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暴戾雪山

第九十八章 鬱金城外(七)

血魔再強終究是人,人力有終有窮時。大乘境界的內力雖強,卻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招威勢強大地‘雪霆潰’透幹了他體內的內力。在內力幾乎耗盡的情況下,血魔停了下來,他好殺不代表他是瘋子。

魔之人失了靈識不代表沒有心智,此時對手似乎不打算立即動手,他也樂得有點喘息的時間。剛才他也是逼不得已才使出從未用過的絕招。如果被十個二階高手展開攻擊,即使強如他血魔也很難承受。而且一旁還有數十個高手虎視眈眈,唯有突然發難傾全身功力發出絕招震懾全場,再尋致勝之機。

顯然他的目的達到了,摘星居的老總管就被他這一手震住了有些拿不準不敢貿然出手。血魔往那裏隨意地一站,渾身氣勢宛若天成絲毫不露破綻。老總管拿他沒辦法,他隻能等,等血魔氣勢衰退。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血魔身後的海棠神情複雜地看著這場對持,血魔的氣息漸穩負在身後的手也不在顫抖。這說明他恢複得差不多了。海棠心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安心。他恢複了就好,海棠絕對不願看到他倒在別人手下,當然更不可能出聲提醒那幫黑衣人了。

這任督一通內力的恢複速度果然彪罕無比,不多時功力竟然恢複了三層有餘。他笑了,血魔嘴角閃出一抹詭異地微笑。那是殺戮即將開始的訊號。

果然他動了,渾身氣勢隨著他跨出那一步的同時而改變。束殺之氣頃刻間孑然而生,雪山武技博大精深無劍又何妨,大雪崩掌斷然出手,融雪十三擊滾滾而來。刀一激靈一抖閃到老總管身後,他現在手還麻著呢,也顧不上事後總管責罰避禍要緊。

刀派中除了他自然還有些不要命的亡命殺手,七八人明知不敵鋼刀毅然出鞘。攔在血魔去路上,老總管對這些人命並不看重他也不阻止手下殺手的送死行為。眼看著這幾人懷著必死信念迎了上去。區區幾個一階刀手又怎麽是血魔的對手,十三掌尚未使盡,那幾個刀手相續倒在下血魔腳下。

出手果然狠辣不愧血魔之名,老總管見血魔頃刻間掌斃數人麵不改色,出手更是毫不融情比起他這個老殺手也不遑多讓,不禁生起英雄惜英雄之意。

“來得好”老總管見獵心喜一聲大喝。猛然出手就是一拳和血魔對了一招。拳掌接實老總管被血魔的掌中內力一逼,蹬蹬蹬倒退三步,每退一步在鬱金草原的土地上留下個三寸深的腳印。他心中狂震不已,這一拳他已用上了八層功力,而那血魔卻若無其事,來勢絲毫沒有受阻。

不過如此,血魔心中如是評價著對手。腳下未停追上老總管,內力再聚這一次他不再試探,毫無保留地全力出手。大雪崩掌——始崩映向對手揮來地拳頭上。那是一個黑色的拳頭,不是因為他的衣著。而是他拳頭本生呈現出烏黑之色,散發出陣陣惡臭。一般人要是被他拳頭擊中頃刻間便會化為一灘毒血。這是老總管的獨門拳法端是歹毒無比地‘毒拳’。

這毒拳對付內力稍差的人屢試不爽,當然並不是說內力強大的高手不會懼怕他這毒拳,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憚。同樣的老總管這一招也用上了全力,這是血魔逼的。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全力出過手了。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值得他出手的人並不多。眼前這個人不僅值得他出手,而且全力出手就能勝嗎?不、不一定。

一個是新晉血魔,一個是從未失手的老殺手。第二次對招狂風大作,二人一瞬既分,老總管再退一步,一腳陷入地中約有半尺。他拔腿閃向血魔身側。這下他明白了,比內力他比不上血魔。

一招得手老總管心中暗自惋惜,血魔啊血魔今日注定你要死在老夫手上。中了老夫的毒拳你已時日無多。讓老夫陪你最後一程吧。現在要做的隻需要等他毒發了,沒必要再和他死鬥。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血魔能讓他稱心如意?

說到身法步法雪山派即使不是天下第一,也論不到他這個老頭子在梅花三步前囂張。“怕了嗎”血魔麵露出一個殘暴地微笑。腳下挪動眨眼間閃到對手麵前,抬手又是一掌打向天靈。

老總管驚訝與血魔的速度,倉惶間要避已是來不及了。不得已避過要害被一掌打在肩頭飛了出去。

“總管——”刀一大吃一驚,他萬萬沒料到血魔強大如廝。老總管才幾個照麵就被血魔打翻在地。這死老頭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就是今天血魔放過他,回組織也得治他個保護不周的罪名,上麵可不會理會他的解釋血魔有多強大。組織裏的刑法想起來就讓他毛骨悚然,與其回去受罰還不如死在這裏幹淨。

“上上上,統統給我上。往死裏整不要留活口”話音未落,刀一奪過手下鋼刀帶頭衝向血魔,他心急如焚就這句話的工夫,血魔追上老總管在空中又對了一掌,那老頭子仰天一蓬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現在他刀一要做的隻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他們追趕的速度還比不上老總管飛退地速度。

“血魔不要欺人太甚”刀一怒吼道,但凡有一絲可能他也不願意為人陪葬。一張臉被怒火憋得紅若泣血,鋼刀怒擲化著一道白芒刺向血魔背心,背後是勁頭十足的鋼刀血魔頭也不回隨手一揮打落。

刀一棄刀攻擊雖然未能奏功,但也緩了緩血魔追勢,間不容發間老總管得以喘息。背向黃土麵朝天身體尚未落地,老總管反手一拳擊在地麵,借力翻身一個跟頭,雙腳落地蹬蹬蹬退出去七八步才止住了後退之勢。

這個摘星居的老總管到現在都還不能相信,這麽年輕的血魔功力竟然如此強悍。他實在想不通就算他打娘胎裏就開始修煉,到現在也不過二十來年的功力。怎麽,怎麽可能比他近一甲子的功力更強。

區區一個雪山派,難道出現了一個百年難遇練武奇材?多少年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老了。堂堂摘星居的總管認老了,真成了老總管了。

或許倒在一個武林神話誕生之初,也不失為他圓滿地歸宿。

“哈哈哈哈哈……血魔。雪山血魔”他仿佛聽到個天大的笑話,自命不凡的正派中的百年奇材竟然成了血魔。這真是個天大的諷刺。老總管仿佛覺得這是他一手著成的,他很滿意,非常滿意。

“血魔,老夫現在又不想要你命了”

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血魔對那有些瘋癲地老人露出鄙夷地笑容。他仿佛在可憐這個行將朽木的老頭子,卻毫不留情地一掌把他再次擊退幾步。

老總管血氣上湧,肺內一片渾濁。咳咳咳……一口濁血啐在腳下。

血魔停了下來,神色像看著一個可憐蟲。盡管他閉著眼老總管還是能感覺到,血魔瘋狂如廝他是在享受,享受一個高手臨死前的絕望。他是在期望自己向他求饒嗎。

“嗬嗬,你也太小瞧天下英雄了”老總管搖著頭戲說道。“老夫縱橫一生,平生佩服隻得一人已。血魔你要動手就趕快動手吧,老夫在下麵等著你,等著你這個雪山高徒”話音未落,刀一趕到了。老總管眼神示意製止刀一的舉動。他從衣襟裏掏一個白色小紙包丟在血魔麵前開口說道:“你已中了我毒拳之毒,雖然你未必懼怕。不過老夫相信你現在也不好受吧,這是解藥拿去服下。老夫在下麵等著看你怎麽血洗江湖……”說完閉目等死。

做為一個殺手最知進退,他現在雖說還有一戰之力。但他知道以他的實力反抗是徒勞的,逃又逃不過。與其再受羞辱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當然他更不可能祈求血魔能放過其他人,他沒那麽高的情操,也不能辱沒了摘星居的威名。

半響,又一陣腥風刮過。鬱金城外血染大地,空氣中彌漫著粘稠地血腥味。海棠被這陣腥風熏得頭暈欲嘔。遠遠地望著那抹離去的身影。心中莫名地酸楚失落與惆悵。

血魔走了,他沒有殺死那老總管,也沒有去拿地上的解藥。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不殺那個老總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血魔宛如天際劃過地流星,炙熱的燃燒之後悄然隕落。

海棠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包括被送回城的風雲人物,人屠子,逃命去了的詩嬌嬌都知道。今晚之後血魔之名將響徹天地間,在這個泣血地月夜之下,鬱金城外屠殺萬人後從容離去——這就是血魔。

北門城外萬骨枯,屠戰匯聚已枉然,血魔降世風雲變,一夜斬盡鬱金郎。

千裏鬱金煞神驚,北風吹雪血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血魔走了,留下八句血譜的字句。

為什麽要走,王二大不知道,眼中血光漸漸斂去。他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對這一切感到有些厭倦了。殺人的感覺真的有那麽舒服嗎。他覺得這一切都不是那麽真實,仿佛像一場夢一樣。

渾渾噩噩間想起師父和老爹時常念叨,江湖就是如此,既然踏上這條路,就得有足夠的覺悟。他們的話沒錯。從昨天夜裏開始,倘若手軟倒下的就會是我。古時也好,現代也好,或者這個遊戲世界也好。從規則出現的那一天起就沒改變過。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生活如是,江湖如是。紛爭一刻也沒消停過。

古人說江湖是個大染缸,進來的人泡一泡總會變色的,這裏沒有純粹的白與黑隻有永恒的灰色。隻是有些道貌岸然自稱君子之人不願承認罷了。為仇,為情,為物的殺戮不曾停歇。

“那我又是為了什麽殺戮呢?是啊,我為什麽要殺人呢。”王二大腦中不斷喃喃自語道。這個問題困擾著他。究竟是為什麽要殺人呢。他不為殺人而感到內疚。隻是,隻是殺人總得有個原因吧。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殺人,為什麽要在鬱金城殺人。

一張張模糊的麵孔在眼前閃現,他甚至想不起他殺的是什麽人了。“那我究竟殺過人沒有?我殺人了嗎?”

“為什麽我想不起了,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

“為什麽……”盤旋在王二大腦子裏,最後的疑問。但是他問的是什麽,他不記得了的。他瘋狂地奔跑著仰天大喊著‘為什麽’驟然間那一道道淒厲的麵孔忽然清晰了,第一張麵孔是曾經存在過地那把長劍的主人。他死前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著絕望地麵孔清晰並無限放大在王二大眼前。接踵而來的是鬱金草原上的刺客,那是一張張陌生而又與他息息相關的麵孔。遊蕩在王二大眼前,無一例外全是死前的猙獰表情。

王二大狀似癲狂地揮舞著手臂想趕走這些死纏著他,在耳旁不斷發出淒厲叫聲的恐怖麵孔。他不停的驅趕著,卻揮之不去。

“不要纏著我——”王二大歇斯底裏地向他們吼叫著。然而那些麵孔仿佛在嘲笑他軟弱般,加快了頻率在他眼前變化著各種猙獰地表情。一個接著一個沒有停歇的意思。

殺意,無邊的殺意再次湧上心頭。“該死,你們統統該死。”雙眼中那已快消散的血光再次點燃。比之前更紅更亮仿佛要灼燒世間萬物般閃耀著。

仿佛來自遠古的媚惑聲“殺吧盡情的殺吧。”至此時血魔體內的毒拳之毒終於被幽夢草蠶食殆盡。

諷刺,王二大短暫的渾噩擺脫了殺意的困擾,竟然是因為毒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