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起來收拾行李，表姐沒有像往常一樣裝做沒聽見，起來問：“真要去那家公司？再不要考慮一下？”

“不了，我已經決定了。姐，這些天多謝你們的照顧。我想過了，起那邊也許是我現在最好的出路。”

“謝什麽，有事就回來，怎麽說也還有我在。”峰哥也起來了，我本能地後退了一下。

在車上，我給琳發了一條短信：“祝福我吧，我去上班了。”

“真的還是假的？那你真的不回來了？祝福你啊！我就說嘛，我們青青怎麽會找不到工作！”琳的消息馬上就回了過來，我甚至可以從字裏行間看見她活潑的笑臉，可我的心卻痛的要裂開。

我被安排到工程部的一個角落，阿娟是部門的文員，帶我參觀了車間和辦公室，最好去了宿舍和食堂。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象是後娘養的一樣獨自在一個角落咽著難吃的飯菜。之後的數十天我都沒有什麽具體的工作要做，每天都是要看一大堆的圖紙，看的頭都有些大了。結構我是看懂了，可沒有一個人給我講解，原理再怎麽看也不懂。劉經理很是凶，經常把同事罵的狗血噴頭，雖然我沒有什麽地方讓他罵，但見到他已經是怕了三分。坐在我辦公桌後麵的是小李，前麵的是阿明。小李長的很是健壯，但不善言詞，阿明是部門的技術骨幹，有時劉經理也要聽他的。辦公室就隻有我和阿娟兩個女孩子，再加上辦公室的氛圍總是緊張而充滿火藥味，所以到公司快半個月了我才算是記住了大家的名字。

我每天按時向浩匯報工作，琳也時不時地問問工作的情況。每天沒什麽具體的工作要做，感覺上好了很多，至少是自立的，晚上睡覺塌實一點。但同時也感覺虛度時間，本以為有了工作就可以轟轟烈烈地幹番事業，現在倒好，整天就是看圖紙。

可能辦公室隻有我們兩個女孩子的緣故， 阿娟處處照顧我。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我覺得阿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很秀氣又很會說話，漸漸地，我就和她走到了一起。小李隻是偶爾問我借借橡皮什麽的，圖紙有問題總是問阿明。隻是，來這麽久一直都沒和劉經理交談過，聽阿娟說，同事在背後都叫他閻王，這樣一來我就更怕在什麽地方得罪了他。

公司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每天晚上必須要加班，不管有沒有事做。每天早上7：30~17：30都是上班時間，本來就工作了9個小時，，可每天還要加3個小時的班，又沒有什麽補貼。正如阿娟所說的，公司實際的上班時間是每天13小時。這樣一來，可苦了我，每天坐的屁股痛死了。

跟浩講這些的時候，他總是叮囑我別累壞了，琳卻說那是違法的要我去告。我苦笑了一下，怎麽告啊，我剛剛才找到個飯碗一告不是什麽都沒有了！星期三晚上加班的時候，劉經理讓我給他打印一份文件，並一再叮囑我別打錯了。打到一半的時候，我發現有一句話很不通順，就自作主張改了過來。我本以為自己做了好事，沒想到劉經理一看就罵開了：“這地方怎麽改了？問我了沒有？！”“那邊，那地方不通順，我就改了一下。”我膽怯地說。“不通順？誰說不通順了？誰讓你改的？你懂什麽？什麽都不懂！當初看你黑黑的想可能能吃苦才要你的，這個職位可有很多人等著呢！”我委屈的直掉眼淚，我怎麽就做錯了？!難道糾正別人的錯誤也不對嗎？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小李遞給我紙巾說：“別生氣了，閻王就那驢脾氣！”阿娟也過來安慰我說：“他就那樣，時間久了你就習慣了。”

隨著在公司的時間越來越長，我逐漸發現了很多對我來說不可思意的事。比如說，公司二樓的黑板上總是有很多罰款單帖出來，並且每張單上的金額都不小。我問阿娟是怎麽回事，她瞥瞥嘴說：“每個月都有罰，幾乎每人都有份，並且部門的罰款金額都是有任務的，罰不夠就自己掏。”

“哈哈，笑死了！罰款還有任務？！天啊，我真的是沒有聽說過！”我吃驚的有些難以自控。

“噓，小聲點！“阿娟警惕地環顧了四周一眼，“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我們部門每月的罰款金額是5千。什麽都要罰，設計錯了要罰，圖紙錯了要罰，浪費紙張要罰，就是排氣扇不關也要罰。”

“暈死了！”我想我是真的暈了。

就當我在為公司為何有那麽多的罰款項目不解的時候，一張罰款單已經派到了手上。昨晚下班不知是誰最後一個走的，忘記關排氣扇，部門每人罰款50元。我哭笑不得地簽了名，感覺自己就是一條躺在砧板上的小魚，任人家一片一片地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