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

第一百零九章 【爛尾街上的鍾表店】

汽車停在爛尾街的路口,陳瀟走下車之後,回頭看著車裏的鳳凰,猶豫了一下,低聲問:“你不和我進去嗎?”鳳凰微笑搖頭:“不了。”

“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陳瀟看著鳳凰的眼睛。

鳳凰依然笑得那麽明媚,猶如上午的陽光一般燦爛:“不會太久的。”

說完,她終於還是走下了汽車,依然是貼在陳瀟懷中,踮起腳來,在陳瀟的唇上輕輕一吻,在陳瀟耳邊呢喃:“我會想你的,希望你也會想我。”

汽車緩緩行駛而去,陳瀟駐足街頭,一直到那輛汽車遠去不見了蹤影,他才若有所失的悵然歎了口氣,轉身朝著爛尾街走去。

咖啡店之中,香檳正百無聊賴的翻著一本上個月的《瑞麗》雜誌,隨後就聽見門鈴輕輕響動,看著陳瀟推門走了進來,香檳頓時驚呼了一聲,飛快的從櫃台後繞出來,幾步跑了上去,她的眼睛盯著陳瀟,眼神裏充滿了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陳瀟看著如久別的情人一般撲來的香檳,不由得呆住了,就這麽愣愣的任憑香檳一頭紮進自己的懷裏……呃?幸好……香檳雙手死死的抓住了陳瀟身上那件已經殘破的夾克,眼睛裏仿佛放射著光芒,興奮的尖叫:“哇!是BURBERRY的真品啊!還是今年的最新休閑款!!上個月雜誌上才刊登出來的啊!!!”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深情的撫摸著陳瀟衣服上地麵料,那眼神就猶如狂熱的宗教分子一般。

陳瀟啞口無言,傻傻的看著香檳。

香檳卻忽然抬起頭來,美麗的眼睛裏閃動著憤怒:“你!你到底搞什麽鬼!到底是怎麽回事!!”陳瀟摸了摸鼻子:“這個……是一個朋友把我帶走了,所以才沒有回家……”“呸!誰問你來了!”香檳立刻打斷了陳瀟的話。

飛快的質問道:“你知道不知道這是BURBERRY的真品,還是今年最新的休閑款,上個月才發布出來的!全球限量耶!!如此的一件藝術品!你居然弄得破破爛爛地!老天!你身上還有一股下水道的味道!你難道穿著這麽一件美妙的藝術品去鑽了下水道嗎?!!這可是BURBERRY啊!!”陳瀟心中鬱悶了一下:這個時尚狂人……自己失蹤這麽長時間,回來的時候破破爛爛,居然都不關心一下,卻隻盯著衣服……這個時候,咖啡店的門裏,老田緩緩的走了出來,他的手指上夾著一支香煙----卻沒有點燃,卻做勢在鼻子前嗅來嗅去。

然後咳嗽了兩聲,看著陳瀟,一臉從容地笑意:“回來了?”“嗯,回來了。”

陳瀟點頭,卻好奇的看著老田手裏的那支不曾點燃地香煙。

老田有些尷尬,哈哈一笑:“我想戒煙了,所以不敢點燃。

隻是拿出來聞一聞。”

說著,把香煙收了起來。

戒煙……鬼才信呢。

陳瀟自從認識這個家夥以來,他幾乎每個星期都要戒煙兩次。

但是每次最多堅持兩天罷了。

老田走到了陳瀟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悠悠笑道:“氣色不錯,身上怎麽回事?又和人打架了?”“嗯。”

陳瀟微笑:“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才不會。”

老田擺擺手:“你又不是我兒子,又不是我孫子,我擔心什麽。

再說了。

你是又不是女孩子。

跑出去徹夜不歸,說不定會被別人占了便宜……”說到這裏,眼珠轉了轉,小心翼翼的回頭往店裏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小聲點,祝融在裏麵操練那個可憐的廚子呢。

這個女人火氣很大,對你失蹤的時候很煩躁,她出來你就麻煩了。”

說完,上去一把將香檳扒開。

就拉著陳瀟往外走:“我們快走。

小心等那個火焰女出來了,放起火來可不好受。”

香檳在後麵眼巴巴的看著陳瀟:“BURBERRY……”陳瀟想了想。

幹脆把外衣脫了下來,笑道:“你喜歡就給你了。”

盡管衣服上滿是破洞,香檳卻歡天喜地的收了,然後蹦蹦跳跳跑了回去,臨走之前還對老田笑了笑:“放心,我不和祝融說!”老田拉著陳瀟飛快地離開了咖啡店,一路沿著爛尾街往另外一頭走去。

出了咖啡店之後,老田就不那麽著急了,和陳瀟兩人並肩在爛尾街上緩緩徜徉,還故意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睛,享受著溫暖地陽光。

過了會兒,老田眼睛望著天空,卻輕輕說了一句:“她……還好嗎?”“你是說……”陳瀟有些遲疑。

==“帶你走的那個女孩,鳳凰。”

老田微微一笑,神色甚是悠閑:“她還好嗎?”“……還好。”

陳瀟點頭,頓了一下,反問老田:“你知道是她把我帶走的?”“猜到了。”

老田輕輕一笑,雙手就抱在腦袋後麵,緩緩往前走,卻悠悠道:“上次晚上,她把你帶到郊區監獄那個地方,我就一路跟著的。

唉……你和她……”老田說到這裏,似乎皺了皺眉,但隨後就繼續大笑道:“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這種老家夥就不多嘴過問了。”

可是老田這樣的態度,卻讓陳瀟忍不住追問了下去。

“老田,你,你認識鳳凰?”陳瀟追上老田,望著他:“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女孩?”“你問我?”老田停住了腳步,又掏出了那支香煙來,在鼻子前嗅來嗅去。

但是神色卻似乎有些躲閃的樣子:“你和她……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麽樣的女孩?”“我不知道該怎麽描述。”

陳瀟搖頭,正色道:“我覺得她很神秘,很多很多地地方,我都看不明白,看不透。

她就好像是……”他想了想,抬頭看著天上:“就好像這陽光,讓我覺得很燦爛,很溫暖,很舒服,但是我卻摸不到。

把握不到。”

老田看著陳瀟,可是陳瀟地眼神甚是堅決,終於,老田敗退,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你想知道些什麽?”“你知道地一切。”

陳瀟毫不退縮的看著老田。

老田笑了笑,對陳瀟眨了眨眼睛:“第一點。

你放心,她的年紀很小,和你差不多。

絕對不是像祝融那樣的看上去年輕。

其實卻一百歲的老妖怪。”

老妖怪……你自己更是四百多歲的老妖怪吧。

陳瀟忍不住笑了笑。

可是老田卻忽然收斂起了笑容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大概是找打火機,卻沒有找到,不由得歎了口氣:“唉,這個時候又希望祝融那個家夥在身邊了。”

然後,他仿佛是很隨意的一樣。

隨手一指:“走。

我們去找個火。”

他似乎隻是隨意的抬手指了一個地方,但是陳瀟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不由得愣住了。

老田所指地地方,赫然正是爛尾街上的另外一家店鋪!也是從來不曾打開過的那家!鍾表行!爛尾街上的幾家店鋪,祝融的雪茄店,共工的紅酒店,老田的修車行,還有陳瀟現在負責打理地咖啡店。

可除此之外,爛尾街上還有一家一直關著門的鍾表店。

陳瀟當初剛來到這裏的時候。

曾經聽祝融說起過。

仿佛是這個鍾表店地老板,是他們的朋友。

後來卻因為某個原因而離開了。

一直以來,這家鍾表店都始終關著,從來不曾打開過。

而爛尾街的幾個老家夥在一起的時候,言語之中也從來都不會提起這個地方,仿佛永遠都避免提起這個不開心的事情。

但是此刻,老田……陳瀟還沒回過神來,老田就已經直接先朝著鍾表店走了過去,甚至還回頭對陳瀟招了招手:“過來啊,愣著幹什麽。”

鍾表店的店鋪門關著,門上掛著的鎖已經生鏽了,卷拉鐵門上滿是灰塵。

老田仿佛作賊一樣地抬起頭來左右看了看,然後飛快地從懷裏摸了摸,最後居然摸出一把鑰匙來!“嗬嗬,祝融和共工都不知道,其實我一直有這裏的鑰匙。”

老田說著,把鑰匙插進了鎖裏,輕輕一扭,就聽見哢噠一聲,鎖開了。

“別告訴他們哦!”老田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然後飛快的來開門,閃身就鑽了進去。

等陳瀟跟著進來之後,老田飛快的將門合上,確定了沒有人看見,這才仿佛舒了口氣。

卷拉門遮擋住了陽光,店鋪裏很暗。

空氣有些氣悶,不過卻並不顯得汙穢而渾濁。

甚至就連裏麵的櫥窗和櫃台玻璃上,都並沒有多少灰塵。

“其實……我經常一個人悄悄過來,背著祝融和共工他們悄悄的來,打掃打掃這個地方。”

老田仿佛笑了笑,然後走到了櫃台後,在下麵摸了會兒,找到了點燈的開關。

啪。

燈開了。

店鋪裏一片光明。

這鍾表店大約有百十多平米的樣子,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各樣造型地時鍾,方地,圓的,扁地,棱角形的,還有兩架那種古老的打擺鍾。

隻不過時間太久遠了,所有的鍾都已經停了,鍾麵上的指針,指著不同的方位,看上去亂七八糟的。

旁邊的櫥窗裏,更是擺放了各小巧而精致的鍾表。

看得出來,這個地方更像是一個鍾表收藏品店。

因為陳瀟從櫥窗裏看到了幾款樣式很古老的經典款式的名牌鍾表。

在這裏,甚至還看到了幾款老式的機械瑞士表。

“八零年的天梭?夷?這是梅花表?樣子好奇怪。

哇,這好像是寶格麗做的第一款手表啊!難道是仿製品?”而除了一些現代的鍾表之外,越是往裏麵的櫥窗裏,還擺放著一些古老的懷表,掛表之類的東西,這些就全部類似古董一般的物件了。

陳瀟目瞪口呆的看著櫥窗裏的東西。

這些東西如果不是仿製品而是真品的話……那麽價值就實在驚人了!想象不到的是,這裏放著這麽多價值連城的名表,卻隻是用這麽一個鐵皮卷拉門隨意的關著……老田站在陳瀟的身邊,靜靜的看著櫥窗裏的一切,他的臉色和眼神有些複雜。

陳瀟回過了頭來:“老田,這個地方……”老田抬起手來,手裏指著左側上方的牆壁:“這個鍾表店已經有一百多年曆史了,最近這些年,最後一任店主才搬遷到這個地方來的。

你看那裏的牆壁上,掛的都是這家鍾表店曆任店主的照片。”

陳瀟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隻看了第一眼,就呆住了!!牆壁上掛著一排照片。

第一張是一張古老泛黃的黑白照片,從照片的清晰度和磨損,已經技術角度來看,顯然是一張極有年代的老照片了。

黑白的照片上,一個東方女子溫婉的微笑著,盡管原始的照相技術使得她的美麗嚴重失真,但縱然如此,女子在照片之中笑得依然那麽婉約動人,一雙眸子如明月一般皎潔明媚。

尤其讓陳瀟吃驚的是,這個女子的相貌,和鳳凰有九成相似……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幾乎就差點以為是鳳凰本人了!“這是這家鍾表店的第一個主人。”

老田怔怔的望著黑白照片中的女子,他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癡意,還有一絲迷戀的味道,幽幽道:“她的名字,就叫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