門。

整座大廳中,也忽然間黑了下來。

金蛟右手向腰中一探,右手忽然間變了一個金手。

峨嵋雙劍手中的長劍,也劃起了一道銀虹似的劍光,護在了胸前。

大廳一角處,突然間衝出一人,以極快的速度,奔向金蛟。

金蛟的雙目,還無法這應突然而來的黑暗,看不清楚來人的形貌,隻覺一個人影,疾撲而到,冷哼一聲,右手劈了出去。

隻聽鏘然一聲,金蛟竟然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他手上帶了金手套,加上雄厚的內力,這一掌,少說點,也有五百斤氣力,但對方竟然一拳接了下來,不禁心頭一震,忖道:璿璣堡果然有高明人物,這人似乎已練成了金剛不壤之身。

“峨楣雙劍”是峨嵋派中,近年內最傑出的兩個俗家弟子,左首是追風劍田玉,右首是閃電劍王雷,兩人合稱峨嵋雙劍,又號閃電、追風。

田玉忽然間削出一劍,快如追風的一劍。

那黑影的動作雖然快速,但被這一劍削中。

但那黑影理也不理,仍然閃電而出。

田玉手中的長劍,雖然未被震開,但他自己卻感覺到手腕震的一麻,心中亦是暗暗震駭。

金蛟回顧了田玉一眼,道:“刺中了?”

田玉道:“他內功精深,身堅如鐵,削它不動。”

談話之間,突然有三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衝過來。

金蛟雖然凶悍,但也沒有見過這種打法,這些人手中不執兵刃,但卻像一塊滾木一樣,便行衝了過來。

金蛟大喝一聲:“閃開!”身軀閃動,右手擊向來人腕穴。

田玉、王雷,忽然一伏身子,劍勢伏擊,橫裏削去。

隻聽一陣鏘鏘之聲,田玉、王雷,各削中對手三劍。

來人雖中三劍,但卻若無其事,仍然揮拳擊來。

金蛟也和敵人對了一掌。

一招交接,立刻感覺到不對,他是掌,敵人是拳,那一拳,就像是金石一般堅硬。

金蛟被震的左臂發麻。

但來人攻出幾招之後,突然轉了一個彎,退了回去。

金蛟、田玉、王雷,無法阻此來人的攻勢,隻好向一側讓去。

廳中太黑暗,無法看清楚來人的麵目、神情,但金蛟卻瞧出來了一樣很不尋常的事情,那就是這三個人,來去似是有一定的路線。

心中懷疑,立刻大聲叫道:“莊璿璣,他們是什麽人?”

莊璿璣道:“鐵人,不畏刀劍的鐵人。”

不錯,是鐵人,方真製造的鐵人。

心中有著三分懷疑的說道:“鐵人,是機關控製的鐵人?”

莊璿璣不再理會金蛟,卻高聲說道:“田玉、王雷,你們峨嵋雙劍,可是出自正大門戶,心中該有是非之分,為什麽甘願為活人塚效命。”

田玉、王雷默不作聲。

莊璿璣接道:“既往不究,回頭是岸,你們現在如若肯回頭,還來得及。”

金蛟道:“莊姑娘想挑撥他們,隻怕白費心機了。”

莊璿璣道:“也許他們不會相信,不過,我一定要說給他們聽聽。”

金蛟冷笑一聲,道:“璿璣姑娘如是不相信,那就不妨試試。”

莊璿璣道:“我正在試,隻要你讓我跟他們說上三句話……”

金蛟接道:“好!就讓你說三句話,其實,就是你說上三十句,也是沒有用。”

莊璿璣道:“好!我隻說三句話,不過,咱們先要說清楚,我說話的時候,你不許從中打攪。”

金蛟道:“好!”

莊璿璣道:“其實,你們已陷入了重重的機關之中,我可以殺了你們,單是死亡的危險,已經可以使你們屈服了。”

金蛟道:“你太低估活人塚,活人塚專門研究人性的缺點,我們自信對人有著絕對的控製,我相信他們不敢背棄活人塚。”

莊璿璣道:“試試看吧,人有人性,有些不是人可以控製的……”

突然提高了聲音,接道:“田大俠、王大俠,我隻有三句話告訴你們,希望你們聽清楚,也能用心想一想!”

田玉、王雷,仍未回答。

莊璿璣道:“兩位出身正大門戶,為什麽要助紂為虐,生死等閑事,兩位怎不想死去後留下些什麽?”

金蛟哈哈一笑,道:“說完了嗎?璿璣姑娘。”

莊璿璣道:“說完了。”

金蛟道:“說服了他們?”

莊璿璣道:“我隻是在盡心力罷了。”

金蛟道:“我說過,姑娘是白費心機。”

田玉突然開了口,道:“金蛟,你錯了。”

金蛟呆了一呆,道:“怎麽樣?”

田玉道:“姑娘說服了我。”

王雷道:“我也是。”

金蛟歎息一聲,道:“你們真的變了,膽子大了不少。”

田玉冷冷說道:“金蛟,老實說,在下一直沒有被你們說服,我的意識中潛在著強烈的反抗。”

金蛟道:“但你過去一直表現的很溫順。”

田玉道:“我在等待,想找一個最好反抗機會,忍辱三年,終於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

金蛟道:“今天?”

田玉道:“現在,你壓迫了我田某三年,可以算算這筆賬。”

金蛟道:“田玉,你可知道背叛活人塚的後果嗎?”

田王道:“知道,不過,我不會再給你們這個機會,我承認,那傷勢發作的痛苦,的確是人無法忍受,就算是百煉精鋼,也會被化成繞指柔,那是超出一個可能忍受的極限……”

金蛟接道:“你準備再試驗一次。”

田玉搖搖頭。

金蛟道:“隻要你不死,你就無法逃避這個懲罰。”

田玉道:“殺了你之後,我會橫劍自絕。”

金蛟道:“問題是,你能殺了我麽?”

田玉道:“我會盡力,我知道你這身衣服,可避刀劍,但你還有很多露在外的地方,我可以刺你的咽喉。”

金蛟道:“你未必是我手中十回合之敵,還妄想殺我……”

王雷接道:“你又犯了一個錯誤,為什麽不把我也算上。”

金蛟道:“兩人合攻。”

王雷道:“峨嵋雙劍,加在一起的威力,不隻是加一倍。”

金蛟道:“莊璿璣的說服之力,果然是十分強大,倒是出了在下的意外。”

田玉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刷的一聲,刺了過去,寒芒一閃,直刺咽喉。

金蛟心頭震動,但他仍然保持了外表的鎮靜,右手一揮,金手擋開了那迅快的一劍,冷冷說道:“田玉,你真要背叛活人塚?”

田玉道:“不錯,我已經給了你肯定答覆。”

長劍一震,連攻三劍,三劍連成了一劍。

這快速的三劍,對金蛟的威脅並不大大,隻見他右手連揮,擋開三劍。王雷的劍勢發出了,快如星火,一口氣連攻七劍。

金蛟一麵封擋,一麵喝道:“你們當真是不想活了?”

王雷哈哈一笑,道:“金蛟,在我們死去之前,先宰了你這個龜兒子。”

他心中一急,連鄉音也說了出來。

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展開了連環的猛攻。

田玉的長劍,開始配合著王雷出手了。

峨嵋襲劍合璧的威勢,何止增強了一倍。

金蛟已感覺到無法再用言語可以威脅兩人了。

事實上,峨嵋雙劍連環的攻勢,也凶厲無匹,金蛟忙於應付兩人的猛烈攻勢,幾乎已無暇再說話了。

金蛟武功確有過人之處,獨自應付峨嵋雙劍的猛攻百招以上,仍然是有守有攻的局麵。

莊璿璣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道:“田兄、王兄,兩位劍上造詣高深,足可和金蛟一戰。”

金蛟冷冷接道:“莊璿璣,他今夜子時,就到了毒發之期,不服用藥物,會百經爆裂而死,那時間,你們會看到了他們兩人的痛苦,你是在害他們。”

說話之間,心神微分,被田玉刺中了一劍。

這一劍刺在右臂之上,但卻未能傷得金蛟。

敢情他這衣服,果真可避刀劍。

莊璿璣道:“亮燈,我要看看金蛟、銀龍,究竟有什麽過人的本領。”

大廳中亮起了兩盞垂蘇宮燈。

雖隻有兩盞燈,但已經夠了。

燈光之下,峨嵋雙劍的攻勢也更為淩厲了。

莊璿璣從燈光下出來。

她已換了一身黑衣,神情間一片嚴肅。

她果然看的很用心,留心到金蛟每一招的變化。

三人又惡鬥了五十回合,莊璿璣才高聲叫道:“可以住手了。”

峨嵋雙劍疾剌出兩劍之後,突然向後退開五尺。

金蛟也未再出手。

數十回合搏戰之後,他已經明白了,想擊敗峨嵋雙劍,已經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如非這一身特殊的金衣,可避刀劍,使自己少了很多顧慮,不然,很可能,早已傷在了對方的劍下。

但最使金蛟傷心的,是他的權威破產,活人塚的人,有者絕對服從的特性,職高一等,有如泰山壓頂,金蛟在活人塚內,有著相當的地位,平日頤指氣使,令諭森嚴,活人塚內的人,都對他畏懼萬分,但峨嵋雙劍,不但不聽令諭,而且,竟敢和他動手相博,而且,這一戰還打了個未分勝敗,對他尊嚴上的傷害,尤過武功上的挫辱。

但這個人,倒也有過人之處,心中雖然已狂怒填胸,但卻能暫壓怒火,忍了下去,笑一笑,道:“姑娘有何指教?”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事實上已證明,你和銀龍,都不是超人,如非你身上的衣服可避刀劍,隻怕早已傷在峨嵋雙劍手中。”

金蛟道:“那是你姑娘的看法,事實上,在下還未全力施展,我了解自己的處境,這是一場長期的搏鬥,我殺死了峨嵋雙劍,和殺死別的人,並無不同。”

莊璿璣道:“你不能殺任何人,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峨嵋雙劍隻要微現敗象,我立刻會派人接替他們下來。”

金蛟道:“璿璣堡能和在下一戰之人,除了金冠人方奇之外,在下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人了?”

莊璿璣道:“金蛟,口出狂言,色厲內荏,對你並無好處,峨嵋雙劍棄暗投明,難道還不是一個教訓,是非之心,人皆有之,隻不過,他們被活人塚用藥或惡毒的手法控製,一時間,不敢反抗,但這種積忿越來越深,隻要覺著有一點反抗機會,就會挺身而出,縱然同歸於盡,亦是在所不惜。”

金蛟冷笑一聲,道:“危言聳聽。”

莊璿璣道:“是不是危言聳聽,閣下心中明白,活人塚這個組合,已在武林中造成了很大的劫難,總該有一個人,要挺身抗拒……”

金蛟接道:“那挺身抗拒的人,就是你璿璣姑娘了。”

莊璿璣道:“還有峨嵋雙劍,和很多不甘身受迫害的武林同道,你在活人塚內,也許有著很高的身分、地位,但你也不過是一個被人利用的過河卒子罷了,目下的榮耀,隻不過是要你替他賣命的手段,一旦武林統一,那就鳥盡杯藏,兔死狗烹,這個下場,我想你心中也該有個數了。”

金蛟道:“江湖如此遼闊,就算活人塚統製了江湖,也需要很多人手,很多人幫忙,論功行賞,在下也該有一個相當的位置了。”

莊璿璣道:“金蛟,你一直在妄想此事,不分是非,不論黑白,權勢迷了你的心竅,看來,你已是無可救藥了。”

金蛟冷冷說道:“莊璿璣,你認為,你真的是救他們麽,你是在害他們,當今之世,除了活人塚之外,沒有人能夠救得了他們,今夜子時,他們的傷勢就要發作,那時,你會看到他們哀傷呼號而死,卻束手無策,你唯一能夠幫助他們的地方,就是殺了他們,使他們少受一點活罪。”

莊璿璣道:“哦!金蛟,你想到沒有,他們沒有死去之前,可能會先見到你死。”

金蛟道:“哦!泵娘一定能殺了我麽?”

莊璿璣道:“你可是不相信?”

金蛟道:“相信與否,似乎是已經不太重要了,反正,免不了放手一戰。”

莊璿璣回顧了峨嵋雙劍一眼,道:“兩位,小妹想請教一事?”

田玉道:“不敢當,姑娘有什麽事,但請吩咐。”

莊璿璣道:“這金蛟平時的為人如何?”

田王道:“趾高氣揚,一付唯吾獨尊的氣勢。”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我是說他對人如何?”

王雷道:“凶殘霸道。”

莊璿璣道:“那他該死了。”

王雷道:“死有餘辜。”

莊璿璣歎息一聲,道:“金蛟,我就算放你一條生路,也是有著不能了。”

金蛟突然一側身子,直向莊璿璣撲了過去,道:“那倒未必,隻要在下製服璿璣姑娘,還有一線生機。”

口中說話,右手卻已點出了五指,左手拍出了三掌。

莊璿璣原地未動,右手纖纖玉指,連續彈出五次,逼開了金蛟八招。

峨嵋雙劍大喝一聲,分由左右,攻了過去。

寒芒閃動,各自剌出五劍。

劍出如幕,逼住了金蛟難越雷池一步。

莊璿璣道:“不用兩位費心。”

忽然間,指出如電,一連七指。

淩厲的指風,逼的金蛟一連向後退六步。

莊璿璣表現了卓絕的武功,不但使金蛟暗暗驚服,就算蛾嵋雙劍,心中也震驚不已。

七指之後,莊璿璣不但未趁機攻上,反而也向後退出三步。

但見四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衝向金蛟。

金蛟早生警覺,眼看那四個衝過來的黑影,完全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樣子,心頭不禁一震,暗暗忖道:難道這些人真的是鐵鑄、銅澆的人?

就在這心念一動之間,四條人影已然疾衝而至。

金蛟突然一吸氣,身子拔空而起。

他早有盤算,看四個人影衝來的迅快之勢,如若自己突然閃開,希望這四個人自行撞在一起,那知上麵有機關,一個大網,直落下來。

像飛蛾投火一般,金蛟自己向網裏撞去。整個的人,被大網兜住。

分由四個方位,向金蛟衝過去的四個黑影,竟然交錯而過。

方真設計的機關,當真是精妙絕倫。

燈火亮了起來,可以看到金蛟被一隻大網兜著,吊在大廳中。

這隻網是銀縣和發絲合織而成,十分堅牢,縱然是刀劍,也很難斬斷。

但金蛟手上的金色掌指,卻十分尖利,掌指過處,很多網絲,竟被劃斷。

莊璿璣冷笑一聲,道:“別動了,你如仍不肯束手就縛,那就別怪我一把火燒你個骨無存。”

金蛟是武林中罕見的高手,但他卻怕死。

他殺了很多人,所以,他明白一個人隻能死一次。

他不想死,因此,也不敢再反抗了。

他身著金衣,質料特殊,可避暗器、刀劍,但卻不能避火。

莊璿璣冷笑一聲,道:“金蛟,你心中應該明白,一個人,隻有一條命,總是難免一死,但有些死,能留給後人無限懷念,你如執迷不悟,我立刻可以殺了你。”

田玉道:“此人統率我們之時,極為刻薄、冷酷,我在死去之前,希望能把他殺了,替一些武林同道報仇。”

吊網突然落了下來。

田玉的劍,立刻透網而入,劍尖指在金蛟的咽喉之上。

金蛟大聲說道:“不要殺我。”

莊璿璣道:“你很怕死!”

金蛟道:“這死法,在下覺著不公平。”

田玉道:“活人塚幾時用過公平的手段對待人?”

莊璿璣接道:“金蛟,你覺著怎樣才算公平?”

金蛟道:“自然是大家憑真實的武功,分出勝負。”

莊璿璣道:“你如敗了呢?”

金蛟道:“任憑處置,心服口服,但我如勝了呢?”

莊璿璣道:“放你離開。”

金蛟道:“你是一堡之主,說話不能不算。”

莊璿璣道:“你放心,你在活人塚雖然是個人物,但在我眼中,還不是一個重要人物,不過,也不能讓你太輕鬆。”

金蛟道:“還有條件?”

莊璿璣道:“對,第一,你勝了放你離去,不過要留下你身上的藥物,你敗了,那就要歸服璿璣堡。”

金蛟道:“一拳一掌的力拚,我根本不會敗。”

莊璿璣道:“哦!萬一敗了呢?”

金蛟道:“就依姑娘的條件,在下敗了,我如不歸服姑娘,那就當場自刎。”

莊璿璣輕輕籲一口氣,道:“放下他。”

吊網自行張開,金蛟脫網而出,暗暗調息一下,氣納丹田,道:“那一位和我動手?”

莊璿璣道:“我!”緩步行了過來。

金蛟道:“璿璣姑娘要親身臨敵?”

莊璿璣道:“小妹年紀輕,在璿璣堡中,也是二流身手,你的勝算很大了。”

但金蛟卻不敢托大,他想起莊璿璣別剛出手的幾招,指風如刀,淩厲絕倫。

吸一口氣,忽然喝道:“小心了。”

忽然直搶上來,足踏中宮,直欺而入,雙掌同時拍出。

莊璿璣身軀一閃,很輕易的避過了金蛟一擊。

金蛟雙掌交錯,連環拍出了一十二掌。

莊璿璣很輕鬆的閃避開去。

峨嵋雙劍都已運氣蓄勢,準備著隨時出手搶救。

但目睹莊璿璣的閃避身法,兩人心中大感驚奇,隻覺得她身法奇幻,卻是從未見過。

金蛟一口氣攻出四十八掌,越打越是驚心,莊璿璣閃避的身法,有如風中飄絮,隨著他掌勢遊走,竟然沾不到她的衣袂。

莊璿璣反擊了,忽然間點出一指。

金蛟頓覺右肩一麻,整條的右臂,垂了下來。

他身上的金衣,可避刀劍,但莊璿璣的指力,卻透衣製穴,點中了他的肩井。

如若借勢出手,莊璿璣有很大殺死金蛟的機會,但莊璿璣卻停了下來,道:“金蛟,你認輸了麽?”

金蛟道:“姑娘高明。”

莊璿璣道:“好!你還有點英雄氣慨,你選擇吧!是死,還是降?”

金蛟沉吟不語。

莊璿璣道:“降要降得很認真,我不喜歡殺人,但我更不願受騙。”

金蛟道:“姑娘,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下在死去之前,奉勸姑娘幾句話。”

莊璿璣道:“我在聽。”

金蛟道:“死了我一個金蛟,對活人塚的實力,不會有什麽影響,璿璣堡四周已被切斷,除了堡中的人手之外,不會再有任何的援手趕來。”

莊璿璣道:“我們這裏已很強大,用不著別人援手。”

金蛟道:“第二件事,璿璣堡再增強十倍的力量,也無法和活人塚抗拒。”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如若人人都像你金蛟一樣,活人塚的力量,在明白自己受騙之後,都可能加入璿璣堡。”

金蛟冷冷說道:“在下一片好意,姑娘答非所問,活人塚內,任何一個像樣的角色,都已被嚴密的控製,他們不會背叛,也不能背叛,就算姑娘舌燦蓮花,也不過把他們導入死亡。”

忽然舉手一擊,拍在頂門之上,身軀倒了下去。

莊璿璣一皺眉頭,忖道:此人如此壯烈,倒是有些出人意外。

緩步行了過去,伸手一摸,發覺金蛟竟然已經氣絕。

他頂門上不見傷痕,像是內力一舉震傷了大腦而逝。

有些內家掌力,能過木碎磚,外層無損,以金蛟的功力而論,練成此等內家綿掌,似乎並非困難之事。

但見寒芒一閃,田玉手中的長劍突然點到了金蛟的咽喉上。

莊璿璣愣了一愣,道:“田玉,死不計仇,留他一個全吧!”

田玉道:“金蛟、銀龍,兩大惡徒,金蛟比銀龍更奸詐幾分,我不信,他真的會自絕死亡。”

莊璿璣道:“哦!難道他會詐死。”

田王道:“照他的為人,絕不會自殺。”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笑道:“把他關入秘室看他能裝多久。”

田玉收了長劍,歎息一聲,道:“姑娘,恕咱們一步失錯,萬劫難複,不能為姑娘效命了。”

莊璿璣道:“兩位要幹什麽?”

田玉道:“自剔。”

莊璿璣道:“為什麽?”

田玉道:“藥力發作的痛苦,實非人所能忍受,那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痛苦。”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距離子時,還有一些時間,兩位何用如此之急呢?”

王雷道:“老田,咱們橫豎是死,何不替璿璣姑娘效一次命,搏殺銀龍。”

田玉道:“不知現在是什麽時刻了?”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不論什麽時刻,兩位都不用出手對敵。”

王雷道:“姑娘,在我們活著的時候,我們的武功仍在,我們相信在劍上的造詣,足可以和銀龍一決生死。”

莊璿璣道:“兩位誤會了,小妹覺著兩位的時間寶貴得很,不容浪費,怎能消耗在和銀龍對博之中。”

田玉、王雷呆了一呆,互相望了一眼,田玉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璿璣道:“兩位都是有用之身,武功高強,死於毒發之下,豈不是可惜的很?”

田玉苦笑一下,道:“姑娘的好意,咱們心領了,但我們絕對不能冒這個險,就在下所知,那是無法解救之毒,除了死亡之外,隻有服用他們的獨門藥物。”

莊璿璣笑一笑,道:“我答應兩位一件事,如到毒發之時,我立刻點兩位的死穴,不讓兩位多受活罪,不過,我也希望兩位,能夠答應給小妹一個試試的解毒機會。”

王雷低聲道:“田兄,意下如何?”

田王道:“子時發作,咱們在距離半個時辰之前自絕。”

莊璿璣道:“少林寺上座三僧,身中之毒,是不是和兩位一樣?”

田玉道:“大概一樣,我看到過他們傷勢發作的情形,和我們情形一樣。”

莊璿璣道:“兩位在江湖上見多識廣,就想不出服用的什麽毒藥麽?”

田玉道:“不知道,我想不出那是什麽藥物,但發作後的痛苦,絕不是一個人所能忍受……”

莊璿璣道:“很疼麽?”

田王道:“單純是疼,就不難忍受,就算是椎心、刺骨吧!也可以強行忍耐,那種痛苦,卻叫人無法承受。”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能不能舉個例子說明一下,那種痛苦的情形呢?”

田玉道:“很難描述,一定要說,也隻好盡力表白了,傷勢發作時,全身的功力,忽然散去,所以,傷勢發作的人,要想自絕,已不可能,然後,有如蟲蟻在體內爬動,四肢五骸齊起,擁入內心,那絕不是人可以忍受……”

說至此處,臉色大變,似是仍有餘悸。

莊璿璣道:“那一種藥物,會有這種效果呢?”

目光卻投注大廳一角的暗影中。

暗影中傳過來福星水長流的聲音,道:“老夫也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毒藥。”

莊璿璣道:“活人塚,有一個調毒能手,配製了各種定期、延時的毒藥,以控製屬下,但如能把一種藥物,控製到那種如蠶吐絲,隨心所欲的境界,隻怕是還不太可能。”

水長流道:“回春手用藥奇妙,是近代江湖上第一名醫,但如和令師相比,那還有所不如,不知姑娘學得了令師幾分醫道?”

莊璿璣道:“家師絕代人才,晚進如何能承衣缽,隻不過,家師對我說過用藥之道,晚輩卻想不出如何能配出如此的藥物。”

水長流道:“如是令師沒有提過的事,想那衛老兒,也難有此能耐。”

莊璿璣道:“不是藥物作祟,那定是一種奇妙的武學手法了。”

“姑娘不必再為此傷神,區區已找出個中之秘了。”

隨著說話聲音,緩步行出一個藍衣少年出來。

燈光下,隻見他眉宇間,透出了隱隱倦容,但卻不減他瀟酒的神態。

莊璿璣道:“方兄,還沒有休息麽?”

語氣中無限溫柔。

來人正是方真。

方真取出絹帕,拭去頭上的汗水,緩緩說道:“找不出他們致死之因,在下席難安忱,總算被我找出來了……”

忽然雙腿一軟,向地上摔去。

莊璿璣像一陣疾風般飄了過來,扶住了方真。

眉目間,滿是憐借之色,低聲道:“方兄,你該休息的,為什麽要這樣糟塌自己。”

聲音奇低,低的莊璿璣也無法確定方真是不是能夠聽到。

方真搖搖頭,籲一口氣,道:“這身子,當真不爭氣啊!”

莊璿璣道:“你隻怕四五天沒有休息過了,就算健壯的人,數日夜不眠,也難支撐,何況你身體本來就不好。”

又拭去頭上的冷汗,方真笑一笑,道:“那是天竺奇書的一種,叫作“定時逆脈手”,隻可惜,我雖找出了疾因,卻無法解救他們。”

田玉呆了一呆,道:“那是無術可救了?”

方真道:“有!璿璣姑娘就能解救。”

田玉道:“真的?”

莊璿璣道:“我!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種手法,如何能救他們?”

方真道:“我動口,你動手,你就可以使他們康複。”

莊璿璣道:“小妹願盡力一試。”

方真道:“上座三僧,傷發在即,不宜拖延時間,咱們這就去吧!”

莊璿璣回顧峨嵋雙劍一眼,道:“兩位,也請來吧!”

四人行入了一座地下密室中。

明亮的燭光,照著一排木榻,木榻上,躺著少林寺上座三僧。

守候在室中的,是兩個眉目清秀的佩劍女婢。

莊璿璣揮揮手,兩個女婢悄然退出了門外。

方真解說解去“定時逆脈手”的方法。

像“推宮活八”的手法一樣,解穴並不難,難在不了解出手程序。

在方真的解說之下,莊璿璣很快了然。

峨嵋雙劍也躺在兩張木榻上,而且被點了穴道。

莊璿璣望望方真,道:“解去他們被製脈穴,似是用不著先點了他們的暈穴啊。”

方真笑一笑道:“解去他們受製的逆脈手法,是初度試用,是否靈效,還難預料。萬一觸動了他們的傷脈,引起了他們的痛苦,豈不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防患未然,隻有先點了他們的暈穴。”

莊璿璣點點頭。

方真接道:“解去他們的逆脈手法,也許十分簡單,但卻不宜讓他們一目了然,帶一點神秘,可以使他們心生敬服。”

莊璿璣嫣然一笑,道:“想不到,你還很富心機。”

方真道:“江湖多險詐,有些時候,不得不耍點手段。”

莊璿璣道:“好吧!現在是不是要解去他們受製的脈穴?”

在方真的指點下,莊璿璣很快的解去了他們受製脈穴。

觀察了半個時辰之久,發覺五個人沒有變化,才解去了他們的“暈穴”。

像一場大夢般,五個人先後醒了過來。

田玉挺身而起,道:“什麽時刻了?”

方真道:“快近子時了。”

田王道:“傷勢快要發作了。”

方真微微一笑,道:“璿璣姑娘,我實在支撐不住了,我要休息一下。”

轉身快步而去。

莊璿璣沒有勸阻他,隻是望著他的背影,臉上是無限憐惜。

王雷輕輕咳了一聲,道:“田兄,少林上座三僧,是不是和咱們服用的藥物一樣?”

田玉道:“不錯啊。”

王雷道:“我記得,他們似是比我們要早發作一些時刻,對……”

田王道:“對啊!要早兩個時辰。”

莊璿璣道:“現在,已近亥時,他們的藥性,如要發作,也早該發作了。”

田玉轉頭望去,隻見三個和尚仍然仰臥榻上,臉上神情一片肅穆,似是正在施展佛門心法,準備和痛苦抗拒。

但卻看不出三個人有什麽痛苦的樣子。

蛾嵋雙劍,也曾以本門上乘內功,和那發作的痛苦對抗,但每富傷勢發作之前,功力會突然消失。

兩人也看到過少林三僧在傷勢發作時的痛苦,佛門無上心法,似乎地無法抗拒那強烈的藥性。

但少林三僧,此刻的神情,卻很安詳。

田玉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他們身中之毒,當真的解去了?”

莊璿璣道:“兩位也是一樣,你們這些日子中,受到了不少的折磨,可以好好的來息一下,鬆懈一下多日的精神負擔。”

田玉道:“唉!泵娘有此能耐,可以使活人塚內很多人回頭返真,歸附於璿璣堡下。”

莊璿璣道:“活人塚對付各路英雄的手段,不盡相同,我們能解除幾位身受的痛苦,卻未必能解除別人,我沒有把握之前,不願害了別人。”

這時,少林三僧忽然一躍而起,落著實地,道:“真的解除了,真的解除了。”

原來,少林三僧醒來之後,也感覺到,已經到藥性發作的時刻,這是一種感覺上的本能,他們的藥性,每十二個時辰,就輪到發作一次,但每在發作之前,他們會服下一種藥物,然後,睡一覺,醒來時,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在這樣環境、情形之下生活的人,實在不會有很多時間去思索別的事,唯一可想的,就是在如何一個倩形下,度過下一個藥性發作的時刻。

對這個時辰,他們有著一種特殊的**,雖然剛從暈迷中醒過來,他們也能感覺得出來。

所以,他們一醒過來,立時運氣準備對抗藥性發作的痛苦。

直到他們聽完了田玉和莊璿璣的交談,也同感覺到,真的過了那個時刻。

這時,少林三僧才確信,又渡過了一次劫難。

田玉望了少林三僧一眼,道:“三位大師,璿璣姑娘救了咱們。”

居中而立一僧點點頭,道:“還有明天、後天,不知道多少日子……”

田玉接道:“今天,是最後一天,也是新生的一天,從今之後,咱們已經擺脫了活人塚,再不受藥性發作的威脅。”

少林三僧互相望了一眼,道:“這話當真麽?”

田玉道:“已經有了絕對真實的證明,今天,你們藥性未發,我們也未發作。”

少林三僧立刻躍下木榻,輕輕籲一口氣,道:“什麽人,解去咱們身中之毒。”

田玉道:“咱們身在璿璣堡中,自然是璿璣姑娘,解去咱們身中之毒了。”

少林三僧回顧了莊璿璣一眼,合掌當胸,依序報名,道:“貧僧少林寺達摩院上座三僧、首座大鏡。”

“二座大明。”

“三座大化。”

“見過璿璣姑娘。”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少林寺是武林聖地,三位大師來自少林……”

大鏡接道:“貧僧等慚愧的很。”

莊璿璣道:“三位不用心存愧咎,活人塚的手段,不是任何一個人所能承受,小妹實在為三位留下了有用的性命高興。”

大鏡道:“貧僧等受到了毒傷之後,亦會想過自盡一死,不過總覺著,這死法,太過不值。”

莊璿璣道:“對!三位大師的決定不錯,三位應該活下去,我們才有今天的助力。”

大明道:“璿璣姑娘,就算我們全力以赴,隻怕也無法和活人塚抗拒。”

莊璿璣道:“大師的意思是……”

大明接道:“貧僧的意思是,活人塚內,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決不是我們所能抗拒,那裏包羅了江湖上所有的高手,單是少林寺,就有七位長老,陷落在活人塚內。”

莊璿璣道:“我相信,他們都和三位一樣,心存正義,隻要我們能解去他們身中之毒。”

大明道:“我不知道姑娘有多大的能力,但我知道,他們可能已沒有了救治的機會。”

莊璿璣呆了一呆,道:“哦!”

大明接道:“活人塚用很多不同的方法,控製了武林中大部份精英人物,我們這一群,應該屬於幸違的人,我們肉體上,所受到的折磨,也許最痛苦,但我們的神誌,確是最清醒的,有些人,他們沒有肉體上的痛苦,但他們的智力,卻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貧僧的看法是,他們很難為我們所用。”

大化道:“因為,他們已沒有分辨的能力。”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大師說的有理,隻是……”

田玉突然接道:“三位大師,咱們身受璿璣姑娘救命之恩,豈可不報?……”

大化接道:“道兄不要誤會,貧僧等可以全力以赴,戰死無怨,但江湖大局,卻不會因我們之死而有所改變。”

莊璿璣道:“大師說的有理,但不知何以教我。”

大化道:“貧僧隻有論勢之見,如無挽救之能。”

荏璿璣輕輕籲一口氣,道:“大師在活人塚內,身受嚴酷的控製,但仍能默查時勢,是位有心人了。”

大化苦笑一下,道:“不瞞姑娘說,我們進入活人塚後,還常和七位師長連絡,準備有番作為,隻可惜,還未來及發動,他們已失去了自主的能力,貧僧連去了數次,發覺已無法再和他們商談了。”

莊璿璣道:“大師所指的是貴寺的長老了。”

大化道:“活人塚內控製嚴謹,懲治叛逆的手法,也是殘酷絕倫,如非有十分密切的關係,或特殊交往,根本不敢商談什麽。”

莊璿璣道:“大師,他們完全失去了自我麽?”

大化道:“不知活人塚施用的什麽手段,竟然使他們完全迷失了,他們智能降低,已無法分辨是非,最後一次,他們情態冷漠,連我都不認識了,他們都有數十年禪功修為,卻無法抗拒那種活人塚控製手段的侵害。”

莊璿璣點點頭,道:“他們的武功呢?會不會隨著他們減低的智能,淪落下去?”

大化道:“貧但無法肯定真實情形,但我感覺中他們的武功,並未受到損害。”

莊璿璣沉吟了一陣,道:“三位大師,你們本身是一個很好的證明,我不敢口出狂言,一定能療治好別人的損傷,但璿璣堡敢和活人塚放手一戰,我們內心之中,實也有很多準備,三位大師也許不太明白,你們的傷勢,並非由藥品所致。”

大化道:“難道,那也是一種武功所致。”

莊璿璣道:“對!一種很特殊的手法,使你們身受重傷。”

大鏡道:“姑娘能解除他們的手法。”

田玉笑一笑,道:“如若璿璣姑娘不能,現在,咱們怎麽會坐在此地。”

大鏡道:“那很好,活人塚內的人,可分為三等,一種是像我們這樣,身受控製的人,雖有反抗之心,卻無反抗之力,一種是被他們利用一種奇怪的藥物或手法,使他們失去了反抗的意誌。每天渾噩的被他們役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莊璿璣道:“還有一種人呢?”

大鏡道:“那就是活人塚內的首腦人物,他們是禍亂之源,罪惡之首。”

莊璿璣道:“還有一種人,也許大師還未留意到,他們是武林中最有聲望的人,他們有堅強的意誌力,和極高的人望,他們如被廢了武功,困處在活人塚內,無法行動。”

大鏡低喧了一聲佛號,道:“這種人,江湖上隻怕不多。”

莊璿璣道:“是不多,例如南宮世家的主人、天台老人、鐵鈴叟、伏虎索、回春手等……”

大鏡吃了一驚,接道:“你說什麽?南宮世家的主人,也在那裏?”

莊璿璣道:“大師不知道?”

大鏡搖搖頭,道:“完全出人意外,想不到啊!一代武林人傑,怎的也會落人了活人塚的手中。”

對江湖上事物,莊璿璣實在知道的不多,沉吟了一陣,道:“貴寺中很多長老,陷入了活人塚內,你似乎都不激動,但對南宮世家主人,陷入活人塚一事,似乎是極為驚駭。”

大鏡道:“江湖上,傳說少林、武當,是武林中兩大主脈,事實上少林和武當,從來沒出任過武林盟主,真正能震懾江湖,使人畏服的,是江湖上四大世家,四大世家也有著盛衰的時代,但卻一直為江湖上的主流勢力,尤其是南宮世家,近五十年中,表出群倫,一直領袖江湖,近十年,升至極峰突然長歎一聲,垂下頭去,接道:“勿怪,一直不見南宮世家有所行動,原來,他們也被擄入了活人塚。”

莊璿璣心中暗道:南宮世家對江湖上的影響,竟有如此之大,但不知天台老人和鐵鈴叟等在江湖上聲望如何?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大師對江湖上的事情,似是十分熟悉。”

大鎮道:“貧僧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本寺近三十年來,開始注意江湖上的事情,幾位有成就的俗家弟子,每一年,都到少林寺聚會一次,說明一年來的江湖情事發展,本寺中,也常派人在江湖上行走,注意武林中的變化,貧僧得以敬陪末座,所以,才對江湖中的清事,知曉一些。”

莊璿璣道:“天台老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大鏡道:“一個出類拔萃的高人,但他卻是個獨善其身的隱士,想不到,也逃不過這一次劫難。”

莊璿璣道:“鐵鈴叟、伏虎索、回春手三位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大鏡道:“他們三人都極受江湖同道注意,算是近三十年中的傑出人物,回春手更是醫道精奇,三個人,都是武林中山了名的難纏人物,不過,這三個人隻是個人行動,他們沒有組合,所以,不管他們的行為如何,對江湖上的影事不大。”

莊璿璣道:“除了這幾個人之外,當今武林之中,還有些什麽人物?”

大鏡道:“還有三個很有名氣的大人物,人稱福、祿、壽三仙。”

莊璿璣微微一笑,道:“除了福、祿、壽三仙之外,還有些什麽人?”

大鏡道:“還有三天世家中人,也都算得高人。”

莊璿璣道:“那些人,是否也在活人塚?”

大鏡道:“這個,貧僧就不知道了,我在活人塚的身份並不很高,知道的事情不多,所以,我不能答覆姑娘。”

莊璿璣笑一笑,道:“你說的已經很多了,老實說,對我們的幫助很大……”

語聲徼微一頓,接道:“告訴你一個消息,福、祿、壽三星現在璿璣堡,而且,也正為保衛璿璣堡盡力。”

大鏡呆了一呆,道:“這話當真麽?”

莊璿璣道:“大師如若想見見他們,小妹可以立刻請他們來。”

大鏡道:“那倒不用了。”

莊璿璣點點頭,笑道:“三位現在可以好好的坐息一下了,隻怕很快要借重三位了。”

大鏡道:“貧僧等全力以赴。”

莊璿璣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田玉突然說道:“姑娘,在下已覺著體能盡按,可以和人放手一戰了。”

莊璿璣道:“兩位還是先坐息一會的好,小妹出去瞧瞧情勢變化。”

*********金蛟和峨嵋雙劍的陷入廳中,使得銀龍心中的震駭極大,攻勢也因而停了下來。

莊璿璣再出現於庭院中時,銀龍已率領著人手,退出了庭院。

馬鵬快步行了過來,道:“銀龍在宅院外麵,布成了一座方陣,四麵駐守,看樣子,不準備再行強攻了。”

莊璿璣道:“他們一下子折損了金蛟、峨嵋雙劍、少林寺上座三僧,對銀龍是一種警惕,也是一種打擊。”

馬鵬道:“這六大高手的損失,對他們的實力,也有很大的影響了。”

莊璿璣道:“對他們實力上的影響,也許並不太大,但對銀龍個人,卻是致命一擊,趁他心神未定,咱們去看看他吧!”

高空、王傑、柳媚,一齊行了過來,四人隨在莊璿璣的身後,直出宅院。

銀龍就站在宅院的大門外麵。

莊璿璣淡淡一笑,道:“銀龍,少林三僧、峨嵋雙劍,都已歸降了璿璣堡,你作何打算?”

銀龍道:“金蛟呢?”

莊璿璣道:“金蛟裝死,已被關入密室,願死願降,由他自己決定了。”

銀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而且,滿臉歡愉之容,似乎是他的高興,完全出於內心。

莊璿璣一皺眉頭,道:“你很高與?”

銀龍道:“不錯,璿璣姑娘,是不是覺著很奇怪?”

莊璿璣道:“唉!看到你如此高興,我倒不覺著奇怪了,金蛟死了,你好像可以減少一個競爭的對手了。”

銀龍道:“姑娘,果然是料的很準,金蛟死了,在下可以成為一人獨霸的局麵了。”

莊璿璣道:“銀龍,如若金蛟怕死,投降了我們,你怎麽辦?”

銀龍笑一笑,道:“姑娘,那不可能,金蛟可以死,可以被你關起來,但他絕不敢投降。”

莊璿璣道:“哦!少林三僧、峨嵋雙劍,都是身遭控製的人,但他們還是投降了璿璣堡。”

銀龍道:“璿璣堡收留的,隻是幾個將要死去的人,他們就算能為璿璣堡略盡棉力,那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而已。”

莊璿璣道:“銀龍,他們可以活得很好,而且,他們對活人塚,充滿著仇恨。”

銀龍道:“不可能。”

莊璿璣道:“銀龍,你也許知道,他們根本不是服下了藥物,他們是幾處陰經穴脈受製,隻要解去了他們身上的禁製,那就可以不藥而愈了。”

銀龍呆了呆,道:“你就算知道了,但也無能解救他們。”

莊璿璣冷笑一聲,道:“銀龍,有一個最好的證明,那就是你見見他們。”

銀龍沉吟了一陣,道:“姑娘,就算他們真的被你解去了穴道,但他們也不足對我們構成威脅,在我這一群人手之中,至少有十幾個人,可以和他們放手一戰。”

莊璿璣自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目光所及之處,竟然有數十人之多,再加上,散布在左右和宅院後麵的人手,至少,應該有百位以上的人手了。

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這也是一股龐大的力量。

如若雙方各以人的力量硬拚,這將是一場很悲慘的搏殺。

這一仗打下來,璿璣堡亦將是一個非常悲慘的局麵。

莊璿璣輕輕籲一口氣,道:“銀龍,你在活人塚內,究竟想得到什麽?”

銀龍道:“我,我……”

莊璿璣接道:“活人塚是一個很冷酷的組合,那裏充滿著機詐、罪惡,不論你目下的權威如何,一夕之間,就可能會變成一個被處死的人犯,不論你為活人塚盡餅多大力,但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就會立刻殺了你,他們不會留下一個敵人,也不要朋友。”

銀龍神情肅然,呆呆的望著莊璿璣。

良久之後,才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的話,似乎是很有道理。”

莊璿璣道:“活人塚有一個很大的錯誤,那就是,他們用了很多像你和金蛟這樣聰明的人。”

銀龍苦笑一下,道:“難道我真的很聰明?”

ⅦY道:“對!所以,你們在權勢和名利之下,還保有了相當的清醒。”

銀龍苦笑一下,道:“璿璣姑娘,可知道我是誰麽?”

馬膽道:“你不是銀龍麽?”

莊璿璣道:“他不是銀龍,銀龍隻是一個代號。”

銀龍道:“姑娘說的對,銀龍隻是一個代號,就像金蛟一樣。”

莊璿璣道:“你一定是江湖上很有名氣的人。”

銀龍道:“姑娘,別追究我的真正身分……”

莊璿璣接道:“好!我不問你是誰,但我希望知道,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麽竟也甘願為活人塚效力呢?”

銀龍回顧了一眼身後相隨的群豪,接道:“南宮世家的南宮豪,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但他又有什麽辦法能夠抗拒活人塚……”

莊璿璣接道:“我見過他,至少,他是女安靜靜的坐在活人塚,他助紂,但未為虐。”

銀龍道:“他失去了武功,但卻沒有死,活的很辛苦,也一樣聽受活人塚的擺布。”

莊璿璣心中暗道:聽他口氣,似乎是對南宮世家,有著相當的成見。

略一沉吟,道:“你似是對南宮世家,有著很深的成見。”

銀龍道:“他可以壯烈犧牲的,但他沒有,他的聲望,已到了極峰,老實說,像那樣活下去,對他是一種傷害,對武林朋友也是一種傷害。”

莊璿璣道:“留名武林,丹心照人,固是死得其所,但如說他活著別有用心時,不死也沒有錯。”

銀龍道:“姑娘,南宮豪活著不死,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交出了南宮世家中,不少的武功,活人塚內,有很多絕技,得自南宮世家。”

莊璿璣道:“隻此一樁麽?”

銀龍道:“如若沒有他親筆函件,活人塚也無法一下子打盡了江湖上十二個絕頂高手。”

莊璿璣道:“你也是被害人之一?”

銀龍道:“我!金蛟,天台老人,和峨嵋三子,少林寺六位長老。”

莊璿璣道:“這是南宮豪,陷害你們的?”

銀龍道:“如非他那一封親筆信,使我們毫無戒備的如期赴約,要想一舉間製服我們,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莊璿璣道:“他用什麽方法,一舉間,製服了你們十二高手?”

銀龍又回顧了身後排立的高手一眼,道:“你們退後三丈。”

羅列群雄,轉身而去,但卻有一個人靜站著不動。

那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但子矮小,站在行列之中,是個極不受人注意的人物。

銀龍冷笑一聲,道:“你叫什麽名字?”

黑衣人道:“神眼七郎。”

莊璿璣道:“這名字很奇怪。”

銀龍道:“不是名字,隻是一個代號,神眼的意思,就是監視……”

回顧了神眼七郎一眼,接道:“我知道有一個人,在暗中監視我,我留意很久,但卻一直沒有懷疑到是你。”

神眼七郎淡淡一笑,道:“如是我不願讓你發覺時,你仍然是不會知道。”

銀龍道:“哦!現在,你是有意的讓我發覺了。”

神眼七郎道:“不錯,在下覺著,現在已經不用監視你了。”

銀龍道:“因為,你已經周不著再監視我了?”

神眼七郎道:“對!你已經有了背叛的事實了。”

銀龍道:“現在,你準備怎麽處置我?”

神眼七郎道:“背叛罪,訂有明文。”

這時,四大凶煞突然一齊行動,布成了一個圍堵方陣,把神眼七郎圍了起來。

莊璿璣道:“神眼七郎,你用什麽方法懲製銀龍呢?”

神眼七郎目光轉動,打量了四大凶煞一眼,冷冷說道:“銀龍,你過來。”

銀龍哈哈一笑,道:“你不該暴露出身分的,別說璿璣姑娘不放過你,我也不會任你活著回去,把你聽到的報告上去。”

神眼七郎道:“銀龍。那懲罰的悲慘,你是早明白了。”

銀龍道:“所以。我會給你機會。”

妙手高空突然欺身而上,道:“你死定了。”

雙掌連環擊出,條忽之間,攻出八掌,踢出了四腿。

神眼七郎肅立未動雙手點穴斬脈,竟把高空攻來的一十二招,完全對開。

高空攻出了十二招後,飄然後退。

但這十二招的交接中,已經看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神眼七郎的武功,相當高明。

馬鵬、柳媚、王傑,都緩步向前逼去。

看樣於,四大凶煞要發出合力一擊。

莊璿璣輕輕籲一口氣,道:“閣下也是武林中的同道了。”

神眼七郎道:“用不著攀交情,在下和金蛟、銀龍不同,就算姑娘能舌燦蓮花,也一樣無法說得服我。”

莊璿璣道:“這麽說來,你閣下才是活人塚內的真正高手了。”

銀龍道:“他不是。”

莊璿璣道:“哦!”

銀龍道:“活人塚訓練的一批人手,但還未真正在江湖上出動過。”

目光轉注到神眼七郎身上,接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但我知道你不是他們造就的人手,活人塚最可怖的地方是,收羅一批江湖中人,和另一批江湖中人動手,雙方自相殘殺,他們坐收漁利,真正屬於他們的人,根本沒有出動過。”

神眼七郎沉吟了一陣,道:“銀龍,你不擔心老母、妻兒,全家五口的安危了。”

銀龍道:“你知道的很多。”

馬鵬冷冷接道:“神眼七郎,你已經沒有機會把消息傳出去了。”

神眼七郎道:“銀龍、金蛟,率領一百二十八名高手而來,他們會保護我。”

銀龍道:“你很有信心。”

神眼七郎哈哈一笑,道:“不用我把消息傳出去,十二個時辰之內,我沒有信息回報,他們就會知道你背叛了活人塚,你的老母、妻子,和一雙兒女,就會開始身受奇刑……”

銀龍冷厲的接道:“住口,不要說下去了。”

不理會銀龍的喝叱,神眼七郎繼續說道:“還有你,已服用過七日散功丹,如不及時服用解藥,也撐不了幾天,東方世家,也將從此絕跡江湖。”

原來,這銀龍竟是武林四大世家中的東方世家當代主人,自勿怪,武功那樣高強了。

銀龍雙目中泛現出痛苦之色。

神眼七郎冷冷接道:“你不怕死,但你的老母妻兒,卻因你身受慘刑,東方世家也因此消失,這是何等重大的事,你要三思啊!”

銀龍神情肅冷,緩緩說道:“我救不了他們……”

神眼七郎接道:“你能,隻要你能懸崖勒馬,我答應你代你隱瞞今日之事。”

柳媚道:“狗嘴裏長不出象牙來,這些話怎能叫人相信。”

神眼七郎冷然一笑,道:“銀龍,他們不相信,你呢?”

銀龍長歎一聲,道:“你們如何對付我,我可以束手就戮,隻望能放了我的家人,家母年過七十,拙荊未練過武功,他們都無報複能力,你們為什麽不肯網開一麵?”

莊璿璣道:“銀龍,不用和他多費唇舌了,他不過是一個奴才,作不得任何主意。”

神眼七郎哈哈一笑,道:“姑娘錯了,我在活人塚的身份,也許微不足道,但我可以掌握銀龍一家的生死,至少,我按時發出信號,可以使他的老母妻兒,暫時不受任何影響……”

莊璿璣接道:“我想,派來監視金蛟、銀龍的,隻怕不是你一個人。”

神眼七郎道:“神眼是一個分類的網目,編入神眼這一網目中的人,都是監視人的,在活人塚,我們是一個獨立的係統的組合,我們有一種特殊傳訊方法……”

馬鵬冷冷接道:“不論你的方法多麽特殊,我相信死了的人,絕對不能把消息傳出去。”

莊璿璣道:“馬鵬,別打擾他,讓他說下去。”

神眼七郎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我奉命監視金蛟、銀龍,把他們執行攻打璿璣堡的經過,詳細的報告上去,這就是我們的職司。”

莊璿璣道:“神眼七郎,眼下的形勢,已很明白,金蛟已然歸服了璿璣堡,銀龍也已經辨明了是非,這一場悲慘的江湖殺戮,很可能化幹戈為玉帛,但閣下如若從中攪和,隻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再引起一場激烈的搏殺,璿璣堡將會變成一座人間地獄,修羅屠場,一個是你死在這裏,又害了銀龍的家屬,這大概是最壤的一個結果。”

神眼七郎道:“姑娘的意思是……”

莊璿璣接道:“關鍵在你的身上了,如若你肯合作,這件事,軌仔辦多了。”

神眼七郎道:“哦!”

莊璿璣道:“金蛟已降服,目下銀龍已經統製全局,隻要你肯幫忙,我想,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了,至少,消弭去這一場慘劇。”

神眼七郎道:“銀龍會答應麽?他的問題仍未解決,它的妻兒,仍然在活人塚內。”

莊璿璣突然向前行了兩步,神情冷肅的說道:“你聽著,除非你願意,而且,真誠的和我們合作,我要立刻生擒你,我相信會逼出你傳遞消息的方法。”

神眼七郎道:“姑娘這是威脅我了。”

莊璿璣道:“好!你小心了。”突然欺身而上,點出一指。

神眼七郎身軀一閃,避開五尺。

人是避開了,但莊璿璣點出的一指,卻如影隨形一般,忽然間轉了向。

一縷指風,點中了右側肩井穴上。

神眼七郎避開之後,右掌場起劈出,但右手剛剛揚起,掌勢還末劈出,“肩井穴”已被點中,勁道也突然消失,整條右臂,軟軟垂了下來。

莊璿璣右手連點,封住了神眼七郎六處穴道。緩步行了過去,笑道:“我相信你們編入神眼組的人,都是屬於極受信任的人,除非還有一個,在暗中監視你的人,這消息暫時傳不出去,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讓你說出來,傳遞消息的方法。”

馬鵬道:“姑娘把他交給我,就算他是鐵打的,我也要他化成鐵汁。”

莊璿璣道:“銀龍,有些事,必須冒一點險,就算你真為活人塚賣命,也未必能夠保全老夫人,和令正及一雙兒女。”

銀龍歎息一變,道:“我有能力讓他們多活一天,總要盡我一天的能力。”

莊璿璣道:“銀龍,你既然有不畏死的決心,為什麽不救助他們?”

突然出手一掌,攻向銀龍。

銀龍驟不及防,幾乎被一掌拍中,不禁大怒,避過一掌後,立刻還擊。

但見他拳掌交用,打出了兩種不相同的力道,攻勢猛烈異常。東方世家的武功,果然是非同小可。

莊璿璣也被逼的出了七成實力應付。

兩條人影穿梭如雷,已然無法分出敵我。

莊璿璣采取守勢,一麵封擋銀龍的攻勢,一麵低聲說道:“我有話跟你說,我退你進,咱們到庭院中談。”

銀龍嗯了一聲,攻勢更為猛烈。

莊璿璣一麵後退,一麵大聲說道:“把神眼七郎給帶回去。”

四大凶煞應了一聲,把神眼七郎抱起,退回宅院。

這時,布置在四周的敵人,都已亮出了兵刃,但卻沒有攻上來,看樣子,似是未得銀龍之命,不敢出手。

活人塚的命諭,一向森嚴。

莊璿璣眼觀四麵,深恐活人塚的人,情急之下,展開群攻,退速突然加快,封開銀龍攻勢,躍入院內。

銀龍疾追而入。

莊璿璣停在門口處,又和銀龍動上了手,反擊三掌,逼住了銀龍猛烈的攻勢,道:“他們會不會群攻而上?”

銀龍道:“讓他們看到我,就不會擅自出手,如是他們看不到,那就很難說了。”

莊璿璣道:“你既不畏死亡,為什麽不設法救出令堂、妻兒?”

銀龍急攻了七掌,道:“談何容易,他們被困在活人塚內,我連他們被囚的地方,都不知道,如何能救他們……”

又急攻了三掌之後,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是全無機會,我一個人就沒有衝出活人塚的信心,何況,帶著他們了。”

莊璿璣道:“你知道,他們真的還活著麽?”

銀龍道:“不錯,我留在活人塚內時,每十日可以和他們團聚一次。”

莊璿璣道:“你們母子、夫妻之間,就沒有商量過脫出活人塚的事?”

銀龍道:“家母雖然會武,但已被他們鎖了穴脈,拙荊未練過武功,犬子和小女,都在奠基的時候,救他們,要憑我一人之力。”

莊璿璣道:“看樣子,你在活人塚內,似乎是很受重視,統帥了不少的人手?”

銀龍道:“金蛟和我,處境相同,也確實很受他們重視,在活人塚內,身分也相當高,這身衣服,也是他們送的,可避刀、劍,但這隻是表麵的情形,骨子裏,我們隻是兩個聽命行事的高級殺手。”

莊璿璣道:“這些人,是不是都聽你的?”

銀龍道:“不能肯定,平常無事,他們各有歸屬,一旦出動,才集中起來,歸我和金蛟統帥,活人塚的令諭森嚴,他們從來不敢違命。”莊璿璣道:“那隻是浮淺之見,他們表麵是唯命是從,骨子裏卻是積恨極深,一旦他們有機會,必會反正,少林三僧、峨嵋雙劍,都是很好的例子。”

銀龍道:“在這一群人中,少林上座三僧,和峨嵋雙劍,都是很傑出的高手,不過,就算他們反正了,也無法為你效命,他們身中奇毒,過了服藥時辰,立刻會死去。”

莊璿璣道:“這件事,我們已想出辦法,至少,已解救了少林三份和峨嵋雙劍……”

銀龍接道:“那很好。”

莊璿璣道:“你對他們知道多少?”

銀龍道:“不多,十之一二罷了。”

莊璿邊道:“這麽說來,咱們隻有冒險下注,賭一下了。”

銀龍道:“如何一個賭法?”

莊璿璣連連反擊,一麵說說出了辦法。

銀龍道:“辦法雖好,但卻未必能夠成功。”

莊璿璣道:“眼前隻有此策,你可是不太同意?”

銀龍道:“姑娘說的對,隻有這一個辦法,隻好放手一試了。”

莊璿璣掌指加快,攻勢更見銳利,一麵說道:“我這一掄過後,你全力反擊,出你真實的本領,也許暗中還有神眼密探,就算他們已對你心中存疑,但也希望在這一戰中給他們一個捉摸不定的感覺。”

銀龍道:“拳掌無眼,在下怕傷了姑娘。”

莊璿璣道:“你隻管放心施展,我相信,能夠接得下來。”

銀龍道:“姑娘如此說,在下就放手施為了。”

掌勢忽然一變,展開搶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