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亭台如畫】

史高飛垂頭坐在那兒。

這個封閉的房間並不狹窄,雖然被單獨監控了起來,等於是變相的囚禁,但是畢竟史高飛身份特殊,在服務社之中影響遠大,還是受到了充分的優待。

這個房間是一個全金屬封閉式的,沒有窗戶,隻是幾個細微的通風管道,房間裏隻有一張幹硬的金屬床板,上麵鋪了一套毛毯。

至於每日三餐,都有專門的人送進來。

隻是,一連多日,都沒有人和史高飛說上一句話,就連送餐的人,也不允許和史高飛有任何言語上的接觸。

史高飛知道,這算是一種心理攻勢,故意把自己孤立起來,造成心中的孤獨感,加強自己心中的煩躁,試圖打開自己的心靈缺口。

不過,身為一個優秀的科學狂人,史高飛的耐性卻是極好的,別說這種程度的單獨囚禁了,他往往為了某一項研究,單獨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十天半個月都是常見的。對於這種寂寞的忍耐,卻是承受力變態的強悍。

他坐在那兒,心情倒是平和,他很清楚,牆角上的一個圓形監控器,時時刻刻都監督著自己,將自己每日的起居,行動,每一個細節都傳送到了監控人員的眼前。

此刻他坐在那兒,垂著頭,仿佛在思考問題,而實際上,他的口中喃喃自語,卻是仿佛默默的背誦什麽東西。他的聲音很輕,隻有走近了,才會聽清楚,他居然是在背誦元素周期表,和圓周率。圓周率已經背誦到了小數點後百位個數字以後,而史高飛的神情悠閑,一臉的從容。

終於,房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

聽見了腳步聲。史高飛抬起頭來。眼神平靜地落在麵前站著地人臉上。

“我就猜到。我被關起來後。你一定是第一個來看我地。”

史高飛地語氣依然帶著那種往日地自信甚至是自負地味道。

雷狐站在門口。他蒼白而英俊地臉孔上帶著一絲憂慮。隨後他走進門來。身後地門立刻自動地緩緩合上。

雷狐看著史高飛嘴角地笑意。他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為什麽不?”

“委員會裏有風聲,認定你是背叛罪!背叛組織的罪名有多嚴重,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雷狐的麵色陰沉。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責備:“老瘋子!我早就說過!你要調查的話,要小心!而且……你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如果我幫你掩飾一下,也未必就會被人發現!”

史高飛抿了抿嘴唇。看了雷狐一眼:“不告訴你的原因很簡單……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委員會裏的任何人!”

雷狐沉默了,隨後他點了點頭。

“羅本跑了。”過了會兒,雷狐口中說出這麽一句話。

史高飛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看雷狐,眼神裏終於閃過了一絲欣慰:“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侍者……死了。自殺。”雷狐淡淡說道,同時看著史高飛的眼睛。

“……嗯。”史高飛依然神色平靜,隻是簡單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研究部門被接管了。所有一切試驗和研究項目全部暫停。”雷狐歎了口氣:“最近有幾個很重要地項目是你負責的,這麽忽然停頓下來。損失至少超過百億以上。而且,聽說俱樂部也在進行同類研究,一旦我們落後的話,將來地影響更是不可估算。”

史高飛卻冷笑,他的聲音帶著嘲弄:“內鬥嘛,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頓了一下,他怪異的看了雷狐一眼:“你來看我,和我說這些話,不怕被人看見對你有不好的影響?”

說著。他撇了撇嘴,眼神示意了一下天花板角落上的那個監控器。

“沒事。”雷狐搖頭:“今天負責監控的家夥,是我的人。”

“哦。”史高飛依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雷狐忽然有些惱火,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史高飛地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怒道:“老瘋子!你不要這麽鎮定了!你知道不知道!委員會裏有風聲,想要把你處決!!你明白不明白!處決!!你會死的!!”

史高飛依然冷笑:“總是要有人流血的,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隻是很遺憾。我看不到服務社以後的樣子了。真的很好奇,委員會裏這麽鬥下去。將來服務社會變成什麽樣子。哼……可惜,我是看不到的了。”

雷狐的臉色變了變,他忽然走上一步,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仿佛U盤一樣的東西,輕輕一按,上麵就出現了一條藍色的光芒。

那光芒在史高飛地手腕上輕輕一抹,就聽見嗤的一聲,史高飛的手腕上立刻仿佛有一圈青色的光圈被割斷了。

“電子鎖我幫你解開了。”雷狐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很凝重:“不管如何,你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更不能死在這裏!”

雷狐一邊說,他飛快的將手裏的那個微型器具塞進了史高飛的手中:“我知道他們在你體內植入了監控芯片,這個東西你拿著,二十四小時內,可以幹擾監控芯片的追蹤信號!我相信這麽長地時間,以你地本事,自然能把芯片取出來了!”

史高飛愣了一下,剛要說話,雷狐就一擺手,厲聲喝道:“別廢話!別浪費時間!”

他狠狠咬了咬牙,英俊的臉龐甚至有些猙獰:“我進來看你,所有地記錄都會被銷毀!沒有人會察覺!今天負責監控的家夥是我的人!這點沒有人知道!一會兒儀器會出一些小小的故障,內務巡邏的路線我已經拿到了。你手裏的東西,裏麵記錄了一條安全的路線,你隻要沿著這條路線走,就能躲開巡邏!然後在四號通道外有車接你!海邊有一條船……你必須在三個小時內離開!三個小時候,係統混亂就會被糾錯完畢。到時候他們才會發現你跑了!”

史高飛這才吃驚了,他霍然抬頭,盯著雷狐:“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雷狐深深的看了史高飛一眼:“你不信我,但是我信你!史高飛,你這個老瘋子,我相信。就算是全委員會地人都背叛了,但是你絕對不會背叛組織!”

他慘然一笑:“我知道,你報了必死的決心,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你要清楚你的價值!你是史高飛!是擁有極大的價值!與其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裏,不如出去,然後做點什麽!!做出點努力來!哪怕將來死了,也總比現在就死要強得多!你明白嗎?”

史高飛沒有掙紮了,而是垂頭飛快的思索了一下。抬頭看著雷狐:“你未必能逃過嫌疑!萬一他們察覺是你放了我……”

“我自然有辦法!”雷狐搖頭:“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地本事嗎?快走!時間不等人!該做的我做了,如果你不走的話,我也沒辦法!你自己選擇吧!”

說完。雷狐丟下了史高飛,掉頭大步就離開了房間。

史高飛坐在那兒,沉思了大約有三分鍾,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精芒,隨即將手裏的那個U盤模樣的東西捏了捏,嗤的一聲,一頭射出了一團光芒,光芒投射在了牆壁上,頓時出現了一張路線圖。

史高飛看了幾眼。將路線圖牢牢的記錄在了心中,終於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

雷狐提供地路線圖非常經準,史高飛一路出來,果然沒有遇到巡邏人員,而因為係統被幹擾,一些內部的防禦監控和武器係統都混亂了。

史高飛一路出來,居然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來到了四號出口之後,用手裏的電子鑰匙打開了通道地大門。立刻就看見了外麵,黑暗的山坡旁,一個身影等候在那

“你?”

史高飛愣住了。

站在門口接應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個被剝奪了外勤組身份的從前的“黑七”,也正是那個恨陳瀟恨得牙癢癢的,名字叫做“索索”的女人。

索索站在那兒,眼看史高飛出來,神色一凜,幾乎衝了上來。一把將史高飛抱起扛在了肩膀上。

旁邊的樹叢之中。那輛老爺古董車就隱藏在樹枝下。索索將史高飛放在了車上,然後自己坐上去。駕車飛快的朝著山下地海邊方向而去。

“原來是你。”坐在車上,史高飛看著索索。

“沒什麽好奇怪的。”索索冷冷道:“我本來就是雷狐大人的手下。”

史高飛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夜晚的海灘很是安靜,到了海邊,索索跳下車。

這裏藏了一條小型遊艇,遊艇上覆蓋了一塊巨大的油布,看上去仿佛一塊岩石一般。索索費了很大的力氣,將小艇推進了海裏,然後抱著史高飛上了船。

“雷狐大人的命令,你行動不變,無法一個人駕駛這條船,所以我必須和你一起離開。”索索飛快的發動了遊艇,轉過頭來看著史高飛,她的神色有些複雜:“也就是說,史高飛先生,從今天開始,我和你一樣,將會正式成為服務社地叛逃人員了!我們的名字,都會公布在叛徒的名單上!”

說著,她轉過頭去,不過史高飛卻從她的眼神裏捕捉到了一絲隱隱的淒涼。已,在山頂的左側,一塊凸出的平坦地勢上,建了一座亭台,放眼看去,櫻花叢之中,那亭台的一角若隱若現。倒是一個極好的景色。

身邊地那個年輕人做了一個“請”地手勢,微笑站在了一旁,並沒有隨陳瀟一起過去的意思。

陳瀟也不多想,緩緩步入了櫻花樹叢之中。

來到那亭台前,卻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亭台看上去很是古樸,似乎不像是新建地,而是真正的古跡了。亭台不過數米見方,在亭樓之中,正是山坡的邊緣,放眼看去,可以將山下的景色盡覽眼中。

而就在亭中地上,鋪設了一方碧綠的蘆席,一個苗條纖細的人影跪坐在一角,正是側對著陳瀟。

一身粉白的長衣,一頭如雲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從陳瀟所站的角度,隻能看見那女子側麵的婀娜身姿,臉龐的側麵輪廓柔和,肌膚勝雪,還有一角櫻紅的唇角。倒是挺直的鼻梁,帶了幾分古典美人的色彩。

這女孩子無論怎麽看,年紀都不會超過二十歲,麵前卻放著一方棋盤,上麵縱橫紋路,黑白棋子錯落。原來卻是在一個人靜靜的打譜。

陳瀟深深吸了口氣,隻覺得眼前這副畫麵讓人心中不由得神馳,那威風吹來,帶著古韻一般的香氣,倒是感覺到身上的濁氣被漸漸蕩滌。

此情此景,不由得讓人心曠神怡。

緩緩走上了幾步,那個女子也不抬頭,聽聞到陳瀟的腳步,依然伸出纖細如玉的手指,拈起一枚棋子,啪的一聲,輕輕落在棋盤之上,口中輕輕一笑,發出如黃鶯一般悅耳的聲音:“貴客請自坐。”

陳瀟沉吟了一下,也不客氣,走了過來,脫掉了自己的鞋子,走上蘆席,就學著這個年輕女孩子的模樣,跪坐在了棋盤的對麵。

女孩子這才仿佛抬起頭來,那明媚的眼神掃過陳瀟的臉龐,卻隻是淡淡一瞥,就依然垂下了頭去,凝視著棋盤,口中卻笑道:“客人,可會下棋?”

其實陳瀟倒是會下圍棋,但是卻搖頭:“不會。”

頓了頓,他有些看不慣這個女孩的做派,有心諷刺,微笑道:“如此美好的地方,如果能再備上一壺清酒,兩杯香茶,就更妙了。”

女孩子聽了,卻隻是微微一笑,依然不抬頭,卻曼聲道:“酒偉過烈,茶味過苦,原本都是好的。隻是,如果刻求,卻不免著了痕跡,反而不美。你我坐在這裏,以風為茶,以景為酒,豈不更妙?”

說完,她才終於抬起頭來,正眼瞧著陳瀟的臉龐,眼神裏帶著笑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陳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