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大宋

第62章 命懸一線

第62章 命懸一線

這間偏殿並未有佛像尊雕,整個房間布置的像個書房,淡然清香,書味濃然,王賢跟在趙仁吉的後麵,走進來見到那個老頭子劉居安已在其中,趙仁吉的那幾個書童都是立在旁邊,未有人說話。

趙仁吉嗬嗬一笑,對著旁邊的書童道:“你去叫人煮茶送過來,王兄請坐,你看這房間之中布局如何?”

王賢搖搖頭道:“不瞞趙兄,在下對房屋布局一竅不通,豈能在高人眼中顯現?不過此處雖然是居於佛殿之中,卻染著書香,想來趙兄是常來此處,沐佛浴書,這房間格局也定然是趙兄所製。”

趙仁吉爽朗道:“王兄弟果然厲害無比,看來人小見識卻是一等一的,王兄說的不錯,此處便是在下親自設計,再著人修裝而成,平常之日,便在這裏修琴書畫,卻是一大享受。”

王賢見那個老頭劉居安正坐在那裏一動未動,便對趙仁吉道:“趙兄,這個老人家可能在等你問話?”

趙仁吉這才注意到劉居安,這時看了他一眼道:“劉大人,你身為禦史台的官員,就算有錯被貶,那也應當遵守調令,為何要逃?劉大人,剛才我在你後麵見你向那些衙役們卑躬屈膝,實不相瞞,你實在是太丟讀書人的臉!”

劉居安臉皮一緊,咿呀幾句又沒說出什麽。

趙仁吉冷哼一聲道:“劉大人,文人有傲氣,今日那幾個衙役們隻是一些匹夫而已,你竟然向著匹夫低頭,如果傳出去,丟臉的會是全部的讀書之人,我大宋以文以仁治天下,你一個士大夫之輩,如此不知羞恥,為了享受晚年,做出這種丟臉的事,哼,劉大人,你還有臉活於世上嗎?”

王賢見到劉居安低著頭不知所措,銀白頭發讓人覺得尤為可憐,他覺得趙仁吉可能太過分了,這話的意思豈不是讓劉居安自戕以掩羞事嗎?他對著劉居安道:“老人家,你把這事慢慢說出來,為什麽要逃?說出來你也可以安心一點。”

碧綠的茶水被那書童們端上了來,王賢雙手接過,見劉居安重重歎氣,緩緩把章淳上台打壓禦史台之事說了出來,他並未為自己分辨什麽,語調也甚是緩慢,想來剛才一番事讓這個老人心若死灰了。

趙仁吉哼了一聲道:“章淳打壓禦史台不對,我早就聽說他的種種壞處了,兩年前他把蘇軾放到嶺南濕地,還有國之棟梁的範純仁也被他外放嶺南,嶺南之地,竟然放了原先的大官百餘人,真是豈有此理!更為可恨的是,他還把蘇軾等人的文章全部燒掉,實在讓文人切齒!”

王賢心中一動,他剛才聽這個劉居安所言,章淳是大宋宰相,官加勳爵,這個趙仁吉竟然敢直接叫他的名字,而且聽他語氣,是對這章淳相當不滿,看來他定是朝廷的另外一黨了。

他提到了蘇軾被發配嶺南,王賢忙問道:“蘇軾應該年紀很大了吧,還在嶺南嗎?”

趙仁吉點頭道:“不錯,怎麽王兄不知嗎?實不相瞞,在下最喜蘇軾之字畫,有一畫名曰‘喜橋圖’,畫上所繪的便是汴梁內城之外的新橋,橋在水上,人在橋上,又有蒼鬆苦柏,交相輝映,實在是一妙筆啊,最奇妙的是畫上所繪的七人,個個栩栩如生,那戴著帽子的文士像極了原來的司馬君實,哈哈,王兄,你知道司馬君實吧,就是被人說是救時相公的那人,我曾聽他講過書,真是無聊至極、無趣至極,實在讓人心中痛恨。”

司馬君實便是司馬光,王賢以前在弘吉剌部時看了他的書,漢人稱他為救時宰相,這時聽他之名,不由狐疑起來,這個趙仁吉身份太過高貴了吧?不過看他這樣,應該不似大宋官員,因為大宋官員私訪相國寺的話,也不可能會招惹劉居安這個麻煩,他到底該是誰呢?

劉居安這時候默不作聲,他也在奇怪這個少年是誰,聽那少年口氣,定是一個王公貴族之後,而且自己一定見過,但是他現在心思太多,回想今日發生之事,不由又悔又恨,心中百般滋味,竟是愣在那裏。

他們正說著話兒,突然有一陣笑聲傳了過來,接著走進幾個少年,當先那正發笑的也是錦衣順發,他看了看這屋裏的幾個人,嗬嗬笑道:“十一哥,我適才聽人說十一哥在這裏,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在這,嗯,這裏果然是很有風味,不愧為十一哥啊!”

王賢疑惑地看著這進來的少年,此人似和自己差不多年齡,但是滿身酒氣一聞便知,在大宋之時,此事極為惡劣。

趙仁吉也像是有些厭惡這醉酒之人,不過還是回道:“十三弟,你怎麽到這來了?”

那個少年擺了擺手,他旁邊的下人便連忙給他搬上了椅子,他坐在趙仁吉的對麵,笑道:“我就不能來這了嗎?這裏難道還是十一哥你的禁地不成?”

趙仁吉聞到濃重的酒氣,皺眉地道:“十三弟,你又喝酒了,這讓別人看見成何體統!你們幾個還不把十三弟扶回府上!”

那少年旁邊的下人聽到趙仁吉的話,慌忙想攙扶著那少年,卻不料那少年一甩胳膊,站起來吼道:“趙佶!你算什麽東西,我趙似還要你來管?今個兒我偏偏就不走了,這相國寺的偏殿正好適合我,我看你有什麽辦法能把我趕走?”

劉居安兩眼發直,看著這兩個錦衣少年,已經明白起兩人的身份來了,他不由低下頭來,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臉上複雜的表情。

趙仁吉聞言一怒,也是站了起來道:“我身為你的兄長,自然可以管教你,你們這些奴才們還不把他給我扶回去,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們的命還想要嗎?”

那些下人們渾身一抖,看了看正在鬧別扭的兩個人,左右不是個辦法,終有一個人向著那少年道:“公子,我們回去吧,不然大奶奶和小奶奶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那少年趙似也是有些猶豫,但他又看了一眼趙仁吉,臉上顯出痛恨地表情道:“哼,就算娘娘們知道又怎麽樣?趙佶,今天我就和你耗上了,看你能不能把我趕走!”

他說著這話又坐了下來,眼睛瞥著趙仁吉,輕視的眼神故意流露出來,像是挑釁一般。

趙仁吉頓時火大,怒道:“看看你的樣子,你還算是趙家的子孫嗎?來人,把趙似給我扶回去!你們難道敢不聽我的話?快點扶回去!”

這帶著火氣的話說的極為的大,連趙似也露出點怯意了,那些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攙扶著趙似,想把他抬走,突然一陣破空的聲音傳來,接著是兩個人走了進來,他們一身白衣烏冠,一言不發地走進來,然後把門關上,冷冷地看著這屋裏的幾個人。

趙仁吉奇怪地道:“兩位兄台,何故關門?”

那兩個人中一個年齡較大的嗬嗬一笑道:“你就是端王趙佶吧?聽說你風流無比,琴棋書畫,樣樣都是精通,我兄弟兩個特來拜會一下,嗬嗬,沒別的意思。”

王賢一愣,又看了一眼這個化名為趙仁吉的趙佶,心中有些明悟,這個趙佶原來是個王爺,看來他和那少年都是王爺了,不過看這樣子兄弟的感情並不好,而那趙似對趙佶也是心存不滿許久了,今日撞上的也是有些發泄情緒。

不過這兩個白衣人太奇怪了,王賢隱隱中感覺有些不安,卻聽到那年齡較大的白衣人又是一笑道:“啊,這不是簡王殿下嗎?早就聽說過簡王殿下視酒如命,見色銷魂,我兄弟二人對簡王殿下你也是極為掛念,今次也是瞻仰一下尊容,想來殿下也不會介意吧?”

那趙似頗有些趾高氣揚地道:“你們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為何還不下跪?”

那兩個白衣人對視一眼,均是哈哈大笑起來,又看到了王賢和劉居安道:“看來今日不巧,竟然還有兩位客人,看這小公子年紀如此幼小,哎,實在可惜。”

趙佶這時也感到這兩個人有些問題,他們對自己和趙似的身份了如指掌,而此時又如此神秘說話,他不由有些擔心地看了那白衣人道:“容兩位兄台看得起,在下不敢怠慢,請上座喝茶。”

那白衣人點了點頭道:“茶終是要喝的,不過現在不急,剛好簡王殿下也在這裏,老小,我想到一個好的點子,嗯,可以說是絕妙無比,哈哈,真是極妙!”

被他叫做老小的那個白衣人奇怪地問道:“哦,什麽點子?”

那個白衣人嘿嘿一笑道:“等一會你就明白了,保證比原來計劃的效果要好百倍。簡王殿下,你快點吃些茶,好準備上路。”

趙似疑惑地道:“為什麽要吃茶,要去哪裏?”

王賢心中一突,大聲叫道:“小心他們!”

他的叫聲剛過,卻隻聽到一聲慘叫,那個簡王趙似便已經倒在地上,血流不住地一動未動,驚得整個房間的人鴉雀無聲。

突然趙佶大叫道:“快把這兩個賊人抓住!”

那兩個白衣人奇怪一笑,左右開工,轉眼之間便把這些下人們全部砍死,任由屋內血腥撲鼻,看著這膽戰心驚地趙佶、劉居安和王賢,又把眼光掃向趙佶的書童,不由笑道:“嗯,端王殿下,好好的護衛你不帶,就帶了幾個太監來,要是遇到危險了誰來保護你啊!”

這種血腥味刺激著趙佶和劉居安,使得他們竟至嘔吐了起來,捂著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地上。

王賢深吸了口氣,草原上的曆練使得他對眼前之事更加冷靜起來,心中快速地計算著如何的逃跑或是反抗。

門已經**住了,如果要強行跑過去的話必要先開門,而那個被稱作老小的白衣人正站在門旁,冒然地衝過去必會成為一具屍體,但是若不逃出去又要任人宰割了。

若是現在呼救也是不行,這兩個白衣人實在是太快的刀了,就算叫了一聲也是毫無用處,所以隻一動不動,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