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一章 遊子初回

此次回京,將到京城時,梅清便將馬車打發了,與碧真、侯申三人或施神通,或易形換貌,未驚動他人,悄悄入京。

主要梅清心中,還是對陸炳有些心結,總想在不驚動陸炳的情況下,去見過碧真的外婆,事定之後,再去見陸炳。

因此入城後,與侯申約過再見時日,梅清便帶了碧真,悄悄地直接回了自己家中。

梅清突然回家,還居然帶回來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回來,這一下子,家人中眾人當然都歡喜非常,尤其以忠叔。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碧真氣質不俗,更兼與梅清情意甚篤,更是老懷大慰。雖然說來明時女子大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但忠叔也是在人老成精的人物,心中大概也猜到碧真隻怕是修行中人,因此倒是很滿意。

隻有小丫頭五兒,見少爺出去一趟,居然便領了個狐媚子回來,卻想把朵雲姐姐放在哪裏?因此小心眼兒中,大是不忿。隻是她年紀小,也沒人注意到她,也隻得自己在屋中摔摔打打,叨叨半天罷了。

朵雲心中雖然有些失落,但她對夫人這位置,從來也沒有什麽妄想。更兼見梅清介紹自己給碧真時很是正式,知道少爺還不至於喜新厭舊,心下稍安。再見碧真很是親熱,又道早知道自己是梅清房中人,還拿梅清取笑起來,心想這位姑娘倒是個好相處的,心中更平靜了些許。

梅清將碧真的來曆和忠叔毫無遮掩的講明了,倒把忠叔嚇了一跳。

“陸炳?錦衣衛指揮使……啊,你是說,你帶的這個就是那個……”忠叔眼睛瞪得溜圓。脫口而出半句,這才驚覺不對,連忙掩了口。

“怎麽?什麽這個那個?忠叔你知道真兒她的事兒麽?”梅清有些驚訝地問道。

忠叔如何能不知道,當時從六爺口中知道梅清居然與陸炳這個寶貝女兒雙修時,忠叔心理也頗為複雜。可以說有些得意,更多地是擔心。

對於梅清,忠叔乃是自小看著他長大的。從他小時頗多磨難,也沒有父母照顧,一直是忠叔拉扯他,可說視之為親生孩兒,也不為過。

隻因梅清自小癡呆,忠叔為此可說操碎了心。不想老天開眼,梅清一昔全愈。忠叔心中也不知高興成什麽樣。但後來的發展,卻漸漸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梅清不知怎麽地就忽然變成了修真中人,更和碧真有了那份糾纏。

碧真的名聲,忠叔早有耳聞,關於她地身份,忠叔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世人傳說,事事難免誇大。因此忠叔想來,這位阿碧大小姐。隻怕是個刁蠻無理的貴千金,仗著自己身份非常,因此行事肆無忌憚的角色。就說京城中眾多浮浪少年、貴族公子,在她麵前受癟的傳聞來看,隻怕也是朵刺手的花兒。

就說六爺敢設計讓她來暗算梅清這事看,估計這位阿碧姑娘在她長輩心中,也不是什麽善碴。

結果世事大出意料之外,本來被人算計的梅清三下五除二,自己沒吃虧。直接就把阿碧大小姐搞定了。要說忠叔心中沒有幾分為自家孩子長本事的得意勁,說來也沒人信。

但是碧真是什麽人,陸炳又是什麽人?陸炳這邊,知道梅清的來曆,估計雖然心中氣破了肚皮。但也隻會小小的收拾梅清一番。不致拿他怎麽樣。但那碧真大小姐脾氣不小,連陸炳這家夥都沒辦法主兒。梅清選了這麽個雙修之侶,將來不會受氣吧?

因此今天見了梅清領了這麽個漂亮女孩回來。顯然和梅清情意綿綿,兩情相悅;對人又和氣有禮,忠叔光顧著高興,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女孩居然就是那位阿碧大小姐。

可六爺不是說阿碧給禁足起來了麽?怎麽一眨眼和梅清跑到一塊去了?

忠叔心中疑惑,麵上卻絲毫不露,咳嗽兩聲道:“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大人哪個不知?隻是這等人家地女兒,尊貴非常。那陸大人會同意麽?”

果然這一打岔,梅清便沒有注意到忠叔剛才話語中的漏洞。他有些發愁地道:“真兒道明天帶我去見她的外婆,說是隻要她外婆點了頭,陸大人想來也不會反對。”

碧真的……外婆?忠叔忽然激淩淩打了個冷顫,那個瘋婆子什麽時候跑來了?想想那個瘋婆子的厲害,怪不得碧真本來說被禁足,忽然就能跑出來和梅清一路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呀!

“怪不得什麽?”梅清有些驚訝地問道。今天忠叔著實有些奇怪,怎麽地表情忽惱忽笑,前言不搭後語的呢?

“怪不得……我說怪不得了麽?我是說當然了,當然了,隻要長輩許可,你和你的真兒自然就會得到陸大人同意了……”忠叔分辯道。

梅清看了半天,見忠叔一臉硬挺的表情,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強問,隻得繼續說道:“隻是還有一節,真兒的身分,是出家地女冠,又是當今天子禦準的。我前一些時候,得遇異人,開始修行,與真兒結為雙修之侶,隻怕難如俗世般迎娶成親。”

“這有何難?”忠叔對碧真的身分早就心知肚明,因此毫不驚訝地道:“修行界的人,也無須定然如同俗世中般守這規矩。若你有心時,便在私下操辦一下就是了,免得人家姑娘心中有結。隻是這樣一來,真兒姑娘身份不同尋常,你卻不便再娶正妻了。若你願意,便將朵雲納了妾,空了正妻的位置,真兒姑娘雖然沒有正妻之名,給她留了正妻之實,也就是了。”

梅清聽了連連點頭,心中忽然警覺今天忠叔怎麽這般好說話,更對自己修行之事以及碧真的女修身份毫不起疑。心中再也忍不住,張嘴正要問時,忠叔已經發覺了自己表現引起了梅清懷疑,立時就起身道:“哎呀,你看這人老了記性就是不好,我這還有事沒做完……”

一邊說著,一邊就向外急步走去。

“忠叔!你急什麽,我還有事想問你呢。我的身世,忠叔你知道多少?……”梅清在後邊追著問道。

“少爺身世還用問,當然是老爺和夫人的公子了”,忠叔頭也不回地道:“十足真金,十足真金,絕無問題的。”一邊說著,早跑得遠了。

梅清無奈,隻得搖搖頭,自行去也。

待梅清到客房中,見了碧真,將問忠叔自己身世一事說與她聽後,碧真笑得打跌。

“你可真是地,什麽都告訴你忠叔了,想問的什麽也沒問來。真真夠笨了!”碧真笑道。

梅清想想果然如何,這忠叔著實有些不厚道,也笑道:“我自小就是忠叔帶大,便如父母一般,對我是極好的。”

碧真點點頭道:“我看出來啦。不過呀,你沒發現麽,你的這個忠叔,可不是個尋常人呢。”

梅清有些驚訝地道:“這是如何說?忠叔他有什麽不尋常了?我也看過,他不象是修行中人啊?”

碧真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為天下修行的,就隻是修道一門麽?這位忠叔定然是個武道好手,身手肯定是極高地。你沒學過武藝,或是不清楚。我小時候見過許多老頭子地侍衛或手下,他們這種人一舉不動,都與常人不同的。”

梅清一驚,這才細細想想忠叔平素地行動,這才驚覺果然如碧真所言,忠叔定然是身負絕藝,卻又深藏不露的一位武道高人。

“這卻奇了,我這麽多年居然不知道。隻是忠叔既然是這樣一位高人,如何會委身我們這樣地人家裏,又一呆這些年?”梅清大惑不解。

其實這也怪不得梅清。隻因他自小和忠叔生活在一起,太過熟悉了,反倒察覺不出異狀來。

“管他呢,誰都有自己的秘密。隻要你知道他對你好,不會害你就行了唄。”碧真對此倒是看得挺開,勸慰梅清。

梅清點點頭,又與碧真說了說次日去見她外婆的話。碧真顯然心中也有些沒底,外婆疼自己是肯定的,但這脾氣著實有些不太好說。無奈之下,隻好安慰梅清,說是大不了就和梅清一齊再跑了,讓老頭子抓不著就是了。

梅清隻得苦笑,陸炳那是什麽人,錦衣衛又是什麽人家,再加下陸炳手下那些奇人異修,自己與碧真能逃到哪去。這次碧真偷逃,是有她外婆首肯,陸炳不敢輕舉妄動。若是連碧真外婆都不同意的話,自己二人卻是真難說如何辦了。

想了想,梅清搖搖頭道:“真兒,卻無須如此說。若是你外婆和父親都反對的話,咱們便是上天入地,又逃到哪裏去?”

碧真有些著急地道:“那卻如何是好。”

梅清輕輕一笑道:“還有什麽如何是好?若是你外婆和父親都不同意,我便直接搶人罷了!隻要我修為夠了,身後又有師傅撐腰,我便強搶了你回來當老婆,你父親還能殺了我不成?”

碧真一呆,心中暗喜,口中卻說道:“看你文質彬彬的,哪成想今天才知道,骨子裏卻是個強盜胚子,一說不合,便要強搶民女,霸占女修,可是被你騙了。”

“才知道啊?晚了!”梅清笑道:“我要是強盜,你就老老實實當壓寨夫人吧。怎麽了,不肯麽?”

碧真麵上紅暈,輕輕靠在梅清身上,口雖未言,卻看得出千肯萬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