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

第一百九十一章 【拜山踢館】

第二日早上。陳瀟起身。昨晚和那位唐心小姐談到深夜。唐心方才告辭離去。陳瀟雖然隻睡了不到四個小時。畢竟精神力充沛。起床之後倒也神完氣足。

這小院的另外一間房子裏可以洗澡。卻是那種從山下引上來的湖水。雖然經過了一層過濾。但是清早的湖水還是很涼的。陳瀟衝了一個涼水澡。精神也為之一振。

待到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拉開門。就看見了在門口有一堆疊得四方整齊的幹淨衣服。陳瀟提起來看了看。卻是一身月白色的日式和服。他不由得笑了笑。隻是自己實在沒有換洗衣服。略微猶豫了一下。倒也幹脆就穿上了。

梳洗完畢之後。穿著一身月白色的日本和服。腳下踩著木屐。就出了小院。才到門口。就看見伊藤京笑容可掬的站在那兒。看著陳瀟走出來。陳瀟原本就相貌英俊挺拔。此刻穿上了這套古樸的長袍。越發顯得英姿勃發。這日本和服原本就是模仿自中國古代的漢唐服侍。男士的和服更是腰間紮了一根細細的腰帶。將陳瀟挺拔的腰身盡數展現了出來。讓伊藤京看了之後。不由得喝了一聲彩。笑道:“陳瀟君。你這副打扮。隻怕不出一天。我泉流宮裏的女弟子。都會被你迷倒了。”

陳瀟淡淡一笑。卻問了一句:“泉流宮裏。也有女弟子嗎?”

伊藤京笑了笑:“怎麽沒有?我上辰家是日本武道第一豪門。那些世家子弟都會把人送來修煉劍道。身為一個真正的傳統的日本世家子弟。劍道。茶道。花藝。那些都是必修的課目。現在正是夏天。不少世家子弟都離開泉流宮去富士山避暑去了。如果是往常的話。在山下的武堂裏。倒是有不少和你我年紀相仿地世家子弟----其中也有不少千金小姐呢。隻不過那些千金小姐身邊都有家族地隨從跟著。輕易是很難接近的。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幫你引薦幾位。”

陳瀟點了點頭。心裏就明白了。上辰一刀流是日本武道第一豪門。自然會多多和那些世家子弟結交。不少世家的二代甚至三代子弟都歸入門下的話。也是一張影響力極大的關係網了。

才兩句話。伊藤京就又拿出了一柄折扇來晃了晃。他今天又換了一柄折扇。扇麵是用黑色的石英晶體為骨架。繡著金邊。看上去很是精美。隻是這麽扇來扇去。未免有些做作的樣子。

“我們這是去哪兒?”陳瀟看了伊藤京一眼:“我是客隨主便。既然你們代宗家留我作客兩天。我這兩天就聽你們地安排了。”

昨晚唐心最後說出的那個條件。陳瀟並沒有當場答應。唐心也知道這種事情。陳瀟不可能立刻就當麵做出答複。倒也沒有強求。大概也沒指望立刻得到答複。說完之後就告辭了。想來是願意給陳瀟充足的時間去仔細考慮。

伊藤京帶著陳瀟來到了山坡前櫻花林之中的那座亭台。在這裏享用了早餐。山下的湖泊草坪和櫻花林盡收眼底。風景卻是極秀麗的。

“如果讓代宗家知道我們在她的望星亭裏吃早餐。隻怕會罰我閉門思過了。嗬嗬。這個地方。她可是從來不許旁人輕易來的。”伊藤京笑了笑。

他這兩天刻意地和陳瀟拉進關係。雖然陳瀟明明知道對方的用意。但是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一心對你客氣。也實在很難生出惡感來。倒是看這個家夥越來越順眼了。

“代宗家此刻應該是起身了。她請陳瀟君在心劍齋裏一晤!”

伊藤京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提到了“心劍齋”。他地神情更是凜然。

心劍齋是這泉流宮的最核心的地方。也是上辰一刀流的內堂聖地。位置也在這山上。距離陳瀟昨晚居住的那個別院並不算太遠。隻是卻隔了一片小樹林。

這心劍齋的周圍是一圈滿是青苔的石牆。看上去已經頗有年頭了。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經過修繕。仿佛是刻意保留它的古樸原貌一般。

走進了院牆。裏麵地院落卻很是寬敞。左右兩角是兩個角樓。院子裏青色的大石板鋪地。極為工整。在兩旁還鋪設了若幹蒲團。

至於於那裏麵的劍齋內堂。倒並不如陳瀟想象之中的寬敞了。也就不過七八十平方。看上去頗有小氣。想來是古代建築。開創的時候。也沒想到上辰一刀流能有今天如此的氣候吧。

內堂太過狹窄。已經無法容納足夠的人數了。所以幹脆就把內堂兩側地牆壁打開了。弄成了半敞開式。和外麵地院子幾乎連成了一體。

遇到有集會的時候。主家坐在內堂地中間位置。其餘人自可以坐在院子裏的蒲團上。

這些是伊藤京介紹的。陳瀟和他走進來的時候。立刻就有幾個一身黑色武士袍的武者上來將兩人引了進去。陳瀟才進來。就看見了在院子裏。兩邊的蒲團上。已經坐了七八個人。都是年過中年的。最年輕的看上去也至少三四十歲了。這些人都是身穿和服。款式嚴謹。一看就是正式重大場合才會穿的盛裝。每個人都是神色嚴謹。表情肅然。跪坐在蒲團上。腰板都挺得筆直。

其中那個昨天輸給自己的神宮平八郎也在席。位置是右手上的第一個。隻是神宮平八郎的臉色蒼白。似乎昨天受的傷還不曾痊愈。臉上缺了幾分血色。精神也有些萎靡----其實他的傷並沒有那麽重。隻是輸給了陳瀟。心中的挫敗感卻遠遠勝過外傷。

陳瀟一看這個場麵。就是心中一怔:似乎。今天有什麽事情?如果隻是為了迎接自己。似乎不會弄這麽大場麵吧。

那內堂裏。正中是三個四扇開屏的軟座。想來是主家地位置了。正中間地一個位置空著。大概是宗家的主位。

陳瀟走進院子的時候。兩旁的那些中年武者都眼睛盯著他。卻沒有人開口。正襟危坐。隻是眼神起不免追著陳瀟看。陳瀟心中有些茫然。就看見了坐在正中間主位左側的軟席上。唐心正對自己含笑而望。

唐心一身白衣如雪。腰間是一條寬腰帶。卻將女孩子盈盈的腰肢束了起來。眉目之間依舊是那恬靜如水的樣子。長發披肩。隻是麵前卻放了一方長匣。正是菊葉紋刺!!

唐心望著陳瀟。眼波輕柔。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抬起素手對陳瀟招了招。輕輕開口。溫言道:“陳瀟君。請過來坐吧。”

陳瀟不明其意。倒是唐心這麽一句話。卻讓在場地其他諸人全部動容!

眼看陳瀟大步走上了內堂。唐心轉頭吩咐了一句。一個蒲團就放在了唐心的身旁。眾人臉色都變了!唯獨伊藤京神色從容。卻仿佛早就知道。

陳瀟皺眉。猶豫了一下。卻知道現在不是開口說話的時候。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要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一個外人。坐在人家流派之中的內堂主位。落在旁人看來。意義自然不凡!

他原本想拒絕的。可是當著眾人之麵。看著唐心的時候。這個女子的眼神裏隱隱流露出一絲請求。腦海裏忽然就想起了這個女孩子可憐的身世。加上昨晚在小院之中。她那落寞地眼神。和潺弱病體。臉色潮紅。呼吸急促的柔弱模樣。不由得心中一軟。

陳瀟才坐下。外麵眾人的眼神都變了。旁人也還好。神宮平八郎地露出了一絲深思的模樣來。垂下了頭去。

“你搞什麽鬼?”陳瀟坐下之後。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唐心卻微微一笑。並不著急回答。卻忽然伸出手來。輕輕的按在了陳瀟的手背上。

這個動作似乎有些過分親昵也有些不合時宜。唐心卻一臉的坦然。連眉梢都不曾動搖半分。隻是輕輕道:“求你幫忙。借勢!還請多多擔待!”

柔軟滑膩的小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唐心的小手卻是冰涼地。陳瀟看著對方眼神裏的一絲請求的味道。終於歎了口氣。閉上了嘴巴。

隨後。就聽見內堂後傳來了一陣輪椅滾動的聲音。那個伊藤大緒從裏麵出來了。

他雖然不是代宗家。但卻是此刻上辰一刀流之中輩分最高之人。甚至比竹內文山還高了一輩。他這一出麵。下麵坐在蒲團上的人全部都立刻站了起來。朝著內堂裏躬身。就連唐心也起身點了點頭。唯獨陳瀟坐在那兒。隻是皺眉。不知道這個唐心到底搞什麽花樣。

伊藤大緒雖然輩分極高。但是看來在內堂裏也是沒他的座位的。他地輪椅被推到了內堂門口。就坐在了那兒。

這樣一來。座位地名次卻已經顯示出了上辰家現在的高層排名。

中間地主位是宗家竹內文山的。既便他沒來。位置也為他空著。沒有人能坐。唐心身為代宗家。隻能坐在中間的左側。右側的位置空著。卻不知道是留給誰了。

伊藤大緒雖然輩分高。卻也沒有坐在中間的份。隻能安排在了內堂的邊緣。但是比坐在院子裏的那些人。已經是高了一頭了。

早餐的時候。伊藤京就仿佛是有意無意的。將現在上辰一刀流之中的派係分化告訴了陳瀟。

上辰一刀流之中。現在卻是分了四個派係。竹內文山是現任宗家。竹內一門自然是現在泉流宮之中地位最高了。老竹內是宗家。同時還是皇室禦劍道大師範。日本第一高人。唐心當了代宗家。竹內牙子跟了皇室內親王。唐櫻也是內堂的秘傳弟子。隻可惜竹內家沒有男丁。否則的話。更要顯赫。

除了竹內家之外。就是伊藤家了。伊藤大緒是元老之尊。輩分崇高。自不待言。伊藤京也是年輕一代之中湧現出的後起之秀。不過。伊藤京早上在介紹他自己的時候。卻坦言。自己這個“後起之秀”卻是要打上引號的。他坦言自己地劍道造詣並不算太好。天賦也就一般而已。如果單論武學上地水準。在泉流宮年輕一代弟子之中都不能算是佼佼者。但是他自己卻擅鑽營。和掛名在泉流宮門下學藝的諸多豪門世家子弟關係良好。卻是隱然是一個泉流宮的外交公關總管的地位。

第三個。就算是神宮家了。竹內文山之前。上辰家的掌門宗家是神宮直雄。也是昔年的日本第一劍道宗師。所以神宮直雄一脈下來。勢力也不算小。雖然現在漸漸敗落了。但是餘威猶在。竹內文山對老師的後人也很優待。神宮平八郎現在更是號稱上辰家僅次於竹內文山地第二高手----雖然放眼全日本。神宮平八郎的劍道實力甚至不能算是一流。但是在上辰家裏。他卻已經是穩居第二了---這點也看出。上辰一刀流之中。真的是後繼乏人。雖然有竹內文山這個絕頂高手坐鎮。下麵的人。卻沒有一個能進入一流境界的。

至於第四個派係。卻是一批中立派。上辰一刀流立派數百年。門中湧現出不少曆代的高手。自然留有後人。其中大部分因為年代久遠而派係沒落了。但是卻些人卻算是上辰家裏的元老之後。如果仔細追究起來。恐怕隨便挑出一個姓氏來。往前推幾百年。都是某個古代高手的後人。這批人之中也沒有什麽傑出地人才。但是在上辰家之中也頗有影響力。

上辰家現在除了竹內文山之下。二代高手之中。能有資格進入內堂的有八人。對外號稱是“泉流宮八傑”。其中神宮平八郎是八傑之首。八個人負責平日裏教導弟子的任務。八人之中。有兩個姓神宮地。兩個姓伊藤的。其他的四個卻都是雜姓。其他沒落派係的後人。

陳瀟早上聽了伊藤京介紹之後。想起了昨晚唐心的請求。心中忽然就想起了一個念頭來……

唐心對自己提出的那個交易。隻怕未必是一心為了上辰家!也有多少為了她竹內家的私心!按照泉流宮現在的內部勢力劃分。竹內家雖然穩居最高地位。也隻是建立在竹內文山一人身上!一旦竹內文山不在了。竹內家一係。沒有男丁。又沒有能放在台麵上地高手。隻怕立刻就會敗落!她一心想把自己拉進泉流宮裏。也是為了給竹內家留下一個強援吧。

想到這裏。陳瀟就忍不住偷偷瞧了唐心一眼。一眼看去。卻一愣。原來唐心的那雙眸子。似乎也在靜靜的打量自己。眸子裏眼神看似清澈。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泉流宮的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了這裏。唐心就點了點頭。眾人都望著她法號施令。唐心看了伊藤京一眼。緩緩道:“迎客吧。”

伊藤京笑了一下。轉過身去。他就站在內堂的台階之上。朗聲大聲喝了一句什麽。

陳瀟聽了。心裏一愣。

迎客?

迎什麽客人?

“皇室博仁親王殿下。還有隱月流宗家西平小次郎。千葉流劍師宮澤下樹。夕雲流劍師高本一騰……”

耳側傳來了唐心地位的聲音。陳瀟扭過頭去。看了唐心一眼:“這些人來泉流宮幹什麽?你接待外客。把我請來……”

“這些人來。自然是來踢館的。”唐心歎了口氣。直言不諱:“至於留你……是為了坐鎮!”

陳瀟明白了。看了唐心一眼。語氣有些古怪:“你要我給你們當打手?可昨晚地事情。我可還沒答應呢。”

唐心微微一笑。並不著急。神色從容。

看著唐心篤定地樣子。陳瀟心中不免有些不爽。皺眉道:“你這麽先斬後奏。不怕我一會兒不肯配合你?”

唐心這才認真的看了陳瀟一眼:“你會嗎?”

陳瀟被唐心地眼睛凝視。心中沒來由的一軟。

就聽見唐心繼續道:“這件事情對你沒有任何壞處。恰恰相反。隻有好處。我不認為你有理由拒絕。況且。我上辰家在日本也算是豪門。你答應了。就得到了我上辰家的友誼。何樂而不為?”這幾句話說的還算冷靜。最後一句。卻忽然流露出了三分輕柔來。輕輕一笑:“況且。我看陳瀟君為人。頗有幾分俠氣。我聽說你在竹泉酒屋裏。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就肯打抱不平。今天這般場合。難道你忍心看著我一個弱質女子。被外強欺辱嗎?”

陳瀟皺了皺眉。卻終於歎了口氣:“這事一會兒再說……不過。有人來踢館?這些人找死嗎?竹內文山是日本第一高手。這些人來。不怕自取其辱?”

“自然不是來找我祖父比試的。”唐心低聲道:“祖父何等身份。豈能想動手就動手?這些人來。卻是掛了二代弟子切磋的名義。這樣的比試。宗家是不能出手的。隻能由二代弟子對二代自己。原本這樣的切磋比試。我泉流宮都是讓神宮平八郎叔叔出手。可是。昨天平八郎叔叔卻是被你打傷了。現在卻不能出戰。他是你傷的。卻使得我們無人應戰了。今天你總不好袖手旁觀吧。”

陳瀟張了張嘴。看了唐心一眼。看見對方恬靜的眼波裏的一絲軟弱請求。終於歎了口氣:“好吧。我幫你一次。不過……昨晚的事情。我可沒答應!”

唐心笑了笑。隻是卻幽幽歎了口氣:“我知道這麽強求你幫忙。不是正途。隻是我的身體……唉。如果我……又豈會看著這些跳梁小醜欺上門來!”

抱歉啦。今天晚上有些事情耽誤了一下。隻能更新這麽多了。一個五千字的大章。比平日要少了一點。

不過日後我會補給大家的。這點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