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嬌

第六百九十五章 生無可戀

第六百九十五章 生無可戀

文謹宮。

楚文謹正在聽文心說起宮外的事。“……奴婢打探過了,陛下下旨將楚家圈禁起來。如今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可是宮裏的人私下裏都在說,說隻等抓到那北苑的奸細,陛下便會對楚家下手了。”文心說到這裏,調子帶著幾分寂寥之色。楚家曆代忠烈,如今的楚家二位將軍,自從齊君登基後,數年征戰在外,如今能活著,不過僥幸罷了。

可是齊君對楚家……

卻是絲毫不留情麵。

在宮裏欺負楚家的女兒便罷了。如今竟然要把楚家一網打盡。

楚家如今還有什麽值得齊君忌憚的。

楚小將軍不過有個女兒罷了……人丁單薄至此,齊君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楚家如果真有野心,楚家父子便不會在戰場上拋頭顱,撒熱血了。一早就和北苑,南蜀之流勾結了。何必等到此時……

齊君對楚家出手,也苦了自家娘娘。

許是覺得這次必定能如願,這幾晚齊君都宿在文謹宮。

自家娘娘也一連幾天沒能起身。

聽完文心的話,半靠著軟枕的楚文謹一陣猛咳。文心匆忙上前替她輕捶後背。

好容易止了咳,望著帕子上自己咳出的點點血色,楚文謹緩緩挑起了唇角。“……人善被人欺。文心,我乏了,想睡一會。”

文心不知道楚文謹那句話的意思,可總覺得楚文謹那話帶著幾分絕望。本想陪在自家娘娘身邊。可是眼見著楚文謹很快睡下,而且睡容安詳,這才替楚文謹掖好被角,然後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離齊君駕到還有兩三個時辰,還是讓自家娘娘多多休養。

每晚,文心都擔心自家娘娘是不是已經到了極限。可是每個清晨,娘娘還是堅強的睜開眼睛。

想到這些,文心覺得眼中一片澀意,她努力眨去眼中的濕意,然後仿佛做了什麽決定,大步走出文謹宮。

當晚,齊君果然又來了。

他看到病怏怏的楚文謹,心情似乎更好了。

大手一揮,將近前服侍的宮女盡數屏退。然後屈尊降貴的親自給自己斟了茶杯,品了一口,搖頭。“愛妃宮中的茶味道比起皇後那裏的,要差幾分。”

楚文謹全身無力,這幾夜被折騰的極慘。

晌午過後便有些發熱。此時臉色潮紅的半倚在軟枕上,有氣無力的回道。“臣妾這裏自然比不起皇後娘娘那裏。陛下若想品茶,還是去皇後娘娘那裏為好。”

她這話並沒什麽怒意,隻是平述。

齊君卻挑了挑眉。

“愛妃難不成在吃味?因為朕讚了皇後宮中的茶……”

楚文謹覺得和齊君越發的沒法溝通了。“臣妾是真心覺得陛下該去娘娘宮中坐一坐……”

一句話,也不知道哪裏觸了齊君逆鱗,齊君臉色微變,然後咚的一聲將茶盞叩在桌上。“楚文謹,你是不是以為朕不舍得殺你?”

楚文謹覺得這問話真無趣。

她如今在宮中,簡直活成了一個笑話。

雖然恢複了宮妃之名,也不過是從聽雨軒搬到了文謹宮罷了。

她就像一隻金絲雀兒……從這個籠子換到那個籠子。除了吃穿如故,她真的不覺得這裏比聽雨軒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要取誰的性命簡直如探囊取物。”

明明楚文謹每句話都顯得十分順從,並不見絲毫戾氣。

可是齊君心裏的怒意依舊忍不住蒸騰而起。

她該求他。該跪在他麵前苦苦哀求他,哀求他放過楚家,她在他麵前,該低入塵埃。可是不管他下手多重,她寧可疼的全身抽搐,也絕不開口求饒。

他給什麽,她都受著。

可楚文謹越是這樣,他心中戾氣越盛。恨不得把她差解入腹。恨不得把她剁成一塊塊的,然後讓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腐朽。

事到如今,她在他麵前,依舊像隻驕傲的孔雀。哪怕他已折了她的翼。

“既然如此,明天我便下令將楚家滿門抄斬。”

楚文謹心頭一跳,可是臉上神情還是淡淡的……“臣妾姓楚。楚家生我養我一場。楚家上下皆亡,臣妾也會跟了家人一起去的。”

“你敢威脅朕?”

楚文靖平靜的搖搖頭。

這怎麽能是威脅呢?她調子這麽平靜,她隻是在實話實說罷了。

最終,等待楚文謹的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待齊君偃旗息鼓,楚文謹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了……

“楚文謹。你又和朕玩什麽新花樣?置之死地而後生?你以為你這樣明日朕便不會斬楚家人了嗎?”齊君冷著臉去拉扯楚文謹。

他強行把她拉起。

可是一放手,她又軟軟倒下。整個人竟仿佛沒有骨頭般。

齊君不由得蹙眉。

然後用指尖去試楚文謹鼻息。

若有似無……

齊君臉色微變。“來人,傳禦醫。”

她不能死?他是皇帝,他沒讓她死,她怎麽敢死!

是楚文謹欠了他。

若當年她幹幹淨淨的入宮,他何至於此。

這麽多年,她依舊隱瞞著。他再三追問,她先是閉口不言,隨後是搪塞於他……

即便後來她說的是真的,他也不信了。

他不信……

他是皇帝,這世上的人沒誰能在騙他後還能有好日子過。

他要讓她生不如死!

禦醫用了一柱香功夫趕到文謹宮,那時文心和文蕊已經給楚文謹打扮妥當。

禦醫隻看到一個臉色煞白的美人躺在那裏。

仿佛是尊冰雕。臉白的簡直沒了血色。“把她救活,她若出事,爾等一起陪葬。”

禦醫心頭一緊。

趕忙提了藥箱上前,齊君沒有走,便那麽負手立在一旁,禦醫頭上很快浸出一層冷汗。

這種深夜來後宮的差事,多是兩個禦醫結伴。二人輪番把脈,然後都在對方臉上看到懼意。

最後,年紀大些的禦醫戰戰兢兢的上前。“陛下,娘娘……娘娘本有宿疾。近幾~日又憂思成疾,宿疾複發再加上又染上風寒之症。”

“朕不想聽那些沒用的話,朕隻要你們把謹妃醫好。”

“……陛下,臣定當盡心竭力,可是謹妃病重……再加上宿疾纏身……臣等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