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７章 黃昏美女（４）
八個藍衫人見狀，內力如刀，疾向這缺口內捅入。
“啊！”環兒甫退，就覺周身陷漩渦，離她方寸之處，似有數十把利刃，洶湧而至！
淩虛宮主也未想到環兒剛剛吃過虧，又會如此莽撞地行事，他臉神微變，手中拐杖畫條弧線，口中喝了聲：“休得傷了姑娘！”喝聲如驚雷。
接著身子後退，情急之下，左臂如抱嬰兒之狀，將環兒攬入懷中。
環兒其實被嚇得身軀發冷，被淩虛宮主攬著，一股熱量傳過來，令他緩過氣來，抬頭，呆望著淩虛宮主白而平和的臉，不知是感激還是害怕。
那八個藍衫人其實也知道自己並非淩虛宮主的對手，但他們算準淩虛宮主不會棄姑娘不顧，因此，擊向環兒的那一招隻是虛招，他們見淩虛宮主果然去救環兒，一直下垂的雙臂突然靈動，長長的衣袖中，刀光閃射。
原來，每個藍衫人的長袖中都藏著兩柄刀！
八個藍衫人，十六柄刀。
齊齊的罩向淩虛宮主！
由於太快的緣故，刀光滿天，根本分不清哪是刀。
因此，受攻擊的人，根本無法抵擋。
淩虛宮主那一聲驚喝生生的被刀光壓了回來，他的那根為迫退對手而劃動的拐杖，在漫天的刀影裏也顯得脆弱不堪。
淩虛宮主看起來並不十分強壯的身體，正經受泰山壓頂之勢！
環兒也被刀光驚呆了。
她清楚，隻要有一把刀砍中她，她就會躺在地上，就會死去，何況這滿天的刀似乎每一刀都能砍中她！
她頓時心如死灰，她想閉目等死，她唯一的心願是，淩虛宮主救了她兩次，她希望自己比淩虛宮主先死，如果淩虛宮主比她先死，那麽，盡管她也難免一死，但在生與死的一瞬，她一定會覺得非常難過和愧疚的。
畢竟，他是因了她而死的……
畢竟，他與她隻是萍水相逢……
如果可以，她甘願以任何形式報答他。
她心存感激，此刻，在她看來，任何形式的報答都不足以表達她的謝意。
就算真的嫁給她，她也會毫不遲疑……可惜，這隻能是她的一廂情願，因為，她和他馬上就要死了，想到這裏，她的目光不再被刀光迷惑，而是專注地呆望著淩虛宮主……
她發現淩虛宮主臉神一凜，暗道：“糟糕，果然是他先死。”
心念未已，聽得淩虛宮主又一聲喝：“好刀！”
接著是“叮叮叮叮……”十六聲刀劍的碰擊聲。
環兒仍在淩虛宮主的臂彎裏，隻是，她被他轉得有些眩暈。
淩虛宮主站定，拐杖出擊，從漫天的刀光裏找到了十六把刀，並且，轉眼間化解了八個藍衫人致命的聯手一擊。
然後淡淡道：“好刀，真的是好刀！”
更詫的是藍衫人，他們滿以為這一擊定能將對手絞成數十塊，沒料到卻被對手輕易化解了。
他們不由道：“淩虛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再看淩虛宮主手中的竹杖，不知何時已變成了一柄劍。
劍是平常的劍。
淩虛宮主道：“你們的刀沒斷，應感到很滿意了吧。”
藍衫人各各退了一步，剛才領教了一招，不敢過分逼近。
但他們仍圍住淩虛宮主和環兒。淩虛宮主輕聲對環兒道：“
姑娘，受驚了。”
頓了一下，又道：“這些人是無極老人的門下，武功刀法極好，千萬不要再輕舉妄動，給他們以可乘之機。”
環兒幾次死裏逃生，聽得淩虛宮主如此說，忙不迭地點頭應允。
淩虛宮主劍尖輕移，環視每個藍衫人，道：“你們走吧，今天我不想殺人。”
藍衫人冷冷道：“師父說過，淩虛劍法乃當今天下少有的劍法，我們還想多領教幾招。”
淩虛宮主道：“劍法再好，都是為了殺人，而殺人的劍法在被殺者看來，都不是好劍法。”
“此話極是。”藍衫人道：“不過師父又說過，隻有殺人的劍法才是好劍法。”
淩虛宮主歎了口氣，道：“其實，殺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而一套殺人的好劍法，在有些人手裏，卻往往落得被人殺的下場。”
藍衫人幽幽道：“那麽，這樣的劍法，還不如毀了它。”
藍衫人說完，身子便開始動起來。八個藍衫人，圍著淩虛宮主飛轉。
環兒隻盯著他們看了一會，便頭暈起來，隻有望著淩虛宮主才好一點。
隻聽淩虛宮主忽然道：“這樣說，你們是想毀了淩虛劍法了？”
藍衫人不答，轉得更快了。
刀光再次盈滿了煙波樓。
殺氣再次攫住了環兒的心。
環兒低低道：“淩公子，不，淩虛宮主，小心，不要管我……”
淩虛宮主身隨劍動，劍氣飄逸。
別看他氣定劍閑，實際上，劍尖蘊著他畢生的功力，隻要他想殺人，劍氣隨時都可以激射而出。
六六三十六轉之後，淩虛宮主驟然站定，八個藍衫人也站定，環兒看去，藍衫人個個臉色蒼白，眉心有許多汗珠滾落，他們的長衣袖，不知怎麽被割掉了，他們的手指和手背上竟然都長著粗黑的毛發。
淩虛宮主笑道：“難怪你們衣袖這麽長，原來藏著一雙野獸的手。”
藍衫人又急又恨，刀光翻卷，從四麵八方攻向淩虛宮主。
淩虛宮主身形不動，長劍脫手，但聽“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八聲脆響，地上多了八截斷刀。
藍衫人一擊而退，盡管快到了極點，但還是被對手削斷了兵器。
淩虛宮主接劍，並不追擊，而是靜候對手來犯。
藍衫人退開，手中剩下一把斷刀。
他們也沒有選準方位再攻，而是將八柄斷刀無聲地擊向淩虛宮主。
刀雖是斷刀，卻絕對可以殺人。
斷刀沒有幻出漫天刀光，也沒有驚人的速度，但沒有人會懷疑，斷刀可以割斷天下任何人的喉嚨。
淩虛宮主也不例外。因為，斷刀速度不快，卻無聲無息。
這是八把眼睛看得見，而耳朵聽不到的斷刀。
淩虛宮主沒有眼睛，因此，他這次死定了。
環兒心想喊，但張大嘴卻發不出聲。
她似乎看到了淩虛宮主被割斷喉嚨的情形。
斷刀很慢，可淩虛宮主離藍衫人的距離實在太近，斷刀轉眼觸到了淩虛宮主的肌膚……環兒終於閉上眼睛，她明白，現在，就算她提醒，淩虛宮主也難逃這八把斷刀封鎖……
“卜卜卜卜！卜卜卜卜！”環兒聽到八聲入肌膚的聲音。
這是一種令人心驚和心碎的聲音。
這聲音令環兒哀傷，也令她憤怒。環兒忽然不再害怕，淩虛宮主是因她而死的，她不願偷生，她要為淩虛宮主報仇！
環兒大叫道：“我要殺了你們！”兩眼未睜，竟將全身功力集於雙掌，朝藍衫人所處之處拍去！
沒想到掌力所觸，軟綿綿的毫不著力，似打在一團棉絮上。
環兒大驚，睜眼一看，見自己雙掌正打在淩虛宮主胸口。
環兒又驚又喜，泣然道：“淩虛宮主，你，你……”
但見淩虛宮主的咽喉處，赫然插著八柄斷刀！
這就是藍衫人欲取淩虛宮主性命的斷刀！
但見淩虛宮主輕籲口氣，八把斷刀無聲滑落，他的咽喉遭到斷刀重擊，卻未留下傷痕。
淩虛宮主低下頭，麵對著環兒道：“姑娘，剛才又嚇著了你。”
環兒未答，身後的藍衫人道：“淩虛宮主，今日你為何不傷人？”
淩虛宮主依然望著環兒道：“我不想在這位姑娘麵前殺人。”
藍衫人冷聲道：“江湖傳言，淩虛宮向來手段陰毒，今天怎的裝出如此的假仁假義來！”
淩虛宮主笑道：“江湖中人如何評說淩虛宮，那是江湖中人的事，與我毫不相關。”
“可你是淩虛宮主。”
“是的，我從未否認我是淩虛宮主。”淩虛宮主淡淡道：“淩虛宮當然殺過人，但淩虛宮殺人有三個原則。”
藍衫人並沒有問是哪三個原則，淩虛宮主接道：
“第一，淩虛宮從不在無辜者麵前殺人。
“第二，不到非殺不可的時候，淩虛宮不殺任何人。
“第三，淩虛宮一旦要殺人，從不考慮那些人該不該死。”
淩虛宮主說完，藍衫人臉色變了變，陰**：“那你剛才為什麽不殺我們？”
“因為你們還沒有到非殺不可的時候。”
“什麽時候才非殺不可？”
“你們真的想死？”
“殺人與被殺同樣是一件愉快的事。”
“錯，殺與被殺完全不是同一回事。”淩虛宮主的聲音變得有些異樣：“我知道你們這樣做，完全是迫不得已。”
藍衫人笑道：“你以為天下還有人能迫我們做事！”
“天下也許沒有幾個人能迫你們做事，但有一個人卻絕對能。”淩虛宮主冷冷道：“這個人就是你們的師父無極老人。”
藍衫人笑容凝固。
淩虛宮主接著道：“無極老人想用你們八條人命試探出我的淩虛劍法，隻可惜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藍衫人無言以答。顯然，淩虛宮主沒有說錯。
良久，藍衫人道：“就算你說的沒錯，但有一點你卻說錯了。”
“哪一點？”
“你沒有殺我們是怕我們的師父殺了你，並不是我們未到非殺不可的時候，也不是不想在無辜者麵前殺人。”
淩虛宮主沉默一會，不說對，也不說錯，隻是說：“你們的師父太小看我了，沒錯，無極老人是想在我殺你們的同時殺了我。
“但我相信，當我用一招‘彩霞滿天’使你們血灑長空之後，我完全可以逃走，而你們的師父，就算追上三天三夜，也追不到我。”
“既然這樣，你何不用‘彩霞滿天’殺了他們。”說這話的不是藍衫人，而是另一個老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