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嬌

善惡到頭[結局上]

善惡到頭[結局上]

善惡到頭[結局上]

來人見到暖玉,長劍入鞘。

然後聲音似乎含笑的開了口。“‘阿姐’,數日不見,一切可好?”

暖玉神情很快鎮定下來,看著這個不請自來之人。

北振……北苑國那位七皇子。

曾經假借景衡之名住進楚家,隨後被暖玉看破。

“還好,多謝殿下掛念。如果殿下不出現,我會更好些的。”和上次見麵相比,北振臉上明顯帶著風露之色。

暖玉知道北振這次來,絕對不會隻是來和她敘舊而己。

祖父楚老將軍親自坐鎮陸安道,迎戰北振。

南蜀轉眼和齊國議和,不管真心假意,一定會做出和齊國前後夾擊北振之勢。

可以想像,北振的日子必定難熬。隻是暖玉沒料到,他竟然膽大包天到把他的人馬扔在陸安道,然後暗中進京。更是趁著今日小衛府給秋哥兒辦百日宴,竟然混了進來。暖玉相信王述和薄淵聯手布防,必不會輕意被人尋到漏洞。

這樣說來,北振此時出現在她麵前,當真是煞費苦心。

暖玉已經不需去想北振是如何突破小衛府層層護衛,最終出現在這裏的了。

她如今要關心的是,北振的目的?

顯然,北振也沒什麽心思和暖玉敘舊,當初,對於這位‘阿姐’,他曾十分欽慕。這已經並非泛指男女之間的愛慕了,而是更深一層,他佩服暖玉的聰慧,也敬佩她的為人。

身份尊貴,卻始終有一顆平常心。

在北振看來,這種品質難能可貴。他見過多少官家千金,身份不高,卻自視有幾分美貌,便想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可是楚暖玉不同,她是那種心裏清楚自己美貌無雙,卻從不為此自傲。她聰明,她勇敢,她處理果斷。這些幾乎隻在男人身上才能看到的品質,北振卻在一個女人身上盡數見到。

當時她看破他的假話。

並不動聲色的順勢揭穿他。

他其實一點也不計恨她……

最終他們還做了場交易,讓他成功脫險。隻是這一次,他卻要對不住她了。

“‘阿姐’。”

“我是景衡的阿姐,可不是殿下的。殿下還是喚我衛夫人吧。我聽著自在些。”

“也好,衛夫人。本王這次來,是想請夫人去北苑做客的。夫人放心,我對夫人並無覬覦之心,雖然夫人美貌無雙,可我北振行事也是有分寸的。夫人如今貴為齊國長公主,又是衛大人之妻。本王思來想去,整個京城,除了皇帝,倒找不出第二個比夫人身份尊貴之人了。小少爺已滿百日,夫人便是出門一段時日對小少爺也無甚影響。本王知道小衛府有楚家老夫人人坐鎮,必不會虧待小少爺的。本王不遠千裏誠心來請,還請夫人成全。”

北振雖然言語客氣,唇邊甚至還掛著笑。

可那長劍微微出鞘,大有暖玉若不點頭,他不介意暖玉血濺當場的意思。

暖玉心中焦急,麵色看起來尚且平靜。

越是到緊急關頭,越是要沉穩,不可把心事現在臉上。這是衛宸教她的。此時北振定然比她心焦……“夫人不必想著拖延時間。院中幾個丫頭我皆下了毒,我北苑皇室的毒~藥,齊國無人可解,夫人若老實跟我出府,我可以饒過那幾個丫頭,夫人若是不依,那幾個丫頭的小命必定是要丟了。不僅如此,我還能在小衛府的井口中下毒,今日可是貴府小少爺的百日宴,若是來赴宴的那些官員們都身中劇毒……”

北振住在楚家時間雖短,可是對於暖玉的性情看的卻十分透。

她表麵看起來清清淡淡,可是卻是個極心善之人。用長劍指著她,不如用長劍指著院中那幾個小丫頭,雖然那幾個小丫頭的性命在北振眼中實在不算什麽,殺便殺了,他眼睛都不會多眨一下,可是楚暖玉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小丫頭因她而死,再加上那些北齊官員,不怕暖玉不就範。果然,暖玉最終起身。

“你不許傷我小衛府任何人……”

“夫人放心,我又不是弑殺之人。”

暖玉不置可否。

她知道自己這個決定,一定會在小衛府,甚至會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可她沒法子,北振竟然敢這樣做,便一定有所依仗,便是她此時呼救,先不說能不能招來援手,暖玉相信,北振手中的劍一定比她的聲音更快。

衛宸說過,除死無大事。

而且暖玉相信,以她如今的身份,北振便是真的抓她為質,也必定不敢傷她分毫。

因為北振沒有勇氣承擔來自齊國皇帝和衛宸兩個人的怒火。

一個楚家,已經足夠北振焦頭爛額了。如果再多個詭計多端的衛宸……

直到被北振帶著離開小衛府,暖玉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為了拿下她,北振也算是殫精竭慮了。

他竟然不知道何時開始,在小衛府下挖了條密道。

密道挖的很深,靠近後園子的圍牆,密道口開的有些粗魯,想來是這密道北振隻打算運用一次。

其間,北振帶著暖玉躲過了幾次護衛巡視。

暖玉被堵了口,雙手縛在背後,幾乎是被北振拉著動作。

密道的出口設在離小衛府很近的一個院子中,暖玉記得衛宸說過,這院子的主子外調,院中隻留下幾個護衛看守。

暖玉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守院之人。恐怕不是被北振收買了,便是此時已命喪黃泉。

他們將出密道之時,暖玉隱約聽到王述的呼喝聲,是從密道內傳出來的,北振似乎有些著急,加大力氣把暖玉拉著密道,然後有人悄無聲息的開始回填密道。

北振絲毫不理會那些人會不會不能脫身。

他帶著暖玉出了密道後,立時便上了一輛馬車。

那是輛稀鬆平常的馬車,幾乎是暖玉被推上馬車的瞬間,馭夫已經揮動馬鞭。

眨眼的功夫,馬車已進了大街,混入來往的車輛中。暖玉突然意識到,小衛府今天迎來送往,也間接幫了北振的忙。

便是王述發現端倪,也不敢宣揚出去。

下一步他一定派人在附近查找,等他安排好人手排查往來馬車時,北振早已帶著她脫身了。

看來,北振想要挾製她,已是蓄謀已久。

而且選了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

暖玉猜的不錯,馬車一路駛向城門,不管哪坐城,但凡有人守城,便有漏洞可鑽。

新帝登基,對於京城出入本是需要嚴加盤查的,可是北振的馬車根本無人來盤查,便順利的出了城。

出了城後馬車又跑了大約半個時辰,北振終於鬆開了暖玉。“衛夫人,得罪了。”

暖玉神情依舊淡淡的,哪怕此時她已經五內俱焚,可在敵人麵前,依舊不露聲色。衛宸曾經告訴過她,若是在敵人麵前驚惶,便是把弱點透露給敵人。她要像衛宸那般,便是明知道是赴死之行,也依然從容。見暖玉沒有開口,北振笑笑。已經出了城,小衛府的管事即便報官,也不會有人這麽快追上來的。楚暖玉雖然是齊國的長公主,可畢竟隻是齊淩的義女。為了皇族威望,為了暖玉的名聲,齊淩也不會大張旗鼓的派人四下尋人的,頂多在京城中悄聲尋找一番。

所以北振才會放開暖玉,有了和暖玉說話的興致。

“夫人不必擔心,本王說過不會傷你分毫。之所以請夫人隨本王走一趟,隻是希望楚老將軍看在夫人的麵子上,放我南北苑一馬。夫人怕是也知道,楚老將軍老當益壯,我北苑人馬在老將軍麵前隻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還有南蜀的唐顥……上次本王之所以進入齊國京城,便是和南蜀私下商量一起舉兵伐齊。想趁著齊國內亂之時,將齊淩瓜分,然後一分為二,卻未想到唐顥竟然背信棄義,轉頭又和齊國聯姻。是本王的錯,唐顥可以撕毀和齊國的議和文書,也自然會對我北苑虛與委蛇……如今,為了保下跟我一眾征戰的兄弟,我隻能鋌而走險……”

暖玉靜靜聽著,和她所想差不多。

北振已經走投無路,前麵是楚老將軍率領的齊國兵馬,身後是南蜀的國境。

他若想全身而退,隻能向濟北道方向迂回。可那裏有楚小將軍坐鎮。

總之,北振如今的前無道,後退無路。繼續對峙下去,結局隻能是被困死在陸安道。

所以北振說鋌而走險。

“你多久前開始挖那條密道?”

暖玉問道。

“小衛府建成之初,我便開始未雨綢繆了。夫人不必驚異,衛大人在我北苑,也做了不少未雨綢繆之事。”北振的意思是,他和衛宸其實是半斤八兩。

二人都是說一想二做三的主。

誰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馬車行的很快,暖玉按日頭的方向斷定,北振帶著她,並沒有往陸安道走。暖玉的心不由得沉了沉,也不知道她匆忙間留下的記號,薄淵和王述能不能明白。

小衛府。

芷雲第一個發現異常,守門的小丫頭不見蹤跡,芷雲初時以為小丫頭偷懶去了。

推開房門發現幾個小丫頭全部昏睡過去。

而暖玉,不見蹤跡。

她不敢大聲喧嘩,迅速暗中去找王述。王述和薄淵來的很快,薄淵四下查看,很快找到一個入口,然後領護衛追了上去。

最終也隻抓到幾個小魚小蝦,幾個回填密道的人見逃跑無望,全部服毒自盡。

薄淵和王述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均露出凝重之色。

最後還是薄淵從桌上玉擺件的擺方位置推測出,是北苑人所為。

複又推測出劫持暖玉之人,多半是北振……

這事自然瞞不了楚老夫人,楚老夫人知道暖玉被劫,雙*腿一軟,幸得一旁韓媽媽相扶。

這時候,向來顯少在人前開口的楚家二小姐楚文謹竟然開了口。

她說她要進宮,立刻,馬上。

所以齊淩知道暖玉失蹤的消息,比北振以為的要早。是楚文謹親自進宮告訴齊淩的。

齊淩立刻下旨,著京畿衛出京……

至於追擊的方向?依齊淩猜測,薄淵的判斷為假,這人多半是北振,即便不是北振親臨,也一定是北振人手下,他們劫持暖玉的目的一定是要挾楚老將軍。

讓楚老將軍投鼠忌器。

若是北振將暖玉綁到陣前,楚老將軍愛孫女心切,沒準真的會退兵。

可北振不蠢。

他必定知道救援之人,一定會往陸安道的方向找人。

所以,他多半不會直接返回陸安道,而是取道或東,或西,迂回返回陸安道。

齊淩隨後又下了一道旨意,著薄淵和林赫各領一隊人馬,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原則隻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救回暖玉。

事情的發展之所以出乎北振意料,暖玉是齊淩親生女兒自然占了很大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楚文謹親自入宮相求。

齊淩清楚,若是暖玉有個閃失,他失去的不僅是一個女兒,還有此生摯愛的女子。

馬車一路走走停停,北振偶爾會帶著暖玉投宿,多數時候還是讓暖玉直接睡在馬車上。

便這麽走了三日……

馬車終於停下了。

不等暖玉下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已在車外響起。

“王爺,臣妾按了約定前來接應王爺了。”

隨後,車簾被挑起,露出一張暖玉有些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臉……

齊瑞陽。

“殿下,請移駕更衣。”齊瑞陽仿佛沒有看到暖玉,恭敬的對一旁的北振說道,北振點點頭。“衛夫人,你和瑞陽是舊識,你們可以敘敘舊。”

北振走後,齊瑞陽唇角勾了勾,露出幾分得意之色。

“你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吧……”

齊瑞陽也不需要暖玉開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被封為公主又如何。如今依舊成為階下囚。楚暖玉,我恨你至極……”當初她明明是郡主,那楚暖玉剛進楚家的門,還是個身份未明之人。

孰貴孰賤一目了然。

可是衛宸非但拒絕了堂堂濟北王府的親事,竟然還親自領兵剿滅了濟北王府,生擒了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