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上下
第106章 上下
褚曉曉要離開了。
以往褚曉曉獨來獨往，進出聖獄都素來不需要和任何人打招呼。
現在卻大不相同，因為認識了肖驍，也因為和肖驍以及莫書書的關係更近了一步，所以在離別之際，褚曉曉特意去和兩人告別。
依舊是聖獄第一層，黃金平原。
依舊是那間肖驍隨意搭建起來的簡易木屋前，換了一身不知道從哪裏招來的破舊長衫的肖驍總算看起來幹淨清爽了很多，而離開第一層已經有一些時間的莫書書則是盤坐在那條軀體龐大的玄冰蛇小黑身前，嘀嘀咕咕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偶爾遠眺，看著遠處的兩人，然後低下頭，繼續和小黑說著注定誰也聽不清楚的鳥語。
遠處，金燦燦的大樹之下，褚曉曉抱著膝蓋，坐在金黃色的草地之上，抬頭遠眺，看著這一望無際的黃金平原，神色平靜。
肖驍則是大大咧咧的蹲在一旁，嘴裏還叼著一顆不知道從哪裏扒來的雜草，口中哼著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優哉遊哉。
溫暖平靜的黃金平原之上，兩人根本不像是什麽即將離別的故人，倒像是兩個偷偷摸摸在此處約會的情侶一般。
隻不過，誰也沒有說話，似乎都在猶豫如何開口。
沉默許久，褚曉曉才率先開口，道：“聖獄之大，超乎想象，這其中所蘊含的底蘊，也是絕世罕見，能有資格出現在聖獄之中的，都絕非是俗物，對於你而言，是契機，也是危機。”
肖驍哈哈大笑，驢頭不對馬嘴的回答道：“這麽說來，你也是不是一般人啦。哈哈。”
褚曉曉沒好氣的白了肖驍一眼，隻不過如今已經明顯被拆穿了某些事情的她，現在的神情，在某些人看來，都像是撒嬌一般。
見此一幕，肖驍也不再打哈哈，隻是笑眯眯道：“所謂危機，便是危險與機會並存。”
褚曉曉皺眉道：“肖驍，現在你肯定也清楚，再往下，意味著什麽？第四層就已經是劍聖級別的大宗師了，第五層呢？那第六層呢？你究竟要到第幾層才肯歇止呢？你難道不懂我的意思？一直都是這麽神經大條麽？”
肖驍聳肩，反問道：“不好嗎？”
褚曉曉欲言又止，最後撇撇嘴，沒再說話。
“估計接下來就沒有人會給你練手了。”肖驍哈哈一笑，道：“出去之後，還打算回來麽？”
褚曉曉搖頭道：“不回了，這些年在聖獄裏花費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了，該回去做一些正事了。”
肖驍點了點頭，沒有絲毫詫異。
“需要有什麽話讓我帶給她嗎？”褚曉曉突然轉頭問道，眼神看著臉色平靜的肖驍。
她？
自然是莫伊，那位聖事部的女子大執政官海狸大人，也是褚曉曉的師妹。
肖驍抿著嘴唇，沉默許久之後，才搖頭道：“不用了。”
褚曉曉有些疑惑不解。
“有些話，還是當麵說比較好。”肖驍平靜回答道：“我知道，對她而言，最好的禮物，就是我能夠安全出去，能夠完好無損的站在她的麵前。”
聽聞這些話，褚曉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猶豫道：“這樣合適嗎？”
“合適，沒什麽不合適的。”肖驍聳聳肩，眼神突然變得無比溫柔道：“因為信任，所以沒什麽不合適。”
“好。”褚曉曉點頭道，心中卻突然有了一抹酸澀之感。
“走了。”
平靜了許久之後的褚曉曉直接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衝著肖驍擠出來了一個燦爛的笑意。
肖驍吐掉口中的雜草，同樣起身，點頭道：“一路平安。”
褚曉曉歪著腦袋，盯著肖驍，輕輕道：“你會去看我嗎？”
“會的。”肖驍鄭重點頭道：“一定會去的、”
“好，我等你。”
褚曉曉突然向前跨了一步，伸出雙手來，輕輕摟了一下肖驍的肩膀，低聲道：“一定要活下來。”
肖驍沉默不語。
然後這位來自於屠龍一族的美豔女子便這麽轉頭離開了，向上而去。留下了一臉惆悵的肖驍。
遠處，莫書書和小黑則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站在原地的肖驍，然後麵麵相覷，低頭又開始不知道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什麽。
也不知道，這一人一蛇，是怎麽交流的。
等到褚曉曉徹底離開了第一層黃金平原之後，肖驍才轉身，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那蹲坐在草屋之前的莫書書和小黑前頭，伸出腳一腳踹在了莫書書的屁股上，沒好氣道：“你嘀咕啥呢？”
莫書書險些跌倒，轉身後，對著肖驍怒目相視，道：“好生生的姑娘就這麽被你放跑了？”
肖驍愣了一下，道：“那還能咋？”
“讓她給你生猴子啊！”
莫書書直接了當的站起身來，道：“看看人家姑娘，要長腿有長腿，要胸脯有胸脯，要臉蛋有臉蛋，不抓緊時間拱翻了，都對不起這聖獄！”
肖驍怒道：“老子特娘的又不是種豬，說拱翻就拱翻！”
莫書書唉聲歎氣起來，摟著小黑那顆碩大無比的腦袋，道：“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小黑，你說是不是？”
巨大的玄冰蛇很識趣的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肖驍，又急忙搖了搖頭，惹來莫書書的一陣暴揍。
肖驍則是蹲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喧囂打鬧過後，氣喘籲籲的莫書書坐在了肖驍的身邊，看著那神色平靜的肖驍，輕輕道：“真的打算繼續往下走了？”
肖驍收斂之前的輕佻神色，而是無比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知道，褚曉曉臨走之前，隻是希望我不要再繼續往下了，就此罷手之後，我依舊有機會能夠登上地仙境，依舊是聖事部的大執政官。”
莫書書沉默不語。
肖驍則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可是，不走下去，我就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成就地仙境，我就永遠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機會能帶著去那絢麗的多彩的世界裏走一遭。”
“說句話，不怕你笑話。我肖驍活了二十來年，可是吃過的苦頭也不算少，但是我知道，吃過的苦，走過的路，都會成為自己前行路上的動力。”
“從丟掉修為，像個孤魂野鬼一般活在毛烏素沙漠的時候，看著那些為我著急，為我不惜去死的人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能死，我不能便宜了那些眼巴巴盼著我死的人。”
“所以，我才會義無反顧的入聖獄，也就遇到了你。”
“我知道，對於你而言，聖獄是一座囚籠，更是一座安樂園。可是，無論去留，選擇權應該在你自己，而不是你背後的那一道封印！我答應過你，一定要解開你身上的封印，就一定要做到。”
肖驍臉色平靜的轉過頭，看著那抿著嘴唇的莫書書，平靜道：“是你讓我從一個毫無修為的廢物，獲得了龍紋冰甲，也是你，我才有機會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裏，一舉登上了玄指境。”
“你幫了我那麽多，可是我如果就此撒手，不管不顧，我還是你兄弟嗎？”
“這世間，沒有這麽忘恩負義的道理啊！”
肖驍語氣平靜而又深沉的看著莫書書。
一直都沉默不語的莫書書揉了揉臉頰，抬起頭來，沒好氣道：“狗日的，哪來的這麽大風沙，都迷了老子的眼睛了。”
肖驍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莫書書的肩膀，聳肩道：“好了，風沙大了揉揉眼睛就好了，走吧，看兄弟怎麽給你驚喜。”
莫書書伸出手，擦拭掉了眼角之上的一抹水滴，哈哈大笑道：“走著！”
兩人勾肩搭背，向著聖獄之下走去。
第一層，黃金平原。
第二層，冰封之極。
第三層，漠土大地。
第四層，暗黑領地。
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第八層。
一層層往下，一路征戰，一路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