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九宮符陣

梅清笑道:“還有什麽如何不如何的?隻管出題來便是!”

其實梅清對著這蒼老的聲音,心中自然沒有絲毫在爭鋒中能占得先機的把握。隻不管對方越是和自己糾纏,越表明對方定是有所圖謀。既然如此,自己便總有機會尋得機會,或能脫身而出,或是等到外邊師傅來救。

因此,他倒也樂於對方用出題來考,以便自己拖延時間,也順便試試有沒有機會尋出對方的廬山真麵目。

“那好,你且聽了。室中那石台上,銘有一道符。你且解來看,此符變化如何?”蒼老的聲音稍一停頓,便給出第一題來。

梅清聽了,便輕步上前,果然見到室內平台之上,畫著一道頗為奇怪的符。

這道符似符非符,似陣非陣,乃是以九宮為矩,分成九塊,每一宮中,又各有一處小符,分別獨立,又各自關聯,組成了一道符陣。

表麵看來,這隻是一個以九宮陣為基本,每宮又各有一道符的複合符。但細一研究,便知道其內涵絕不隻是這麽簡單。

九個符,每一個都由兩種五行組成,但這種組成,卻是不穩定的,隨時在變化的。

但九個符在同一時間內,又隻有一個在變化,其他八個卻維持在穩定狀態之下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雖然是九個符,卻恰恰形成了兩組五行,一正一逆。那變化的一個符,卻沿著先天之跡。在九道宮中循環遊走,帶動兩組五行靈氣,變化萬般。

九宮,五行。都是最基本的符陣,但組織得這般巧妙,卻大大出乎了梅清的意料。

梅清盤膝坐了下來,兩隻眼睛呆呆地凝視著前方,心神卻全都沉浸在了這一道似簡似繁地符陣中去。

一邊地劉六卻一直哆哆嗦嗦。自打出去地石門自己關閉了之後。他便一直在那道牆壁之旁。四處上下尋找門戶地痕跡。將上下左右都用手一點一點地摸了過來。終是沒有任何發現。

現在見梅清也如同中了魔地一般。直楞楞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劉六更是緊張。他費力地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氣顫聲道:“上仙?既然……已經將人帶到。不知小地在這裏還要多久?能否放小地回去?”

“你急什麽?到時候自然讓你回去。”蒼老地聲音淡淡地道:“先好好在一邊呆著。莫再弄出聲響來驚著他人。”

雖然蒼老地聲音平淡如水。但其中那份威壓之意。卻不經意間隱隱流露出來。劉六不由打了個冷顫。連忙縮到牆壁邊蹲下。眼睛還在不住地四下尋找石門地所在。隻是卻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來。

此時梅清早忘了身邊地種種。對劉六與蒼老聲音地對話更是充耳不聞。在他地眼中。便中有那一道九宮雙五行符陣。

現在梅清正是由先天曲線入手。一點點地在推算這道法陣地變化之處。

先天變化,乃是由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八。地七,天六,地五的順序,劃出來的。正是九宮中有一宮變化遊走,才使得九宮陣中,可以生出正逆雙五行十道,而又可以沿著先天之圖,遊走八方。

因此這道符陣,可說大大超出了梅清想象地難度。他由外向內,再由內而外,沿著那道玄奧的軌跡,心神卻以著常人難以想象地速度,不斷的計算著軌跡間的種種變化,以找出那條最簡單也最為正確的線路來。

先天變化,雖然有跡可尋,但也隻是提供給人一個計算的方位而已。具體到每一步、每一行的變化,均是複雜到難以想象。饒是梅清修為不差,神念過人,對符、陣法均有不凡之見,但在這樣強度的推演之下,依然漸有力不從心之感。

那變化之端就象一隻飄忽不定的蝴蝶一般,看似緩,實則速,每每在觸手可及之時,卻又再生變化。

梅清雙眉緊鎖,額頭汗水滾滾而下,這樣的推演,著實太費真元與心力了。

地四之後接天八,這一處轉換,正是先天圖關竅所在,亦是先天、後天的分界之處。其所在,恰於九宮地中宮。梅清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推算至此,知道輕忽不得,慢慢將神念放緩下來,想借著自己在陣中推算時地節奏,略微控製一下陣法變化的速度。

然而大出他意料之外,符陣一到此處,忽然之間五行齊動,由正而逆瞬時翻轉,而那變化之端,也在此如同怒馬激躍,狂流湍飛,隻一閃念間,便已經失去了蹤影。一念之失,全盤皆潰,神念中一步步推出來地符陣之圖便化作點點金光,立時如砂砌之塔般,瞬間崩塌,一絲一毫也沒有剩下。

梅清無可奈何地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卻沒有起來,而是閉目打座,暫時先恢複起真元來。

他自昨天夜間以來,連番惡鬥,後來一直身在險地,也沒有真正休息過。剛才再經這一番推算下來,雖然不象爭鬥般消耗體力,其實真元神念,耗損更大。之前他還存有戒心,不敢太放鬆警惕,因此一直也沒有真正打坐調息來進行恢複。

現在經過這一段時間,梅清自然明白無論是什麽原因,至少那蒼老聲音的主人暫時還對自己沒有惡意,因此也樂得借此機會,先恢複一下修為。

昨天先後與二位溪女大打出手,後來又在幻陣中一番經曆,再逢笑彌勒出手偷襲,最後自閉金丹,最終脫困而出,這種種際遇,無一不是修真者少有的磨礪機會。梅清本來實踐之機頗少,雖然背了一肚子的書,又給兩位師傅教了一大堆的理論,但這樣動手的時機,倒還是頭一遭。

現在這一靜下心來修煉,梅清便覺察出來,這一場下來,受益果然匪淺。

更難得的是,現在所處的碣石之中,靈氣竟然濃厚得難以想象。雖然梅清所修神霄雷法,是以采練日月精華為基,但現在他體內日月早成,更不必拘束於天上日月星華,隻采取天地靈氣,再以體內日月交化,便可自然精進。

此時梅清才一放開,便覺得道道真元靈氣,如同不要錢的一般向體內湧來,在日月激射之下,交織烹煉為滴滴真元,如涓涓細流下注到紫府元鼎之內,在鼎腹中形成一道回旋的源流,滋潤在元丹嬰兒之側,氤氳凝然,蒸騰出一片片紫色的煙霞,漸漸充斥了整個紫府之內。

元丹九轉,隻見嬰兒竟然壯大了不少,原先有些模糊的五官,已經變得眉目宛然;在嬰兒的體表,也同樣騰騰地升出片片紫氣,映得那嬰兒周身,也是一派紫色。

而紫府中的純淨真元,已經漸漸充實,便如同片片濃霧一般,更擴充到周身經絡中去。

梅清將神念漸漸沉入元鼎中溫養,這才慢慢睜開眼來,心中頗為喜悅。

雖然前一時借著寶鼎入體,一舉將境界突破至煉氣之關,嬰兒初結,但當時實有拔苗助長的嫌疑,境界也不甚工穩。剛才這一次修煉,自己卻已經把握到煉氣之竅,這番下來,收獲著實不小,現在的梅清,已經是真真正正的達到了煉氣之期,算得上是真人之境了。

“不錯不錯,居然在這時候,還能有此收獲。”那蒼老的聲音中也流露出幾分讚許:“雖然符陣未解,但有此表現,也算你過關罷。”

梅清卻搖搖頭,再次起身走到那石台之前,用心細細地將那符陣又看了一遍。

按說他此時修為,任何事物過了眼,絕無記不住的道理。但符陣之作,本自神通,光記下符形,並不能代表其全部。因此梅清借著修為再漲的機會,又將這符陣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這才再次盤膝坐下,閉目不語,又自推算起來。

有了前一次推算的底子,又休息調心,這一次的推算便容易了許多。隻是這法陣卻不絕似刻板得一絲無差的算盤,時日既轉,方位自別,雖然說是再次推算,其實依然是一切從新開始,諸多變化,與上次絕無相似之處。

不多時,又推算到地四、天八先天、後天的分界之處,雖然梅清早有準備,小心謹慎,但在算過數種變化後,一時心力不濟,卻是再次失敗。

梅清心中也早有準備,知道這樣的符陣,卻不是自己輕易便可攻克的。因此他隻長長出了口氣,便再次靜心調息片刻,繼續從頭開始推算。

梅清早已經忘了時間,也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每次失敗,他便休息片刻,然後再次從頭開始。僅在地四、天八之間,反複糾纏十幾次後,終於是成功的通過了。然而到了最後地五這一關前,連著失敗了無數次,進展卻慢得讓人擔心。

越是到得後來,變化的速度越是快得難以捕捉,而變化的範圍與輻度更是超乎想象。有好幾次,梅清都似乎感覺到馬上就可以突破最後一關的時候,偏偏總是差得一絲,便一切重歸於零。

劉六躺在一邊睡著了,夢中不知喃喃地在說些什麽。那蒼老的聲音也一直未在響起,似乎渾忘了梅清一般。

隻有梅清自己,不眠不休的沉迷在符陣的世界中,一次又一次,重複著枯燥得令常人無法忍受的繁雜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