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新人舊人
天色已黑，這個山村裏已經一片安靜，大多數的村民都進入了夢鄉，除了天上的淡淡星光外，茶山腳下的村子一片漆黑，隻有在這間小酒館裏還透露著一點不起眼的燈火光芒。
6塵與老馬對坐而飲，打開窗扉看著窗外夜色，冷冷夜風從外頭吹了進來，讓放在桌旁的蠟燭一陣搖曳擺動，也映得他們兩人的臉上陰晴不定。
老馬走過去關上了窗，那嗚嗚的風聲頓時小了，酒館裏也就安靜了下來。隨後他回頭對6塵笑了一下，道：“以前住在這裏的那十年裏，咱們兩個也常常這樣半夜三更坐在這裏喝酒吧，現在想想，卻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6塵想了想，道：“是很久了，我記得有許多次咱們如此喝酒，都是在我剛到這裏的前三四年裏吧。那時候我心性未定，身上又有傷，心中總覺得有憤怒煩躁之意。”說到這裏，他沉吟片刻，卻是拿起了麵前酒杯，對老馬舉杯道：“多謝你了。”
老馬在他對麵坐下，道：“好好的謝我什麽？”
6塵道：“多謝你在當年那些日子裏，陪我喝酒，陪我聊天，哪怕我有時候無端責罵嗬斥你，你也都包容了。不容易……”
他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笑往日裏的那個自己，然後對老馬舉杯示意一下，便一飲而盡。
老馬看起來有些欣慰，笑著點點頭，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對6塵說道：“那麽早的事，虧你還記得，都是小事，無足掛齒。”
6塵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一點肅然之色，對老馬說道：“我在這世上幾乎無親無故，能說上話的朋友，大概也就隻有你一個了。所以這些事，我一直都記在心裏。”
老馬怔了怔，大概是對6塵的話有些驚訝吧，不過很快的，他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過了一會後，他忽然笑著抬起頭來，對6塵笑道：“你要真想回報我，不如就把前些年還欠我的那些債……”
“喝酒！”6塵一把提起桌上酒壺，為老馬滿上，微笑道：“大家許久不見，不要提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老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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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事想問你一下。”6塵對老馬說道。
老馬點點頭，道：“嗯，你說。”
6塵沉默了片刻，道：“當初在昆侖派月圓之夜後，我逃出了昆吾城，然後就一路亡命天涯，從未再回到昆侖山那裏。在我走後，昆侖山那裏情況如何？”
老馬看著他，道：“你是想知道昆侖派和真君大人的情況呢，還是對下麵其他人也想問一下？”
6塵笑了笑，然後道：“什麽都瞞不過你，都跟我說說吧。”
“嗯。”老馬頓了一下，大概是在心中沉吟組織言辭，過了片刻後，他開口說道，“昆侖派還是傷了些元氣的，最重要的當然是昔日兩大化神真君中的白晨真君突然亡故，這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彌補的損失。不過不管怎麽說，昆侖派中畢竟還有另一位化神真君，隻要天瀾真君坐鎮在那裏，天底下也沒什麽人敢看輕昆侖派，所以總的來說，昆侖派也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吧。”
“日子該過的總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就算是傳說中春、夏、秋、冬四座懸空奇峰突然墜毀了一座冬峰，但昆侖派也沒生什麽更多的災禍。隻不過如今在昆侖山上，基本就是天瀾真君一言九鼎的局麵了。”
6塵皺了皺眉頭，道：“原來的那位掌門閑月真人呢？”
“閉關了，說是身負重傷不能視事。”老馬嘴邊露出一絲帶著諷刺的笑意，對6塵用手指輕輕向著頭頂上空的方向隨意指了一下，道，“聽說那位閑月真人傷勢太重，需要至少閉關十多年才能好起來，所以，如今就連那掌門大位，也是由昆侖派原百草堂座千燈真人代為執掌。”
6塵目視於他，老馬也是看著6塵，兩人目光對視片刻，隨後都是微微搖了搖頭。
片刻後，老馬又道：“至於昆侖派中勢力起伏情況，其實你多半也能想得到，無非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如今原本出身白晨真君那一脈的門中弟子都是打壓沉默，而出自百草堂或其他與天瀾真君親近派係的弟子則是風光無比。”
6塵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道：“風光的是百草堂，還有其他隻是跟死光頭親近的派係？他到了這般地步，還沒有在宗門中收下親傳弟子？”
老馬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沒有。其實前些年我倒是真的聽說過有不少人動了這個心思，偌大一個昆侖派中，不知有多少年輕俊傑想要拜在真君大人門下，但他老人家最後都還是一一推辭了。時至今日，他仍是沒有任何正式的傳人。”
6塵想了想，然後說道：“死光頭脾氣乖戾，看起來注定要孤獨終老啊。”
老馬瞪了他一眼，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到了最後，還是欲言又止，隻是苦笑不已。
6塵也不理他，道：“別光說死光頭了，還有沒有其他人的消息？”
老馬“哼”了一聲，道：“你小子就直說了吧，到底想打聽誰的消息，不然我哪知道要說什麽？”
6塵手指在酒杯上摩挲片刻，然後笑了笑，道：“無非就是我認識的那些人了，你知道的，隨便跟我說說吧。”
老馬沉默片刻，道：“這幾年真君大人著意栽培門下新銳天才弟子，也沒有太多門戶之見，所以昆侖派中原有的幾個天才人物都是更加光彩，後頭還又崛起了幾位新人。蘇青珺她是名頭最響的一個，道行勇猛精進，與何毅並稱是昆侖派下一代中最傑出弟子。昆吾城中，蘇家也是越來越風光了。”
6塵看著麵前酒杯默然不語，良久後點了點頭，道：“嗯，她是不錯，以我對她的認識，她本該就取得如此成就。”
老馬淡淡地道：“這些年，蘇家可是花了大價錢，滿天下地去抓捕尋找當年殺害他們那位公子哥的凶手呢。”
6塵抬頭看了他一眼，片刻後忽然笑了一下。
老馬道：“所以你小子沒有先回昆侖山是對的，這一回去，準保要被人現，然後等待你的就是和當年正魔兩道一起追殺你的情景。”
6塵擺擺手，道：“不管它，這種事死光頭會掌控的。”頓了一下後，他又問道：“還有其他人呢？”
老馬道：“你想問誰？”
“那個小女孩白蓮如何了？”
“哦，她啊，她日子好像也過得不錯，聽說一直都呆在真君大人身邊，從未離開過呢。”
6塵雙眼之中忽然精光一閃，抬眼看去，沉聲道：“死光頭要將白蓮收入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