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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愛你 分節 12
回憶如洪 下
淩澈慢慢抬起頭，見他們都不在了，重重的出了一口氣，想站起來，卻覺得腰腹疼得不行，骨頭都散了一樣，一下坐在地上。
冷汗從額間溢了出來。再怎麽習慣冷遇習慣暴力，他也隻是個孩子，這會兒在無人的角落，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淩澈立刻用袖子狠狠的拭去，沾滿塵土的衣服蹭紅了柔嫩的皮膚。
哭有什麽用？那個自稱是他媽媽的女人天天在房間裏哭，哭到眼睛都瞎了也沒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多餘的東西，是被淩澈最不恥的東西！
一條算不上潔白的手帕，被遞到眼前。
淩澈立即收起了柔弱和傷痛，武裝成麵無表情的樣子，抬頭看這個假好心看熱鬧的家夥……結果看到一個髒兮兮的，一臉泥漬，又矮又瘦，像隻猴子一樣的男孩。
那男孩被淩澈冷漠的眼神一瞪，立刻軟了腳，丟下手帕就跑，卻被淩澈一把抓住手腕。
男孩縮了縮身體，小聲嘀咕：“對不起……”
“什麽？”
“他們打你……我不能幫你……”男孩說著，似乎要哭出來，細細的手指，擦了擦淩澈的眼角。“很痛吧……”
淩澈搖了搖頭。
男孩似乎安了點心，從兜裏掏出幾塊創可貼，小心翼翼的撕開，帖在淩澈的額頭上。
“痛痛飛走……飛走……”男孩幼稚的比劃著，看不清五官的髒兮兮的臉蛋上，一雙大眼裏閃著誠懇的光。“還痛嗎？”
淩澈搖頭，扶著牆站起來，比男孩要高一頭。
“你多大了？”
“9歲。”
竟然比他還大一歲，可是看起來瘦小的卻隻有五六歲的樣子。
“你叫什麽？”
男孩蠕動著嘴唇：“鄭……不……李……李小……我、我沒有名字……”
“為什麽？”
男孩頭垂得更低，聲音弱不可聞：“我是婊子生的孩子，不配有名字。”
淩澈的心像是被一把利劍刺穿一般疼。像血液被一滴滴抽走一樣的疼。在被淩夜整治，被淩夜的媽媽折磨的時候，也沒有過的疼。
疼得他站不住，一把抱住男孩，聲音發抖：“我叫淩澈，你幫了我對我有恩，你就叫恩澈吧。”
你叫恩澈……葉恩澈……有一天，我會讓你跟著我叫淩恩澈……
恩澈……
淩澈睜開眼，身下嬌媚婀娜的男子正嬌喘連連，身體機械的做著活塞運動，已經記不得這張臉的名字，眯著眼睛深情的望著眼前嬌豔欲滴的人，
“今天你叫恩澈。”
“我每天都可以是恩澈。”
“嗬嗬，你還沒這資格。”說完低頭沒入潮濕的欲望中，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
☆、第三十九章 風波又起
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淩澈這頭正處水深火熱之中，那頭就聽到下屬火急火燎的來報告，
“大哥，大嫂要跳海，我們攔不住——”
跟優揚呆久了就自然會遇到各種狀況，練就了處變不驚的淩澈聽到‘跳海’二字也不免心頭亂顫。厲聲嗬斥，
“什麽叫攔不住？把他抓起來！”
“大嫂拿qiang抵著自己，我們不敢上前！”
“你們看住他……”
“淩先生，怎麽還不進來！？”
淩澈掛掉電話，衝高家的老太爺露出個可以稱之為乖巧的笑容，走進議會廳。整個中國甚至亞洲的黑棒首腦都在，淩澈是其中最年輕，也是當家時間最短，地位卻是最顯赫的。
淩家勢力龐大，支係眾多，作風又一向彪悍，自然是很多大佬的眼中釘肉中刺，而看起來像個軟柿子的淩澈，也顯然不符合他們對合作夥伴和對手的標準要求，這次難得的黑道討論地盤的聚會，也早打定主意要給他難看。
說是討論地盤，其實討論有用的話就不用在外麵流血死人打打殺殺了。主要是就幾年來發生的爭奪結果確認一下，順便調解一下各家的糾紛。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淩家和藍家的！
這件事怎麽說都是淩家的錯，先是在人家地盤打人，後來又半夜去縱火，百年老宅燒了大半，而後趁藍家一團慌亂，奪了他們好幾個場子。
藍家當家年歲已高沒有出麵，這次來的是個中年人，一副要尋仇的氣勢，煽動著眾人找淩澈的麻煩。
“讓葉優揚給我們家老太爺下跪磕頭奉茶！”
淩澈擺弄著一支鋼筆，偏頭聽著，不表態。
“還是你心疼那個姓葉的？你要是心疼，你替他下跪也行，哈哈哈——反正他不是你的老婆嗎？”
淩澈和葉優揚說出去叫“夫妻”的關係，顯然已經淪為這些人的笑柄。
“好啊——隻是能受我一拜……想必命也不常了！”淩澈也笑了起來，目光卻淩厲的讓其他人止了笑意。
藍家代表拍案而起：“姓淩的，你什麽意思？咒我家老太爺？！”
“我……”淩澈正要開口，腰間的手機振動起來。
“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也值得你這麽護著？還是你就靠葉家庇護所以對葉優揚千依百順？做人家的上門女婿……不對，兒婿？哈哈哈——比那些吃軟飯的小白臉還不如！”
手機持續的振動，那頻率讓淩澈的心也跟著緊縮起來，臉色越來越青。
“葉優揚的滋味好嗎？看他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的？你們是誰上誰啊哈哈哈——啊——”鋼筆尖擦著藍家代表的眼睛劃過釘在了背後的牆板上。
淩澈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鋼筆帽，站了起來。
藍家代表當場傻了眼。
“在下有家事，告辭！”淩澈犀利的目光在在坐眾人的臉上掃了一圈，而後轉身離開。
“淩澈老弟，淩澈老弟，有話好說——”有和淩家是利益同盟的再勸。
“淩澈，這麽多大佬都在，你敢就這麽退席，是要與整個黑道為敵嗎？！別欺人太甚！”也有看淩家不順眼的在挑撥。
紛爭一片，淩澈卻不曾回頭，徑直出了高家大宅。
“告訴你們大嫂，我馬上就到，看住他！”
淩澈點了根煙塞進嘴巴裏，猛踩油門，絕塵而去。車子在馬路上幾乎飛了起來，常人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他十分鍾不到就趕到了。
☆、第四十章 跳海
隆冬的夜晚，白日裏蔚藍的大海夜幕裏卻是森然恐怖人跡罕至，本應僻靜的角落裏，卻氣氛緊張。
月色下，優揚跨坐觀潮崖的欄杆上，沒有係扣子的白色大衣在風中飛舞，砰砰直響。海麵被吹得波瀾四起，浪花冰冷刺骨，掉下去，就算馬上施救，想必也九死一生。
優揚拿著qiang，對著自己的太陽穴。一眾下屬在距他五六米的地方繞成一圈，卻不敢上前一步。
淩澈跳下車將煙丟在地上踩滅，疾步走了過去。
屬下們看到他都鬆了口氣，趕緊讓出空隙。
優揚看到淩澈，明顯的戰栗了一下，拿qiang的手也軟了，聲音顫抖著就像暗啞破碎的風鈴：“澈……你……你還是舍不得我去死的……”
淩澈麵無表情的走近，向他伸出手，厲聲嗬斥：“下來！”
“不要！”
“不許拿命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優揚激動起來，清涼的黑眸浸著霧氣和無以名狀的憂傷：“我對你到底算什麽？”
淩澈歎了一聲：“我娶了你！”
“你娶了我？我們又沒領結婚證你娶個屁！？”優揚忍無可忍，徹底的爆發了。每次淩澈都是拿這句話來搪塞他，可他不是白癡，不會永遠沉溺在‘一顆糖’的遊戲裏。他不是不知道淩澈是如何待他，隻是他以為隻要假以時日，朝夕相處，淩澈一定會愛上他。現在看來，他等不到那個時候就會心碎而死……“淩澈我不吃你那套，你別過來！”
qiang又抵在了他的太陽穴，淩澈不得不停住接近的腳步。
“你給我過來！”
“你今天必須給我個答複，你愛不愛我？”
“下來！”
“你愛我嗎？”
“你再不下來我對你不客氣了！”
優揚搖著頭，另一條腿，也跨過了護欄：“也許我該跳下去，你不是最喜歡大海嗎？最喜歡帶著你那些紅顏知己藍顏美人來這裏偷情嗎？我跳下去了，你每次來，想到的，就隻能是我了……”
語畢，他閉上眼，放開一直抓著護欄的手……
身體往下墜，迎接他的卻不是冰冷的海水，而是溫暖的懷抱。
千鈞一發之際淩澈衝了上來，緊緊的抱住他，耳語響起：“你跳吧……帶著我一起……跳吧……”
☆、第四十一章 海的記憶
“你跳吧……帶著我一起……跳吧……”
……
被淩澈死死的抱在懷裏，優揚卻怔住，不知該作何反應。
早候在一邊的下屬們急忙衝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把搖搖欲墜的兩人拉了上來。
優揚這時卻掙紮起來，抓著qiang胡亂比劃。淩澈一把奪過他的qiang，揚起手食指扣動——“啪！”qiang響劃破長空，淹沒在海嘯中。眾人均是不敢輕舉妄動，優揚被嚇壞了，愣愣的七魂丟了六魂，腿一軟身子不聽使喚的往下墜。淩澈眼疾手快一手攬過他的腰將他固定在手臂裏，單手托不住不斷往下沉的優揚，將qiang扔的遠遠的，索性將人兒直接打橫抱了起來往車裏走去，這裏太冷了，懷裏的人兒也太冷了，冷的讓他心驚膽戰。
“澈……”迷迷糊糊的感覺淩澈抱著自己，那並不細膩的掌心，溫柔的撫上了他的臉。熟悉的香草氣息鋪麵而來，令他安心。
優揚睜眼，淩澈近乎完美的容顏就在眼前，卻微微的扭曲著：“別嚇我……”
“我不是嚇唬你的……”
“別再讓我……痛一次了！”
說完，淩澈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緊優揚，仿佛要將他嵌進骨骼裏。
優揚趕緊抱住他，哪怕自己的腰會斷掉他甘願溺死在這個長久的擁抱裏。
為什麽，會一開始愛上這個讓他又恨又愛的男人，為什麽，要為了一場沒有結果的愛戀而奔赴無知的未來。
為什麽，葉優揚，你會變得這麽脆弱不堪，麵目全非……
……
淩澈一向冷靜沉穩，處變不驚，習慣了血雨腥風刀qiang火海的身心早已是如千年寒冰，堅不可摧——然而葉優揚掉下去的那一瞬間擊碎了他鑄造多年的銅牆鐵壁，**的傷口在月光下被生生撕裂。抱著優揚，淩澈眉頭緊蹙，心中的鬱結在眉間盡露，臉色比懷裏的人更蒼白幾分。
“冷……”
淩澈脫下大衣，將優揚緊緊包裹住，車裏開著空調，兩人的身體都如同冰塊。擁抱更像是彼此取暖。
月明星稀，除了風大之外，今晚是個不錯的天氣。
“你知道……我最愛這裏……”
“嗯……”
優揚收緊手臂，用發絲磨蹭著淩澈的臉頰。彼此都很涼，這樣的摩擦能增添不少暖意。
他喜歡和淩澈像這樣在一起。什麽也不說都可以，隻要能緊緊相擁，隻有彼此的在一起。隻是每次他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比如求生或者求死。
天空飄落下細碎的雪花，落在車窗上，優揚靠在淩澈懷裏想要伸手去摸摸，卻被大手握住控在掌心。這雙手常年冰冷如雪，此刻卻溫暖如火，灼燒他凍僵的肌膚森森刺痛。他聽見他的喃喃自語，猶如午夜裏淒涼的挽歌：
“我最愛的大海埋葬了我最初的愛人。”
優揚不再動彈，這是他第一次聽淩澈主動說起那個名字。恩澈，一直住在兩人之間揮之不去的亡靈，寄居在淩澈的靈魂深處，如影隨形。望著淩澈，四目相對，煙灰色的眼底迷霧在漸漸消退，而後是長久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