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紅顏

第一章 神秘殺手

第一章神秘殺手午夜,寒風如刀。

一個陌生人,帶著一個狹長的皮袋,登上了八仙樓。

八仙樓是一個氣派豪花,富麗堂皇的地方。

這裏有名茶。

此地有醇酒。

八仙樓的菜肴,也是這個城裏最著名的。

當然,它每一種酒菜的訂價,也是最昂貴的。

但它仍然是生意最興旺的酒家。

雖然,現在已很晚了,但八仙樓上,仍然還有不少客人。

他們大多數都有了點醉意。

酒意最濃的,是城西鎮英鏢局總鏢頭,“大刀神雕”濮陽勝。

今天他實在很高興。

因為他的同胞弟弟濮陽玉,已學藝滿師,下山回到自己的家鄉。

濮陽勝活到現在五十歲,就隻有這麽一個親人。

他心情興奮,那是不言而喻的。

濮陽勝身高七尺,魁梧壯大,是個虎背熊腰的糾糾武夫。

他練的也是外家功夫。

他天生神力,不畏權勢,二十年來,一直本著剛毅和勇直的宗旨,艱苦經營父親遺下來的鎮英鏢局。

鎮英鏢局的規模,初時極其細小。

但在他苦心經營下,鎮英鏢局現在已經是附近方圓五百裏內,享譽最隆的大鏢局。

濮陽玉年紀很輕,隻有兄長的一半,他長得朱唇皓齒,麵如白玉。

有人說他臉上的神態,總是帶著幾分高做,又帶著幾分溫柔。

他似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又象是個俠骨柔腸的多情俠客。

他是泰山五龍上人的嫡傳弟子,一身武功怎樣,大家雖然還沒有機會一開眼界,但臉上都已露出了既羨慕,又敬仰的表情。

尤其是鎮英鏢局的鏢師,更是連巴結都來不及。

但濮陽玉的反應,卻不算怎麽熱烈,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冷談。

他是在擺架子嗎?不,他不是在擺架子,而是因為心事重重。

每當濮陽勝高興的時候,他喝酒簡直就象是跟酒拚命。

這樣子弄下去,到頭來,他一定會醉的。

但是,他卻說:“不醉無歸,不醉無力!”他認為自己就象是打虎英雄武鬆,喝一分酒有一分氣力,喝十分酒就有十分氣力。

這是他的個性。

人若醉了,就算氣力真的大了,處事也必然會容易出錯。

這一天,他就錯了。

因為他正要親自走到酒他取酒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剛好站在通道上,阻住了他的去路。

濮陽勝立刻大叫:“你是不是活膩了,快滾開去!”這人冷冷的盯著他,忽然從一個狹長的皮袋裏,拿出了一柄鈞子。

濮陽勝見這人沒有讓開,不由怒氣上湧:“你可知道,我若在你的鼻子上接兩拳,你將會變成怎樣?”這人淡然道:“我從來不喜歡猜測未來的事。”

濮陽勝冷冷一笑,忽然一拳向他的鼻子上打過去。

他本來並不是那種橫蠻無理的人。

但剛才他看見,這個陌生人登上八仙樓的時候,忽然一腳踢去了一隻蜷伏在樓梯間的貓。

濮陽勝不喜歡貓。

但他更不喜歡看見以強淩弱的事。

貓有幾斤?人有多重?以人的腳去踢貓的肚子,這絕對是以強淩弱!他向來欣賞打虎英雄。

打虎者,英雄也。

但一腳把貓兒踢去的人,卻肯定是個混蛋!濮陽勝不喜歡混蛋。

尤其是欺善怕惡的混蛋。

所以,雖然他不知道這個陌生的男人是誰,也不知道他這個皮袋,手上的鉤子是什麽來曆,就已決定要給這人一個難忘的教訓!拳風“呼”的一聲響起。

但濮陽勝卻沒有打著別人的鼻子。

這陌生人的鉤子卻已經勾住了他的咽喉。

濮陽勝的嚨喉發出了一陣“格格”聲響。

他想說話,但卻沒有說出來。

陌生人冷冷一笑,對他說:“我現在隻要稍為用力就可以把你的喉管戳穿。”

濮陽勝吸了口氣,終於說道:“你是誰?”陌生人冷冷道:“我是殺手。”

“殺手?”濮陽勝的眼睛閃動著:“是誰派你來殺我?”陌生人忽然把鉤子收回。

濮陽勝摸了摸脖子,手掌有點濕濡。

他的脖子在流血,但卻並不致命。

隻是,這個臉也未免丟得太大了。

若是換上別人,也許會很不服氣,再向這陌生人決戰。

但濮陽勝卻沒有這樣。

他知道自己剛才是有點酒意,所以才看錯這個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他已吃了虧,再動手隻有自取其咎。

所以,雖然他極不喜歡這個人,但仍然不敢再次輕舉妄動。

這位陌生人沉默了半晌,環顧四周一眼。

這時候,鎮英鏢局的人包圍了上來,人人都是摩拳擦掌。

但濮陽勝卻伸手阻攔住,不讓他們動手。

陌生人目注著濮陽勝,淡淡道:“你這條命不值錢,我怎會殺你?濮陽勝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你到底是來找誰的?”陌生人道:“找你!”“找我?”濮陽勝一怔:“你剛才不是說,不是來殺我的?”陌生人緩緩道:“我現在雖然不是來殺你,但卻有件事要跟你談談。”

濮陽勝道:“咱們之間,有什麽事可談?”陌生人盯著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你現在必須要雇請一個殺手,去對付一個人。”

濮陽勝臉上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我為什麽要這樣做?”陌生人道:“因為這個人若不死濮陽玉就會活不下去。”

濮陽勝一呆:“這是什麽道理?”陌生人道:“因為濮陽玉在三天之前,在鹹陽古道上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

“有這種事?”濮陽勝沉著臉:“怎麽我從來都沒聽他提起過?”陌生人道:“因為他自己知道,即使你全力支援他,他也逃不過這場可怕的劫難。”

濮陽勝道:“他究竟殺了誰?”“衛寶官。”

“衛寶官?他是什麽人?”“他是個紈絝子弟,武功平平,相貌平平,但跟隨在他左右的人,卻全是江湖上極可怕的黑道高手。”

濮陽勝皺了皺眉:“這些人是誰?”陌生人緩緩道“‘鬼衣侯,秦遲、‘無麵天魔’海尋月、‘毒木郎’費西園,有時候,甚至‘南北大盜’百裏追和上官殺也會跟隨著他在一起。”

濮陽勝臉色驟然變了。

“這衛寶官究竟是個什麽人?”陌生人輕輕歎了口氣:“他的父親就是‘血公爵’衛天禪。”

濮陽勝呆住。

他緩緩的轉過身子,盯著濮陽玉。

這時候,濮陽玉已站在他身邊。

“這……這……”濮陽勝吸了口氣,才說得出聲:“這是不是真的?”濮陽玉沉默了很久,才緩緩的點點頭。

刹那間,濮陽勝的臉色蒼白如雪。

他忽然瞪著眼睛,說:“你可知道衛天禪是個怎樣的人?”濮陽玉點點頭:“師父也曾經對我提及過這人,他是‘神血盟’盟主。”

“不錯,”濮陽勝的日光有如猛獸:“你可知道,連當今武林八大門派,都不敢招惹神血盟的人嗎?”濮陽玉的眼睛眨了眨:“我知道。”

濮陽勝不停的冷笑:“你算是個什麽東西?難道你以為自己是個天下無敵的第一高手?”濮陽玉搖頭:“我不是。”

“你當然不是!”濮陽勝盯著他:“就算是你的師父五龍上人,他也不敢開罪神血盟的人!”濮陽玉道:“這卻是錯了。”

濮陽勝一怔。

“這是什麽意思?”濮陽玉慢慢的說道:“師父已殺了元麵天魔海尋月,而且還傷了南北大盜之一的上官殺。”

濮陽勝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為什麽會跟這些魔頭發生衝突?”濮陽玉道:“因為師父在三年前,曾在大名府易大先生的家裏殺了一個人。”

濮陽勝道:“他殺了誰?”濮陽玉道:“這人歐守誠,江湖上的朋友都叫他‘老實先生’。”

濮陽勝眉頭一皺。

“你師父為什麽要殺這個老實人?”濮陽玉道:“理由就是因為這個被譽為老實先生的人,原來絕對不老實。”

濮陽勝道:“哦?連老實先生也不老實?”“不錯,”濮陽玉歎了口氣道:“因為他這種老實的形貌,本來就是偽裝出來的。”

濮陽勝問道:“他不老實的地方在哪裏?”濮陽玉道:“他表現上裝作與世無爭,不求名利,但實際上,卻是神血盟的‘神鴿’。”

“神鴿”濮陽勝有點不懂。

“神鴿就是神血盟中專門負責刺探敵方消息的臥底:““易大先生豈非一直都很信任他?”“不錯,他在易大先生的家裏,已是八年來唯一的大總管。”

“易大先生是富甲一方武林大豪,門下弟子高手輩出,這歐守誠潛伏其間,有何企圖?”濮陽玉說:“易大先生雖然重用歐守誠,但他手下最可怕的兩個人,卻是‘笑鶴’錢青,及‘七指神鷹’雲戰衣。”

濮陽勝道:“這兩人在江湖上人稱‘鷹鶴雙奇’輩份雖然不高,但卻都是身手不凡,未滿三十之齡就已名列‘北地龍虎榜’之上。”

濮陽玉道:“這兩人最可怕的地方,並不在於武功,而是一股喪氣。”

“垂頭喪氣的人怎會可怕?”“這個‘喪氣’的解法,卻不是這樣,而是解作‘不怕喪命的氣概’。”

濮陽玉緩緩道:“他們與敵人交手,每一招都絕不留餘地,一上來就是‘你不死我死’的打法。”

濮陽勝道:“這豈非跡近乎死士的作風?”濮陽玉道:“他們不算是死士,最少每一戰,他們仍然能夠保存著自己的生命,並不象那些死士,”一出戰即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

濮陽勝道:“他們縱然不算是死士,但那股狠勁也相差不遠了。”

濮陽王道:“死士之所以成為死士,是因為他們的武功通常都不算高,所以才不得不以拚死的方式去完成任務。”

濮陽勝道:“但鷹鶴雙奇卻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濮陽玉道:“所以他們絕不容易死在敵人的手下。”

濮陽勝道:“他們又和老實先生有什麽關係?”濮陽玉道:“沒有半點關係。”

濮陽勝道:“正因如此,所以歐守誠就想對付他們?”“你說的一點也不錯,”濮陽玉道:“因為要殺易大先生,這兩個人就絕不能活著。”

“他們不死,誰也休想接近得了易大先生。”

“歐守誠確有點門道,終於把笑鶴錢青騙到一座義莊裏。”

濮陽勝奇道:“錢青怎會來到義莊的呢?”濮陽玉道:“錢青一向自詡不怕鬼,歐守誠抓住了一個機會,在他喝得酪叮大醉的時候,向他說義莊裏有鬼。”

濮陽勝又問道:“錢青是不是不肯相信?”“當然,”濮陽玉說:“但他卻要歐守誠帶路,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濮陽勝道:“結果怎樣?”“那本來就是個圈套,”濮陽玉道“當錢青來到義莊的時候,就已經遇到伏擊。”

濮陽勝道:“他死了?”濮陽玉歎道:“他死了,而且還死得很慘。”

濮陽勝眉頭一皺:“鷹鶴雙奇少了一個,餘下來的七指神鷹恐怕也很不妙。”

“的確不妙,”濮陽玉道:“他那時候還沒有懷疑到老實先生,還聽信其言,以為凶手是大名府鐵拳幫的人。”

“鐵拳幫幫主洗南峰是個有勇無謀之夫,雲戰衣若對他有所誤會,後果豈非更是不可想象?”“不錯,但就在雲戰衣要與洗南峰決一死戰的時候,師父卻突然出現。”

“師父?你說的是不是你的師父五龍上人?”“正是,”濮陽玉說:“師父揭穿了歐守誠的假麵具,把他的身份揭露。”

濮陽勝道:“雲戰衣肯相信嗎?”濮陽玉道:“初時,他還是半信半疑但歐守域卻突然發難,以暗器襲擊雲戰衣。”

濮陽勝道:“這豈非暴露了身份,不打自招?”濮陽玉道:“大概這個老實先生那時候已看出,師父己掌握著不少有力的證據,不由雲戰衣不相信。”

“所以,他就不顧一切,來一個先發製人?”“不錯。”

“後來怎樣?”“雲戰衣閃開了暗器,師父卻同時一掌擊在歐守誠的胸膛上。”

“五龍神掌獨步江湖,這老實先生可挨不住了罷?”“他的確挨不住,終於死在師父的掌下!”“幹得好。”

“但也就是因為這一件事,師父與神血盟結下了不可化解的梁子。”

濮陽勝歎了口氣:“你是他的衣缽傳人,自然也難免受到牽連。”

濮陽玉道:“師父的事,也就是弟子的事,我自然不能置身於事外。”

濮陽勝道:“但你又怎會殺了衛寶官呢?”濮陽玉道:“他要追殺咱們師徒,率眾而來!”濮陽勝道:“你們兩師徒沒事,反而把衛寶官殺了?”濮陽玉道:“我是沒事,但師父…”“上人怎樣了?”“他跟無麵天魔海尋月互擠三掌,雖然海尋月當場畢命,但師父也受了很沉重的內傷。”

濮陽勝道:“他現在在哪裏?”濮陽玉目光一轉,落在那陌生人的臉上。

陌生人緩緩道:“他絕對死不了。”

濮陽勝一怔:“他在你手上?”陌生人道:“沒有我,他早已死在路上。”

濮陽勝忽然盯著弟弟,問:“他究竟是推?”濮陽玉沉默了片刻,才說:“他是個殺手,隻要你付得出代價,他就可以為你去殺任何人,包括血公爵衛天禪在內。”

二十年來,敢去殺血公爵的殺手,總共有三個。

每一個出現在二十年前,血公爵之死敵“淮陽第一魔”田逢劫,花了十萬兩,聘請當時號稱“斧不留痕”的李神工,在中秋之夜砍殺衛天禪。

李神工那時候已年逾五旬,而且晚年得子,本已無意再執殺人利斧,以殺人為業,但十萬兩這個數字,卻無疑是極其**的。

李神工操殺手之業己三十年,雖然殺人不算多,但殺的全是最難對付,也是別的殺手不敢輕易去殺的人。

三十年來,他從未失手過一次。

但他接下這一次的買賣,卻鑄成了大錯。

在中秋之夜,衛天禪沒有被殺,甚至沒有見過李神工。

因這這個名噪大江南北的殺手,還沒有找到血公爵,就已死在血公爵麾下的“四絕”手下。

三年後,“淮陽第一魔”田逢劫與“四絕”狹路相逢,結果“四絕”其中一人瞎了眼睛,另一人跛了左腿。

但田逢劫卻被剁為肉醬。

十二年前,“自聖府”門下第一號殺手呂續,受人所雇,於西湖金葉畫舫中,行刺衛天禪。

呂續當時年方三十,七七四十九式“亡魂絕命刀”自出道以來未曾一敗。

但他麵對衛天禪,隻發出了七刀。

第八刀,他再也發不出去。

因為衛天禪已捏碎了他的頭顱。

死人不會發刀。

經此一戰,當時武林中再元殺手敢殺血公爵衛天撣。

直到三年前,江湖上又冒出了一個身手不凡的殺手。

此人無名無姓。

也沒有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隻知道他手中一劍,乃天下著名之“巨闕”。

“巨闕”乃前古神兵利器,且己在江湖上失落多年。

但這無名殺手之“巨闕”,卻絕非贗品。

劍是利器。

人也是絕頂高手。

但是這無名殺手,終於死在衛天禪掌下。

他在大除夕之夜,從一湖底殺出,飛擊正在渡橋的血公爵。

結果,血公爵衣履被割破,但人卻安然無恙。

死的不是他,而是這無名殺手。

自此之後,血公爵在人們的心目中,幾乎已變成了一個半神半魔,不可侵犯的奇人。

李神工、呂續以至無名殺手,全是殺手行業中頂尖高手。

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傷害得了衛天禪,反而全都丟了性命。

這些武林軼事,濮陽勝早已聽得太多了。

這陌生人是誰?他可以殺得了血公爵?濮陽勝怔怔的瞧著這個陌生人。

“你究竟是誰?”“舒鐵戈。”

陌生人終於說出了他的名字。

“你就是‘九絕飛狐’舒鐵戈?”濮陽勝不由一怔。

“是的!”濮陽勝吸了口氣。

“九絕飛狐”舒鐵戈雖然年紀不算大,但卻已出道江湖十餘年。

他是個殺手。

一個名震江湖的第一流殺手。

在他提著的皮袋裏麵,總共有九件武器。

他手裏每一件武器,都配合著一種獨特的武功。

而每一種武功,都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絕藝。

“九絕飛狐”之名,絕不是讓人白叫的。

毫無疑問,這位殺手在江湖上的名氣,絕對不會比昔日的李神工、呂續及無名殺手稍遜。

但他能殺得了衛天禪嗎?濮陽勝又愣住了半天。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吐出口氣,說道:“就算我相信你能殺得了衛天禪,但酬金方麵……”舒鐵犬淡淡道:“我不要銀子。”

“不要銀子?”“嗯。”

“那更難辦,不要銀子,當然是要金子了。”

“也不是要金子。”

濮陽勝的臉突然發紅:“你究竟想要什麽?”舒鐵戈沉默了很久,才說:“一口棺材。”

“舒老弟,你在開什麽玩笑?”濮陽勝不由兩眉一皺。

舒鐵戈搖搖頭:“我絕不是在開玩笑,昨天貴鏢局接了一趟棺材鏢,要把一口棺材送到長安,對不?”胰陽勝一呆。

“你是……”“我就是想要了這口棺材。”

“這怎麽可以?”濮陽勝道:“而且,它根本就不是什麽寶貝,裏麵的確裝著了一個死人。”

舒鐵戈道:“這一點,不勞總鏢頭擔心,我要的隻是這口棺材而已。”

濮陽勝雙手亂搖:“這東西並不是我的,就算你很想要,我也無能為力。”

舒鐵戈道:“你可知道,棺中人是誰嗎?”濮陽勝道:“托付棺木者,說棺中人是個從長安到此經商的旅客,但不幸身罹奇疾,終於與世長辭。”

舒鐵戈道“托付棺木之人是誰,總鏢頭又可知道?”濮陽勝道:“何一勇,是何家客棧店主。”

舒鐵戈冷冷道:“何一勇為什麽要把一口棺木,一個死人運到長安,總鏢頭又可會知道?”濮陽勝道:“死者是長安人,葉落歸根,那是理所當然的事,”舒鐵戈沉聲道:“這一趟棺材鏢,何時赴運?”濮陽勝道:“明天一早,就由譚鏢師,傅鏢師動身運送。”

“不必了。”

舒鐵戈冷冷道:“這口棺材,就交給舒某來發落罷。”

濮陽勝一怔,繼而搖頭道:“此事萬不能,這豈非是砸了敝鏢局招牌嗎?”舒鐵戈冷冷一笑:“令弟闖了這麽一個大禍,難道你就不想解決衛天禪?”濮陽勝道:“這和棺材是兩回事!”舒鐵戈冷笑道:“你錯了,棺中人根本未死!”濮陽勝一凜:“你怎知道棺中人仍然活著?”舒鐵戈道:“躺在棺材裏的,乃神血盟中,號稱‘妖王’之陰地靈!”“是陰地靈?”濮陽玉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

舒鐵戈冷冷一笑:“‘妖王’有一最大本領,就是裝死!”濮陽勝道:“他為什麽要混進棺材裏呢?”舒鐵戈道:“他在等一個人。”

“等誰?”“令弟濮陽玉!”夜更深。

鎮英鏢局大廳裏,一片沉寂。

一口棺材,放在大廳中央。

在棺材兩旁,都有小幾,幾上白始燭燃得正明亮。

忽然間,一陣陰冷的風吹過。

燭光搖幌,廳外掠進了一條人影。

來脊一身白衣,手提皮袋,正是“九絕飛狐”舒鐵戈。

舒鐵戈神色深沉,緩緩地從皮袋裏拿出了一柄斧頭。

那是一柄銀斧。

他提著銀斧,一言不發,走到棺材旁邊,忽然向棺蓋一,斧劈下。

“格咯!”一聲巨響,棺蓋破裂。

但棺蓋並不是給銀斧砸破的。

因為銀斧還沒有劈在棺蓋上,棺蓋已突然從裏麵爆裂開來。

一把鬼頭大刀,破棺而出,疾斬舒鐵戈。

“鏗!”刀斧交擊,迸出一蓬星火。

舒鐵戈冷笑,身形依舊屹立不動。

“陰先生,你現在大概已可以鑽出來了。”

棺蓋終於移開。

棺中冒出了一個人。

這人的手裏,仍然握著一把重二十九斤的鬼頭大刀。

但舒鐵戈卻呆住了。

因為這個從材裏冒出來的,居然是個眼波明媚,朱唇貝齒的紹色少女。

“是你……”舒鐵戈終於說出了兩個字。

“當然是我,”這少女的臉色忽然沉下來:“你想死了?居然用天雷銀電斧來對付我!”舒鐵戈歎了口氣:“我怎知道你會躺在棺材裏?”少女瞪著他:“你連棺材裏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就用斧頭劈下去,這算是什麽規矩?”舒鐵戈道:“我的規矩,是收錢,殺人!”少女冷冷一笑:“你收了什麽人的錢?居然連我也要殺了?”舒鐵戈皺著臉:“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也不怕別人看見笑話。”

“笑話的可不是我,而是你這個糊裏糊塗的殺手!”少女嘿嘿一笑。

舒鐵戈忽然臉色一寒:“你別裝神弄鬼了,妖王陰地靈在哪裏?”少女默然半晌,緩緩道:“你以為天下間隻有你才能殺得了妖王?”舒鐵戈盯著螂:“你已經幹了他?”少女道:“不錯。”

舒鐵戈歎了口氣:“這一次,你又找到了什麽高人相助?”少女兩腮脹紅道:“你老是看不起我,難道憑我的武功,還對付不了區區妖王嗎?”舒鐵戈道:“知妹莫若兄,妖王是什麽人,我比你更清楚,倘若連你也殺得了他,我剛才也不必動用天雷銀電斧了。”

“虧你還敢說出口!”少女又生氣起來:“我若沒兩下子,剛才豈非已變成斧下冤魂啦?”舒鐵戈冷冷一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來了!”少女突然一揮掌,把半邊棺材震了個稀巴爛:“你老是欺負我,我回去要告訴師父……”“唉,算是我怕你九分好了,”舒鐵戈吐出口氣:“但這淌渾水,你最好還是別插手!”少女昂著臉:“我偏就喜歡插上一手,你不高興,可以幹脆殺了我。”

“這算是什麽話了?”“你妹子的肺腑之言”舒鐵戈沉著臉,卻是作聲不得。

突聽一人歎了口氣,道:“我一直以為自己糊塗,連死人活人部分不清楚,想不到你也不比我強勝多少嘍!”濮陽勝大步的走了進來,濮陽玉緊隨其後。

舒鐵戈臉上木元表情,隻好說:“這是舍妹美盈。”

濮陽勝看著那少女,道:“棺材裏的,本來是個男人。”

舒美盈微微一笑。

“你以為他已經死了?”濮陽勝一怔,繼而苦笑道:“他看來真的像個死人。”

舒美盈又是一笑,盯著他緩緩道:“我看你也真的像個聰明人。”

濮陽勝歎了口氣:“隻可惜我其實是個笨人,連妖玉混進了鏢局裏來也懵然不知。”

舒美盈道:“但你現在不必擔心了,因為這個老是喜歡裝死的妖王,已經弄假成真,再也活不下去。”

舒鐵戈看著她:“究竟是誰幹的?”舒美盈搖搖頭:“我不說。”

“為什麽不說?”“因為不高興。”

“你要怎樣才高興?”“等到悲大師不會再悲哀的時候,我就會高興了。”

舒美盈慢慢的說。

燭光之下,她的臉色仿佛變得陰晴不定。

看樣子,她現在的確很不高興。

聽見了“悲大師”這三個字,濮陽勝的臉色陡地變了。

舒鐵戈也是眼色一變:“你是說北天山絕樂穀的悲天和尚?”舒美盈盈點點頭:“在北方,他叫悲天和尚,但中原的人,都叫他悲大師。”

舒鐵戈神色凝重:“你怎會惹到這凶僧的頭上去?”舒美盈瞅了他一眼,生氣地說:“不是我去惹他,而是他要惹我!”舒鐵戈道:“好端端的,他怎會來惹你?”舒美盈道:“他本來是好端端的,我也是好端端的。

但自從他的弟子絕仙和尚斷掉雙手之後,他就不肯放過我了。”

舒鐵戈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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