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愛情煲成湯

第十九章 兩碗回憶

女兒睡著那張最漂亮的嬰兒床,喜歡對人笑,像她母親。

小女兒八個月大了,牙牙學語。

“露露(我女兒的小名)叫爸爸。”

“爸……爸。”

我喜歡聽她含糊不清毫無動機的叫喚。心裏就窩心得純粹。

“爸爸爸爸……”她叫個不停“媽媽……婆婆,多多……”

多多,換她的意思就是哥哥。

偶爾會情不自禁抱著她,小聲說“露露其實有哥哥的,一個小哥哥。小哥哥都5歲了。”

以前我就總喜歡和夏鷗一起幻想,我說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個健壯的小男子漢。所以到現在我還認定她肚子裏的是個男孩。

“小多多小多多。”女兒就嚷。

抱著女兒,傷感一大片,滿滿是懷念。

那時我已經是個35歲的男人了,早就過了那些迷戀風花雪月崇拜愛情的年歲,一心想過平靜的生活了。

夏鷗的連衣裙被我藏在衣櫃最深處的,是一朵潔白的雲。

而被我藏起來的還有一份真摯到不能用言語述說的感情,埋在心裏。

兩千零四年的一天傍晚,我牽著已經4歲大的露露在公園裏看河馬。

4歲的小女兒十分可愛,朋友都說露露長得像我。聽到這些小滿就不依了,她會馬上把臉湊到女兒的臉旁邊,嚷著,“讓你們看看到底像誰!我生的當然像我啦!”然後扳過小女兒,問她“是不?露露。”露露什麽都不懂,露露隻會咯咯的笑。

我看著愛笑的露露,就想小滿一定是把海螺也送給了女兒——海螺是大海的孩子,海螺是快樂的精靈。

露露的媽最近迷上了打麻將,隻要是別太晚回家我一般都不過問的。她應該有她的活動空間。我知道她是有分寸的,最多在輸了百來塊錢時來哭喪著向你撒撒嬌要你補給她。

小滿一直都是個孩子,說不定以後還要跟露露撒嬌呢。

想到這裏我就不自覺的帶了笑。

今天女兒出門前穿著條粉紅色的小裙子,她媽給她梳了很多小辮子。還臭美的讓她媽用口紅在額前給觸了一個紅點,在公園裏一跑,整一個粉嘟嘟的小公主。

走到公園一僻靜的地方時,“爸爸露露要喝汽水!”女兒叫到。

“好的,露露看見哪裏有汽水賣了,就告訴爸爸,爸爸給露露買。”

“爸爸那邊有賣爸爸在那邊!”小女兒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拽到一個路邊的小攤旁。

“露露這裏哪是賣汽水的呀?”我抱著女兒,皺著眉頭說,注意一看,小攤桌子上擺著個小黑板,用粉筆字寫著“涼蝦每碗一元”

立即呆住了,我沒想到在這麽多年後還會看見這種不為人知的小玩意。我心裏的湖在那時就決了堤,回憶帶著酸楚一湧而至。

那女孩在陽光下奔跑的影子竟那麽清晰。那年我29歲,一個女孩拉著我的手跑在前麵,笑得毫無章法,透過風,全是她的發香。

心底那個女孩叫永遠,她站在初夏的陽光中,全身都毫不經意的散發著清甜。

“爸爸這是什麽呀?”小女兒仰著麵細聲細氣的問。

“老板在嗎?買兩碗涼蝦。”我叫。

“哎!來了!”一位老婦女急忙跑過來,她本來坐在另一邊和一大嬸吹牛。我一叫她就來了,雙手不停地在圍裙上搓著。“兩碗嗎?好的!”

然後利落的盛了兩碗,放了紅塘加了冰塊。

女兒歡天喜地的吃,吃得滿臉都是芝麻,一個勁的說爸爸真好吃呀爸爸真甜呀爸爸真涼呀!

嗬嗬,我女兒說話不怎麽會斷句。

我慈愛的看著女兒,她被冰得紅紅的小嘴一邊吃就一邊唧唧喳喳著,胖胖嫩嫩的手臂不停的擺動著。她的睫毛和她母親一樣挺好看,我第一次想如果她是我和夏鷗的孩子……隨即想到小滿,即可打斷思緒。

但我實在不想吃,我害怕我吃掉的是思念。

女兒吃完了後,心滿意足的跟我走了,在路上還在問:“爸爸剛才那個叫什麽呀真好吃。”

“那叫回憶。”心裏極是苦澀,遠處的夕陽,和漸漸亮起的街燈都是見證。

於是晚上女兒回去告訴她媽,她今天吃了兩碗回憶。樂得妻子笑個不停,女兒也跟著笑。

什麽都不懂的人真幸福,我盯著妻子和女兒,我想。微微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