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劍紅顏

第二章 殺獨眼媼

第二章殺獨眼媼秦斬是唐千裏的弟子。

現在,唐千裏已經死了,他的弟子卻要找回師父生前所用的鐵劍。

那是為了什麽?秦斬沒有說。

鐵鳳師也沒有說,他們彼此之間仿佛早已有了協定,暫時不把這秘密吐露出來,舒鐵戈並不是個笨人,也不是個凡事都非要問到底的“煩人”,既然人家有難言之隱,他也就不再追問下去。

他不問,濮陽勝卻走了過來,對鐵鳳師說:“剛才這位秦斬幫主,說你那十萬兩銀子,是不義之財,這是不是真的?”鐵鳳師淡淡的一笑,道:“既不真,也不假。”

濮陽勝大奇。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又怎會變成既不真,也不假?”鐵鳳師道:“因為這必須要視乎閣下對‘贏錢’這一回事的看法如何而定。”

濮陽勝目光一亮:“這十萬兩,你是贏回來的?”鐵鳳師微微一笑,道:“不錯。”

濮陽勝道:“賭博賭博,這是要用本錢才能博取回來的,而且也不一定贏,這又怎麽能算不義之財?”秦斬冷冷一笑:“賭之禍,自古有之,於今為烈,凡是賭,就是不義之事,凡是贏回來的錢,就是不義之財!”鐵鳳師悠悠一笑,對濮陽勝道:“你說,這是不是見仁見智又真又假的事?”濮陽勝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忽然間他臉色一變。

“玉仔呢?玉仔在哪裏?”此時此地,可說是高手如雲,就算是一隻蚊子也不容易闖進來。

但濮陽王卻忽然不見了,就像是一個忽然在水麵消失掉的泡沫。

濮陽勝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若是在平時,他絕不會這樣緊張,就算“玉仔”三五天不回來,他也不會很擔心。

因為他認為,自己的弟弟武功極高,又有誰能把他怎樣?但現在的情況可不同。

濮陽玉殺了衛寶官,神血盟的人都在找他領功取賞,他忽然不見了,說不定就是給神血盟的高手抓了回去。

這可乖乖不得了。

濮陽勝東鑽西鑽,連茅坑都找了兩三天,還是找不見“玉仔”。

最後,他在一株已幹枯了的大樹上,發現了一個人。

一個活人。

凡是還有氣息的,都是活人,這一點,絕無異議。

但這個活人,其實已最少“死了一大半”。

因為他在流血。

流血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但流血大多,而且受傷的地方又在要害,那就很可怕了。

濮陽勝大吃一驚,大叫道:“死未!死未!”這位總鏢頭他並不是在咒罵這人“死未?”他叫“死未”,也不是因為樹上的人就是死未道人,而是因為死未道人距離他最近,大概隻有五六丈左右。

死未道人聞言,立刻飛奔過來。

“什麽事?”“你瞧!”濮陽勝伸手向樹上一指:“死未?”死未道人一看那人,不禁連臉都變白了。

“單眼婆!單眼婆!你怎麽啦!”他身形一躍,從樹上把那人救了下來。

那赫然竟是“一目了然”胡小翠!這時候,無情刀秦斬,辣手大俠鐵鳳師等人,也聞聲飛掠而來。

胡小翠已氣若遊絲。

“是誰幹的?是誰幹的?”貴妃急忙扶著她,一麵封住了她幾個穴道,不讓她繼續大量流血。

胡小翠瞪著眼睛,叫道:“是……是司馬……司馬縱橫……”“什麽?”老賭精大喝一聲:“是獵刀小子司馬縱橫?”她已咽氣。

死未道人大怒:“爛賭老坑,你這麽大聲喝什麽鳥?小翠已就去就去,你一喝,他豈不是要去早一點?”老賭精一怔,似欲發作,但一看已然僵硬的胡小翠,怒火爆不出來,卻忽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小翠!小翠!”他捶胸頓足,哭得好傷心好傷心。

死未道人本來還有一大堆罵人的說話,但見老賭精哭得死去活來,就再也罵不出口。

老賭精還在大哭。

死未道人歎了一口氣,上前勸道:“算了,剛才是貧道不對,貧道該死!貧道該死!單眼婆之死,絕對不關你的事,絕對……”“單你老母!”老賭精怒叫起來:“小翠就是小翠什麽又單又雙,人都死了。

你還記掛著賭骰子!”死未道人隻好說:“對!對!”老賭精緊握雙拳,怒道:“司馬縱橫,老夫不宰了你,就不是老賭精!”歐陽闊眉頭一皺:“若說胡小翠是司馬縱橫所殺,歐陽某可不大相信。”

老賭精道:“你是聾子?難道你役聽見小翠臨死前說什麽?”歐陽闊道:“但司馬縱橫是俠義中人,怎會無緣無故殺了胡婆子?”“俠義個屁!”老賭精冷冷一笑:“這種小子,血氣方剛,目空一切,自以為是,自恃有一柄鋒利無匹的獵刀,就說什麽縱橫天下所向無敵,簡直是混帳之又混帳!”秦斬盯著他。

“你見過司馬縱橫?”“沒有。”

“既然沒有見過他,又怎知道得這樣詳細?”老賭精一呆。

過了半晌,他才說:“他是殺人凶手,而且殺的又是胡小翠,胡小翠是好人,殺好人的當然就是江湖敗類!”秦斬冷冷道:“你說完了沒有?”老賭精歎了一口氣,終於說:“說完了。”

秦斬目光一轉,盯著鐵鳳師。

“鐵大俠,你是司馬縱橫的老朋友,這件事你怎樣看法?”鐵鳳師道:“我沒有什麽看法,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看見什麽。”

秦斬道:“你相信司馬縱橫會殺胡婆子嗎?”鐵鳳師淡淡道:“江湖上的事,誰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司馬縱橫真的殺了胡婆子,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的事。”

秦斬一怔:“你好像是一點也不偏幫司馬縱橫?”鐵鳳師道:“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我為什麽偏幫他?但有一點我是絕對相信的。”

秦斬道:“那是什麽?”鐵鳳師道:“就算司馬縱橫真的殺了胡婆子,他都一定有極充分的理由,而絕不會是為了個人的利益。”

老賭精忍不住又罵了起來:“說來說去,還是一丘之貉!。”

秦斬喝道:“夠了!你少開口!”老賭精“哼”的一聲,又閉上了嘴。

“死未道人歎了口氣:“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唉……”這個時候,濮陽勝又在到處尋找濮陽玉。

足足找了半個時辰,濮陽玉還是蹤跡杳然。

濮陽勝苦著臉,坐在路旁。

忽然間,他看見了一個杏袍人。

這杏袍人很年青,年青而英俊。

但濮陽勝的目光卻落在這人腰間的佩刀上。

“獵刀?”他忽然失聲叫了起來。

“獵刀?”“是的。”

“你就是司馬縱橫?”“是的。”

“你殺了胡小翠?”“是的。”

“難道你除了說‘是的’這兩個字,就不會說其他說話了?”“不是。”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我要帶你走。”

“我為什麽要走?”濮陽勝陡地站了起來:“我不走,在沒有找到玉仔之前,絕不走!”司馬縱橫歎了口氣:“你不會再找到他了。”

濮陽勝臉色大變:“你在說什麽?是不是你已殺了他?”司馬縱橫搖搖頭:“我沒有殺他,也沒有人能殺得了他。”

濮陽勝一怔:“為什麽?”司馬縱橫回答道:“因為他的本領很大。”

“大到什麽地步?”“難以形容。”

“但你可知道,神血盟無數高手在追殺他?”“知道,但他們都不配殺他。”

“連悲大師都不配?”“悲大師也許是個很可怕的的人,但跟令弟一比,就變得比螞蟻還小了。”

濮陽勝笑了,笑得很古怪。

“朋友,你要尋開心,也該去找那些開心的人。”

司馬縱橫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不相信,但這是事實。”

濮陽勝忽然臉色一沉:“你說夠了沒有?”“夠了,你現在馬上就要離開這裏,否則必死!”“混——”但下麵那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司馬縱橫已點了他身上五個穴道。

濮陽玉不見了。

濮陽勝也不見了。

在這個原本很太平的地方上,忽然留下了一大堆令人無法想像的啞謎。

是誰殺了胡小翠?目的是什麽?濮陽勝,濮陽玉神秘失蹤,卻又是何故?神血盟既已派來了妖王,必有強援在後,他們又會怎樣對付七星幫?黎明。

一輛馬車輾過幹燥的黃沙,在鎮英鏢局大門外上下來。

趕車的是個大塊頭,就算用“一座山”這種字眼來形容他,也絕不為過。

馬車甫停下,大塊頭就從車子裏提起一個酒罐,用力向大門拋過去。

“波!”一聲巨響,酒罐四分五裂。

酒很香。

酒香不嚇人,但這一下巨響卻把鏢局裏的人嚇了一跳。

立刻就有七八個鏢師,趟子手衝了出來。”

其中一個叫周冬勇的鏢師怒道:“是誰在發酒瘋?”大塊頭冷冷一笑:“你是誰?”“周鏢師!”“叫你們的總鏢頭出來!”“他不在!”“***,你騙誰?”大塊頭跳下馬車,跟若銅鈴:“還有濮陽玉,這小子躲在哪裏?”周冬勇臉色一變:“你太放肆了,報上名來,讓老子給你一個痛快!”大塊頭冷冷道:“俺叫百裏追!”“百裏追?”周冬勇哈哈一笑:“你就是號稱‘閃電大盜’的百裏追?”“不錯!”“看你這副身材,恐怕連走路都很困難,又怎會有一身高明輕功?”周冬勇大笑道:“要冒充也該冒充別人,例如孫吾空的師弟豬八戒……”哪知他還沒有說完,百裏追已在他眼前離奇地消失。

周冬勇一愣,正待叱叫,忽然臉上已火辣辣的吃了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是從他右方摑過來的。

他向右望去,沒有人。

但忽然間,在他左方卻有人冷笑。

那是大塊頭。

他的人已在周冬勇左方十五丈之外。

“還要不要再試一次廣大塊頭冷冷一笑。

周冬勇連人家怎樣出手都看不清楚,就己吃了大虧,這一驚著實是非同小可。

“你……你果然就是百裏追!”說到這裏,忽然覺得眼前一花,百裏追又己站在他的背後。

“你別動,一動就得完蛋!”周冬勇不敢動。

他隻是聽見身後的人,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

百裏追嘿嘿一笑:“這是鎖脈搜魂針,見血封喉,立死無救!”周冬勇心中發毛。

他沒有看見百裏追怎樣出手,隻知道和他一起衝出來的人,現在都已倒下去。

“濮陽玉在哪裏?”“他……他昨天失蹤了。”

“混帳!快叫他滾出來!”周冬勇苦著臉:“他真的失蹤了……”百裏追冷冷一笑:“既然他已失蹤,你這人留著也沒有什麽用了!”“不!別殺我!”周冬勇額上汗出如漿。

百裏追沒有殺他。

因為他的額上也忽然開始冒汗。

冷汗。

百裏追輕功極高,曾追殺江湖高手無數。

雖然他被稱為閃電大盜,但實在不如被稱為閃電殺手,才更恰當一些。

但這個曾經追殺無數江湖高手的閃電大盜,現在忽然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居然給一柄劍輕輕的架著。

“你……你是誰?”百裏追的聲音充滿恐懼。

周冬勇卻以為他在問自己,忙道:“周……周冬勇。”

“周鏢師,你走罷。”

他卻聽見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他一怔,小心翼翼的回頭。

百裏追的臉色已變成死灰之色。

周冬勇總算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險!好險!”他也不敢再多管閑事,匆匆遠去。

百裏追抽了口冷氣,又道:“尊駕是哪一位?”“鐵鳳師。”

“辣手大俠鐵鳳師?”百裏追的臉色又再一變。

背後那人,果然是鐵鳳師。

他淡淡一笑,道:“你若是要來追殺濮陽玉,未免是來得太晚了。”

突聽得車廂裏傳出一個人沙啞的笑聲。

“殺濮陽玉也許是遲了,但殺你卻是來得正合時宜。”

“車中何人?”鐵鳳師沉聲喝道。

“出家人。”

“悲大師?”“正是老衲!”車廂的木門輕輕被推開,伸出了一雙手。

手剛伸出,已有十二道烏光同時暴射出去。

百裏追怒呼!“你……你竟殺我?”他又驚又怒,身上最少已中了七八支毒鏢。

鐵鳳師卻已縱身飛上屋簷上。

“好身手!”車中人冷冷一笑。

百裏追已倒下。

車廂門忽又關上。

鐵鳳師冷冷道:“這位朋友,何不現身相見?”車中人淡淡道:“既已知老衲是悲大師,又何必多此一舉廣鐵鳳師瞳孔收縮:“尊駕絕不會是悲大師。”

車中人道:“何以見得?”鐵鳳師道:“悲大師絕不會有這麽結實的手,他已是個老邁之人!”車中人哈哈一笑。

“好眼光!”鐵鳳師冷冷說道:“你真的不走出車外?”“我若踏足車外,就要殺人。”

鐵鳳師冷冷道:“我就在這裏,何不殺了我?”車中人道:“殺你不難,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鐵鳳師道:“何時才是時候?”車中人道:“待秦斬等人全部伏誅後,你就是最後一個!”鐵鳳師人劍合一,劍從東至,繼從西方射出。

劍已穿過車廂。

人也穿過車廂。

車廂已被撞得幾乎變成兩截!人與劍,俱己衝過車廂。

劍鋒上有血,但很快又已消失。

這本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劍。

人呢?人也有血,血自鐵鳳師左方胸膛上流出。

他居然還嘴角含笑。

“難得!”“的確難得,”在已被撞得不成車形的車廂裏,那人輕輕歎了一口氣:“你果然是一個難得的對手!”鐵鳳師吸了口氣。

“你傷得怎樣?”鐵鳳師冷笑道:“但你現在卻己損折了百裏追,不嫌於了一票賠本買賣嗎?”車中人嘿嘿一笑。

“他連你這一劍都沒察覺出來,死不足惜,省得以後丟人現眼。”

鐵鳳師道:“你真的不肯出來?”車中人道:“你若心急了,不妨殺進來。”

鐵鳳師道:“你以為我沒這份膽量?”車中人道:“我知道你的膽子很大,但也同樣知道,你絕不會貿然送死。”

鐵鳳師道:“但你錯了,我現在馬上就來送死,你不必手下留情……”說到最後兩個字,他已從屋簷上斜斜飛射過來。

人未到,劍鋒已挾著銳利無匹的氣勢,直襲馬車。

鳳凰七十二劍,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劍法。

但這時候,鐵鳳師隻使出其中一劍。

這一劍,也是七十二劍中最絕的一招——無寶不落!“拆”一聲,車門已被衝開。

“蓬!”“不深,也不算淺。”

車中人道:“你又如何?”鐵鳳師沒有回答。

他已倒了下去。

在此同時,一大群人衝了過來。

“鐵大俠,”一人大叫道:“你怎麽了?”這人很胖,正是歐陽闊。

除了己死的胡小翠外,七星幫的人全來了。

還有舒鐵戈和舒美盈兩兄妹。

他們原本都在距離鎮英鏢局不遠的一家客棧住店,但對這裏發生的事,卻全然不知道。

直到鎮英鏢局的趟子手氣急敗壞趕到客棧報訊,他們才知道發生了事。

歐陽闊雖然肥胖,但卻是一人當先,最先趕到。

車廂裏忽然射出一條影子。

黑影。

這人全身黑衣,臉上也裹著一塊黑頭巾。

黑影暴射,射向北方。

歐陽闊大喝:“停下來!”蒙麵人沒有停下,走勢更急。

歐陽闊折扇一揚,八支鋼針倏地飛射出去。

但蒙麵人已遠去。

八針隻是射在一道石牆上。

看見鐵鳳師倒下,舒美盈差點沒哭了出來。

“鐵大哥,鐵大哥!”她呼喊著,用力地搖著他。

鐵鳳師沒有反應。

舒美盈真的哭了起來:“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舒鐵戈歎了口氣說道:“你為何總是喜歡這樣說話?昨天我沒有死,今天鐵鳳師又怎麽會拋掉我們呢?”舒美盈怒道:“你少廢話好不好?”“他說的不是廢話。”

鐵鳳師忽然開口了,他笑著說:“我看見你們都已來了,所以就躺下去休息休息。”

“但你受了傷!”舒美盈又驚又喜,但還是很心疼。

鐵鳳師雙眉一軒:“也不知道是他的劍不準,還是我避得快,這一劍最少還差一寸,才刺中我的心髒……”他還是說得很輕鬆。

可是,他的傷勢其實真的不輕,說到這裏,嗆咳幾下,真的昏倒過去。

“妹子,讓我來。”

貴妃蔡紅袖神情肅穆:“他流血不少,再流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舒美盈忙閃身讓開。

就在這時候,又有一輛馬車急駛了過來。

這輛馬車不算華麗,但卻很寬敞,行走時也四平八穩。

趕車的是兩個大漢。

這兩個大漢一個紅臉,一個黑臉。

紅臉大漢哈哈一笑:“俺早就說過,今天不會下雨,果然,果然!”黑臉大漢“呸”地一聲道:“誰說沒下雨,俺現在滿頭大汗,不就是汗如雨下嗎?”紅臉大漢道“汗就是汗,雨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臭汗又怎能跟雨相比?而且,你是因為喝酒大多才冒汗,是酒汗,不是水汗,跟雨水更加無法相提並論。”

黑臉大漢道:“你錯了,俺說的不是水汗,也不是酒汗,而是成吉斯汗!”紅臉大漢冷冷一笑:“師弟,俺要勸你一句,勤力練武功,少聽那說書先生胡說八道,否則總有一天師父會拍扁你的腦袋!”黑臉大漢“吃吃”一笑:“說到練功,俺幾時比你輸虧?”紅臉大漢怒道:“是不是想打架?”黑臉大漢一拍大腿:“打就打,怕你的就是撒尿貓,放屁狗!”驀地,車廂裏傳出了一個人銀鈴般的笑聲:“兩位師兄,是不是真的想打架?倘若是真的,那麽我先叫醒師父也好讓他老人家看看你們的武功,究竟練到了怎樣的高明的地步。”

兩個大漢同時臉色大變。

紅臉大漢說:“師妹饒命,千萬別叫醒師父,他老人家很疲倦,就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對!”黑臉大漢接道:“咱們剛才隻是說說笑,不是真的要打架,到底咱們是自己人,什麽事都好商量!”“那樣最好,”那銀鈴般的聲音說:“是不是己快到鎮英鏢局了?”“快到啦!”黑臉大漢說:“前麵好像就是了。”

紅臉大漢道:“有一群人,好像在看耍猴子戲。”

黑臉大漢道:“俺卻看不見猴子,猴子在哪裏?”馬車停下。

黑臉大漢首先下車。

“讓開!讓開!別阻俺找人。”

一個穿金鞋的老叫化站在他麵前,瞪著眼說:“你找誰?”黑臉大漢道:“大力神……神……好像是大力神雕,濮陽勝!”老叫化搖搖頭。

“你找不著他啦!”“為什麽?”“他已神秘失蹤。”

黑臉大漢手一指:“你是什麽人?”老叫化叫道:“金腳帶。”

黑臉大漢掄起拳頭:“你再亂指一通;俺就把你……”他還沒有說完,拳頭已給一隻很細小的手扭曲。

黑臉大漢疼的殺豬般大叫。

“師妹饒命!師妹……”突聽紅臉大漢在那邊“啊呀”的一聲,也大叫了起來:“鐵大俠,你怎麽死在這裏?”他這麽一叫,黑臉大漢的師妹立時臉如土色,急掠上剛。

舒美盈攔著她,喝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妹子,別阻攔她,”蔡紅袖卻說:“她是雲雙雙。”

雲雙雙來了。

那兩個大漢,自然正是焦四四和高六六。

“鐵大哥他怎樣了?”雲雙雙吃了一驚。

蔡紅袖說道:“他中了一劍,傷得不輕。”

“師父!”雲雙雙急叫了起來。

一個白發老者已大步而來,正是九玄洞洞主怪刀神翁郝世傑。

他上前檢視鐵鳳師的傷勢。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好!這一劍若再偏差一寸,他就死定了。”

雲雙雙忙道:“現在呢?”郝世傑道:“不礙事,尤其是老夫在此,閻王也拿不掉他的性命走。”

雲雙雙這才鬆了口氣。

黑臉大漢忽然把紅臉大漢拉開老遠。

黑臉的是高六六,紅臉的是焦四四。

焦四四大不耐煩:“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也不怕別人看見笑話。”

高六六“呸”一聲:“俺要挖開你的心肝,看看它是不是比俺的臉更黑!”說著,真的拔出了刀。

焦四四怒喝道:“你又發了什麽神經病?”高六六說道:“你為什麽說鐵大俠死了?”焦四四道:“剛才他那副樣子,不折不扣就是個死人!”“你才是個死人!”高六六瞪著眼睛道:“難怪有人說,臉紅心黑,臉黑心腸好!”高六六道:“說書先生!”焦四四怒道:“俺若見到那廝,就一拳把他的牙齒全都打掉了下來!”高六六怪叫一聲:“你這人果然惡毒,說書先生已隻剩下三隻牙齒,你還要趕盡殺絕?”焦四四道:“他剩下來的又不是像牙,打掉也不必心疼!”高六六道:“誰說不是像牙?他叫黃老像,長的正是像牙。”

“荒謬,像牙隻有兩隻,怎會弄出三隻?”“此乃異像。”

“異像?什麽異像?這是誰說的?”“諸葛亮。”

“諸葛亮?”焦四四道:“是不是手裏總是搖著一把羽扇的諸葛亮?”“對了,就像剛才那個胖先生。”

高六六說到這裏,東張西望。

他在找歐陽闊。

但歐陽闊卻不見了。

焦四四和高六六從吵架變成找人。

“諸葛亮!諸葛亮!你在哪裏?”高六六大叫。

焦四四眉頭一皺:“諸葛亮雖然喜歡搖扇,但搖扇的人未必就是諸葛亮!”高六六冷笑道:“真人不露相,說不定他就是孔明的化身!”“孔明?誰是孔明?”“孔明就是諸葛亮!”“你又來騙了,孔明分明是孔子的兄弟,又怎會變成諸葛亮?”“你懂個屁!孔子的兄弟是孟子,他是聖人,孟子是賢人,兩兄弟加起來就是聖賢之人,他們的老於是老子,老子的老子也叫老子,而子之於歸,就是說孔子,即孟子和老子都一起回來了的意思!”高六六口沫橫飛把自己所知的全都搬了出來。

焦四四忽然“啊呀”一聲叫了起來:“胖先生,你是怎麽躺在橫梁上?”高六六抬頭一瞧,不由大吃一驚。

“完了!完了!”他大聲叫道:“來人哪,這裏發生了凶案,求大人明鏡高懸,為死者昭雪沉冤,草民高六六感激不盡也矣!”橫梁並不怎樣寬闊。

但歐陽闊卻四平八穩地,被人放在這屋子的橫梁上。

他已完全沒有氣息。

老賭精把他放回在地上。

他咽喉受到了襲擊,血仍然很緩慢地在沁出來。

秦斬臉上神色深沉,沒有說話。

這一次,老賭精沒有哭,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歐陽闊,從此之後,世間上又少了一個像你這樣闊氣的人啦!”死未道人臉色鐵青,道:“剛才他還在外麵生龍活虎的,一陣子擾攘,他不見了,等到再見的時候,卻是以後都不必再見,如此這般,死未!死未!”蔡紅袖道:“這凶手是誰?”老賭精咬了咬牙:“這還用問嗎?”蔡紅袖道:“你是說司馬縱橫?”名賭精道:“不是他還有誰!他殺了胡小翠,再殺歐陽胖子,下一個說不定就是輪到你!”“你們在說什麽?”雲雙雙突然在人叢中站了出來。

老賭精突然冷笑道:“你是司馬縱橫的老婆,這件事恐怕你也脫不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