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男人冷不丁想起昨晚在壽宴上見到的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麵色倏然大變,好半天才說:“醉話不要當真。”
曲晚晚看向丈夫,“你不提輕寒,我都快忘記有他這麽一號人了。你那兄弟他都走了十多年了吧?”
黎元朗“嗯”了一聲,明顯不想多說。
曲晚晚卻沒注意到丈夫的臉色變化,她自顧說:“等那天你有時間,咱們去墓園看看他。他生前你倆關係那麽好,這麽多年咱們夫妻都沒去看過他,這真不合適。”
黎元朗不想再多提這個人,不悅道:“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天冷,姑娘們記得保暖!
第41章 第40座橋
第40座橋
青巒連綿,煙霧嫋嫋,晨鍾嘹亮,餘音繞梁。第一抹晨曦終於在青燈古佛的伴奏聲中灑落,被參差不齊的枝丫割碎,落了一地細碎的小光斑。
百年古刹永安寺迎來了它新的一天。
那些掩映在綠樹叢中的的寺院,杏黃色高聳的院牆,青灰色綿延的殿脊,磚紅色凸起的飛簷,全部都沐浴在一片玫瑰紅的朝霞之中,金光燦爛。
古老的寺廟在朦朧霞光的映.射.下,像一幀飄在浮雲上方的剪影一般,顯得分外莊嚴肅穆。
早起的僧人三三兩兩行在寺中那條清幽寧靜的羊腸小道,耳際邊是遠處山林裏傳來的陣陣鳥鳴,揮之不散。
年輕的男人披著晨曦拾階而上,眉目清冷,神色自若,步伐矯健沉毅,每行一步都像是在向遠方朝聖。一路塵滿客袍。
斑駁的光影籠罩了他周身的寒氣,劍眉星目,直擊人心。
古寺裏最不起眼的那間禪房被人輕聲推開,男人白皙修長的雙手合成十狀,朝著房間裏那個席地打坐的老者點頭頷首,音色低沉舒緩,“大師。”
他率先打破了這一室寂靜。
天一大師聞聲緩慢地睜開一雙飽經滄桑的慧眼,揚聲對來人說:“沈先生,桌上有剛煮好的茶你嚐嚐味道如何。”
“謝謝大師。”男人霎時微怔,不過轉瞬間恢複如初。
他依言在那張年代久遠的檀木桌邊坐下,拿起瓷質茶壺,緩緩將茶水斟入杯中。一時間茶香四溢,滿室清香。
茶水清綠透亮,澄澈清明。
他端起茶杯仔細端詳兩眼,這才仰頭飲下一口。初時未苦,片刻後回甘,讓人回味無窮。茶香在人口齒間縈繞開來,久久不散。
“這麽好的涑明茶,也就在大師您這裏才能喝到。”他的嘴角不自覺漾開一抹淺笑,“看來這一方好茶都被您盡數深藏了。”
西南邊境的人都知道,永安寺的住持天一大師不僅愛茶,更搜羅好茶。
天一大師這才從地上起身,在男人身邊坐下,“這茶是一位老友相贈,沈先生如果喜歡可以帶點回去。”
俊顏赫然輕笑,“既然是好友相贈,我便不奪人所好了。”
他依舊細致品茶,眉目舒朗,表情沉寂。
男人呡了幾口,握住茶杯不放,微微抬頭,目光沉靜,“大師,你我二人已有十年未見,你怎知是我?”
畢竟在外人眼中,沈輕寒這個人早已離開人世多年,連帶著有關他的一切也已然湮滅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再也尋覓不到半點蹤跡。
母親是信佛之人,她生前每年都會抽時間到永安寺祈福,並在寺中小住一段時日。他陪母親來過幾次。由此和天一大師相識。
他們相識於十多年前,他如今換了個身份再回來,智慧的老者卻一眼就將他認出來了。
大師慧眼如炬,撫著斑白胡須微笑,“尋常人可找不到這間禪房。”
喬若生:“您就不好奇我為何死而複生了?”
天一大師:“生死命數乃天定,世界萬物都有他的規律,為何要好奇?”
喬若生:“……”
年輕的男人不禁啞然失笑,“多年未見,大師您仍舊這般通透。”
“這次來待多久?”天一大師同他攀談起來。
喬若生輕聲回答:“明天就是清明,祭奠完亡魂再走。”
大師心思澄明,一語道破,“沈先生這次回來是要把陳年舊事做一個了斷了吧?”
喬若生聞言手指微頓,不自覺收緊,掀起厚重的眼皮,“大師可是要勸我?”
天一大師結束打坐,徑直往喬若生身旁坐下。他手中捏著一串佛珠,不斷轉動圓潤的珠子,音色渾厚蒼勁,“老衲若是勸了,先生可會放棄?”
男人表情堅定,眼神中隱隱流露出幾分狠厲,“我心意已決,絕不放棄。”
這筆陳年舊賬已經拖得太久太久了。這十年來,他夜夜夢魘不斷,已然成為了他的執念和心魔。堂妹沈葭柔的死,那麽多無辜,原本鮮活的生命為此喪生,但凡他還留有一口氣,他就必須為他們討回公道。
天一大師眉眼平和,自然地說:“既是如此,老衲又何必多此一舉。”
喬若生笑容平和,衝天一大師頷首,“多謝大師成全。”
“沈先生,並未老衲成全。”天一大師輕輕搖了搖頭,“人生來就帶有某種使命,老衲深知你這十年背負了什麽,所以老衲並不勸你。但是前路漫漫,荊棘叢生,還望沈先生自行珍重。”
男人微微俯身,頷首低眉,“多謝大師提點,“縱然前路坎坷,險象迭生,我亦迎頭直上,無怨無悔。”
年邁的老者不禁喟然長歎一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報仇從來就不會讓人感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