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二卷 第六十章 石碑之秘

剛才梅清被困在陣中,自然不清楚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張十三、苦大師和碧真是如何對付剩餘的場麵,也不清楚劉六和笑彌勒是如何跑到這小小魚骨廟中來對自己出手偷襲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幻陣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事實上笑彌勒自己,也並沒有查覺到梅清與幻陣的存在。

這幻陣似乎是完全隔絕了內外,當梅清突然出現在魚骨廟中的時候,笑彌勒很是吃了一驚。他開始甚至以為,是不是梅清用什麽特殊的身法,追蹤到了這裏,是為苦大師打的前站。

幸好因為他自己是逃命而來,自然早做了防護手段,這才沒有被梅清發現,暗中偷襲出手,總算將梅清製住。

隻是雖然將梅清製住,但卻不如說困住更合適一些。最後時候梅清突然搏命般出手,居然閉了五感六識,連真元都似乎鎖住。這般情形,雖然早就聞聽說過,但卻是第一次真正見有人這般決斷,居然真的敢下手對這自己這般狠法。

蓋此種方法,固然可以使他人無法下手對付,但也同時給自己設定了一個打不開的牢籠。除非有修為高過本人的修行中人營救,否則是無法脫困的。

難道這小子,是有恃無恐,知道有人會來營救自己,因此才毫不猶豫地施用此法?想到這裏,笑彌勒不由激棱棱打了個冷顫,不敢怠慢,匆忙施展手法,喝道:“!”便見一陣波動閃過,連帶笑彌勒、劉六與地上的梅清,突然一下子便漸漸隱去,直至消失不見了。

“哪裏走!”恰在三人身影漸隱之時,窗外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嬌喝聲,隨即廟內光芒閃動,也不知是什麽法術或法器擊空之聲傳來。但三人的身影卻隻稍早了一線,終是消失無蹤。

“師傅!”跳進廟內的碧真左尋右找,口中更帶著焦急與委屈:“都是你磨磨蹭蹭,你看,阿清給他們抓走了,這可……如何是好?”

隨即走進來的張十三與苦大師。一個麵色平靜無波,一個依然不改一臉笑嘻嘻地道:“真兒好徒弟,你著什麽急?放心吧,有我們兩個老骨頭在這,還怕人跑了不成……咦,這地方卻有些古怪,上次來時,卻沒有注意到呢。”

比張十三說話早上一線,苦大師眉頭一皺。四下打量了一番這小小廟宇,麵色變得有了幾分沉凝。

“師傅,到底怎麽回事?你快找找。他們是不是藏起來了?”碧真見張十三嘻皮笑臉的神情忽然一變,心中大驚。隻是她卻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廟中有什麽不對,隻好抓了張十三問個不停。

張十三苦笑道:“梅清和那兩個人。並非是躲藏起來了。倒象是……倒象是忽然一下子便消失了一般。難道……”他四下打量了半天。忽然說道:“外邊?”

苦大師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忽然點點頭。肯定地道:“石碑。”

這座魚骨廟規模是極小地。入了山門。也沒有左右鍾鼓樓。隻有幾通石碑。散落於石階前。碑座埋沒於野草之中。看來很是破敗。

張十三、苦大師與碧真三人到了石碑前。略一打量。便將目光都集中到中間最矮小地那通石碑之上。

這石碑曆史應該極為久遠了。其上字跡在海風沙堿地侵蝕之下。早已經漫漬不清。

一般說來。廟中碑刻。自然多是功德碑。記載著修建或重修時。捐助善款地各方人士姓名。以及事跡經過。但這座碑卻是大不相同。不隻規格很是矮小。而且其下也沒有常見地石獸相馱。與其說是石碑。倒不如說是一通石柱立在這裏。

張十三圍著這石碑繞了幾圈,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口中喃喃道:“卻是奇怪。這地方以前怎麽沒注意還有這東西?難道這地方,還有什麽來曆不成?”

“師傅。怎麽回事?”碧真見張十三這般作態,心中難免忐忑不安,拉了拉張十三的袍袖,有些緊張地道:“阿清他到底哪去了?”

張十三有些吱唔地道:“師傅這不也是正看呢麽……哎呀,好了丫頭,就別搖我了,梅清這小子估計是讓人帶走了……這地方倒似有什麽玄機一般,好象是個什麽大陣或遺存的入口。”

“啊?”碧真大驚,看苦大師一言不發,卻對著那石碑坐了下來,雙目微閉,竟然對著碑參起禪來,更是心焦,抓了張十三道:“師傅你快想辦法呀,要真把阿清弄丟了怎麽辦?”

“那麽大個活人,哪這麽容易丟了的?”張十三有些沒底氣地說道。許是他自己也覺得這話打對不了碧真,又看了兩眼那石碑,忽然有些氣惱地道:“丟了也活該!誰讓他不老老實實呆著,四處亂跑了?哎喲,丫頭,你別掐我,我給梅清這小子看過相,決不是個短命的家夥……”

張十三這看相地手藝,除了他自己,大概也沒有第二個人肯信的。事實上從今天張十三說話的口氣看,隻怕就連他自己,現下信心也頗為不足。

師徒二人正在埋怨與辯解時,苦大師忽然開口說道:“這個石碑----老納似乎看出些門道----”

張十三與碧真聽了此言,立時都住了口。本來張十三還想發表兩句對苦大師表示不信任與抨擊的語言,但一想自己看了四五圈,也沒見有什麽跡象可尋,現在大和尚坐了一會子就說有門道,自己若再強行批評對方,未免有些過份,居然也就忍住了沒說。

苦大師繼續慢悠悠地說道:“這個石碑----好象----不是佛門之物----”

張十三和碧真差一點同時給氣得暈過去。海神娘娘本就不是佛門神祗,一般將其並入道家神仙之列。這座小廟既然是海神娘娘廟,那這石碑所載,自然不是佛家之物。

“老光頭,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是佛門之物。你們佛門人修廟,都是選山明水秀之所,口說虛空,卻務盡豪華,傷財物力,哄騙婦孺,哪裏會跑到這偏遠海角做這等無益之事來。”張十三向來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苦大師的機會,此時自然大放闕詞,嘿嘿冷笑。

碧真麵有焦急之色,看這兩個老家夥居然還有心情為這些沒用的拌嘴,正想上前分說,苦大師已經搖搖頭道:“老納是說手法。”

“手法?……嘿嘿,你們佛門當然沒有這等高妙的手法……啊,不對……”張十三脫口而出幾句,忽然一怔,隨即一變冷嘲熱諷的口氣,有些訝然地道:“老光頭,是不太對。其實,嘿嘿,豈止不是佛家的?隻怕咱們道家,也有些不及處。這是何方高人所設?”

張十三說了幾句,忽然大袖一展,掐著法訣,一下子騰空而起,自半空中向下仔細探察。過了半晌,這才降身下來,麵色沉重,一言不發。

“師傅,怎麽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啊。”碧真心急如焚,在一邊不住催促道。

張十三比了個手勢,卻不開口,依然低了頭深思。碧真見了,氣得跺了跺腳,卻也知道張十三定然是在思索什麽,不敢再開口打擾。

過了片刻,張十三才搖搖頭道:“卻是不太對勁。此處格局甚大,但手法上,卻還有跡可尋。隻不過要想一點點去尋那線索,時間便來不及了。老光頭,隻怕咱們需得一齊活動下了。”

苦大師見張十三說得鄭重,也不免心中驚訝。若說陣法機關之法,張十三遠在自己之上,放眼世間,敢說穩勝他一頭地人也不多見。雖然苦大師憑著高超修為與靈念,感覺得到這通石碑所牽連的氣息極為浩大,但以張十三現在的表現來看,隻怕背後地東西,還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張十三麵色凝重地說道:“此處似是一道門戶所在,又是一處大陣的樞紐之處。二者合一,我也想不明白背後是什麽。隻是以大陣而言,似是尚未完全完成。老道明說,這陣勢一時我也算不清楚,按我的意思,幹脆便由我們一齊出手,硬生生毀了此陣,打出一條道路來。”

苦大師、碧真二人自無意見。張十三也不多說,袍袖一展喝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

隻見淡淡地霧氣漸漸凝結,在眾人眼前凝出一道水鏡來,鏡中顯示的,正是張十三在半空中向下察探所見的情景。

其中海陸分明,河流宛轉,村莊田舍,一一在目。而在其上,又有一大六小,七個亮點,熠熠發光。

張十三道:“這最大的亮點,便是此刻咱們所在的位置。這六個小光點,乃是此陣六個陣眼。按老道算來,其實此陣應該七個陣眼才對,但不知為什麽,卻少一處,才使咱們有跡可尋。現在既然沒有其他辦法,咱們就強行轟爛了這六處陣眼,再回來毀了這通石碑,不管他後麵是什麽,估計也是原形畢露了。”

苦大師微微點頭,碧真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急不可耐,拉著二人,按方位施展神通,直向第一個亮點所在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