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其實我的文化水平並不高，初中畢業就開始養家糊口。那個時候真的很辛苦，但我很有信心。初中快畢業的時候，我喜歡上了鄰桌的一個女孩子。因為她長的比較可愛，笑起來沒心沒肺，大家就都叫她娃娃。”劉總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我沒有打斷他，他吸了口煙接著說：“娃娃活潑好動，家庭條件和學習成績都不錯。而我恰恰跟她相反，家裏窮的鞋都穿不起。所以我一直沒有向娃娃表白過，隻是暗暗地喜歡她。
畢業那天，我送給娃娃一個發卡，她很喜歡。娃娃考上了中專，我回家開始給人打工。我想混出個樣子就告訴娃娃我喜歡她，所以工作很是努力。三年以後的一次同學聚會上我碰到了娃娃，她已經準備開始工作，成熟了很多也漂亮了很多。可那個時候的我還是一無所有，所以娃娃還是不知道我喜歡她。兩年後，我有了自己的事業，雖然隻是賣一些小零件，但比給別人打工要好很多。我算計了一下，如果不出什麽意外七八年後就可以買一套房。
我認為是該向娃娃坦白的時候了，於是，我試著打電話給她，但那個號碼已經過期。我找到了娃娃最好的一個朋友，向她打聽到了娃娃的聯係方式。當我撥通電話時，接電話的是一個男的，他說他是娃娃的丈夫，那時我的心情真的很糟糕。娃娃接過電話的時候我不知道說什麽好，先前準備好的台詞全用不上。簡單聊了幾句才知道娃娃和我家相隔不遠，都在同一條街上。掛上電話以後，我一個勁錘自己的腦袋，怎麽就那麽傻，娃娃一直都不知道我喜歡她，她當然會跟別人結婚！
自那次以後，我再也沒跟娃娃聯係過，我也不再想感情的事，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工作上。四個月後的一天，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娃娃，當時我們兩個都很吃驚。娃娃變得很憔悴，人也老了很多。她正拎著一袋米，挺沉的，我幫她送回了家。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娃娃告訴我自己的婚姻很不幸福，我忽然就很想保護她。
從那以後，我經常跟娃娃聯係，也常幫娃娃幹點重活。娃娃一直都沒有向我表示或承諾什麽，隻是遇到自己做不了的事就會叫我過去，仿佛我已經是她家裏的一份子。
連著三年都是這樣，我已經習慣了幫娃娃做事的生活。有一次娃娃去我家，當時就隻有我一個人在家，她說想和丈夫離婚，說著說著就哭了。我憐惜地把她擁在懷裏，娃娃沒有拒絕，就這樣，那天我們睡在了一張**。之後我一直催娃娃離婚的事，可她總是一拖再拖，有需要我幫忙的事還是會直接找我，不需要我的時候十幾天都見不到她的麵。偶爾她會去跟我住上一個晚上，我們的關係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又延續了兩年。
兩年以後，娃娃終於離婚了，我以為這次可以和她結婚，結果她一再找理由拒絕。離婚後娃娃一個人住，她那邊出力的活也依然都是我做。我也時常會過去在她那邊過夜，隻是每次提到結婚的事，她就不高興。我真不明白她是怎麽想的，問的時候她又說喜歡我。我想可能是她受到的傷害太大需要時間調理，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了她。
忽然有一天我發現娃娃不僅僅跟我有不正常的關係，還跟其他男人有來往。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簡直是氣昏了頭，在她身上我耗了近八年的時間，可她竟然這樣對我！我氣勢洶洶地找她理論的時候，她卻平靜地告訴我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我，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有人能照顧她。我沒有說什麽，轉身離開的時候有一種想死的感覺。
就在我最失落的那段時間，我認識了娟，她一直陪著我。很長時間以後，我覺得娟很優秀，她就是我要找的那種女孩，於是，我跟娟走到了一起。我們兩個一起經營著生意，很快就有了起色。條件稍稍好一點的時候我提出結婚，娟說等我們事業有成的時候就結，到時候請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於是，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一年以後我的事業就由一家小小的檔口變成了公司，娟負責公司的內部事務，我主要負責客戶和對外聯係。
和娟認識四年的那天，我們在市區買了一套房子，房子裝修好後我們就打算準備結婚。娟把房子布置的很精致，還在臥室掛上了我們的結婚照。當時深圳有一個老客戶說工廠出了點問題要我過去，我想等這個差事回來就跟娟去領結婚證，娟也很爽快地答應了。於是，我很放心地吻了吻娟出門了。原打算在深圳要四天才能回來，可我惦記著和娟的事，加班加點三天就搞定了。
那天晚上我很愉快地開車回家，下了高速本想回公司看看，可我實在太惦記娟就直接回了家。大門是開著的，我心裏暗暗埋怨娟的粗心，客廳、廚房都沒有人，臥室的門卻是關著的。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娟和公司的財務正赤條條地摟在一起。我當時象是在看別人演戲一樣呆站著，直到財務抱著褲子從我身邊溜走我才清醒。我看著披頭散發的娟是那樣惡心，然後摔門離去。我開著車在高速路上狂奔，完全不顧及自己的生死。半個鍾以後，我終於停了下來，頭腦漸漸冷靜了，我想我何必跟那樣的女人玩命呢？女人既然可以玩我我照樣可以玩女人！我回公司趕走了娟和財務，然後開始和各種各樣的女人交往，所以我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劉總一口氣講完了自己的故事開始大口地吸煙，這次他並沒有把煙吐出來，而是全咽了下去。
我看著忽然就很同情劉總，原以為自己是一個被生活遺棄的人，沒想到還有比我更受到傷害的人存在。“劉總！其實你不必拿自己的身體來賭氣，外麵的很多女人並不幹淨！也許以後您會碰到好的另一半。”
劉總沒有接我的話，而是沒做任何停頓地把一支煙吸完，最後吐出一個煙圈苦笑地說：“我已經不再想有什麽另一半了，現在已經三十多歲了，沒有那個精力去想。”他透過窗戶看著遠方接著說：“我現在隻想把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好，所以才請你去我公司。現在我請到了一個合作夥伴，她老公是個台灣老板，以後我就隻管打天下，她給我做內政。”
我沒有再說什麽，一個在我眼裏還算是成功的男人已經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和勸解。
劉總又點上一支煙說：“我現在已經決定不染女色了，說實話，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玩過！”
這句話我很反感，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吭聲。就在這個時候，曉梅打電話過來，我離開坐位到拐角接通了電話。
“青青，你們在哪呢？他沒對你怎麽樣吧？要不要我去幫你？要不我去接你吧，我就說公司有急事！”曉梅沒等我說話已經焦急地開始說了，好像我被綁架了一樣。
“我沒什麽事，他隻是和我聊聊天。”
“什麽？聊天？他是那樣的人嗎？你要小心，說不上他在耍什麽花樣！你要知道男人都是很虛偽和……”
“好了，曉梅！我真的沒事，等一下我就回去！”我掛了電話走過去坐定，看著劉總一個勁吸煙。
我們誰也沒說話，直到劉總吸完第三支煙的時候他才看了看我說：“謝謝你今天聽我講那麽多的事！我之所以跟你講，一是我跟你不熟，你不會嘲笑我，我確實需要一個人傾聽；二是我知道你不會拿我的事去張揚。有的時候，我真希望自己還年輕，那樣我就會走出另外一條路來！一個人之所以改變，是因為他承受了太多，我也是……可沒有誰希望是這個樣子，大家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進行，可事實又恰恰相反……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關於去不去我公司的事好好想想，就是不去以後我們也可以做朋友，我希望你年輕的活力能感染我！回去吧，不然那兩個丫頭還以為我把你怎麽了呢，我再呆一會！”
劉總衝我笑了笑，可我感覺到那笑中的苦楚與無奈。我直接下了樓，回頭看見他又點上一支煙吸了起來。許是周圍有太多的煙霧，我竟看不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