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各有算盤

“師傅,咱們天天悶頭練,什麽時候收拾那個聞香教去?你徒弟我還擔著官差呐。”

“傻小子,滅聞香教有什麽好玩的?又危險又沒好處,盡量還是不用去了。”

“可師傅你不是說讓石莊主夫婦來就是準備要打聞香教麽?”

“小狐狸那是和聞香教有仇,我才讓她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人聞香教也沒得罪你,你媳婦還把人家的寶鼎偷來給你吃了,回過頭還說要殺人滅口的---你好意思的麽?”

學了兩手的梅清總有一種出去大殺八方的向往,畢竟以前他大多是帶著一幫打手出去,以座上觀為主。現在自己終於守有法器,攻有符,不覺技癢,總有大半夜想找輛車指揮指揮的衝動。

偏偏張十三一臉的不著急,苦大師更是一臉悲天憫人莫動刀兵的架式。至於史夢竹----看看老夫子的身板,這上陣殺敵的事,就不勞他費心了吧。

“問題是咱們在行宮也和對方朝過麵,碧真又順了人家的鼎,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四處搜尋吧?他們在當地找不到,到外延地方時,肯定會第一時間想到港裏這地方。要等那時候人家打上門來,豈不被動?”梅清拿出一幅講事實擺道理的態勢來,很認真地講解給張十三聽。

“嗬嗬,行行,傻小子也不是一點心眼沒有。”張十三眯著眼睛笑道:“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其實呢,也不是師傅我不願意去滅他們,問題是人家老老實實,不過是煉了幾個紙人紙馬,又沒得罪咱們,憑什麽就喊打喊殺的上門去興師問罪?你是朝廷中人,見勢不對,給官府送了信,讓他們去查了就是了。修真界的事兒,卻不興這麽辦。”

“那他們害人采補呢?難道這等邪法還不該清了?”梅清見張十三一幅不死不活的樣子。聲音也不由高了幾分。

“你哪隻眼見人害人了?采補時你當場抓住了?”張十三哼了一聲:“捉賊要贓,捉奸要雙。就因為你媳婦跟人跟到了長春澱,就斷定是聞香教在采補害人?”

“那師傅你還讓石莊主他們準備個啥勁?開始你還安排什麽?”梅清有些不明白:“既然不能動聞香教,你還蒙人兩口子做什麽來?石夫人也應該算是修真界的吧?”

“傻小子怎麽就不明白呢?咱們要主動打上門去。是咱們無理取鬧。那是不成地。不過你不也說了麽嘛。他們肯定會來找咱們地。到時候就是他們無理取鬧。咱們被逼出手。那不就……嘿嘿……”張十三發出一陣沙啞地壞笑聲。

“啊……師傅你還真是……”梅清不知說什麽好了。

“嘿嘿。傻小子。你別以為進了修行圈。就是一潭清水了。這裏邊。隻怕比外邊還要混上幾分。”張十三冷笑道:“外邊做事。有官府有衙門。不管真假。好歹有個喊理地地方。修行圈裏。就是實力說了算。所以當年張留孫說滅神霄門。拉起來就滅了。又怎麽樣?現在咱們師徒。人無幾口槍無幾杆。就得多留幾個心眼。小心惹了什麽麻煩到時候吃虧。”

“那咱們就在這傻等著坐以待斃麽?”梅清有些不甘地道:“總是太被動了吧?”

“什麽叫坐以待斃?”張十三翻著白眼道:“咱這是穩坐釣魚台。靜等那幫笨蛋上鉤。不過傻小子。這回你師傅我是不會出手地。你那光頭師傅估計也會找那個笑彌勒了舊怨。真到時候。你就自己照顧自己吧。”

“啊……”忽然聞聽這一消息地梅清忽然一下子底氣少了很多:“其實吧。那啥。我也不是特別盼著打打殺殺地。還是和諧社會好啊……”

梅清師徒在史府上正在構思如何占據道義上的主動時,數十裏外的長春澱鎮內最大那處府院宅子裏,身為聞香教二教主的劉六劉教主,卻正在兩個老者的注視下,滿頭大汗,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

“劉教主”,左手那個滿頭白發地枯幹老者聲音冷澀,雖然以教主相稱,卻孰少尊敬之意:“東西你說丟就丟了。這一晃好幾天了,嘿嘿,就算我們兩個老家夥不說什麽,那一位要是問起來,這結果麽,哼哼……”

這一串哼哼地聲音,就象來自九幽地獄般帶著一股滲人的寒冷,登時讓垂手站著的劉六渾身發揮,急急用顫抖地聲音道:“左……左護法。你老人家再容我幾天。我一定,一定……”

“算啦”。白發老者身邊一個滿麵笑容的大和尚道:“你就是把他全榨幹了,不還是這幾兩油。不過我說老袁呐,我怎麽覺得這事透著些怪道。那地的陣勢,本是那一位當年布下來的,這地方也平安這些年了,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麽著就偏偏那麽寸,咱們倆都出去一會的空,東西就丟了?隻怕還是這教裏頭,出了內鬼?”

白發老者緩緩搖搖頭道:“教裏這些人都在這,何況你也都看過了,我還不信能有什麽逃過咱們哥倆眼睛去?那件東西……別說這些人,就算在你我手裏,若不是放在那處陣中,這氣息怕也難全遮得住吧?怎麽可能就一點動靜也沒有呢?”

大和尚麵上笑容更勝:“許就是巧了不成?劉六,左近你都查過了沒有,前幾天你說的那幾個生麵孔有下落沒?”

劉六趕緊答道:“右護法大人,在下已經把手下地人都派出去了,讓他們把左近村莊全都問過來,估計明天就能有個信兒了。”

“好好,不要急,不要急,”大和尚笑眯眯地道:“我和左護法,還是信得過你的。不過呢,也不能隻守在這一時一地,依我看,莫若到州縣各地再增派些人手。你也想想,本地有什麽可能藏人的地兒。我和袁護法都不熟悉咱這地界,要辦事,還真離不了你這地頭蛇呐。”

一邊說著,大和尚一邊嗬嗬笑了起來,滿臉地肥肉也隨之抖動起來。

那劉六聽了,也連忙點頭稱是,口口聲聲謝過二位護法,然後倒退著縮到了門口,這才轉身一溜小跑地去了。

看著劉六消失在院門外,大和尚麵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露出幾分恨恨的表情道:“這幫蠢豬!什麽事也做不成!”

白發老者麵色陰沉地道:“笑兄,現在情形,卻是當如何是好?”

大和尚胖胖的臉不自覺地**了兩下,恨聲道:“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麽好辦法?若是讓那一位知道鼎丟了,哪還有咱們的命在?也隻能盼著這小子能有些用了。明後天,咱們哥倆也別閑著了,到外邊也轉轉吧。光指著這幫蠢豬,怕是沒什麽希望了。”

白發老者有壓低聲音道:“可萬一要是找不到呢?那一位的脾氣,你可也知道,前幾天信催得也緊,好象京城那邊有些不太順的樣子。這準備了這些年,事到臨頭鬧這麽一出,要是怪罪下來……”

說到這裏,白發老者似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激棱棱打了個冷顫,沒有再說下去。

“哎……”大和尚長歎了一聲道:“事到如今,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說罷,便閉上眼睛,未再開口。

白發老者黑沉的臉色又陰暗了幾分,眼光閃爍,也不再言語。

夜色漸漸籠罩的院落,院中高大地榆樹葉子,已經開始呈現出衰老之態,在淡淡地夜幕裏,更顯得憔悴淒涼。歸巢的寒鳥,已經早早地縮在枝條之間,似乎也再懶得發出一兩聲啼鳴。

劉六在屋中不停地走來走去,此時天氣已經漸漸寒冷,但他的腦門上,卻騰騰地冒著一頭的熱汗來。

如豆燈光,忽然在幽暗的房間亮了起來,映著一個不過二十多歲嬌媚婦人的臉龐,更顯出幾分妖豔。隻是這妖豔的臉龐,卻明顯掛著幾分驚容與恐懼。她放下手中油燈,遲疑了一下,這才陪著小意輕聲地喚道:“老爺……”

“叫什麽叫!?”劉六頭也不回尖聲道:“平時養著你,吃我的喝我的,到了緊急著窄地時候,就知道哭喪個臉,給誰看的?滾!滾!少在爺眼前扮這個窮相!”

說著,劉六的嗓音壓抑不住地咆哮起來,在那婦人臉上“啪”地一個嘴巴,隨即又連踢了兩腳,將那還在嚇得傻呆呆地婦人踢倒在了地上。

看著嚇得花容失色的婦人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房門,劉六心頭的那股邪火略略消下了幾分。他將目光投向黑沉沉的側院,想起一路路回報毫無發現時那些手下無奈又畏懼的表情,以及兩位護法越來越陰沉地臉色,不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隻覺得這天氣似乎涼了幾分。

就隻還南邊幾路遠處的消息沒有回來了……劉六心中算計著,如果這邊再找不到消息地話,那幾個生麵人怕真是找不到了。話說回來,就算是找到了,那鼎就肯定會是他們偷的不成?劉六想著當時所見,不過是幾道光影。尤其是最後一道,在自己情急下發動地那些古怪骨頭都沒能攔得對方稍停片刻,這樣地修為,隻怕不是什麽好來頭吧。

“教主,教主!”忽然一個帶著幾分驚喜的沙啞聲音從房外遠遠傳來:“找到了,找到那幾個人地行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