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惺惺相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羅江的意識海洋猛地一震，如果諾曼的假設成立，那種情況也未免太可怕了：“你是說我們的一生就像一場球賽吧，我們就是場上的運功員，拚命地奔跑，想要第一個進球，想要贏球。而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隻是為了給觀眾席上的看客製造一些額外的笑聲調劑他們的生活。在我們之外，有觀眾，有讚助商，有組織這場球賽的俱樂部，還有形形色色的經紀人和票販子。對嗎？你說得那隻手也就是俱樂部老板吧。至於其他角色，我還想不出恰當的比喻，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了。”
羅江的頭皮一陣發麻，清爽的威風居然吹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如果諾曼的感受沒有欺騙他，那麽意味著他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十分可笑。縱然獲得了再強大的力量也無法抵擋那隻手掌的輕輕一彈。相比整個宇宙，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又算得了什麽呢？！更恐怖的是，那隻手所處的宇宙外麵是什麽？另一個宇宙嗎？
羅江的腦袋飛快地推演著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他如同計算機般精密的腦細胞經過精確分析後，分析出一個可能性最大的最優結論，這個結論很難理解，通俗來說就是這個世界存在的同時也存在於另一個世界中，隻不過這個世界生物眼中的世界和另一個世界生物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更簡單來說，他羅江在這個世界是有資本自傲的絕對強者，在另一個世界中很可能就是一隻螞蟻，一隻蜻蜓，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蟲子，一個剛出生的人類嬰兒就能輕易消滅它。當然，如果那個世界的生命體也叫人類的話。而且這些世界都是同時存在交疊存在也是客觀存在的，隻是身處局中之人難以勘破這一點罷了。
那隻大手很可能就是那個世界一個有智慧的人察覺到了他們這個世界的存在。用一隻手輕輕一拈，就握住了這個世界所在的整個宇宙……
羅江想得頭疼，不敢在深想下去，朝諾曼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道：“我的想象力和你比起來可差遠了。你的想象力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按照你的想象，神又算得了什麽，說不定隻是他們世界裏的一個乞丐，甚至可以是一隻貓一隻狗，如果那個世界也有這些東西的話。”
“不是我想象，是我親眼看到親身感受到的。”諾曼也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道：“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我們的一生就像一場毫無意義的足球賽，進再多球，隻要球賽一結束，我們就失去了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人類進球無非是想獲得榮華富貴名譽地位，血族進球是為了鮮血和人類渴望的一切，變異人也沒太大區別。所以我想突破，我想做第一個跳出球賽的人。”
諾曼兩眼放光，語調有著異樣的興奮：“人活著，總要給自己找到值得奮鬥的目標。你知道嗎？我小時候過得很淒慘，受盡了貴族孩子的冷眼和欺辱。所以我發誓，長大以後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也要當血族的王。現在我成功了，我要給自己找一個能讓我更加興奮地目標，這樣我才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就算失敗了，什麽都不存在了，我也不後悔活過一回。”
羅江臉上現出很奇怪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你們的族長是你親手殺死的吧？我想你給當時給自己找的原因是他已經老了，根本不能帶領血夜族走上壯大之路吧？”這句話他是用肯定而不是疑問的口吻說出來的，可見他對自己的結論具有十分的自信。
諾曼霍地轉過身子，雙眼呈現出可怕地厲色，死死地盯著羅江，獠牙，一寸寸從他唇角伸了出來。
這次，羅江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意……
羅江毫不在意地瞄了諾曼一眼，揉揉鼻子道：“老兄，不用這麽誇張吧，你根本不想殺我。要是你想殺我的話哪用費這麽大事。我現在比普通人類可強不了多少。你們血族那點破事和我沒半點關係，我才懶得摻和呢，再說了，就算我傻呼呼跑去給你們族人告密，你說他們信你還是信我。說不定我們可以做朋友，我這人也沒太大的好處，隻要你是我的朋友，就算神要幹掉你，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諾曼一笑，獠牙縮了回去，搖了搖頭後饒有興致地道：“我不想要朋友，不過我們可以當介乎朋友與敵人之間之間的第三種關係。”
羅江頭大了：“那是什麽關係？”
“秘密盟友。”
羅江爽快地應道：“成交。我也想知道球場外麵到底是什麽樣的景象。哈哈，我聽說喜歡看球的美女可多了去了。期待啊。”
“其實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樣。我不想去打破什麽也不想去改變什麽。我隻想向最強者力量挑戰，然後看一看外麵有什麽再回來。我已經適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哪怕另一個世界或是另一個星球再美好，也吸引不了我。從聖地出來，我用了整整一個星期思考，當我發現有一種力量可以控製我的一切時，我感受到很深很深的恐懼。如果我做的事情並不是我自己想去做的，而是外在力量灌輸到腦子裏的思想。那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做不了真實的自己，得到的東西再多也沒什麽樂趣了。”諾曼坦然的目光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清澈。
他誠懇地望著羅江：“從那一刻起，我就意識到所有種族在最初始的尊嚴上都應該是平等的。因為，我們都是神的玩物。玩物和萬物之間再分什麽尊貴卑賤，神會笑死的。”
大概意識到自己對詹姆斯的言行和這番話自相矛盾，諾曼補充道：“我說的是最初始的尊嚴都是平等的。但是在活著的過程中，每個種族都有隨意踐踏自己尊嚴的人存在。不論人還是其他種族，既然自己都不把尊嚴當回事，我為什麽還要給他尊嚴？”
羅江完全讚同：“有些東西，在你開始看輕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失去它了。尊嚴是這樣啊，愛情友情親情信念勇氣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的都一樣。我也是吃了很多苦頭以後才明白這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現在我總算弄明白了自己為什麽而活為什麽而戰鬥。聽到你說的假設時，我也很震驚。震驚到了說不出話的地步。不過我目前不會想太多，想也沒用。至少我要把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做好以後再去想辦法跳到球場外，最好能把球賽給他攪成一鍋粥。說實話，我可不想自己變成給別人找樂子的道具。嗬嗬，今天聽你說了這些夠我好好琢磨一陣子了。就算我現在做不了你想做的事情，隻要你通知我一聲，我願意盡我最大的能力幫你做完這件事……順便說一句，如果連這個念頭都是神或是別的什麽東西強加給你的呢？你怎麽辦？”
諾曼展顏一笑，道：“我認了。”
“哈，你這個壞人還是個個性得一塌糊塗，有品位的壞人啊。”羅江拿諾曼開涮。
諾曼不慍不火地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可我也不承認我是絕對的壞人。連存在的意義都沒弄明白，哪還存在什麽好壞之分。我們都殺過人，而且殺過很多人，在你看來怎麽說我都算是真正的壞人了吧。你想過沒有，我殺的人肯定也傷害過別人，對那些被他們傷害過或是正在傷害而又沒辦法親手報仇的人來說，我就是他們的救世主。你敢說你殺或是傷害過的人都是絕對的壞人嗎，在另一些人眼中，他們有何嚐不是好人呢？隻要自己擁有強烈做一件事情的，就不要找那麽多借口，不管好事還是惡事至少這都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能擔得起責任就是了。如果害怕擔責任或是逃避責任，那最好什麽事情都比做，那樣是最安全的選擇了。”
“你做這次決定想過要扛的責任嗎？”
諾曼沉聲道：“想過，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血族亡族，我將成為血族有史以來最大的罪人。如果有一天血族重新出現，我將背上萬年罵名。說真的，這個責任我扛不起，可是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算扛不起我也要扛到底了。我不想找上門華麗的借口，這麽做何血族的繁盛沒有半點關係。我現在隻想知道我們存在的意義在哪裏，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付出任何代價我都在所不惜。我不輕易發誓的，我發的每一句誓言不是對神說的，而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很小的時候，我就發過誓，我要出人頭地。現在我做到了。這次發的誓是我發的第二個誓……”
羅江忽然覺得，和諾曼聊天赫然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諾曼很多不被世俗理解的想法都和他驚人地相似。
他的腦海裏不期然浮現出阿豪爽朗的笑臉，那句“喝酒？沒意思。泡妞？沒興趣。我們來扳手腕吧……”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畔回蕩著。羅江的興致有些微微地低落，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別人背叛了你，你會原諒他嗎？你相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
諾曼冷笑道：“我不會背叛別人，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朋友。如果別人背叛我，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哈哈，如果放下屠刀真能成佛成仙，那死在他屠刀下的那些糊塗鬼不是太冤枉了嗎？如果我本來就打算殺你，我把你的腦袋砍掉了，再放下屠刀向神懺悔。你說我能成佛還是不能呢？”
羅江心頭的陰霾驅散了不少，笑道：“這也是我和你的不同之處吧，如果不是罪無可恕，隻要真心悔過我可以不計較他做過的事情。”
諾曼對著湖麵長嘯了幾聲，轉過頭靜靜地望著羅江，道：“能不能原諒隻有你自己最清楚，其他任何人都沒辦法幫你找出答案，包括，神。”
“你這家夥，不如該行當血族的哲學家算了，當王簡直太埋沒人才了。”
諾曼一本正經地道：“血夜族不需要哲學家，王就是哲學，哲學就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