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傾塌的世界(3)
第六十九章 傾塌的世界（3）
她的喊叫在房間裏充斥，那麽突兀刺耳。她做不到！失去以往優厚的生活，無法挺直腰板生活在陽光下，走到哪裏都要被人指指點點，說，看啊，這個是那個破產自殺林清東的老婆。
她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他有些單薄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看著麵前年過三十五依然十分美豔的母親，突然明白了她其實隻是溫室裏一株美麗的觀賞花。連一點點抗拒風暴的勇氣都沒有。懶
“媽媽！”他沙啞地喊，清俊白皙的麵上一片通紅，拳頭捏得緊緊的，青筋暴起，要不是看在十八年的母子情分，他早就想一拳將她臉上歇斯底裏的表情給打掉。
“爸爸才剛剛走，你居然！居然不要臉要跟另外一個男人去新加坡！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甩開我這個包袱！你忘記了嗎？是誰讓你十八年來吃好的，穿好的！是爸爸，是爸爸！”他紅著眼睛，眼中醞釀著暴風驟雨前可怕的陰霾：“而我呢？！是你的兒子！親生兒子！”
“我！……”麵前的女人終於崩潰哭泣：“錦生，不行，我真的不行，你去美國吧，就當媽求求你。我不能再待在這裏。不能……”
她軟弱的哭聲像針一樣紮著他的心，很痛很痛。所有的暴怒突然煙消雲散。他看著自己的母親捂著臉靠著桌子哭泣，隻能僵硬地走上前，扶了她坐在床邊：“媽，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要相信我，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待在這裏……”他頓了頓，眼光越過透明的窗玻璃，看到不遠處那一角藍頂白牆的屋子，那邊有他最心愛的女孩，可是，他怎麽有臉去見她，讓她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蟲
他終於痛苦地閉上眼：“那我們一起走。你要相信我，我大學讀完就能賺錢，我會養你的。媽媽！你要相信我，我會賺很多很多錢，就像爸爸一樣讓你過得開開心心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一遍一遍地重複，似乎不僅僅讓媽媽相信，也是讓自己相信。他，林錦生一定會賺很多很多錢，然後——回來！
會的，會回來的！終有一天，他會衣錦還鄉地回來，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猶如過街老鼠，被人戳著脊梁骨說，看，這就是那破產自殺的林清東的兒子。
“不，錦生，你不明白的。”哭泣著的媽媽突然停止哭泣，美麗的臉上掛上一抹虛幻飄渺的笑容，很冷淡，很疏離：“你不明白的，錦生。以後你再大一點，就能明白我了。”
於是，她放開他的手，挺直了腰，一步步走出他的房間，終於頭也不回地走出他的世界，再也沒有回頭。
……
“不，錦生，你不明白的。”懷裏的帶著哭腔的聲音虛弱地說：“你不明白的，錦生，也許以後你會明白我的。”
林錦生看著她從自己的懷裏抬起淚眼，充滿了歉疚但是卻異常堅定。往事的回憶噶然而止，可是細節卻如此狗血地雷同。
他所有的神情突然冰封，她說，錦生，你不明白。那口氣就像八年前自己的母親，紅唇一開一合，說，你不明白，然後轉身就走。他心中突然湧起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站起身來，背對著他，麵向麵前的大海，久久佇立。海浪的聲音在耳邊回響，可是她的聲音卻那麽飄渺：“錦生，八年能改變很多，你現在是斯威集團的執行總裁，你要娶的是陳芝蘭，你必須娶她，而不是千方百計來找我。錦生，我一直覺得我是了解你的。但是……”
她閉上眼睛，有兩行灼熱的淚從眼角中頹然滑落，她咬了咬牙，望著麵前的夜下大海，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是，八年前你突然離開讓我知道，其實你一直是自私的，你從來就沒把我看得那麽重要。錦生，別裝了。你找我隻是因為你心中對我有愧疚，所以你想要彌補，但是你忘了，我也有我的生活。”
她頓了頓，突然回過頭來，天台四周恰到好處的燈光將她的麵容映得那麽美，她柔順的長發在夜風中靜靜飛揚，美得像海上的女妖，可是吐出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窖：“我已經不愛你了。錦生。這次來見你，也是要告訴你這一點。我不愛你了。所以，你，還有陳芝蘭，通通退出我的生活，從此我們隻是普通朋友。祝你幸福！”
他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冰冷的怒意，海風吹拂過他犀利如刀削的眉眼，那麽冷然：“顧夏婉，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不然我能怎麽想？你肯為了我放棄陳芝蘭還有斯威集團嗎？如果你選擇了放棄，你林錦生還能是現在風風光光的林錦生嗎？”顧夏婉淡淡一笑，臉上依稀的水光更像是一種嘲諷：“就算我現在還對你有感情，可是你別忘記了，你現在一無所有。你覺得我會嫁給你嗎？”
心中有什麽碎了一地，嘩啦一片，最後一點點的溫情被海風一吹就散了。終究還是自己的癡心妄想。他冷冷地笑。
顧夏婉說完，看見他的臉色就像身後的深沉的大海，暗藏著萬米深的恨意，微微眯著好看的眼，可裏麵的眼光卻能將她淩遲成碎片。她突然覺得害怕，溫和斯文的林錦生，總是照顧她的錦哥哥，竟然有這麽可怕的一麵，想著，她不由後退了一步，兩步……
“顧夏婉，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就跟我的母親，那個受不了一點點困苦生活的女人一模一樣。”他說得很輕，甚至臉上帶了一絲笑。
他低了頭，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西裝，西裝前襟沾上幾滴可疑的水漬，他嫌惡地拿了紙巾輕輕擦去，然後扣好西裝鈕扣，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她麵前，微微俯身，他又恢複了冷漠，那麽冷，仿佛從無間地獄中放出的複仇撒旦，俊美卻邪妄。
————
我想說，其實人都不是完美的。試想下吧，當一個從小到大都生活在豐裕的物質生活中的孩子，在突然失去一切的時候，他會先想到的是什麽？就是找回所有失去的熟悉的環境。所以他考慮問題是先讓自己立足，然後再考慮與夏婉的愛情。
其實夏婉說對了一半，他是自私的。
我筆下雖然是虛構的小說，但是力求從性格上寫實，而性格一般是環境造就的。以上是廢話，但是希望一些想看虐H、總裁、全能霸道又有型的男主的讀者親們請繞道吧。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