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萬魔之尊
“人鬼崖”乃是一座插天高峰，墜下幽穀，絕無幸存之理，但現在自己確確實實的活著。隻要一息尚存，就不怕報不了仇。他無暇多想其他，即加緊運功調息。
霍地！他有了一個感覺，那就是身後的“靈台”大穴，有一雙手緊緊地抵著，進入體內，而攻向丹田的熱流，正是這雙手掌所發出的。
他知道這人正在以內功真氣，在替自己療傷，現在萬萬動彈不得，稍有不慎，會弄得輕則殘廢，重則喪命。
於是，即排除雜念，氣凝丹田，循經走脈，加緊調息起來。經過三大周天，已是功力盡複。此際！那隻手掌，已經挪開。
他正要挺身站起，耳邊忽然響起一縷冷漠地聲音，道：“小娃子，再自行調息一大周天。”
他本來已是功力盡複，但卻不便有負人家之所囑，即依言端坐運功。一大周天調息完畢，即挺身站起。
轉目睇視，頓時使他一凜！同時，一股臭氣，衝鼻而入。原來對麵坐著一個滿頭亂發，長髯繞頰的怪老人。
他的全身衣衫，破爛不堪，兩條腿，掩蓋在一塊破灰布的下麵，敢情那是衣衫的長襟。這怪老人，雙目射出兩縷碧光，不稍瞬地看向麵前的花明，他似乎要看穿這一個英俊挺拔的青年人。
花明長揖到底的道：“多謝老前輩搭救之恩！”
怪老人道：“娃子，你怎會墜在這毒龍穀內？”
花明一怔，道：“毒龍穀？”
怪老人奇道：“世人皆知，你卻未聽說過？”
花明汗顏道：“晚輩孤陋寡聞，的確沒有聽說過。”
怪老人點頭道：“這座穀，在三十年以前，出現了一條毒龍，傷人無數，老夫也是無意中來此，才將毒龍除掉。”
花明接道：“三十多年前？”
怪老人道：“不錯，老夫在此已待了三十多年。”
花明“啊！”的一聲，道：“老前輩，未再出去？”
“沒有機會。”怪老人微微一頓，又道：“你還未答複我的問話。”
麵對救命恩人，花明自不能隱瞞，即將前後之事，簡略的說了一遍，但卻將“紅魔”之事略去未說。
怪老頭即接住道：“這些人，老夫並未聽說過，都是些後生之輩。”
花明問道：“老前輩，何以在此一住三十多年？”
怪老人聞言，目光暴閃，道：“老夫被江湖人稱之為魔之尊……”
花明聞聽，不禁渾身一震，脫口道：“魔之尊？”
怪老頭不理他的驚訝，繼續說道：“老夫有一個對頭，被人稱為萬劫主人，我們兩人於三十年前，印證武功，但老夫略遜一籌，以致敗在他的手下。”
花明道：“印證武功，何必計較勝敗。”
“魔之尊”冷哼一聲，道：“老夫卻不那樣想。”
花明道：“為何？”
“魔之尊”道：“好勝之心，人皆有之！老夫就不相信，他的內功，會比我高出一籌，所以決心要報仇。”
花明道：“老前輩，可曾報
了仇？”
“魔之尊”歎息了一聲，道：“老夫為了要爭回這一口氣，因此，誤打誤撞的來到此地。想不到，這裏隱藏著一條毒龍，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將毒龍誘疲，才將之除掉。”
說著，用手一指，又道：“你看，那不是嗎？”花明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一條三丈餘長的骨骼，躺臥在四丈以外的地上。
“魔之尊”繼續說道：“老夫為了要練一種絕技，就在這座穀中住了下來。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三十餘年以前，竟然走火入魔，雙腿殘廢，行動不得。”說著，不勝懊喪。
花明暗暗思忖：“看他的年齡，在三十多年以前，當在花甲之上，這樣大的歲數，爭強鬥勝之心，還如此之大，可見一個名字，害人不淺……”
心念之間，即道：“老前輩所練之絕技，不知練成了沒有？”
“魔之尊”麵帶喜色，說道：“當然練成了。”旋即！又神色黯然。
花明看在眼裏，遂道：“如果老前輩願意的話，晚輩背負老前輩外出，尋到那位萬劫主人，報複铩羽之恥，豈不夙願得償。”
“魔之尊”搖搖頭，道：“江湖上哪有如此尋仇之理？”
花明道：“那怎麽辦？”
“魔之尊”閉目沉思了一會，抬起頭再次看了看花明，說道：“老夫自從走火入魔以後，曾一再試圖運功治療，而且故意坐在穀底，接受風吹雨打，希望借此天然之氣流，更加以本身之真氣，能治愈雙腿。可是，這份妄想，完全破滅了。”
說著，忽地將膝上的那塊破灰布拿開，道：“娃子，你看！”
花明頓時全身一顫！原來，“魔之尊”的雙腿，自膝下已是白骨森森，連皮膚也沒有了，膝蓋以下的肉，正在腐爛。
適才他所聞到的臭氣，正是由他腿上飄出。花明“啊！”的一聲，道：“老前輩功參造化，難道沒能預先……”
“魔之尊”知道他的意思，即搖搖頭道：“如果能夠治療，我還會如此？”
微微一頓，又道：“不過……”話聲忽止，雙目神光炯炯，再次逼視著花明。
花明被他看得有點忸怩，即追問道：“老前輩，有話盡管直說。”
“魔之尊”並未理會，卻將頭點點，喃喃地道：“骨秀神清，練武奇材！”
旋即！又抬起頭，拍拍地上，道：“娃子，你坐下來，我們慢慢地談。”
花明對當前這一個老人，同情之心，已是油然而生！何況，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遂在對麵坐下。
“魔之尊”又看了他一眼，道：“老夫自從走火入魔以後，即有一個小小希望，就是希望意外的會有人走進毒龍穀來，老夫即收他為徒。”
花明問道：“老前輩可曾遇到？”
“魔之尊”含笑道：“遇到了。”
花明接道：“誰？”
“魔之尊”道：“你。”
“你”字出口，花明不禁心頭一跳，喃喃地道：“你……你……”
“魔之尊”冷冷地道
：“怎麽，你不願意？”
花明感到十分為難的道：“隻是……”
“魔之尊”緊接道：“隻是什麽？”
花明硬著頭皮，說道：“晚輩已經拜過了師父。”
要知道，江湖上最重要的，就是尊師重道！如果作為一個徒弟，見異思遷，背叛師門，拜他人為師，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那將為別人所不齒。
花明之恩師，雖說為五百多年前的古人，但在情理上來說，也不便昧於良心，重新拜師。可是……他卻忘了，他的恩師“明淑真人”，是自己的“前世”，他自己則是“明淑真人”的“後世”！
也即是說，“明淑真人”即是花明，花明即是“明淑真人”，自己拜自己的“前世”為師，也算拜師嗎？
當然，花明隻是一時沒想明白而已。事實上，有幾個人會遇上這種匪夷所思之事，也就更無人能想明白這個道理……
“魔之尊”見花明為難之狀，雙目頓現一種莫可名狀的神光，陰冷如冰地道：“令師是哪一位？”
花明不便揭開“前世”之秘密，遂道：“紅魔。”
“魔之尊”聞言一震，失聲道：“紅魔？他可是五百多年以前的古人，難不成他會活到現在？”
花明接道：“恩師已見背，乃是晚輩獲得其遺傳秘笈，而獨自鑽研練成技藝。”
“魔之尊”好像有點不信，道：“有這樣的事？”
也難怪他不信！因為學武之道，尤其是像“紅魔”這樣道行玄深的武學，如果沒有較高的武學造詣，是無法自學成功的。即使是最膚淺的入門武功，若沒有師父的親身指導，也是舉步維艱，滿頭霧水。
他卻不知，花明是“紅魔”，也即是“明淑真人”的“後世”，學起自家功夫來，可謂是“如魚得水，無師自通！”
花明正容道：“在老前輩麵前，晚輩絕不敢虛言。”
“魔之尊”麵色一慍，道：“那麽，你是不答應老夫這個唯一的希望？”
花明甚是為難，當前這一位老人，居處幽穀三十多年了，念念不忘的，就是練成絕技，與“萬劫主人”來比較高低。
但是，天不從願，偏偏走火入魔。他的願望，隻有著落在一個虛無的幻想上。然而！天下的事情，往往出人的意料之外，而自己，卻碰巧墜落在這座“毒龍穀”內，恰巧被他搭救。
這件事情，在情理上，自己是應該答應的。可是，自己業已拜過師父，雖說明淑真人是自己的“前世”，但在常人看來，如此再拜一個師父，難免不受譏笑！因此，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魔之尊”又冷冷地說道：“難道，你願意看著一個人含恨以歿？”
他見花明不為所動，一時心灰意冷，遂仰天長歎道：“師祖明淑真人在上，不孝徒孫愧對先人，未能將本門武學發揚光大，數百年的基業，眼看就要毀於一旦……”
花明聽罷，不禁心頭一動，脫口而道：“老前輩，晚輩答應，一定不負所望！”說完，即站起身來，對著“魔之尊”，連拜八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