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哥的江湖人生

第十三章 懲罰

二哥等人終於一戰翻板,徹底奠定了在號子中的地位,無人再敢和二哥等人炸刺。

翻板的那一天是繁忙的一天,翻板的那一天也是混亂的一天,翻板的那一天更是“號子六人組”無法忘記的一天。

伴隨著翻板成功的喜悅和心中出了惡氣的痛快,也將迎來管教嚴厲的懲罰。

在小李子的尖叫聲後,張管教和兩名武警跑來了,打開鐵門後,當張管教看到倒在地上的幾人和滿地的鮮血後,張管教的頭上青筋暴跳,他大喝一聲:“都給我蹲下!”

所有人雙手抱頭,並排蹲在了牆根下。

張管教吹響了哨子,又跑來幾名武警,手忙腳亂的把受傷的幾人抬了出去,隻留下了小李子和被常誌東威脅後沒有參與打鬥的王二麻子,其他的吳學森一夥都被抬走了。

“都有誰參與鬥毆了,說。”張管教陰沉著臉問話。

沒有人吱聲。

“好,沒有人說是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張管教說。

說完,張管教又等了一會,見還是沒人說話,就說:“你們都很講義氣嘛,既然這樣,都聽好了,所有人把鞋和襪子都脫了。”

號子裏的人都依言脫掉了鞋子和襪子後,張管教又說:“所有人雙手抱頭排隊出來。”

所有人都抱著腦袋一個個走出了號子,在院子裏手持槍械的武警的警告下排成了一橫排。

張管教在所有人的前麵來回的溜達著說:“你們都很齊心嘛,很好,我告訴你們,你們就是一群躲在陰暗角落裏的老鼠,你們的心在齊,也是陰暗的,是見不得光的,所以,為了挽救你們,我要你們在陽光下,好好淨化淨化你們醜惡的心靈,誰想通了,覺得自己是一個正大光明的人了,喊報告。”

當時正是8月份的酷暑時節,又趕上中午開飯之前,那天陽光明媚,是個萬裏無雲的好天氣,可在這些號子裏的人心裏,都在詛咒著這該死的老天,因為他們在罰站,而且是在光著腳的情況下,站在已經被毒辣的陽光曬的滾燙的水泥地上罰站。可想而知,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煎熬。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的人都已經是大汗淋漓,當然這些還是可以忍受的,最難以忍受的是腳底傳來的那一陣陣熾熱的疼痛,他們不敢蹦跳,也不敢抬起一隻腳來互相替換,因為張管教手裏拿著一隻警用手電筒。

警用手電筒和一般的手電筒不一樣,它同時具有電棍的作用,在電筒前端玻璃片的下方,有一個橡皮圈兒,用手一擰,在包裹玻璃片的鐵皮圈兒裏就會伸出兩根兒尖刺,不是很長,也就是一公分,有車輻條那樣的粗細,下端的握柄處不隻是有控製強光弱光的開關,還有一個開關,隻要一按,前端的尖刺中間就會“劈裏啪啦”的打出一串兒電火花,煞是好看。

可是在號子裏的人心裏,是最為懼怕這好看的電火花的。因為隻要稍微有人一動,張管教就會拿著手電筒把尖刺擰出來,照著人的身體裏紮進去,在一陣鑽心的疼痛之後,一按開關,就會在那“劈裏啪啦”的恐怖聲中,全身戰栗,疼痛麻癢的感覺遍布全身,甚至是五髒六腑。電量不大,不會使人即刻昏倒,雖然很多人寧可挨上一下,就此昏過去,但即使是這樣的心願也是一種奢望。

就這樣,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的在忍受著。很多人不是不想喊出報告來,可是他們不敢,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他們喊了報告,他們就會淪為可恥的叛徒,中國人都知道叛徒的下場,這和我們從小就看小日本侵華戰爭的電影有關係,在看守所裏,叛徒一樣要受到所有人的“批判”,那樣會更加慘不忍睹。

送飯的勞動號來了,他在一個號子一個號子的盛完飯後,來到了最後一個二哥他們的號子,他把盛飯的桶放下後,跑步來到張管教麵前,立正站好後說:“報告,就差他們了。”

張管教平靜的說:“他們的,免了。”

勞動號說:“是。”說完,就要回去。

張管教又對勞動號說:“等會兒,你去把我的飯給我送過來。”說完,又衝著二哥他們說:“咱們看看,誰能耗過誰。”

勞動號喊了聲“是”走了。

不一會兒,勞動號端著飯盆來了。陳謙跟我說,他看清了,是魚香肉絲和尖椒土豆片,一葷一素,還有個蘋果。

張管教就當著所有人的麵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了,還故意的“嘖嘖”出聲,好像很香的樣子,邊吃還邊說:“都很餓吧,喊聲報告,就可以開飯。”

所有人都在抿著嘴唇,拚命咽著口水,還是沒人敢說話。

張管教已經吃完飯了,開始大口的啃著蘋果。這時候,一個人倒下了,無聲無息的癱倒在了地上,就像一灘爛泥,是歲數最大的曾提醒過陳謙的老頭。

兩個武警把老頭抬到了牆根的陰涼下,一盆水澆了下來,老頭醒了,張管教問他:“誰鬥毆了?”

老頭無力的搖了搖頭,張管教對他說:“給你5分鍾,歇完了,接著站。”

這時候,二哥實在看不過去了,喊道:“報告。”

張管教一聽,笑了,來到二哥的跟前,說:“呦,是你啊,你不是挺硬嗎?怎麽,受不了了?”

二哥看著張管教,很有一種《小兵張嘎》裏嘎子為救小胖爺倆兒麵對二狗子的派頭說:“把他們放了,架是我打的。”

張管教的臉一下拉了下來說:“你打的,你糊弄誰呢,你一個人能把他們幾個都打了?說,還有誰?”

二哥很平靜的說:“就我一個。”

張管教一聽罵道:“放屁,你糊弄鬼呢,你給我老實點,說實話。”

二哥又對張管教笑著說:“我很能打的,張管教你忘了嗎?”

張管教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摸臉,想起了曾被二哥一頓爆踹的情景,咬著牙說:“好,既然你承認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張管教把所有人都趕到了牆根兒處的陰涼下,叫他們蹲著,又指著仍然在太陽底下暴曬的二哥說:“你們看著,對待不服管教的人,我是怎麽教育他的。”

又來到二哥跟前,張管教對二哥說:“看來陽光不能完全淨化你的心靈,你還需要徹底的清洗一下,”抬頭看了看天,又說:“這麽半天,你一定曬糊塗了,我來給你清醒清醒。”

轉身對一個武警說:“把消防栓給抻出來。”

武警答應一聲,從地下的消防管道裏抻出了消防帶,連上消防槍頭後,遞給了張管教。

張管教離開二哥一段距離後,衝著武警喊:“開水。”

消防帶慢慢由幹癟開始逐漸腫脹起來,張管教雙手抱著水槍,見水壓差不多了,打開了水槍,水柱像箭一樣射向二哥。

二哥一開始已經做好了抵禦水柱的準備,雙腿一前一後,身體微微向前傾斜,可是,他還是低估了水壓的威力,那水柱衝到身上後,就猶如被一柄重錘猛的擊打在了身上一樣,還沒等二哥使力,就一下子把二哥衝了一個跟頭,張管教沒有放過倒地的二哥,繼續噴射著地上的二哥,使二哥在地上連連翻滾。凶猛的水流衝到二哥的臉上,使二哥無法呼吸,他隻能張大了嘴,盡量可以接觸到一些寶貴的空氣,可是,水流又毫不留情的灌進了他的嘴裏,一點機會也不給他留。二哥便跪在地上,兩手使勁撐住身體,用頭頂抵禦水流,趁著這個機會,大口喘氣。但張管教,馬上會又換一個位置,改為衝二哥的身體,二哥便又會滾倒在地,就這樣,二哥摔倒,跪地,再摔倒,在跪地,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直到二哥已經筋疲力盡,全然不顧的躺在了地上,張管教才停住了水流,而二哥開始大聲的咳嗽起來。

孫偉他們想去扶二哥,可是已經把水槍扔給了武警的張管教,又把警用手電筒拿了出來,衝著孫偉等人“嗯”了一聲,“劈裏啪啦”的按響了電棍,孫偉等人就不敢動了。

張管教走到躺在地上的二哥麵前,對他說:“怎麽樣?想明白沒有,還有誰?”

二哥一頓咳嗽後,仍然笑著對張管教說:“上次踢了你一頓,這次你解氣了嗎?”

張管教臉紅脖子粗的說:“好,你有種。”又衝著武警喊:“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把他給關進小號裏,就讓他繼續臭下去吧。”

二哥被武警拖走,第二次住進了小號。

可是這次二哥隻住了不到一個星期,原因是張管教停職反省。

二哥被帶走後,孫偉等人覺得不能讓二哥一個人把事兒都扛了,他們應該做點什麽。於是他們先安頓好了號子,讓殺人犯常誌東做了號長,並警告所有人以後要聽他們的吩咐,並把所有的火腿.肉幹等物留起來誰也不吃,以備二哥回來給他養身體用。又在每天的放風時間裏聯絡各號子的號長,準備鬧號子。

聽到這的時候,我曾突然之間仿佛看到了內戰時期國民黨的渣滓洞,孫偉等人就是那裏麵的***人,即使身陷囹圄,可仍然在鬥爭。我把這個想法說給了陳謙聽,他笑著對我說:“這就叫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終於,在孫偉的聯絡下,所有的號子在二哥被關進小號的第四天,開始鬧號子。他們所有號子一起捶打著鐵門,一起呼喊著看守所黑暗,濫用職權,以公報私等口號,在武警的一陣鎮壓之後,孫偉被作為代表向所長表述了張管教體罰二哥的種種“罪行”。所長表示一定會追查。

也許是所長怕影響太大,沒有幾天,張管教停職反省,二哥從新回到了號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