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高嘲
吵鬧的音樂廳馬上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這個外號猥瑣哥的胖子，去年他的頭像霸占了整個上戲論壇，沒有人不認識他。
沒人想到這個胖子居然還沒跑，還傻乎乎的回來了！
程曉羽見吸引了這麽多人的目光，也不怯場，他玩搖滾的時候，最多萬把人的大場麵也見過。
他邊朝台上走去，邊說“應該不算遲吧，不好意思啊！各位，昨天沒做好準備，剛才去打印社，打譜子去了。”
音樂廳裏的觀眾一片嘩然，初試是必須背譜的，複試沒有規定必須背譜，但一般沒有人會照譜彈奏，那樣會扣很多分，最起碼考官對你印象就不好。
程曉羽不說還好，一說，周圍的噓聲四起，鄙視的目光又朝他圍繞過來。
程曉羽卻是從容的在音樂大廳中間的最寬的過道上漫步，好像即將上台演說的威嚴肅穆的皇帝，揮動著手中卷著譜子，仿佛這是他至高無上的權杖。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覺得萬分滑稽，對程曉羽報以巨大噓聲，都覺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子，來上戲考試，簡直是恥辱。
程曉羽在這一片冰冷而殘忍的嘲諷中逆行，兩邊傳來的笑聲、譏諷與謾罵充斥著他的耳朵，此刻他心裏卻愈發平靜。
隻有端木林莎握著手中的手機，對自己的懷疑有些羞愧，大聲的在一片噓聲中為程曉羽加油。
可惜這噓聲實在太大，她那一點點微弱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程曉羽經過端木林莎那一排的時候，還是看見了她揮舞著的手臂，看見了她加油的口型。
他衝端木林莎笑了笑，做了個ok的手勢。
這讓上戲的學子們更是不滿，甚至有人喊出了“滾出去的。”口號。
李韻伶看著小醜般的程曉羽，按下心裏的怒氣，又坐了下來。他既然來了，不可能不準他考試，李韻伶隻能在話筒裏催促“第511號考生，請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速度上台演奏。”說完也沒有示意聽眾安靜。
程曉羽也沒有理會李韻伶，按自己的節奏走上了台，現在他需要一點點時間休息，剛才從學校外麵跑進來，消耗了他不少的體力，而接下來他要演奏的曲目，需要充沛的體力支撐。
程曉羽靜靜的走上了台，麵容無喜無悲，仿佛台下的一切喧鬧與自己無關一樣。
他走到鋼琴邊，放好譜子，音樂廳裏就傳了巨大的噓聲，隨著他每一個動作，都有噓聲響起，程曉羽絲毫沒有介意，走到舞台邊上跟站在邊緣的學生會長胡兵道“我需要一個人幫我翻譜。”
連台下的七位考官，都覺得照譜演奏實在有點太敷衍了，李韻伶發出了輕蔑的哼聲，不屑於這個紈絝子弟最後的掙紮！
胡兵好像發現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嘴角帶著嘲弄看著這個不知所謂的小胖子，舉起話筒說道“這位同學需要一個人幫他翻譜子，有人願意的嗎？”
偌大的音樂廳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用戲謔的眼光看著台上孤獨的程曉羽。
程曉羽也不知道這個學校會對他有如此深的惡意，有點愕然胡兵的做法，他原以為做為主持人，協助他是理所當然的。
但此刻他隻能轉身朝鋼琴走去，或許這裏沒有一個人會選擇幫助他。
音樂廳裏的嘲笑聲四起都在等著看卑微的程曉羽出醜。
坐在後麵的端木林莎猶豫了一下，打算站了起來朝台上走，結果沒有讓她想到的是，前麵有一個女生先她站了起來，大聲的說道“我願意。”然後在一排坐在座位上人中間穿行，頂著無數不敢相信的目光，朝中間的走道挪去。
雖然隻能看見她的側麵，看不清楚她的相貌，但單就背影看，那個女生就十分美好。
端木林莎這個時候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麽支持自己的偶像，站起來紅著臉，也朝台上走去，隻是那句“我也願意。”實在含羞，沒辦法說出口。
當這兩個女生一起朝台上緩步走去的時候，音樂廳裏的嘲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個女生，好似在看奇跡在這裏發生，好似這一切都那麽的不可思議。
後麵的那個女生大家或許叫不出名字，但都知道這是剛才彈奏舒伯特的那個漂亮女生。如果說這還不能叫人驚訝的話。
前麵那個要上台的就讓人完全沒辦法接受了，那個女生是上戲的驕傲，最新一屆的校花，裴硯晨。
而台上那個胖子正是害她差點殞命的凶手。
程曉羽也有點不可置信，端木林莎能鼓起勇氣來幫他，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實在和那個姑娘沒有太多交集，認識也沒有多久。他總覺他們兩的關係連普通朋友都還算不上。實在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優秀的她會如此力挺自己。
而前麵這個穿著上戲校服的女孩子，他覺得他見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突然間他恍然大悟，也許是因為她太像新垣結衣了。程曉羽內心有點遭不住，感覺自己分分鍾就要出戲，穿越到日劇裏去。
那女生隻是比新垣結衣輪廓多了幾分柔美和嬌俏。同樣是清新雋永的顏，清純可人的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息，程曉羽能夠想象，她笑起來一定很甜美，但她不笑得時候又有一種憂鬱的氣質。
這個時候巨大的音樂廳仿佛被魔咒定格了一般，隻剩下兩個絕美的少女祭祀在時間裏穿行。
所有人都張大嘴巴不能相信眼前所看見的這一幕，都像見了鬼一樣，腦子陷入了當機狀態。
等裴硯晨上台，才發現她身後還有一個女生。但她為了減輕心裏所隱藏的負罪感，決定搶下這份差事。
她轉頭對端木林莎道“我來吧，他現這樣的處境，也有我的責任。”
端木林莎點頭，翻不翻譜她到也無所謂，她隻希望程曉羽知道，無論如何她支持他就可以了。
她也沒有覺得程曉羽的鋼琴能彈得超過吳迪。鋼琴演奏和流行音樂本就是兩個概念，一般人幾乎很難做到兩者兼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鋼琴演奏是理性的邏輯嚴謹的，而流行音樂的創作與表演更是感性和自由的。
她隻是希望程曉羽能發揮好點，考上上戲而已，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在和整個上戲為敵。
端木林莎有點擔心的看著程曉羽，他並沒有朝觀眾鞠躬，而是直接坐在了鋼琴前麵。
裴硯晨站在程曉羽一邊，看了一眼譜子，問道“你......確定你要演奏這首曲子？？”
程曉羽點頭，沒有說話，他也無暇關注現在旁邊這位清澈幹淨如溪水一般的少女為什麽會幫助他，他腦子了還得把這首曲子過一遍，他太久沒有彈奏這首曲子了，曾經在肖邦國際大獎賽上麵，他就是憑這首曲子獲得的第三名。
裴硯晨覺得有必要把這首曲子名字跟觀眾說一遍，要不然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她見程曉羽還沒打算開始就大聲說道“這位同學要彈奏的是麥可斐尼西的《englishcountry－tunes》。”
然後偌大的上戲音樂廳短暫的沉默以後，就好似炸開了鍋一般。
連底下的考官也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何明哲則是一臉的複雜表情，難以置信、驚訝和突如其來的被打擊感，他覺得這胖子有可能是瘋了，不！他一定是瘋了。
何明哲的兩隻手死死的糾在一起，腦子裏都是這首曲子的名字《englishcountry－tunes》。
這是全球最難鋼琴曲排名第二位的樂曲。
這是至今尚未有人挑戰過的不可思議的高難度存在，
這是鋼琴曲裏麵的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