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氣的報複
冷冽森寒之氣由四周向我噴來，我以影龍拳套開路，像是駕著一條龍影飛上天際，隻見那四周各有人馬隱伏，由衣著樣式看來，是天霧峰、武城山及金光洞的
修道者。
我知道這些熟悉的門派，現在是敵不是友，心中一陣悵然，沒想到我們之間會有兵戎相見的一日。
一聲號響，又出來了數十名修道者，那是九煉島的人馬，由其中走出一個人，我定眼凝視，那是正氣，當年幾麵之緣，我永遠忘不了。
“沒想到，我們在紫靈山開會，剛好閣下來訪，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怎麽我們的大盟主要回真圈，也不通知一下，我好準備準備，看該怎麽樣歡迎才是。”正
氣說話，現在的他已不是以前的他，陰沉深邃，精光內斂，看到我卻出現一絲驚喜神貌。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又道：“不知是我運氣太好，還是你運途太差，我們今天人手到得最齊，哈……”
他現出誌得意滿樣子，也許，他等這一天數十年了，我真不小心，隻想著找道真子理論，不聽田真子的勸阻，才會一來便掉入了正氣設的局。
他必想到，我不可能一個人回來，即便他不知我現在是蟻流的老大，但他很清楚，我身邊有阿閃拉，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和我對抗。
他手上戴著一隻墨色級戒，已修至真君等級，我一眼掃了一圈，果然，有兩名仙人等級、一名大夫等級人物，隱在九煉島隊伍之中，這些人我全不認識，他們
不知是何方神聖。
其中那名大夫等級的人物大剌剌地叫道：“盟主，你不是說小頑會跟在這家夥身邊嗎？”
真不出我所料，他們準備妥當，這些人必是阿閃拉在仙境的死對頭，我歎了口氣，又是一道難關啊！突然，我看到人群後頭有道閃亮的光芒，那是一道銳利的
眼神，我心頭一悸……是玉兒。
“哈哈哈！”我不禁狂笑出聲，我雖貴為金爵特首，封號多得不得了，但誰知我心中的悲哀。
我想到紫仙，想到月絲黛，更想到諸雨路，原來這一切都是空，眼前的玉兒，不就是例子嗎？她苦苦等候，到頭來不隻嫁人，而且還嫁給了正氣。
正氣開始編織我的罪行：“當年，你貴為五山同盟盟主，卻和魔界勾結，原來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老實說，你和魔王什麽關係？還有，魔王公主是你什麽人？”
我心中一悸，這個正氣怎麽知道那麽多，莫非魔王身邊有人出賣我。
眼前南方各派的修道者，每個人都咬牙切齒，正氣搬弄是非道：“說不出話來吧，讓我替你回答，你根本就是魔王公主的駙馬，當年，你故意縱入魔月門，其實
你是回到你的老巢，對嗎？”
他開始倒果為因，不等我回話又道：“你是真圈的叛徒，假仁假義的騙子，當年死了那麽多英豪，隻為了你要謀奪奢囉魂魄，對不對１
原來我在真圈已被他醜化，我不在乎正氣說些什麽，我也不介意其他人的眼神，可是玉兒……當我看到人群後的玉兒，她非但沒有一絲同情的眼神，更是和周
遭人物一般，當我是天下間最卑鄙無恥之人！
我明白了，田真子為何欲言又止，原來我根本已是不受歡迎的人物，連玉兒也相信正氣的鬼話。
我看著正氣冷冷地說：“你怎麽知道那麽多事，看來，你為了今日也是花了不少苦心。”
“哈……下了靈界別怪我，今天，我要為當年死去的英雄們討一個公道。”
正氣回頭向那天霧峰的隊伍中叫道：“圓榮，今日這報仇雪恨的好機會，就讓給你們天霧。”
隻聽那名叫圓榮的人站了出來，大叫：“我們天霧一脈在真圈道魔大戰中，精銳損失不少，尤其先師法善更是死在袛仞穀會戰之中，真想不到一切都是這惡徒的
詭計，今日我們技雖不如人，但是我們要為先師報仇，誓死不退。”
這叫圓榮的，功力在真人等級，而其他人功力不高，鮮少超過大法師，可憐的天霧峰，堂堂當年的真圈最大門派，現在竟然淪為二線角色。
隻聽到天霧峰那群修道者齊叫：“誓死不退。”
圓榮大喝一聲：“小子，別怪我們倚多為勝，我們管不了那麽多，大家上。”
我一時間不知如何自處，這些人全是青虛、法成的徒子徒孫，我該怎麽和他們打。
他們一擁而上，齊力猛攻，飛劍圍繞，殺聲震天，我隻得打出唵字五彩琉璃，雙手翻騰，琉璃串形成強大的防護網，那十多支劍對我無可奈何。
圓榮臉麵不太好看，狂嘯而起，一支墨綠長劍急向我射來，真人等級盡其全力，我不敢大意，急結唵字於一點。
“梆”地一聲！那長劍頂到唵字訣，竟然應聲而斷，圓榮口吐鮮血，而我嘴角也現出血絲。
遠處那名大夫人物道：“這人功力不差，用的是釋法？”
在他講話時，天霧群道氣憤不過，真氣到處攪動，劍氣更加地淩厲，我不慌不忙，唵字琉璃串所至，一把把長劍不是震飛便是當場折斷。
“換我們上！”一聲怒吼，來自那金光洞的隊伍。
我心中十分悔恨，如果東葉一起前來，他的這些徒孫們必不敢造次。
今日我要如何才能脫身真是難題，打又不能打，又有高手隱伏，如果說死在天極手下，還會快活些，假若今日陣亡在五山同道之下，那我必死不瞑目。
不容多加思索，前有金光洞後有武城山，他們同時夾擊，唵字琉璃串雖強，但我功力有限，一經久戰我必敗無疑。
“聖龍護身。”
一團龍影由拳套中噴出，環繞成圈，一時隻聽到四周“叭叭”作響，聖龍龍影如同是一隻大型盾牌，各式各樣攻來的劍打在龍影上，被影子牽動，圍著我轉，劍被
離心力一帶，往外噴去，不時看到禦劍的修道者由空中掉下，又隨即有修道者飛上空中。
各派合力出手，空中全是劍，今日藉聖龍之力，讓我像是個巨大脫水機，龍影越轉越快，人、劍全都到處亂飛。
“這小子邪門，功法從未見過。”一名仙人等級者說話。
我聽到正氣的聲音：“可惜，功法雖高卻是魔界中人，他的功力越高，咱們的子弟就死越多！各位，今日如果不能將他擒殺，你們高人臉麵何存？”
那名仙人說道：“我們以大淩小，以多取勝，那顏麵又有多好？何況此人來曆不明，功法不清，我看其中必有蹊蹺。”看來這個人還有點腦子。
但是那名大夫等級的家夥說話了：“道兄，不如擒了他，引小頑出來，一來可以幫正氣老弟的忙，二來又可報當年之辱。”
在他們說話時，圍攻我的修道者，全都被打回地麵，但好多人又不死心地回到空中，劍沒了，還想運功來打。
“退下。”正氣一聲巨吼。
他絕對沒想到，在五山同盟圍攻之下，我還能完好，他處心積慮，不隻要我死，還要我死得屈辱，看來，他的算盤打錯了。
我雖然功力隻在真君等級，但是，身上有各式各樣的聚靈工具，紫府內的聚靈石、頸上的玉釋靈環，都讓我在功力即將殆盡時，馬上得以吸取天地之靈氣，迅
速地恢複功力。
方才那還有點腦袋的仙人走了出來，對我喊道：“你有兩把刷子，不錯！和你單打獨鬥，我自認為五五波；但合著我們三人之力跟你拚，又很難對同道交代，你
還是束手就縛，這樣子幹脆一點。”
我內心又感動又好氣又好笑，當然不理會他，那人又道：“這麽吧，我們將你綁了，隻要引小頑出來，我們便放你走。”
“前輩，不可。”正氣急叫，他一心要置我於死地，怎可能放我走。
我大笑起來，冷冷地說：“阿閃拉和我情同手足，賣友求榮，也許你們做得出來，我是不屑為之。”
“那我仙境六區修仙者欽天正，先來領教閣下高招。”一直沒開口的仙人怒喝著。
一隻圓盤急旋而出，圓盤上頭有著密密麻麻的字，由圓心中射出一團團的咒文，我不敢大意，影龍拳套已出，喝：“神龍無敵。”
聖龍為守，神龍為攻，神龍一出，與那咒文直接衝撞，龍影剖開咒文，直噴向圓盤，竟然穿入那圓盤裏頭。
而咒文殘句淩空飛入我身，身上的龍麟衣竟然全無防禦作用，這咒文讓我全身氣脈受阻，我正愁不知如何因應，但見那名仙人臉上大小汗粒直下，他好像也不
好受。
這時他的圓盤像是被踩了煞車，越轉越慢，他努力地運功支持，隻見那圓盤表麵出現斑駁裂紋，突然間，轟然一陣，圓盤炸開，一條龍影破盤而出。
那叫欽天正的仙人狂吐鮮血，同時，另外那名較為持重的仙人大叫：“罷了，在下仙境六區修仙者伐比倫領教。”
一股淩厲氣旋集結到他的掌心，叫道：“閣下，別怪我們，一切是你自己做出來的，”無敵天威氣“，去！”
原來他不僅頭腦好，而且十分陰毒，見我已受到壓製，現在出手必勝無疑。
我中了咒文，全身無力，根本發不出抵擋的功法，那氣旋縮成一道金光，眼見金光霎時已至，我整個人噴入了空中，又碰上一團雲氣，被倒撞回來。
我現在才明白，這些仙人級的人物全是混蛋，那名大夫早就在四周架設了一個網子，我連想借力使力脫逃的機會都沒有，全身痛苦欲裂。
“你身上有龍麟衣，不會有大礙，忍耐之心啊，老大。”一股意識出現在我腦海，是大蛆的聲音。
大蛆，你……你在哪兒？身上的痛遠不如我內心的痛，我怎會聽到大蛆的聲音？不知不覺中，我嘶喊著：“大蛆，你出來，我很想念你啊。”
我眼角掛滿了淚珠，嘴裏還喃喃念著：“大蛆啊……”
突然一陣猛烈轟擊，那三名仙人竟然聯手“教訓”我。
其中一人還調侃著：“這個人是不是瘋了，腦子被打壞了，一直喊著大蛆。”
另一人開著玩笑：“什麽東西？是條蟲吧，難道這人有戀蟲癖？”
我像是個陀螺到處轉著，身上功力受到製約，隻憑那龍麟衣不知能擋多久，我隻知道我七孔都在流血，身體殘破不堪，東倒西歪，隨時都會倒下。
“這小子很耐打，道兄，我們不要客氣了，為了維護江湖正義，把他剁了。”
那叫伐比倫的大言不慚地叫嚷著。
那名大夫祭出把怪兵器，大喝：“仙境六區修仙者翰拔領教，誅仙剪，去！”
那是兩把長刃，一左一右，劃破空氣，氣場成了形狀，我正麵臨被削成肉泥的危機，眼看著那兩把巨刀，心中又想，我到底要麵臨多少劫難啊。
“小子，你要束手就縛，還是要受誅仙之苦？”
這名大夫至少還有點良知，見我無力抵擋，還記得向我打聲招呼，我看著那就在我頭頂上十公尺的銳利刀鋒，又看看那遠處的正氣，他那掩飾不住的喜悅，然
後目光掃到在他身旁的玉兒。
玉兒這時一手親匿地攬著正氣，她的眼神告訴了我，她恨死我了，也許，在她以為我騙了她苦守冥靈界數年。
唉，我輕歎一聲，然後閉眼凝神，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這是我的命嗎？
隻聽那翰拔大喝著：“死到臨頭還逞能！”
巨刀直下，初時排山倒海之勢，但越往下卻是如同背上了很多的“包袱”，像是有千斤萬擔，我忍住不張雙眼，心中那忍耐之心的最高境界─“殘忍”，正籠罩在我
的四周。我不想犯人，但今天是他們犯我，我堂堂金爵特首、蟻流老大，無端受此侮辱，他們以大欺小就算了，還聯手圍毆。
很快的，我聽到一陣哀嚎聲，急張開眼睛，我赫然看到，那下頭一群修道者竟然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而那三名仙人級以上的人物，也是滿臉血汙。
這，這怎麽回事？對了，我無意間以忍耐之心的殘忍，放大了意識殺人法。
我瞠目結舌，急收回忍耐之心，仔細一看，空中隻剩下十多人，除了那三名仙人以外，全是九煉島人物，而五山同盟各派全部躺平，哀嚎聲不絕。
正氣大叫：“好個天行客郭慕風，這種陰毒的功法從哪邊學來的，你殺了武林同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急叫：“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幫大家看看。”
下頭唉聲連連，一名法師級人物大叫著：“師父，師父你別死啊！盟主，這惡賊殺了師父！”
又有一些法師級人物也在叫吼著，他們功力太差不敢上來拚命，卻齜牙咧嘴地瞪著我。
正氣冷冷笑起，道：“接招吧，我要為真圈除惡魔……正氣八方。”
正氣大怒急攻，我不敢再持忍耐之心，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空中八條氣功，直接命中，我被打入半空，那叫伐比倫的大叫著：“他身上有寶衣，你要挑著他沒有著
衣的地方打。”
雖然，他的氣功厲害，但的確我隻受了皮肉之苦，而我更發現，原先受到那圓盤咒文製約的功力，已在回複，同時，正氣一把青劍又至，我急運功，在功力不
足的情況下，隻得到處遊竄，又看到底下哀鴻遍野，心中百味雜陳。
突然間，我一不留神，一把飛刀已至眼前，直接刺入玉釋靈環之下，也就是我的喉頭下方。
我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惡賊，受死吧！”發出飛刀的是玉兒，我心中一涼，腦筋因為缺血而有點金星亂冒；我知道，這時我身上的血像是道噴泉般的湧出。
口中困難地叫出：“玉兒，我，我沒有出賣、出賣真圈……”
到處歡聲雷動：“惡魔死了，惡魔死了，我們報仇了。”
這些欣喜聲交雜著那下頭的哭聲，還有我那奄奄一息的心跳聲，今天是何等的諷刺，何等的荒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