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穿越一半

179 回憶並不都是甜

179 回憶並不都是甜

吃炕饢還敢用手?

不知道這是有餡兒的嗎?

一會那羊肉湯直接滋出來,燙你一臉包。

眼眸深邃的小兒子吃的可香。

虛心受教的阮柔跟在後麵學著吃法開始對炕饢下手。

待到她一口咬下去,眼睛都亮了。

因著這個比烤包子小,那饢的厚度也比包子皮厚一些。

但是它吃的不膩了啊。

對於一些吃多了肉就膩歪的人來說,這當中的餡料的分量實在是太合適了。

剁碎的洋蔥丁在羊肉塊的融合下奇跡般的褪去了自有的辛辣,隻剩下了獨特的甘甜。

而肉與蔥因為高溫烤出來的湯汁兒又因為這脆又硬的饢皮給充分的鎖在了其中。

又因新疆的麥粉,調和的時候就帶著西北冷硬的風格。不同於發麵麵粉的軟糯,這種從食物本身滲透出來的湯汁兒,隻被包裹著麵皮吸收一薄薄的皮層,就被全鎖在了炕饢之中,等待著有人將它們從坑中解放了。

‘哢嚓……呲……’

這是肉汁兒流進嘴中的細微之音。

一股子濃鬱的羊肉香氣,彌漫在阮柔的口腔之中,讓這位眼睛亮閃閃的姑娘,仿佛進入到了一種十分歡愉的狀態之中。

這種燙的恰大好處的溫度,正是阮柔愉悅的源泉。

當她將這滿滿的一口肉汁兒連同炕饢酥脆的外殼一起吃進胃裏了之後,她才發出了一聲十分滿足的歎息,朝著古麗娜大嬸比出了一個讚譽的大拇指。

“太好吃了啊!!”

“哈哈哈,好吃你就多吃點!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留著點肚子,一會那烤羊肉就要好了。”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肥羊腰子,一般小姑娘是不喜歡的。”

“這是大嬸我自留吃的。”

說到這裏,這位噸位著實不錯的大嬸敦厚的笑了。

她就喜歡大肥腰子的嘎吱有韌勁兒的口感。

誰成想阮柔一聽大腰子,那簡直比吃羊肉還開心,她趕忙跟著古麗娜大嬸的話茬將這腰子的事兒給定下了:“別!嬸子,給我留一個啊!我也喜歡,特別的喜歡,大肥腰,多好吃啊,最好周圍再帶一圈的肥油。”

“將腰子烤的過一些,那些肥油都變成了焦黃酥脆,帶著咯吱邊兒的那種。”

“那種腰子咬到嘴裏,才叫一個香啊!”

“簡直了,說是致癌的?我不在乎啊!我可以吃完了再茹素三個月嘛!”

見到阮柔竟然是同道中人,古麗娜大嬸就愈發的熱情了起來。

她撂下一句你等著,就到院落後邊的圓形大炕爐子邊上去操作了起來。

偌大的院落,隨著古麗娜大嬸的離開,立馬就變得安靜了起來。

此時一直默默無言的大兒子,帶著同樣已經吃好了的小兒子就從各自的座位上邊站了起來,一前一後的對著阮柔打了一聲招呼,拎著羊鞭,就往院落的外邊行去了。

今兒個周末,學校放假,他們多做一些活計,也讓自家的阿媽鬆快鬆快。

瞧著這一大一小的默契的背影,看著他們拎著鞭子吆喝著喝喝喝那嫻熟的動作,阮柔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忘記了嘴中的美味,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另外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跟這兩個小小子的背影融合到了一起,讓阮柔一下子就記起來,當初她上高中,特意從沈度的技校旁邊經過時,不經意間瞧見的那個沈度擺地攤時的身影。

她記得那天的天很熱。

就算是到了晚自習下學的時候,也有三十出頭的溫度。

阮柔手中拎著一瓶凍成了冰坨的礦泉水,看著那個她暗戀已久的背影,卻是一步都不想上前。

她不確認那個時候的沈度願不願意讓她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時刻。

那個在天橋的中央,擺放了一摞手工刺繡的手絹,批發過來的劣質襪子,針頭線腦,毛巾枕套的沈度,掛著從不對她展現的笑容,對著腳步匆匆的過客們,推銷著他眼前並沒有什麽競爭力的產品。

那個時候的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勇敢的向前一步呢?

哪怕被沈度更加的厭煩,或是因為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名為的自尊的坎而痛罵幾句煩人,也總比躊躇不前的旁觀要好啊。

自己可以幫著他一起推銷,最起碼不會讓他感到……自己是那般的孤單與無助啊。

啊,想起來了。

想到了自己為什麽沒有上前的阮柔將最後一口炕饢填到了嘴中。

剛剛湧現出來的一股子的淚意,就因為阮柔大口的咀嚼又給憋了回去。

阮柔想起來了,當時的自己為什麽沒有上前了。

因為當她覺得她的大度哥哥實在是太熱太可憐想要將手中的礦泉水遞送給大度哥哥的時候,從天橋的那一頭,就跑過來了兩個城管。

他們是突兀出現的。

就連天橋上常年盤踞的乞丐與貼膜人都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而這兩位一瞧就過分年輕的城管,對著這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天橋的第一家小攤就下了手。

“城管來了!!!”

“快撤!!”

‘嘩啦啦!!’

背著書包的阮柔被距離她最近的小攤販搡了開來,當她穩住了身形再向著沈度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沈度早已經將鋪在地上當墊子的破床單給裹了起來,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兩頭在脖子中一係,頭也不敢回的就往城管追來的反方向開始逃竄。

“閃開!閃開!!”

幾塊不大的手帕,在小商販瘋狂的碰撞之中從沈度的包袱皮中飄飄悠悠的擠了出來,隨著周圍人戴起來的風,打了一個小旋兒,就落在了地上。

當沈度發現自己的包袱裹兒有個缺口,用手趕緊捏死的時候,那幾塊遺落在地麵上的貨物,已經來不及拯救了。

‘啪啪啪!’

紛雜的腳步從這些布藝製品的身上踩過。

白色的踩成了灰,綠色踩成了黑。

心疼的沈度臉腮跟著顫抖了一下,卻隻能狠心轉過頭去,朝著下行的樓梯奮力的跑去。

這一方帕子,擺在攤子上隻不過是幾塊錢的玩意兒。

可這也意味著,掉落了這幾塊,就等同於沈度這一晚上就白幹了。

那時,站在天橋上的自己,有沒有感受的到那幾塊帕子對沈度來說意味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