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家與國
第228章 家與國
兩月前，消失了一年的灰袍肖驍現世，一路向東。途經東南行省的遷豐城之外，偶然遇到了遷豐城外酒肆之中的一對江湖師徒。
當時細雨連綿，遷豐城外的一對江湖師徒坐在酒肆裏，希冀著能夠遇到那傳說之中用劍出神入化的灰袍肖驍，因為兩人有趣的談話，所以才讓一路東行的肖驍停在了那不起眼的路邊酒肆之中。
那名自稱是司州劍客吳墨的老劍客出手向肖驍討教了一劍，受益匪淺。隻不過當時坐在酒肆裏頭的年輕徒弟，被喚作是吳昌的年輕人，自始至終都沒能反應過來，那突然出現在酒肆之外的人就是肖驍。
時間一晃，便是兩個月。
如今灰袍早已掌控了整個東南行省的守夜者大權，肩上扛起了那抵擋泰坦帝國北上的重任，一直忙於對策，早已經將和這一對師徒的相遇拋在了腦後，隻當做是一場萍水相逢再無重遇。
不曾想，那個後知後覺的年輕人竟然出現在了這座軍鎮之中。
肖驍臉色詫異的看著這個一臉諂媚得意的年輕人，皺眉道：“沒記錯的話，你叫吳昌是吧？”
年輕人急忙點頭，雙眼冒著精光，道：“大人真是好記性，都能記得在下的名字，真是不勝榮幸啊。”
肖驍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轉頭看著那同樣覺得一臉神奇的莫書書，聳了聳肩膀，大抵是想告訴那莫書書自己不認識這傻貨二缺。
“大人，您可是不知道啊，咱們司州城的江湖人士，可都眼巴巴的等著大人能夠出現在咱們城池呐，這一次聽說大人出麵阻攔泰坦敵軍，江湖豪傑們紛紛覺得您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啊。”
似乎並未察覺肖驍的無奈，那喚作吳昌的年輕人湊在肖驍身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似乎一點都沒有拿自己當外人的覺悟。
肖驍終於忍無可忍的呼出一口氣，盡量保持的有些愛心，道：“你師父怎麽樣了？”
此話一出口，肖驍句後悔了。
卻見那年輕人更來勁了，道：“我師父啊，我師父最近武道修為又提升了，現在琢磨著怎麽精進呢。”
“您可是不知道啊，我師父整天把您掛在嘴上，說大人是少年英才，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人物。”
肖驍沉默，無言以對。
另一邊的莫書書在琢磨了半天之後，似乎也覺得眼前這年輕人很難對付，便直接翻了個白眼，然後拍拍屁股，繼續前去睡大覺了。
那喚作吳昌的江湖少年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終於，等到肖驍忍無可忍的時候那吳昌在緩緩打住，抬頭看著肖驍，神色肅穆。
“大人，我師父說了，國家國家，先國後家，所以江湖武夫在如何逍遙，也應該理會國家事，等我師父出關了，就會來幫助大人的。”
吳昌輕輕道。
肖驍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得被觸動了一下。
如今大戰才拉開序幕，接下來隻會更加慘烈。又有多少人心甘情願的為這個國家做點什麽？
——帝都。
那間極為不起眼的小茶館之中，兩人在喝完了整整一壺茶之後，那一直神色冰冷的魁梧男子終於忍不住了，緩緩聳聳肩膀，語氣陰沉道：“如果海狸大人隻是想喝茶，在下府上茶葉不少，改日給大人送過去，今日都恕不奉陪了。”
坐在魁梧男子對麵的，便是那一襲白衣的女子。在這一間茶館裏似乎無人注意，可是整個帝都乃至大乾帝國，能有幾人不知海狸大人的名頭？
聖事部四大執政官之中唯一的女性，曾經恢弘帝國的聖事部首席執政官霍克大人的關門弟子。任何一個名頭，拿出去都足以讓所有的貴族都不由自主的咋舌震撼了。
擁有海狸大人稱呼的莫伊隻是輕輕抬手，給那神色略顯不耐煩的魁梧男子倒了一杯茶，輕輕道：“肖鏘公爵的耐心可沒有以前好了。”
肖鏘公爵？
整個帝國能夠被成為公爵的貴族，舉止可數。而肖鏘公爵，更是執掌了整個軍部大權的大人物，也是那黃金家族肖家的掌門人。
誰能想到，一位是聖事部的大執政官，另一位是來自於軍部的統帥，竟然會出現在這樣一間極為不起眼的小茶館之中？
而且，聖事部乃至軍部幾乎無人不知，這位海狸大人和那灰袍的關係，加上灰袍本就是出身於黃金家族肖家，這一層關係，讓眾人都十分清楚，海狸大人注定和這位肖鏘公爵關係惡劣。
那身材魁梧，兩柄斑白的肖鏘隻是眯著眼睛，聽著那海狸大人略顯諷刺的話語，皺了皺眉頭，冷聲道：“海狸大人有事情就請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莫伊放下手中的茶杯，擺擺手道：“此次約公爵大人出來，有兩件事情。”
肖鏘神色平靜，眯著眼睛看著那語氣平靜的海狸大人，默不作聲。
“第一件事，想必公爵大人也猜到了。肖驍如今作為聖事部的大執政官，執掌了東南行省的守夜者，同時也扛起了對抗泰坦大軍北上的責任。況且，上一次，肖驍前往海蒂城，便已經徹底和肖家扯清了關係，這一點不用我說公爵大人心知肚明。所以，接下來軍部的任何舉動，我都希望肖鏘大人不會以肖驍為芥蒂。否則聖事部會插手，這一點毒龍大人已經做出了證明。”
肖鏘公爵扯了扯嘴角，並未說話。
一直都深居簡出的毒龍大人帶著守夜者闖入軍部議事廳的事情，早已經傳開了。而且，當著所有軍部大佬的麵，將幾位軍部大佬拖走了，慘死在了大獄之中，就連那些軍部大佬的家族，也被直接抄家。
據說單單是從那些人的家中，便搬出來了數百萬兩黃金，轟動帝國。一時間，政務院對於軍部的彈劾如同雪花一般，很多軍部大佬都人人自危，不敢冒頭。
據說，皇帝陛下更是震怒不已，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更是讓整個帝國的貴族人心惶惶。
白衣莫伊隻是扯了扯嘴角，外人興許聽聞了很多事情，可是作為儈子手的聖事部卻清楚，前兩日將你三名軍部大佬拖走之後，抄家的事情便是由軍部自己動手的，數百萬兩黃金是真的，可是更有一些罕見的皇族用品，這才是讓皇帝陛下真正覺得震怒的事情。不出意外，接下來不單單是軍部，就連政務院都會被牽扯出來很多貴族。
“第二件事情。”莫伊輕輕伸出手指頭，眯著眼睛道：“軍部的事情是你肖鏘公爵自己決斷，聖事部自然無法插手。可是公爵大人一年的懸賞一百萬輛黃金要聖事部大執政官項上人頭的事情，可是的的確確是在和聖事部過不去，肖鏘公爵，你說是嗎？”
一年前，肖驍一人對抗肖家黃昏城堡，隨後消失。那是，震怒的肖鏘公爵直接懸賞一百萬金點名要肖驍的項上人頭，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聖事部的莫伊便直接將矛頭對準了軍部，一直到現在。
肖鏘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緊緊皺起。
莫伊也不著急，隻是眯著眼睛，冷笑不止。
最終，肖鏘公爵重重呼出一口氣，道：“一百萬金肖家照樣出，捐給軍部當軍餉，三日之內運送前往東南行省。”
莫伊這才收斂了冰冷的神色，輕輕點頭，然後徑直起身。
“公爵大人，您親自說過，肖驍早已經不屬於肖家。我也說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子心思很簡單，隻是希望喜歡的人能夠安穩。所以，如果真的有人和肖驍過不去的話，我莫伊豁出這條命也要護住自家男人。”
“在我莫伊心中，天地再大，也沒有我家男人大！”莫伊起身後，語氣平靜無比的說了這些話，然後轉頭離開。
肖鏘坐在原地，麵色平靜，似乎對於這些話語充耳不聞。
等到莫伊徹底離開之後，肖鏘這才給自己緩緩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低下頭來，竟然咧嘴笑了起來。
“小兔崽子，真是找了個好媳婦啊！”
肖鏘砸吧砸吧嘴巴，似乎覺得喝茶如喝酒一般，暢快無比。
另一邊，走出了茶館之後的莫伊緩緩走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前行許久，才停在了一處貨攤之前。
擺攤的是一個中年婦女，見到那停在眼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神色平靜的女子，然後微微一笑，扯著嗓子爽朗道：“姑娘，恭喜恭喜啊。”
這位能夠坐在桌子前和軍部大人橫眉冷對的聖事部大執政官，竟然在這一刻紅了臉頰，嘴角揚起，滿是溫和的笑意，燦爛無比。
一隻手，輕輕覆在小腹之上。
另一雙精致白皙的手，伸到了貨攤之上，握住了一雙鞋子。
一雙僅僅隻有一寸有餘的寶寶鞋，精致柔軟，鞋頭之上刺繡這一頭憨厚可愛的精致小老虎。
——西北行省。
那片被譽為劍聖之地的楓樺林之中，竟然在短短的數十日裏便聚集了無數來自於各處的江湖高手。
一時間，整個楓樺林之中，隨處可見一些修為高深的江湖高手。也可以見到一些聲勢浩大的江湖門派，在四處安營紮寨。
熱鬧非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也就免不了爭鬥。
陸陸續續出現在了楓樺林之中的江湖門派越來越多，一些素來在一方名頭極盛的江湖門派，遇到了另一處的高手門派，大都會選擇結交拜會，暗中攀比腹誹。
也有一些江湖門派，也會因為要占據那地勢極佳的位置而大打出手。
就像今天，時值中午，便有兩夥人為了爭搶一處靠近水源的草地，大打出手。
一時間，氣機橫飛，劍光四射。
一波僅有十餘人不到的小門派，對上了那人數多達五十餘人的所謂大門派，竟然也有一戰之力。
雙方幾乎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頓時就有人鼻青臉腫，嚴重者更是都掛了彩。
隻不過，鬥毆歸鬥毆，雙方誰都清楚，在楓樺林裏不得殺人，否則將被逐出這座劍聖之地。
氣機四射，慘叫不斷。
兩撥人的打鬥瞬間震動了四周的江湖門派，可是大都是一些看笑話熱鬧的，誰也沒有上前去阻攔，或者說不願意牽扯這些事情。
畢竟行走江湖，能不動手就不動手，惹上事情了對誰都不好。
圍觀者越來愈多，紛紛駐足點評。
就在此時，一個拎著木桶前來打水的黝黑年輕人出現在了河邊，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然後又看了一眼四周評頭論足的所謂江湖門派，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雙方越打越是激烈起來，那人數少的一方終於架不住對方人多，漸漸招架不住起來。
另一波，人數多的一方則是乘勝追擊。
四周響起一陣叫好聲。
那一直在人群中拎著木桶的年輕人似乎終於忍不住了，向前跨出一步，吼道：“別打了別打了！”
沒人搭理他。
就連觀戰的江湖門派都不由自主的翻白眼起來，很多人都忍不住出聲罵了起來，這家夥真是多管閑事啊。
見到四周沒人反應，那看起來邋裏邋遢的年輕人隨手丟下了手中的木桶，然後擼了擼袖子，吐出口口水，怒道：“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
單手一揮。
一道氣機猛然躍出手中，緊接著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波紋。
轟！
轟鳴聲響起！
那從手中躍出的氣機，在落地之後竟然飛速的流轉起來，宛若龍卷。
氣機震蕩，所有人都傻眼了。
龍卷！
這不是傳說中灰袍的招數嘛？
“有那力氣，咋不去馬賽平原和泰坦帝國打？有那本事咋不去蠻荒之地和獸人打？在這裏大打出手算什麽爺們？都給老子滾蛋！”
那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怒吼一聲，氣機隨之暴漲。
轟！
龍卷劃過，將那激鬥的兩撥人瞬間卷入，然後拋射向了遠方。
四周觀戰的江湖門派紛紛傻眼了。
遠處，那一襲金袍站在了一個枯瘦的老頭身邊，看著這一幕，輕輕道：“憋了這麽久了，閆肅也該出山了吧？”
那枯瘦老頭，便是肖驍的師父，也是曾經救過肖驍性命的劍聖瞿黃風，至於身邊女子，便是引發了這一次江湖震動的屠龍一族，褚曉曉！
“曉得先國後家，就已經足夠了。養了他一身怨氣，是時候一飛衝天了。”瞿黃風點頭輕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