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那三千件貨直到星期六快下班的時候才做完，馮師傅做的質量檢查，說是沒問題。客戶已經在公司等著，我們就匆匆叫人把貨送了過去。按照要求，每次加工完的貨除了馮師傅檢查外，我們辦公室的三個人也要做抽查。這次因為比較趕時間，再說一直馮師傅檢查過以後我們再查就沒出過什麽問題，所以三個人就很放心地交了貨。

星期天曉梅要拉我去逛街，反正也是閑著就一起去了。因為是周末，街上到處是人，我們去的北京路更是人山人海。其實我不喜歡逛街，一是口袋裏沒幾個錢，二是覺得逛街累人又亂花錢。

我想早點回去休息，曉梅就是不肯，說好不容易把我拉出來了就逛個夠。我們到了一家內衣店門口曉梅一定要進去看看，說實話我很怕羞進內衣店，雖然店裏都是女生，但感覺還是怪怪的，每每挑選內衣就象怕人家窺探到了自己的秘密一樣匆匆拿一件就閃。店裏的內衣很精致，但也很招搖。我站在門口看著都覺得臉有點紅，故意背過身去怕遇到熟人。

曉梅說要買內褲，可她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就是不見買。最後挑了一件巴掌大的問我：“怎麽樣？還不錯吧？”

“屁股都蓋不住還不錯呢！”我瞥瞥嘴小聲說。

“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流行這樣的。”

“流行蓋不住屁股的內褲？”我捂著嘴直笑，真搞不懂內褲也趕時髦，穿著舒服不就行了。

最終曉梅還是不顧我的意見選了那件，晚上試的時候又說太小穿不上送給我，我扔回給她說：“你還是留著享受吧，我的屁股可沒那麽大的福氣趕流行！”氣得她直翻白眼。

星期一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公司打電話說讓我去公司一趟，我心裏“咯噔”一下。往常都是謝經理打電話叫我過去，今天是前台打的，會有什麽事呢？

我匆匆搭車到了公司，剛一進門就看見星期六才交的那三千件貨放在地上，我奇怪地問前台說：“這批貨還沒交嗎？不是說前天下午客戶就在等嗎？”我還有點生氣，如果到現在貨都沒交又為什麽催我們那麽緊！

“退回來的。”前台麵無表情地說。

我一聽這話腦袋“嗡”的一下。

進去的時候經理正在接電話，我自知理虧沒有坐，乖乖站在一旁等著處理。

“過來了？那三千件貨看到了吧？客戶全退了回來，說說看怎麽辦？”經理麵無表情地說著，讓我分不清他到底有多生氣。

“對不起！這件事責任在我，我會想辦法處理！”我明白給人打工老板說你做錯了你就是錯了，所以認真承認錯誤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你倒承認錯誤承認的很快啊？”經理吸了口煙說，“這件事給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我還沒有統計究竟有多少產品不合格，但客戶退回來了就說明你們的工作沒有做到家！質量檢驗一直不是由馮師傅檢查辦公室又抽查的嗎？怎麽會出現這麽嚴重的問題？！”

經理越說越生氣，我一句話也沒說，我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多餘的，還不如好好聽著。

“你來公司已經三四個月了，出現這樣的問題一樣有責任。之前工廠就沒出過什麽亂子，我估計施行了計件後大家為了數量而忽略了質量，所以你的工作還沒有做到家！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我會對這件事做一個處理。你先把貨帶回去，馬上重新檢查，不合格的產品看有沒有辦法修改，如果沒辦法改就加班重做，客戶明天上午就來拿貨！”

我象是聽到了赦免令一樣匆匆出了公司拿上貨就走人，一定是馮師傅搞的鬼，不染他一一檢查過怎麽會出錯？我回到工廠後直接去了車間。當我把貨拿到馮師傅麵前時，他居然笑著說：“怎麽了？不合格啊？”

我忽然覺得他那副嘴臉相當的惡心，忍著氣問：“你知道這批貨不合格？”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啊，早上發現千分尺錯幾個絲，就想到星期六的貨可能不合格。這也不能怪我，我事先要知道千分尺不對就拿去校對了。”他象是很無辜一樣跟我說一大堆廢話，氣得我真想踹他兩腳。車間的千分尺每天上班之前都要有班長統一校正，如果有問題怎麽會事先不知道呢？！這不明擺著想害我。

但我又不能把馮師傅怎麽樣，我查看他的千分尺，發現才買了幾天的尺真的有些問題。整個晚上都安排車間加班補貨，說有朋友來下班就走了，曉梅一直陪著我，為此事她還去跟馮師傅吵了一架。天快亮的時候終於把貨做完了，但怕公司有別的事情安排下來，我還是硬撐著繼續上班。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等來的是一張罰款單，雖然我的分量最少，但心裏也不是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