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三節，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吧
第十九章 第三節，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吧
金旭傑一直將雨杉拉到他的車子裏麵，把雨杉推進車子內，自己驅動了車子，瘋狂的衝開人群，這種瘋狂幾乎在一瞬間就觸犯了眾怒，可以預見的是，今晚明晨，各大媒體報刊上勢必將會是一場針對目前華語市場上風頭一時無兩的超新星金旭傑的批判質疑與口誅筆伐。
金旭傑將車開的幾乎快飛了起來，遠遠的把身後追隨的記者甩開，一直將車子開到海岸邊，才停泊下來。
雨杉看著他，他將頭深深的埋在方向盤上，緊握的雙手上青筋直爆，雨杉可以感受到他很痛苦。
他怎麽了？
而我又怎麽了？我的心軟了，為了他嗎？
不，不，不要！
我現在對他的感覺，應該就是像張艾嘉的那首名曲：愛的代價中所說的——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啊，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隻是我心中不在有火花，讓往事都隨風去吧……
是的，應該就是這樣，所以我才想去撫慰他，溫暖他的寒冷，隻因他是一個老朋友！
對，就是這樣！
雨杉這樣的想像。
他們靜靜的坐在車上，沒有人說話，彼此沉默著，沒有音樂飄過，這份寂靜，讓仿佛連根針掉落也會被捕捉的清清楚楚。
不遠處的海，浪靜風平，天空與海洋在遙遠的地方連成了一線，模糊了分界。
翠藍的天空與閃耀碎蛋殼般點點金光的海麵，交融、交相、交映，令透過車窗遙視海麵的雨杉想起了許久前，那與共而落的白海豚……
心，仿佛在輕輕悸動著，這停格在記憶的場景，似乎正在悄悄扣響她刻意深埋的觸覺。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金旭傑才將頭從方向盤上離開，轉頭深視著雨杉，“你……你怎麽了啊？”雨杉遲疑一下，開口問他。如此的近距離，讓雨杉將金旭傑臉上的疲憊與憔悴，眼神的黯淡與哀愁都清清楚楚的落入眼中。
心……為之疼嗎？
不……就當他是一個老朋友吧，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
就那麽靜靜的望著他，所有的往事都隨風而去……
其實也就是那麽一瞬間，恍如電光火石的一瞬交接，明眸的交匯，金旭傑伸出手，握住雨杉的手掌。
身軀一震，微微一遲疑，雨杉將手從他的手心中抽回，轉移了目光，沉默一刻，打開車門，雨杉離開，走到了海邊，凝視遠處的海天一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帶著鹹味的海風,努力的想穩定下來自己悸動的心緒。
但是還沒等到自己的心緒平靜，金旭傑跟了上來，在背後將雨杉緊擁入懷，低低的呢喃：“雨杉，雨杉……！”
這一瞬，雨杉的身軀為之僵直：“你別……別這樣……！”
她微微的掙紮，他卻將手臂更收緊，“原諒我，雨杉，原諒我吧！”他低低的懇求。
雨杉握住金旭傑的手臂，將它錯分開，轉過身，她告訴金旭傑，“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再也恢複不了了，你知道嗎？”
“過去了……過去了……！”金旭傑踉蹌著退後兩步，喃喃念叨著，神情一下子變得痛苦扭曲，仿佛在一瞬間就頹廢了，“為什麽會過去，為什麽都過去了……為什麽啊！”他痛苦的喊道，“我跟他們簽了十年之約，送上了自己的賣身契，我荒廢了學業，放棄了自己的專業，我四年的努力一切付之東流，我到了那個我絲毫也不喜歡，不感興趣的領域，去掙紮，去忍受被人輕視，被人的排擠、妒忌、算計和誤會……我為了什麽，我隻不過為了自己母親的醫藥費，為了讓她的手術能夠順利進行下去，我……我為了她的命啊，可是……可是為什麽……！”金旭傑痛苦的抓著頭，“……為什麽，還是沒能保住她，為什麽手術之後她的病情還是惡化了下去，雨杉，你知道嗎，我在那麽遠的地方，擔心著自己的母親……她的情況惡化，可是她竟然怕影響我，而讓晴芳隱瞞了自己的情況，我……我知道消息之後，竟然……連她的最後一麵也沒趕得及見到……為什麽，為什麽啊，她還是走了，我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啊？我究竟為了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啊……！”
金旭傑跑到海水裏，痛苦的擊打著海水，像是在把心中的呐喊憤怒統統發泄給海水，然後，他蹲下來抱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啜泣著，眼淚顆顆被海水融化，抽泣的聲音也淹沒在海浪的翻滾聲中。
雨杉震驚的呆在原場，驚愕的看著金旭傑，她從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金旭傑，她眼裏的金旭傑，從來都是一個仿佛隨時都是高昂著頭顱，傲視著天下，冷靜、堅強、理智，渾身都是刺的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樣的頹喪，這樣的悲傷……
他……他剝落了自己的偽裝，暴露了自己的傷心。
這樣的金旭傑，真的讓人心為之疼啊，那種悸動的疼痛，或者……並不止是朋友的關心……
雨杉走過去，雙手輕輕的扶住他的肩膀，很想安慰他，可是張口，卻是哽了咽喉。
金旭傑迷茫的抬起頭來，雨杉看到他淚水肆虐滿臉，眼神是那麽的無助而哀傷，充滿了迷茫，再怎麽冷峻的麵龐，也如同一位迷失方向的孩童，那麽的軟弱，輕輕蕩滌在雨杉心頭的是……是疼惜！
雨杉用手指輕撫過他的麵龐，想為他拂去淚水，金旭傑握住她的手，像尋求溫暖保護的孩子，倒在她的懷抱裏，毫不掩飾的傷心。
“雨杉，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吧，好不好，讓我來代替天使，守護你，可以嗎？”金旭傑低低的懇求雨杉。
“不……不……不可以……！”
“可是你哭了，你的臉上有淚水……！”金旭傑為雨杉拂去淚痕，他問她：“你是為我而哭的，其實你的心裏，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對不對，我們為什麽不能……不能重新開始……！”
“不……不要……不可以……！”雨杉喃喃的重複著，海上風輕，海浪延綿，像是雨杉的心同樣波瀾起伏不定。
“雨杉，飄羽走了，他回不來啊，我們不要再欺騙自己，即使做足了九百九十九件好事，他也不一定會複活，他走了啊……！”
“不……不……不……！”驀然聽到了飄羽的名字，雨杉猛然一震，仿佛如夢初醒般，她用力推開金旭傑，眼淚一下子噴湧而出：“不是的，飄羽會回來，他一定會回來的，我要等他的……！”
“你隻是感動他的付出，其實……！”
“不是，我喜歡飄羽，我真的喜歡飄羽啊！”
“可是他不會回來了！”
“不是，你騙人，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
“雨杉……！”
“放開我，你放開我……！”
“好，雨杉，那麽，在飄羽回來之前，讓我在你身邊守護你吧，我什麽都沒有了……你不要……不要離開我，拒絕我……！”
“不，不要……金旭傑，我恨你，我……我要等飄羽……！”
“你恨我？就證明你對我還不是毫無感覺的，雨杉，我向你認錯，隻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我……我會補償你，在飄羽沒回來之前，讓我在你身邊好不好？”
“補償？不……我不需要，金旭傑，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我……我不是你的玩偶，被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不……不要……你放手，放開我……！”
“可是我喜歡你，我有多喜歡你，你知道嗎，雨杉！”
“你……你胡說，我才不信呢，我不信你的話……！”雨杉捏緊拳頭，毫無力量的捶打金旭傑，“為什麽你不放過我，難道你認為你傷我傷的不夠重嗎？你……你隻是……不甘心我會喜歡飄羽，你不甘心認輸，你……你不該把我當成賭注，你……你不該一次次的傷害我……你……你不該……不該……不該找我，你憑什麽要我回頭啊？是你拒絕我的，我……我恨你……你是一個大壞蛋……！”雨杉哭泣著，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
“可是雨杉，你知道嗎，我拒絕你心有多痛？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其實比你喜歡我還早呢啊！”
“哼，你胡說，你無數次推開我，你恨不得我在你身邊消失，你怎麽會……你……你就是不甘心，我還不了解你嗎，你那麽爭強好勝，你不甘心輸給飄羽，你就是這樣……！”
“你是這樣認為的嗎？”金旭傑心痛的撥弄雨杉的頭發，問道：“你要怎麽樣才肯相信我，雨杉，我要怎樣才能讓你知道，我從來就不曾抗拒過你啊……！”
他那麽深的凝視雨杉，告訴她：“……你還記得在海灘樂園的那次……！”他說當時他很需要那份工作，可是因為要救她，他以為她受到了欺負，還是不顧一切的去了，甚至不惜犧牲那份賴以生存的工作。
“可是那天你把我推在沙灘上，你走了……！”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和林寶兒他們一塊設計耍我，你們不會了解，那時候，那份工對我有多重要，你們在那裏開心快樂的玩耍，卻……卻讓我丟了那份工，我很生氣，非常生氣！”
“我沒有……！”雨杉哭泣：“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那邊，你冤枉我……！”
“是，我後來才知道那不關你的事，而寶兒和藍蔚也是一片好心，但是他們太過火，他們不知道丟了那份工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我的生活費，我母親的藥費都可能會斷檔啊，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去救你……！”
“所以你就同意來給我做家教，你明明不想來的，卻為了那份酬勞，而委曲求全，給我補習，賺取生活費？”
“不是……！”金旭傑痛苦的搖頭，他告訴雨杉：“我不是為了賺錢才同意替你補習的，而是……而是我不想讓你去美國啊！”
“哼！”雨杉冷笑：“難道你不記得，在你給我做家教的最後一天，我將你帶到我的畫室，向你表白，可是你卻冷冷的拒絕了我，那天，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不喜歡我，我還記得呢，你現在怎麽又來騙我？”
“那不是我的真心話啊？”金旭傑告訴雨杉，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無意中揭下雨杉尋求家教的啟示，其實根本不是，從一開始，金旭傑就知道那份啟示是雨杉的，也知道藍蔚和鍾明浩在設計讓他揭下，他揭了，將計就計，裝作不知道，裝作隻是為了那份高額薪金……而實際，是他想看到她，他不想她真的去美國，他要把她留下來。
後來，雨杉的補考成績下來，雖然他表現的很冷漠，但是其實他心裏比誰都緊張，因為他怕雨杉成績一旦不合格，會飛去美國……
因為那個時候自己實在寒酸，而雨杉卻是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裏長大的千金小姐，彼此的身份實在太過懸殊，所以他不能……
“那麽現在呢，你成為了大明星，功成名就了，出人頭地了，就有資格跟我在一起了是嗎，你認為我會稀罕這些東西嗎？”雨杉質問他。
“可是雨杉……！”金旭傑凝視著她，告訴她：“你知道嗎，你在我心裏就好像是一位公主，是一個即使墊了十床羽絨被仍然會被豌豆烙青身體的真正的公主，我不想你承受一點點苦，你是注定被栽植在溫室中，被人嗬護的吊蘭，而我……不敢接受你，因為我怕……我不能讓你在風吹雨打中慢慢枯萎，我要守護你，要給你世上一切最美好的東西，所以在我沒有能力為你建造一個溫室之前，我甘願讓你被栽植在別人的溫室中，遠遠的看著你幸福就好，如果有一天，我有了能力，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回到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