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大宋

第161章 出揚州記(上)(第2節)

第161章 出揚州記(上)(第2節)

“大公子他在……”王賢想了一想,隨即又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你!”周四怒道:“你到底把我大哥怎麽了?”

“四公子,你且聽我慢說。”王賢見到周四極為激動,不由歎了口氣道:“不錯,揚州糧倉之事的確是我所為,但是大公子之事我卻沒有參與什麽,隻是我想他現在應該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不用太過擔心。”

周四臉色一緊,沉聲說道:“這麽說,真的是你做的了?”

王賢失笑道:“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四公子,我想提醒你一句,大公子的處境很安全,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在下就隻有這句話了。”

他說著便對著旁邊的那老者道:“祁伯,這邊進雨,我們到屋內去吧。”

那老者點了點頭,卻聽到周四說道:“你既然說我大哥安全,我姑且相信你一次,隻是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何要把我大哥關起來?難道是怕他泄漏你的秘密?”

“或許吧。”王賢這時揮了揮衣袖,笑道:“四公子,你既然來了,便趕緊換身衣裳吧,我還有一些幹的衣服可用。”

周四淡淡地說道:“不必了,我本來就是想過來問我大哥的下落的,你既然不告訴我,想來我怎麽問也是不行,那周某便告辭了。”

“等一下。”王賢這時沉吟了一番道:“四公子,自古行事,誰也不知誰對誰錯,你們四兄弟之情,不應因它事而斷,也不應因些許爭執而絕,畢竟是非,誰也是說不清的。”

周四一愣,不解地說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王賢輕輕一笑道:“我並無他意,隻是提醒一下四公子而已,凡事不能太想當然了,你此時以為正確的,彼時卻又認為不對,而此時認為不對的,彼時也有可能認為是正確的,此中道理,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周四看了一下王賢,然後哼了一聲道:“多謝王兄之言,我想王兄還是多顧一下自己吧,現在外麵有數萬大軍,都是滿城在找你呢,一旦被人發覺,恐怕死無全屍了。”

“多謝四公子提醒。”王賢笑了一笑,隨即又道:“外麵還是有雨,我這裏有傘,四公子若是回去,便用這把傘吧。”

周四一愣,見到王賢遞過傘來,他微微遲疑了一下,但終是接了過來,然後頭也不回地想著外麵走去。

王賢輕輕地舒了口氣,看著外麵的秋雨,直到好久他才出言道:“所謂兄弟情深,但是兄弟終歸不是一人,兄弟之情若是破裂,必是從大情轉為大恨,恐怕畢生都難以彌補了。”

“怎麽在這裏發感慨了?”洪雅不知何時走了出來,這時見到王賢呆呆地望著外麵,她沉吟道:“剛才過來的是那個周四?”

“嗯,他過來找他大哥。”王賢有些失神地看著外麵。

“他大哥?周大?”洪雅有些奇怪地說道:“周大不是被周三關起來了嗎?他怎麽跑到這裏來找?我們這邊哪裏會有周大。”

王賢轉過頭來看了一下洪雅,然後又搖了搖頭道:“我們這邊沒有,不過他所能想到的也隻有我們這裏了。”

洪雅一愣,隨即有些遲疑地說道:“他沒去找周三問嗎?”

“畢竟是兄弟,就算心有懷疑,他也不可能去多想的。”王賢淡淡地說道:“我想他也許隱約間已經明白了,但是心中卻依舊不敢麵對,我希望他們四兄弟不要因為此事而導致情誼淡薄,那樣就是我的過錯了。”

洪雅冷笑道:“你還挺會替人著想的。”

“並非是替人著想,而是……”王賢想了一想,才有些搖頭地說道:“算了,不說此事了,對了,你這邊有沒有笛子,我突然想吹個曲兒。”

洪雅一愣,然後點頭道:“我去問問祁伯,他應該有。”

王賢坐在這門口,看著秋雨綿綿,胸中隻覺得抑鬱又生,直到洪雅拿笛子給他的時候,他還猶且不覺,自顧自地**。

“你不是要吹曲兒嗎?”洪雅皺眉地說道:“發什麽愣?”

王賢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拿起笛子,這是一隻白玉短笛,上麵還刻著花鳥,極為精致,王賢有些奇怪地說道:“祁伯怎麽會有這樣的笛子?”

“我也不知,反正是他給我的。”洪雅淡淡地說道:“你會什麽樣的曲兒?”

王賢微微一笑,輕輕試了一下,又覺得頗為生疏,便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技藝淺薄,你莫要覺得好笑才是。”

洪雅轉過頭來,並不理會。

王賢這時舉著笛子,然後輕輕地觸了一下,緩緩吹了起來。

他記得曾經和李清照下江南的時候,那時也是如煙雨一般,而今所有的都已經隨著那煙雨飄散,惟獨那曲子還在心中回蕩。

那個曲調他已經忘了是什麽了,但是此時猛然之間,竟像是全部記起了,那曲調如同來自秋雨之中,緩緩不可琢磨,變化隨心,如同講述心中所有故事,卻又包起來,不讓人觸摸。

那年從揚州坐船而行,他和李清照二人在船上,也是雨絲飄蕩,那時他隻覺得心中之事,當在天地之間笑傲一番,模模糊糊地想起那個少年大聲地唱著歌,雖然五音不全,倒也是博人一樂,彼時的景象,又仿佛和現在交織在一起,讓人回味,又讓人無奈。

那船上少年依舊坐在這裏吹笛,但那個女子卻身在何處?

王賢隻覺得胸中之情堆積如山,仿佛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出來,卻終不能開口,隻好借著這笛子一舒胸中之氣,這麽多年來的無奈,就如笛聲一般,低沉而又讓人不能不繼續下去。

“這曲兒真好聽。”洪雅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