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筆春秋

第06章 春秋戰史

正文第06章春秋戰史古浪回到自己房中,發現諸物都被移動過,心中大為奇怪,忖道:“會是什麽人來翻我的東西呢?”正思忖間,門外突然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之聲,古浪心中一動,沉聲喝道:“什麽人?”門外急促的敲門聲立時停住了,但卻改為以指輕彈,發出噦噦音響。

古浪很是詫異,說道:“到底是誰?”說著伸手拉開了房門,隻見童石紅在門外,麵上滿是焦急之色。

古浪想不到童石紅會來找自己,說道:“啊……童姑娘,找我有什麽事麽?”童石紅閃身進入房內,說道:“你快關上房門,我有話告訴你!”古浪感到有些不便,正猶豫之際,童石紅已經把房門推上,狀甚神秘。

看到這種情形,古浪不禁更是詫異,說道:“童姑娘,你這麽緊急,莫非發生了什麽事不成?”童石紅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不能耽誤太久,隻告訴你一件事情,明天起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弄不好就有殺身大禍!”童石紅沒頭沒腦地說了這幾句話,把古浪弄得一頭霧水,說道:“童姑娘,這話怎麽說?”童石紅這時稍微平靜下來,但是仍顯得有些顧忌,她含糊地說道:“你不必問這麽多,明天你特別小心就是了。”

古浪追問道:“姑娘,你要是不說清楚些,豈不有存心嚇我之嫌麽?”童石紅搖了搖手,說道:“我來此隻能告訴你這句話,別的我也不知道!”她說罷便要推門離去,但是古浪很快攔住了她,說道:“姑娘!你若是不說清楚,隻怕我會辜負你的好意呢!”童石紅無可奈何,頓了一頓,說道:“好!我就多告訴你一句:小心這一群老人!”說完之後,她從古浪身旁掠過,一伸手推開了房門,閃身而出,飛快地向前院奔去。

古浪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心中驚詫萬分,這一群老人都是為春秋筆而來,為何要加害於我?莫非他們已經知道了春秋筆的下落?想到這裏,古浪不禁一陣心跳,他意識到,這支春秋筆,已經給他帶來了麻煩。

童石紅的匆匆趕來送訊,也使古浪疑惑不定,這個姑娘的本意真是使人難測啊!古浪想了一想,突然想道:“童石紅怎麽會知道?必定是況紅居也有害我之意!”想著,古浪不禁怒氣填胸,他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了況紅居,以至三番兩次地要加害自己。

古浪靠在床頭上,室外靜悄悄的,偌大一座古廟,像是沒有一個人,那一群老人,一個也不見,不知到何處去了。

他不停地思索,由於並不知人家將如何謀算自己,所以也想不出什麽應付的辦法。

過了一陣,古浪已快入睡,突然一陣陣掌風交擊之聲由後麵傳了過來。

古浪立時驚醒,挺身而起,他連門都來不及開,就由窗口躍了出去。

出了窗口,便是後院天井,那陣陣掌風,便是由後院一隅傳來。

古浪放輕了腳步,循著發聲之處,慢慢地走了過去,似見牆外樹木枝葉微顯晃動。

古浪心中忖道:“什麽人會在這裏動手?”他掩住身形,慢慢地向前欺過去。

一直到了院牆根下,才見二人在院牆之外,激烈地拚鬥著。

古浪隱在一株樹後,仔細一看,原來是石明鬆和琴先生在動手!這真大出古浪意料,琴先生怎麽會與石明鬆動上了手?這時琴先生大袖一擺,人已飛出了三丈以外,笑吟吟地說道:“孩子!你武藝也高了,膽子大了,再過些年,隻怕我真不是你的對手了!”石明鬆靜立不語,雙手撫著胸,不住地喘息,好似疲累異常。

琴先生又接著說道:“我對你多年教誨,恩重如山,想不到為了幾句謠言,你便立時反目成仇,真令人寒心,唉……”他說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石明鬆仍是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非常沉痛,眸子發出了冷澀的光芒,注視著琴先生。

琴先生搖了搖頭,接著道:“孩子,你以為得了春秋筆,學成春秋筆法就可置我於死地麽?你錯了!”石明鬆的目光閃動了一下,嘴唇微動,但是並沒有發出聲音來。

琴先生又道:“春秋筆法,雖然是江湖上不傳之秘,可置任何人於死命,但我卻有自保之法!”聽了這話,石明鬆睜大了眼睛,目光閃動,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古浪不太了解琴先生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恩怨,正思忖間,琴先生又道:“古浪,你出來一談!”古浪心中一驚,便走了出去,向石明鬆拱了一下手,說道:“二位又有什麽爭執?”石明鬆隻向他點點頭,仍是一言不發,琴先生用手摸著下頷,微笑道:“古浪,聽說春秋筆已經不在阿難子的手中了,你可知道?”古浪極力鎮定著,說道:“啊,有這等事?這麽說,春秋筆是在你這裏了?”琴先生微微一笑,說道:“你倒很會說笑話,春秋筆在我手,我焉會再來此處?”古浪淡淡地說道:“反正我此來並非為春秋筆,這事與我無關。”

琴先生冷笑一聲,對石明鬆說道:“鬆兒,我們到別處去談那末了之事吧!”石明鬆沉默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以低沉的聲音說道:“好的!”說過之後,身形一晃,撲上了後山,再幾個縱身,已經消失不見。

琴先生扭過頭來,對古浪說道:“我們明天再談!”說完也幾個縱身,立時無蹤。

古浪因為弄不清楚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恩怨,有心想跟去看個明白,但他們此舉分明是為了避開自己,隻好忍了下來。

他在後院徘徊了一陣,也就回房休息。

古浪方一進房,不禁驚喜交集,原來阿難子竟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頭。

古浪立時掩上了房門,翻身就要跪倒,卻被阿難子伸手攔住,說道:“不必多禮,我最後有幾句話交待你!”古浪壓低了聲音,說道:“師父,哈門陀還在暗中監視著我……”話未說完,阿難子已笑道:“不要緊,我已經把他調走了。”

古浪這才放心,說道:“師父,我有好多話要問你!”阿難子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可是我已沒有很多時間與你細談,現在先聽我說!”古浪隻得按下性子,坐在一旁,阿難子說道:“我知道,你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麽這麽多人都來搶春秋筆,為什麽春秋筆在江湖上被目為第一至寶?它到底有什麽作用?”古浪連連點著頭,說道:“是的!是的!”阿難子接口道:“春秋筆之所以揚名天下,主要是由於江湖中正派人物,把它奉為金科玉律。”

阿難子說到這裏,頓了頓,接著說道:“在二百年前,江湖上的三大盟主,為了懲治不法之徒,聯合所創這套‘春秋筆法’,他們各人傾其所學,融會貫通,費了三年的時間,才把這套筆法創成!”古浪啊了一聲,說道:“那三位高人是誰呀?”阿難子微一思索,說道:“談起這三個人你一定也聽說過,就是沈燕山、單夢古、施沁。”

對於這三人,古浪確曾在傳聞中聽說過。

阿難子又接著道:“這三個人,每一個都是江湖中不可一世的人物,他們三人聯合研究出的這套筆法,自是天下無敵了!”古浪問道:“後來呢?”阿難子道:“他們研究好了筆法之後,特往衡山,請出天下鑄兵之祖金老壽,費了一年的時間,鑄造出這支‘春秋筆’來。”

古浪不禁暗自咋舌,阿難子接著說道:“春秋筆造好之後,他們三人各執往江湖行道一年,三年之後,春秋筆聲名大噪,成為江湖第一神兵!”古浪這才知道春秋筆出世曆史,神往不已。

阿難子白色的眉毛鬆了,回憶著說道:“在春秋筆聲名大噪之後,不但一般黑道人物聞之喪膽,就連一些守身不嚴的正派人物也惶恐終日,因為春秋筆把一切罪惡都記下了,情形嚴重的,立時由春秋筆主人處死,情形輕微的,也由執筆人予以適當處分!”古浪心中很感敬佩,但也感覺這是一件很不容易執行的任務。

阿難子接道:“五年之中,被他們懲治的不肖之徒,至少有三十以上,於是春秋筆威信確立,成了江湖第一信物,所過之處,無人不服!”古浪睜大了眼睛,問道:“後來呢?”阿難子把身子向後仰了仰,說道:“那時三老年紀已經很大了,於是決定選出一人繼承春秋筆,行道江湖,最初決定在三人後裔中選出一人,後又決定由江湖中挑選,結果選中的是時村,也就是春秋筆第一代筆主!”古浪詫異地問道:“春秋筆二十年轉手一次,到現在怎麽才換了五個人呢?”阿難子點點頭,說道:“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這個規矩,傳到第三代筆主,才定下這個規矩,每隔二十年就要另傳一人。

春秋筆曆代筆主,遍查天下惡人惡事,一一記下,集成一本惡名錄,然後依照名錄,分別懲戒,就是天下一流高手也不敢不懼,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在春秋筆法十招內逃生!”古浪聞言好不吃驚,忖道:“春秋筆法竟有這等聲勢!”阿難子又接著說道:“春秋筆傳到我手之後,由於我篤信佛教,不願傷生,所以上代筆主留下的名錄,我還有一半的人未作懲治呢!”阿難子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現在這個責任就落在你的身上了,你接掌了春秋筆之後,要代我執行未完的任務。”

古浪問道:“可是你未將名單留給我。”

阿難子笑道:“名單當然不會放在身上,我把它留在一處地方,留給你的信上已寫明,以後你自然會知道。”

古浪又問道:“我還是不太明白,這些江湖上的人,爭奪春秋筆有什麽用處呢?”這時院外似有輕聲,阿難子把窗門推開一些,向外望了望,古浪低聲說道:“有人來了麽?”阿難子搖了搖頭,又道:“春秋筆有一個規定,每五年接受較技一次,若有人可以在春秋筆下走過十招,則其名可由惡名錄上消除,所以每隔五年,便有不少江湖強人追蹤此事,有的根本沒有罪行,隻是不服氣,想見識一下春秋筆法。”

古浪這才有些明白,說道:“原來他們為此而來!”阿難子笑道:“還不止此!春秋筆第三代筆主之妻桑九娘,通曉春秋筆法,但她已退隱多年,不理江湖之事,有些人為了與我為敵,都去向她求教,桑九娘卻向他們說:‘若要我傳授春秋筆法’,除非執春秋筆來見我!”“所以江湖群雄,想盡了辦法,想把春秋筆弄到手,然後去求桑九娘傳授筆法,如果成功,他們就可以在江湖上為所欲為了!”古浪這才恍然,說道:“啊!原來如此!”阿難子點頭道:“桑九娘就是我的師母,這次傳筆與你,因為時間緊迫,不能親自傳你筆法,所以明日事畢,你要執信去見桑九娘,以春秋筆為證,她一定會傳授予你,不過她脾氣過於古怪,要經過不少波折呢!”阿難子說到這裏,站起身子,接道:“這是江湖群雄奪取春秋筆的重要原因,此外還有很多其他的因素,我都寫在信上了,以後你可以詳閱,本來這些我不願這麽早告訴你,可是你如此著急,我隻得提前告訴你了。”

古浪思索了一下,說道:“他們謀奪春秋筆都是為了任意胡為?”阿難子笑道:“再正派的人,在氣盛之餘,也難免作些不當之事,不過江湖上無人敢予評斷罷了,但是春秋筆卻不放過,正因為如此,才不辜負‘春秋’之名,也正因為如此,江湖上不分正邪,都欲得之而後安。”

古浪點頭道:“我知道了,可是春秋筆法真是天下無敵麽?”阿難子笑道:“自然!否則春秋筆還有什麽權威?”他說到這裏,雙目一閃,壓低聲音說道:“小心哈門陀、琴先生二人,我要走了!”話才說完,房外哈門陀的聲音已傳了過來:“浪兒在房內麽?”古浪大驚,脫口答道:“我……在!”房門推開,哈門陀一閃入內,古浪心中暗喊:“糟糕!他們碰上了!”但是大出古浪意料之外,阿難子早已無影無蹤,窗戶還是原樣,竟不知他是怎麽出去的。

古浪好不駭然,忖道:“師父真是神人,他由窗戶出去,竟連哈門陀都沒有發現!”哈門陀進房之後,說道:“你今天的表現還不錯,尤其是你佯稱與阿難子有仇,使他們對你減少了疑心,這對你奪取春秋筆很是有利!”古浪搖頭道:“這批老人都那麽厲害,我怎麽奪得過他們?”哈門陀雙目一閃,不悅道:“有我在暗中助你,他們誰也不成!”他說到這裏略為停頓,又道:“琴先生這個老兒真個可惡!這麽多人他不注意,偏是對你盯得很緊!”古浪心中一動,故意問道:“他說春秋筆已經不在阿難子身上,此話當真麽?”哈門陀淡然一笑,說道:“哈!那個老兒,存心極深,想各方刺探,若是春秋筆不在阿難子手中,他還在此作甚!”古浪心中暗笑,忖道:“如此一來,他便不會懷疑我已經得到春秋筆了!”哈門陀坐在靠椅上,端起一杯冷茶,喝了一大口,說道:“這一群老家夥,都練就了金剛不壞之體,現在我把他們的弱點告訴你,你要仔細聽著!”古浪聞言又驚又喜,連聲答應著。

哈門陀閉上眼睛,以平靜的聲音說道:“婁弓的致命之處,在他頷下一寸處的‘天突穴’!”古浪牢記心中,哈門陀又道:“莫雲彤的死穴為左眼眼窩!”古浪心中暗驚,忖道:“哈門陀真厲害!這些人物的死穴,都被他找出來了。”

哈門陀接道:“況紅居的死穴,在她後腦‘玉枕骨’下二分處!”他說著站起了身子,走到窗前,以低沉的聲音接著道:“穀小良死穴為腹下‘開元穴’,石懷沙致命處為‘巨闕穴’!”他把這一群老人的致命死穴,都告訴了古浪,對古浪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收獲。

練武之人,無論武功多高,必然有一兩個致命之處,但是若非武功奇高之人,絕難察出。

古浪把這幾個老人的致命之處,牢牢記住,心中突然想起一人,問道:“琴先生的致命處在哪裏呢?”哈門陀轉過身子,麵色凝重,說道:“這個老兒過於機靈,他每次與高手較技,總是護著前胸,但我斷定他致命處決不在胸部,我想明天之後,就可以察出來了!”古浪心中暗暗驚異,忖道:“以哈門陀這等有心人,居然也一時無法把琴先生的致命處查出,可見琴先生是個非常人物了。”

才想到這裏,哈門陀又道:“明天你盡量不要先動手,隻要琴先生與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動上手,我就可以看出來了。”

古浪答應一聲,這時他心中突然掠過一個念頭,說道:“師父,是不是每個練武的人都有致命處?”哈門陀點點頭,說道:“武功高如阿難子者,也有致命處,他的致命處在足心!”古浪暗驚,說道:“師父!那麽我的致命穴在何處?”哈門陀啞然失笑,說道:“你這孩子說話真個可笑,像你這種功夫,全身各處都是致命處!”古浪麵上一紅,說道:“那麽師父你呢?”哈門陀笑道:“我自然也有致命處,不過我像阿難子一樣,把致命處逼在不顯露的所在,就是……”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麽?”古浪一驚,鎮定著答道:“我隻是隨便問問!”哈門陀接道:“等你取到春秋筆,練完了春秋筆法後,就知道我的致命處何在了!”古浪大為詫異,說道:“春秋筆法與此有何關係呢?”哈門陀笑道:“春秋筆法我雖然沒有見過,但我知道,春秋筆法第三章,有專門觀察強敵致命穴的方法,所以江湖上的人才拚命地奪取它!”古浪這才明白,春秋筆還有這一層妙用,江湖中人為了報仇、奪寶,往往不能如願,難怪要來爭取春秋筆以遂願了。

如此看來,任何一件事物,都是利弊各有,春秋筆法雖是正義之筆,卻也會造成許多廝殺。

哈門陀走到門前,說道:“記好我剛才的話,明日動手時伺機下手,你現在好好休息,我就在近處,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你!”說罷推門而出。

古浪在室中細思阿難子和哈門陀的話,愈加感覺到“春秋筆”給自己帶來了一生的煩惱,但維護春秋筆的令譽,執行春秋筆的任務,也正是自己一生的事業。

他回想那一群老人的致命死穴,突然想起石明鬆之言:“琴先生周身都有奇功,隻有鼻子是其短處……”心中不禁大喜,忖道:“啊!琴先生的致命處我也知道了!”他靠在床頭上,細想明曰之事,忖道:“如果一切如阿難子所料,事情完了之後,我將如何擺脫這一群老人?尤其是哈門陀,隻怕擺脫他是一大難事……”古浪靠在床頭沉思,不大會的工夫,便沉沉欲睡,仿佛夢見了一場大戰。

朦朧之中,忽聽房外一聲低沉的叱喝。

古浪立時驚醒過來,一躍而起,推開房門,來到後院之中。

出乎他意料之外,況紅居站在一隅,扶著右手的膀臂,麵色極為難看。

古浪詫道:“啊,原來是況婆婆,有什麽事麽?”況紅居怒氣衝天,叱道:“怎麽,我不能隨便走走麽?”古浪一見就知道況紅居吃了暗虧,必然是哈門陀暗中出的手,如此看來,況紅居顯然是來暗算自己的了。

麵對著這個古怪的老婆婆,古浪真是有些莫測高深,在這個古廟之中,有著這麽多老輩奇人,可是況紅居為什麽要向自己這個後生晚輩下手呢?況紅居一直扶著自己的手臂,輕輕地揉撫著,顯然她剛才吃的暗虧還不小。

她閃動著一雙光芒淩厲的眼睛,說道:“這裏還住有什麽人?”古浪搖搖頭說道:“除了我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住宿!”況紅居冷笑一聲,說道:“哼,你這孩子真會扯謊,莫雲彤明明告訴我,除了你以外,還有一個老和尚住在此地!”古浪含笑答道:“那是個苦行和尚,已經走了好幾天了,我以為你們早就知道了呢!”況紅居半信半疑,狠聲道:“這麽說來,難道達木寺有鬼不成?”古浪笑道:“老婆婆你說什麽?”況紅居叱道:“沒什麽,我來此就是要告訴你,以後你少與石紅來往!”古浪詫然道:“我根本就沒有與她來往,況婆婆何出此言?”況紅居點了一下頭,說道:“沒有來往更好,以後可得注意點!”古浪有些不悅,說道:“這是為何?”況紅居放開了手,冷冷說道:“她已經有了人家了,你少打她的主意!”古浪聞言又驚又怒,正色道:“況婆婆,你把我看錯了,我古浪豈是好色之徒!”況紅居冷笑一聲,說道:“那可不一定,總而言之,以後你要檢點些,否則落在了我的手中,我可決不客氣!”說罷拂袖而去,弄得古浪怒氣滿胸,氣得說不出話。

他與童石紅不過數麵之緣,雖然當他寂寞之時,偶爾會想到她,但是仍非常陌生,彼此間並無感情可言,想不到況紅居竟為此提出了警告。

古浪回到房中,奇怪,童石紅的影子,卻一直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思索著況紅居的話,忖道:“想不到童石紅已經許配了人,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是什麽樣子……”他想著這些渺茫和不著邊際的事,漸漸就進入了夢鄉。

翌晨,是一個清朗的好天氣,旭日東升,彩霞滿天,照耀著被雨水衝洗過的達木寺。

這破落多年的廟宇,在紅日映照之下,也發出了一片光輝,甚是迷人。

古浪被百鳥喧聲驚醒,匆匆爬起,洗漱已畢,吃了些東西,便趕到前院去。

才一到前院,古浪不禁嚇了一跳,原來那一批老人早已到齊——連琴先生在內。

他們都坐在四周的石階上,七零八散,彼此誰也個講一句話,安靜得出奇。

在天井之中,擺著一張椅子,想是為阿難子準備的,但是阿難子並不在場。

古浪尋了一個地方坐下,在他身旁不遠,便是琴先生,這時他雙目微閉,似在小睡,又似養神,看他鼻息均勻,似甚舒適。

童石紅坐在況紅居身旁,不時把目光偷偷瞟過來,由於昨日況紅居的那番話,古浪立時把目光避開,不願再去看她。

況紅居雙手套在抽筒內,仰著頭,望著大樹上一對嬉戲的小鳥,嘴角掛著一絲淺淺的笑容,看得入了神。

婁弓坐在她的右方不遠,手中拿著一根細細的枯枝,在階前的泥土地上,輕輕地劃著。

古浪注意看去,才知他畫著圓、方、三角各種不同的圖形,如同孩童塗鴉一般。

穀小良和石懷沙居然已分開坐了,石懷沙雙手抱著膝,兩隻手輕輕地拍著膝頭,口中低聲地哼著四川小調,雖然很滑稽,但是也很悅耳。

穀小良竟脫下了鞋襪,把右腳架在了左膝上,兩隻手抱著腳丫子,正在撕腳皮,皺著禿眉咧著嘴,其狀醜怪,令人作嘔。

古浪看著惡心,便把目光轉向一旁,莫雲彤兩隻手掌貼在一處,貼著又分開,然後又合上,好似要比較哪一隻手大一些似的。

石明鬆遠遠地坐在一隅,一言不發,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這些人的神態各異,不一而足。

古浪心中奇怪,不知他們為何沒有一個人講話,也不見阿難子出現。

他心中忖道:“暴風雨來臨之前,必有一段出奇的平靜,如此看來,少時就要有一場流血之戰了!”才想到這裏,突見正殿之門打開,阿難子含笑走了出來。

阿難子的現身,立時驚動了這一批人,大家全把目光集中過去。

穀小良也慌得放下了腳丫子,拚命地往鞋裏麵擠,其狀可笑已極。

阿難子穿著一件淡青色的衣衫,足下一雙新履,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他一走入院子,立時向眾人拱了拱手,含笑說道:“諸位早!諸位早!”眾人有的還禮,有的一言不發,但他們的目光,卻始終集中在阿難子的身上。

古浪知道他們的心意,都是在查看,春秋筆是否已經帶來,但是由於阿難子的衣服寬大異常,所以很使他們失望。

這一刹那,古浪可以由這一群老人的目光之中,看出他們的貪婪之情。

阿難子走到天井中間,看了看那張擺好已久的椅子,笑道:“難為各位老朋友,對我阿難子如此愛護,十分感激。”

說罷,將身坐到椅子上。

古浪心中詫異著,忖道:“我且看這一場奪筆之戰如何開始?”這時阿難子又發話道:“各位老友,今天時間已經到了,不知各位是如何商量的?”眾人聞言,不約而同把目光射向琴先生身上,仿佛是眾人中的領袖。

琴先生緩緩站了起來,提高了聲音說道:“春秋之筆,天下奇兵,得者可昌可亡,我們這一群人,前數年為了此筆,已經喪命了好幾個,我想人一多,事情便難安排……”琴先生說到這裏,其他的老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詫之色,莫雲彤首先站起說道:“琴先生之意,莫非要單獨行動?”阿難子也問道:“琴先生,這一次不聯合行動麽?”琴先生微微一笑,對莫雲彤說道:“莫老師,人一多難免良莠不齊,春秋筆若落入野心人之手,難免造成江湖浩劫,不但有損此筆令譽,也辜負了阿難子傳筆之意,莫老師以為如何?”莫雲彤的眸子中,滿是驚訝,但很快便即消逝,微微一笑,說道:“啊!琴先生有先見之明,我莫雲彤無話可說!”說罷坐回原處,這時穀小良霍然而起,睜著一雙怪目說道:“啥,你們啥時候作的決定?我小穀一點也不知道!”他一口河南土腔,古浪差點笑了出來。

由於他名叫穀小良,所以自稱小穀,江湖上有些缺德的人,幹脆把他穀小良三字重新排過,稱之為“小姑娘”(小穀良)。

穀小良話未說完,琴先生已說道:“算了吧!你少說兩句,我琴先生作事,難道必須事先通知你不成?”穀小良大怒,正要爭辯,石懷沙已經站了起來,說道:“小穀,我們聽聽下文再說!”穀小良這才憤憤地坐了下來。

阿難子說道:“不論怎麽說,我是誠意來陪各位的,至於各位怎麽行動,但憑各位自己決定。”

琴先生接口道:“我已說過單獨行動,現在哪一位先上場,請自便!”莫雲彤立時站了起來,說道:“我先向阿難子老師請教!”說著走到了阿難子麵前,相隔三尺左右站定。

阿難子笑道:“莫老師怎麽說?”莫雲彤一笑,說道:“這事好辦,隻請老先生先把春秋筆拿出來讓我瞻仰瞻仰!”阿難子一笑,道:“恐怕沒有這個先例吧!”莫雲彤道:“有人說春秋筆已經不在你身上,你何不取出一解眾疑?”眾人立時顯得緊張起來,雙目大睜,注視著阿難子,靜觀他的反應。

阿難子淡淡道:“莫老師,春秋筆若是不在我身上,你說會在誰身上?”莫雲彤不禁為之語塞,麵上一紅,向眾人望了一眼,又對阿難子說道:“難道我看看都不成麽?”阿難子搖頭道:“恐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