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匹夫和聖徒
第242章 匹夫和聖徒
入城之後，肖驍並未顯露身份，那來自於司州的師徒兩人自然也沒有戳破，便一同入城，進入到了並州城內的一間不起眼的茶館裏。
茶館位於城門邊緣，略顯老舊，可是卻幹淨無比。
此刻城中人心惶惶，加上帝國大軍開始進駐城中，所以街道上熱鬧非凡。
街頭熱鬧，可相比起來，這茶館就要冷清很多。畢竟現在這時局，估計沒誰有這份心思閑下來喝茶了。
所以，並不大的茶館之中，便隻有肖驍，以及吳墨吳昌這對師徒三人了。
要了一壺簡單的茶水之後，三人落座。
那年紀看起來不小，可是精氣神卻很足的吳墨一邊捧著熱乎的茶水，一邊笑眯眯的看著神色平靜的肖驍，輕聲道：“不會打擾到大人的正事吧？”
肖驍笑著搖頭道：“正事是有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不打緊。”
聽聞此話，那吳墨這才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身邊眼巴巴一直盯著肖驍的吳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繼續道：“大人這一次出現在並州城，大抵是因為那即將抵達的泰坦大軍吧。”
肖驍也不隱瞞，點點頭，道：“有一半的原因。”
吳墨愣了一下，沒有追問另一半緣由，隻是點點頭，歎息道：“以往總能聽到泰坦帝國如何如何，可是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對於江湖人士而言，這些事情似乎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今泰坦帝國的大軍踏破帝國南門，直逼並州和司州二城，這才讓我們這些平日裏自以為天大地大的江湖人士有了些許危機，尤其是聽聞了那來自於泰坦的魔宗之後，更是讓這兩城的江湖門派心生危機之感。”
“不知大人如何思量？”
感慨許久後，那吳墨一邊抿著茶水，一邊抬頭看著肖驍，問道。
肖驍喝了一口茶水，掃視了一圈四周熱鬧而又紛亂的街道，輕輕道：“就像這城中的百姓一樣，平日裏生活大都安穩自在，隻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而憂心費力，覺得所謂的大戰，所謂的硝煙隻是笑談，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可是當這一切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眼前的時候，才意識到，這世間還有很多事情，不僅僅是談資，還是和自己息息相關的。”
吳墨嗬嗬一笑，點頭道：“的確是這個道理。”
“隻是，戰亂將至，個人選擇不一，這一點卻讓人很是難以揣測。”
肖驍搖頭，道：“畢竟很多人這輩子都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或者說這城中的百姓生平一輩子也隻能遇到一次這樣的事情，選擇不一是正常，人之本能便是趨利避害。”
“隻不過，說歸說，總歸會有很多人，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來挑起一肩重任。而且，遲早會有人站出來，這一點毋庸置疑。”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可不是空話，隻是沒到那個份上罷了。”
聽聞肖驍的話語，那吳墨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桌子笑道：“大人所言極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總會有人站出來，總該有人站出來。”
肖驍愣了一下，看著那一臉笑容的吳墨，略顯不解。
隻見那吳墨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漸漸收斂神色，道：“大人有所不知，在下雖未江湖武夫，素來不理廟堂之事。可大人所言的匹夫有責，在下看來也極為有理。此次我司州吳家，便是決意攙和一把，不為名利，隻為那心中一怒。”
“匹夫一怒，總該有些效果的吧？”
肖驍愣了一下，隨即釋然。
也是，江湖之大，總會不缺豪邁之人，也總是不缺心係天下之人。
入城之前，就聽聞吳墨意圖出手相助，卻不曾想在茶館之中，這人竟然帶上了整個家族。
隻是，若是天下人都有這份心思，該有多好？
就在此時，肖驍突然湧現出一股不詳的預感，皺眉南望。
隨即，略微思量之後，肖驍直接起身道：“前輩，我還有些事情，要先行一步了。”
那吳墨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看了一眼南方，點頭道：“大人若是有事，可以去忙，不用理會在下的。”
肖驍也不客氣，直接起身抱拳，然後閃身離開。
茶館內，隻剩下了吳墨和吳昌一對師徒。
隻見那吳昌看著肖驍離開的方向，唉聲歎氣道：“師父，你的話怎麽這麽多，最後都沒讓那灰袍教我兩招。”
吳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怎麽不說？”
隻見那年紀輕輕卻喜歡唉聲歎氣的吳昌歎息一聲，道：“你們說來說去的，我都插不上嘴，哎喲，真不知道下次見麵是啥時候了。事先聲明啊，下次見麵，可一定別忘了讓那灰袍教我幾招，我要好長長臉麵和見識啊。”
吳墨很幹脆利落的搖了搖頭，假裝沒有聽到。
隻留下吳昌一人趴在桌子上，怨天尤人。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何這位灰袍年紀輕輕便能登上了守夜者的大執政官，能夠讓外人所忌憚了。”
吳墨自顧自的喃喃道。
“為啥？因為修為高唄！”吳昌急忙插嘴道。
卻見那吳墨搖頭，緩緩道：“心中有誌，自可遠飛。這一次，我吳家便要為天下做表率，率先站出來。”
“啥有痣沒痣的？師父，你還會看麵相？還有啊，咱們這一次真的要搭上整個宗門了麽？”吳昌詫異道。
吳墨點頭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就像那灰袍所言，總會有人站出來，總該有人站出來，為何不是我吳家？”
“師父，你越說我越糊塗了。咱們還是找地方吃飯吧？”那吳昌沒好氣道。
卻見那吳墨不由得老臉一紅，轉頭沒好氣道：“沒帶錢！”
那吳昌傻眼了，剛準備跳腳罵娘，卻見那師父已經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出現在了街道之上，看著天空似乎在思考著人生和天空的高度一般。
——並州城向南。
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
一個紮著衝天辮子的小姑娘，蹲坐在草原之上，手中還捧著一把不知名的野花，一邊低著頭采摘路邊的野花，一邊哼唱著一首小曲，顯得極為祥和唯美。
一襲寬大的灰色長袍一閃而至，出現在了這座平原之上，站在了小女孩的身邊，神色平靜。
寬大的灰色鬥篷之下，那一雙猩紅的眼睛，依舊散發著陣陣陰森的氣息。
“見過肖驍了？”那小姑娘頭也不抬，直接問道。
寬大的灰色鬥篷之下，遮掩的女子，便是那擁有十三雙眼睛，可是卻曾經是一個內向瘦弱的小姑娘的鄭慕岩。
鄭慕岩點點頭，看著那依舊咧嘴低頭采花的小姑娘，神色略顯怪異。
“在猜我的身份？”小姑娘捧著一束花，直起腰杆來，笑眯眯的轉頭看著那神色怪異的鄭慕岩，一臉燦爛的神色。
那如今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鄭慕岩沒有絲毫的掩飾，直接點頭。
的確，這個眼前這個小姑娘從第一次進入到了聖事部的時候就見到了，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很多的高階守夜者完全都不知道這個小姑娘的存在。
這對於偌大的聖事部，頂尖的高手聚集地，難道不是一個很怪異的事情麽？
而且，在之前，這個小姑娘，一腳便能將那來自於泰坦帝國的九大使徒之一的惡魔聖徒踹飛出去，卻偏偏讓那惡魔聖徒無話可說，這證明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肯定不簡單，而且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的強大。
也是因為這個小姑娘，鄭慕岩自己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一下子蛻變成了十三雙眼睛的主人，成為地獄魔犬的祭品，修為強大到了近乎無敵的境界。
可是，她究竟是誰？
隻見那紮著衝天辮子的小姑娘咧嘴一笑，臉上極為燦爛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鄭慕岩沉默。
的確，從第一天開始，鄭慕岩就試圖想要知道這個小姑娘的身份，可是卻一直未果，毫無下手之地。所以，她隻能等。
似乎是心情不錯，那紮著衝天辮子的小姑娘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手中還捧著那一束采來的野花，笑眯眯道：“讓你去見肖驍，一方麵是為了滿足你的心願，也好讓肖驍心中有底。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製止肖驍的插手，畢竟現在的灰袍，修為已經開始恢複到了巔峰的狀態，怕他會壞了我的好事。因為，接下來才是好戲上演了，你接下來就不用刻意再壓製十三雙眼睛的氣機了，釋放你體內的殺機就好了。”
鄭慕岩抿了抿嘴，默不作聲站在了一邊，抬頭北望。
那小姑娘坐在草地上，一邊揪著采來的花瓣，一邊笑嘻嘻道：“聖事部算起來，隻有老毒龍才是霍克正兒八經的嫡係，其他人都沒能觸摸到聖事部真正的底蘊，哦，對了，還有一個莫伊。”
“這一次，估計退居幕後的霍克，也終於該露頭了。嘖嘖嘖，十幾年沒見了，不知道這老家夥還能不能拎起長劍了。”
“還有那薩滿一族，當真以為能夠在蠻荒之地崛起？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就敢和蠻荒聖殿叫板？開什麽鬼玩笑。”
“使徒啊，也該換換人了。”
小姑娘喃喃自語，可是這一切，在身邊的鄭慕岩聽來，卻如同炸雷！
九大使徒，難道在這個眼前的小姑娘眼中不值一提？
霍克？不是前任聖事部的首席執政官麽？
蠻荒一族，不就是曾經出現在肖驍身邊的那位薩滿一族的女皇麽？
這一切，似乎都和肖驍有著莫大的關聯。
隻是，不等那鄭慕岩繼續細想下去，那小姑娘卻突然轉頭，笑眯眯的看著那鄭慕岩，道：“放心吧，你以後沒機會再見到灰袍了，肯定也沒法子和他通風報信了。”
鄭慕岩一臉駭然。
卻見那小姑娘抬頭看向了南邊，笑眯眯道：“來了。”
隻見，那翠綠的草原之南，一襲身穿黑色長袍的魁梧男子，緩緩出現在了草原之上，在陽光之下，顯得極為刺眼。
一襲黑色的長袍之上，赫然印著一朵極為炫目多彩的妖豔花瓣。
金雀花！
鄭慕岩一眼便認出來了那一朵花瓣的名稱。
九大使徒，皆以金雀花為準！
而北邊，兩道氣息凸顯，飛奔而來。
隻見同樣身穿著一襲深黑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手中拎著一柄不起眼的錘子，飛身而來。
身邊，一襲穿著白色長衫的女子，同樣飛奔而至。
這兩人，身上的寬大長袍之上，都印有刺目的絢麗花瓣，金雀花！
鄭慕岩一臉驚駭，不可思議道：“使徒之戰？”
小女孩眯著眼睛，微微點頭，笑道：“好戲還沒有開始呢！”
隻見那出現在了草原之上的三人紛紛停下了各自的腳步，遠遠的站在了對麵的位置上，視線卻放在了居中位置的小姑娘身上。
另一側，又有一人緩步出現在了草原之上。
手中拎著一柄鋒利的長劍，身材略顯佝僂的緩步而來。
前任聖事部首席執政官，霍克！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天空之中，一道道炫目多彩的光芒，瞬間彌漫了整個天空。
緊接著，數道磅礴的氣息，不斷的湧來。
草原上，接二連三的出現了身材各異，卻各自身穿著寬大華麗的長袍的武夫，總計八人！
而這些人的衣衫之上，無一例外都印有極為炫目多彩的金雀花標識！
一臉目瞪口呆的鄭慕岩看著這一切，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八人？
那九大使徒之中，還缺一位？
一念至此，那鄭慕岩急忙低頭，臉色更加驚駭了。
卻見那剛剛還坐在地上的小姑娘，隨手丟下了那手中的花瓣，緩緩起身，掀起了手臂之上的衣衫。
一枚精致的金雀花紋路，出現在了手臂之上。
她也是九大使徒之一？
卻見那小姑娘緩緩收斂笑意，嘴角微微揚起，喃喃道：“總算聚齊了。”
轟隆隆。
天空之中，並無雲朵，卻清晰的形成了一道道恐怖的波紋，像是一個漩渦一樣，彌漫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