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大宋

第8章 關進黑屋

第8章 關進黑屋

薩滿的單手平指,正是向西。

合別順著他的手指一看,那坐著的人正是利耳塔一幹人,其中包括塔布、答圖、包特那,他們都坐在一起,也是很驚訝地看著薩滿。

老巴托雙目微睜,忽然心中一驚,他明白起那薩滿的意思了。

這薩滿是塔塔爾人格裏博派過來的,原來他本來的目的就不是為了給小忽察兒治病,而是想害死弘吉剌的未來之星包特那,這個大薩滿想以邪靈附身為由,借著合別之手除掉包特那,就算合別與諸人都不想殺包特那,那麽合別與利耳塔好兄弟的關係也算是毀了,以後弘吉剌兩個首領不合,總會讓那塔塔爾部有機可趁的。

若是當場揭穿那薩滿的奸計,也是不行的,在這片草原上,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大薩滿的話,如果自己說些不敬薩滿的話,那就是觸犯眾怒了,就算自己是最德高望重的老首領也會被人唾罵的。

巴托心抬眼一望恰好看見格裏博那狡猾的笑容,他心中一急,大叫道:“原來如此!”

在場的那些眾人都頗為驚訝地看著他,而格裏博和那薩滿也是抬眼看著他,想看一看這個老巴托想耍出什麽花招。

巴托定了定神,剛才精神緊張一時喊了出來,這時他見眾人看著他,隻好說道:“請問祖先,那邪靈是否為我弘吉剌部的利耳塔首領家中的人?”

那薩滿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聽道巴托道:“利耳塔,我早就說過了,這個南人小孩是個不祥之物,當年天上之鷹便是警告我們不要收留他,你看,今日果然識破它是邪惡之人了吧!”

利耳塔諸人都是大為驚訝,那格裏博和薩滿也是驚訝萬分,正要說話,卻聽到巴托繼續道:“你這個南人小孩!今日用邪法壞我草原,我巴托以長生天的氣力,以弘吉剌部的首領為名,要把你拘禁下來,由人專門看守!占兀皮烏,把這個南人小孩抓下去,派人嚴加看守,不準他走出氈包半步,也不準有人靠近他半步!”

他旁邊的都是弘吉剌部的衛軍,早年隨著巴托出生入死的好手下,聞言立即領命,衝了過去扣住塔布,把這個小孩紮紮實實地拉住了。

這一下真是驚呆全場諸人,格裏博嘴巴一開,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沒說,隻是抱著手繼續看著。

利耳塔臉上燙紅,大聲道:“巴托首領,你這是什麽意思?當年收留塔布是長生天的意思,現在你又想把塔布抓走,到底想幹什麽!”

巴托溫聲道:“剛才老祖先已經示下了,就是你的一家中有個邪靈,你說不是塔布難道還是利耳塔不成?草原上的人都是互相知曉的,這塔布是個南人小孩,來源不明,今日要不是作祟被大薩滿施法看破,以後指不定會給草原造成什麽亂子呢,大家說對不對啊?”

他這一說,大家全部議論開了,的確這“老祖先”都指明了,看來定是利耳塔家中之人,而他家正好有個南人,身份不明,的確是最有可能是邪魔的。

塔布愣了半天,不禁在心中氣道:這些人還真會找人,自己好好的被他們拉去做什麽“邪魔外道”了,這薩滿神棍不會看出我罵他了吧,要不然怎麽會那麽好挑選我呢?還有這個老首領巴托,還沒等人說完就跳出來喊著南人是邪魔,難道和南方漢人有過節?

利耳塔支支吾吾的說不上話來,占兀皮烏立刻抱著小塔布向外麵走去,卻被一個人拉住。

答圖小臉氣呼呼地道:“放開塔布,塔布不是壞人!”

巴托大喝道:“放肆!利耳塔,把你的女兒拉住,占兀皮烏,還不快點把這個邪人抱回去看押著!”

占兀皮烏一甩手,大步地走了回去,答圖被甩在地上坐著,頓時大哭起來道:“你們這些人都是壞人,都欺負塔布!你們都是壞人!”

巴托隨即又恭敬地道:“請老祖先作法洗清草原邪氣,讓忽察兒完好!”

合別立馬也是附和道:“請老祖先救救忽察兒!”

那薩滿微一轉頭,卻發現格裏博稍微示意了一下,然後繼續敲鼓念咒,鼓聲與鈴聲齊飛,草原上的眾人都是放開心中的結,又專注於朝拜那天上的神了。

答圖哭了一陣子,包特那拉起她道:“我們回去吧,父親也不想在這裏了。”

巴托見到利耳塔一家都離開了,心中一歎,這還算是好的啊,要是真讓那些塔塔爾人的奸計得逞,那合別和利耳塔不鬧得你死我活才怪。他又看向了格裏博一眼,發現格裏博也在看著自己,並朝自己冷笑了一下,他也是無聲地笑了一下。

…………

“這是什麽地方?”塔布被暈暈乎乎地帶到一個氈包裏,然後直接就扔在了地上,這氈包裏麵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聽聞外麵腳步聲逐漸遠去,他睜著眼大叫道:“你們要幹什麽?放我出去啊!我最怕黑了!”

外麵沒有人回應他,黑夜的寂靜籠罩著小塔布,他摸索著一塊獸皮,把它攤開睡在那上麵,眼睛大睜著,心中已經不再想那個薩滿了,而是在想著牢獄。

塔布在現代時候從未進過監牢,應該說和此有關的公安局、看守所、法院、法庭、檢察院、神經病院都從未有過交道,今次他被一個莫名其妙又荒唐之極的理由關在這間小氈包裏,還真讓他有種新鮮的感覺。

其實這個理由塔布覺得很荒唐很可笑,但是草原上的人卻拿它當作真理一般,為了捍衛真理,為了驅逐邪魔,自己真有可能被活活的燒死。

燒死掉!塔布眼睛微動,又回憶起出事的時候了,那火光直向自己的眼睛過來,濃煙貫入自己的鼻孔,熱火像是烤熟了自己,整個一個人就會昏昏的睡覺一般,被燒得一幹二淨!

要是一下子死去,那還真是算一個痛快呢,溫吞水真是享受死亡啊,還記得歐洲有個人叫哥白尼,就是被燒死的,吊在大十架子上麵,腳下就是柴堆,一個人瀟灑扔下火把,然後看著一條生命在火裏掙紮著、痛苦著、叫喊著,體內的水分先被燒幹了,然後是大腦麻痹、心血急流,隻要一想就知道這是多麽恐怖的事情了。

塔布躺在那裏,在想道:“我現在是在古代了,來到這個中國古代也是有了五六年了,記得我剛出生的時候是什麽時候來著?好像是那個宋神宗剛剛死掉,宋神宗是什麽時候死了的?他下麵接位的是哪位?哎呀!應該是那個風流天子宋徽宗了吧?”

他對宋朝曆史了解不是太多,本來就是隔行如隔山,宋朝對了解主要還是建立在中學的基礎之上,和一些電視節目、報紙雜誌,偶爾知道一些不正不歪的曆史。這宋朝的神宗皇帝剛死沒多久,那應該是他的兒子宋徽宗當皇帝了吧,他倒是好,有太監童貫、梁師成,還有那個在電視上一副奸相的蔡京,這宋朝就這樣斷送在他們手裏了。

塔布忽然心中一動:“這宋朝的名人頗多,自己若是有幸見識見識,拜會一下,就算得不到什麽真傳,也足夠自己用的了。自己的祖父王安石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文采出眾,毋庸置疑的了;還有誰呢?三蘇死了沒有,那個被後世稱為萬年文豪的大文學家、大詩人、大詞人、大思想家、大雕刻家、大書法家、大畫家的蘇軾蘇東坡,如果有緣一定要相見一麵,對了,還要親自問問他有沒有蘇小妹這個人!”

黑漆漆的夜裏睜著眼睛什麽也看不見,塔布索性地閉上了眼,心中還在想:“好像還過幾年,宋徽宗就亡國了吧,被滿族人的上幾輩祖先女真人給消滅了,這些女真人們是建立了一個大金帝國吧!也是強極一時的大國啊,嗯,確實是很好很強大。金朝有什麽著名的人物啊?呃,好像就有一個大才子元好問了,他的那首‘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可說是流傳千古了,也不知道他出生了沒有,如果有機會的話,也要去拜會拜會他才好!

唉,說起來,還是這草原上的人最可憐,以前以為蒙古人是多麽多麽氣派,提著長刀,大塊大塊吃肉,大口大口的喝酒,然後一甩身上馬,邊跑邊大笑,這是何等逍遙啊!

可是自己來到了這個草原上才知道草原太大了,據那個利耳塔父親說,草原上有幾百個部落,有大有小,大的有幾十萬的人,小的卻隻有幾百人,大家互相爭鬥,搶占牧區牧民,爭奪牛馬肥羊,而且還世世代代地受到那個南方的契丹人的欺壓,牧民們一到了年成不好的日子就會餓死一片。那些人他們也要吃飯啊,他們的生活比起後世沒法說,就是比起近鄰契丹,也要差了不知多少。

這個草原上還沒有出現成吉思汗那樣的人啊,那個震動了整個世界的人,不知道他的爺爺出生了沒有?”

他心中一笑,自己還真是一個灑脫的人,都快要死了還想著這麽多事情,當前應該想怎麽才能把自己解救出來才對!

塔布慢慢梳理一下,這些人想燒死自己無非是因為那個薩滿胡說八道,把自己說成了什麽邪魔,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拿把刀架在那薩滿頸脖上麵,讓他承認自己是胡說。這草原上的人最講究的是尊嚴,薩滿這樣的尊貴地位之人,要是在草原上說自己是胡說,自己是個神棍,估計他就算自己不自殺,也會有人來清理門戶的。

先要醫好那個小孩忽察兒,嗯,那小孩兒忽察兒是也列先的弟弟,今年才五歲,平常被合別首領當成寶貝蛋一樣照顧著,身體也沒什麽抵抗力,現在發熱高燒,應該及時治療才對啊!

如果這個小孩死掉的話,那自己就真是百口難辨了啊,到時候估計會像耶穌受難一樣先被拷打無數次,再被拉到火堆上麵烤熟,估計有可能還會放點佐料,然後讓草原上的野狼享用!

塔布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太恐怖了,他馬上跑到門板那邊,使勁地拽著門,可是怎麽也打不開,他使勁地踢了一下板子,大叫道:“放我出去啊!你們這些人快放我出去啊!”

喊了半天,小嗓子都啞了,還是沒有一個人回答,他不禁坐在地上,低著個頭,心中可歎氣,還是無法免掉自己的一死啊,看來那次事故沒死未必是件好事,讓自己又要經曆火烤的痛苦!

忽然一個輕微的叩門聲音傳了進來,雖然很小,但是在這寂靜之夜顯得特別之大,伴隨著那敲門,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塔布,你在裏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