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無天

第256章 輕淡淡的殺

十八羅漢,覺智的修行,遠無法和妙慧相比。

妙慧的退,沒一絲煙火之氣,蓮台一動,妙慧已在千裏之外。而血色旗杆帶著敖厲,化為一道血芒,緊追其後。

太白山是一座貧瘠的山脈,其中沒半點修真資源,它位於靈州中部。

妙慧來此的目的,是不希望其它宗門卷入敖厲的殺戮。

太白山具有太陰、太陽兩峰,它們和普通山峰沒多少區別。靈州的好地方太多,所以少有修真會出現在太白山。

“小友,老僧沒機會行你所謂的自然法則,而你也未在珞珈山飛升,不能到此為止?”

山風吹拂著敖厲的衣衫,“噗噗”作響。他悟到了,卻不清晰,想不到為什麽要殺妙慧,但知道妙慧必須要殺,“大師,你送血旗三大主神回歸阿修羅道,那是你的慈悲,針對世間的慈悲,我無法怪你……”

敖厲頓了頓,凝視著太陰峰上的妙慧,“但你能說,蒼玄留下的太乙青竹和你無關?我和太真道宗有恩怨,可想不出和臥佛禪寺有何因果,也許是你起了因,我必須要完結果。”

“阿彌陀佛……”妙慧高聲宣了聲佛號,沉默了,他和蒼玄確實沒有交流,但天機與輪回的碰撞,以妙慧的修為,卻能順著天機,配合蒼玄行事。蒼玄留下“太乙青竹”誘使敖厲飛升,其中確有妙慧的算計。

以妙慧的境界和所在高度,早已斷絕了妄言、謊言。而且敖厲是隨著人道終極“自我”地指引,任何謊言也無法掩飾因果的真實。

於兩峰相對的敖厲和妙慧,沉默了片刻,妙慧突然將頭轉向北方,“小友,你要等的人來了。”

妙慧能通過佛門輪回。透視世間因果,但當他的神識真正“看到”從雲層衝下的滾滾血霧。和那飄蕩於血霧中地錦卷,也不由麵色突變,“萬世血妖、太微要旨。”

濃鬱的血霧停在空中,凡真緩緩從其中顯形。絕美地凡真。看向在太陽峰的敖厲,輕聲笑道,“你惹到大人物了。”

“是他們惹我。林雷”敖厲糾正了凡真的話,轉向妙慧道,“和尚,那道士強行收回太乙青竹,憑他的修為,要煉化深入紫府地陰葵毒素也要到今日子時。”

妙慧枯瘦地手臂,不著痕跡的一顫。沒等他說話,敖厲接著向凡真道,“你替我去趟蒼涼石窟,生靈一個不留。”

凡真略感意外,她看了敖厲一眼。輕輕撫摸著手中錦卷。“太微要旨,毀定了。”凡真所言不是毫無根據。“蒼涼石窟”有著佛門第一陣圖護衛,如非爆裂“太微要旨”所有正星,怕難以破開陣圖,深入其中。

敖厲抬手將一滴血淚甩向凡真,“你去殺,回來我助你煉化泣血淚。”

這是敖厲第二次將“泣血淚”交給凡真,第一次凡真沒收,但這次她抬手一招,收起了“泣血淚”,“我去……”

“阿彌陀佛……等等!”

滾滾血霧上,凡真回首嫣然一笑,“怎麽和尚,有話說?”

妙慧很少起殺機,佛門的殺,自有佛門護法羅漢,但他在凡真身上,體會到了一絲佛的味道。在妙慧心裏,那滾滾血霧中的佛法,即是對佛祖的褻瀆。世間也不容將“血妖真經”修至極限的魔修,如果不是敖厲在太陽峰上虎視眈眈,妙慧即使再拚去二世修為,也要毀了凡真。

隔著深穀,敖厲能體會到妙慧佛號中的殺機,他淡淡一笑,也未點破“血妖真經”是脫胎於“涅心經”的上乘佛法。以妙慧地修為,隻要有一個引子,很可能會瞬間頓悟其它。如果因此由枯而榮,豈不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妙慧止住凡真,側了側頭,麵向敖厲,“小友,你我不談因果、不辯輪回,老僧就以劍宮宮主的方式,和小友做個交易。”

“哦?”敖厲怕的就是徒起事端,妙慧活的太久,知道的太多,一個由頭就能陷自己於另一個因果。

目盲而枯瘦地妙慧,根本沒給敖厲拒絕地機會,他抬起枯柴般的手指,在空中畫了一個像是文字地符號。閃爍著淡淡金光的符號,不知因何而存,凝於空中久久不散。即使有佛門金光,也無法化去符號本身所蘊含的詭異。

從進入荒原起,敖厲就很少再感到自己的心跳,它總是冷靜而平穩。當敖厲看到空中的字符時,心髒不由自主的“撲通、撲通……”跳動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快,似要從口腔中竄出。

字符的形狀雖和敖厲腦域中的不同,但敖厲肯定,他們是同一類字符。

妙慧的神識,清晰撲捉到了敖厲的反應,本就存有試探之意的妙慧,長長白眉似瞬間枯灰了不少,“看來老僧猜的不錯,隻有它才能引導生靈走向一條未知的路。自我、自在,阿彌陀佛……”

“凡真,你去太真道宗等我。”

凡真剛要將“泣血淚”還給敖厲,敖厲將手一擺,催促道,“泣血淚由你保管,快去!”

凡真蹙了蹙秀眉,敖厲如此失態,她從未見過。能讓敖厲心境動蕩的事,凡真肯定自己也無能為力。

血霧裹著凡真,衝上了雲端,向著靈山而去。

直到天幕再看不到一絲血霧,敖厲降於山頭,猛然抬手揮出,三柄血旗帶著尖銳的嘯聲,將太白山兩峰圍在其中,組成了“九幽厲魄誅殺陣圖”。太白山,大片大片的生機,在十萬凶魄的厲吼、肆虐下枯萎,死亡。

妙慧感受著被紅光籠罩的太白山,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友即要自在,何必逆天而行……”

“你可以說正事了。”

妙慧以佛心推算,但輪回間一片模糊,他微微一歎,指著依舊凝於天空的字符道,“小友可知這種詭異文字出自於哪裏。”

果然是一種文字,敖厲勉強壓抑著心跳,冷冷的道,“不知!”

妙慧的眼睛已不在,隻剩兩個枯洞,但當妙慧仰天抬頭時,敖厲似能體會到妙慧“目光”中的迷離。

“老僧隻會一個字,它是從我師祖承傳下來的……”妙慧好像是在回憶師祖的樣子,他頓了頓,接著道,“知道這個文字如何承傳?它在一滴血中,血融入了血脈,承傳至今……”

敖厲沒有打斷妙慧的嗦,深深記憶著妙慧所說的每一個字。

“小友,你一定想知道這個字的含義。”妙慧苦澀的笑了笑,“老僧曆經十世,在萬年前,才了悟,它是個錯字。指的是佛門的錯、佛法的錯,甚至天下修真的錯,但知道又如何,修行不同其它,錯已錯了,隻能一錯再錯。”

十萬凶魄的厲吼聲,讓敖厲心煩,他猛一抬手,太白山安靜了下來,“知錯,為何不改。”

妙慧擠出了絲笑容,卻是像哭,“知錯,但不知如何改,一個字太少了。”

“你沒告訴我,字出自於哪裏。”

妙慧仿佛再次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他已有些蒼老的聲音,緩緩在敖厲耳邊響起,“據老僧師祖言,遠古之外,還存上古。上古洪荒時期,天、地對人並不友善,人活著的條件非常惡劣。那時,人間以部落區分,部落中對抗惡劣環境、凶殘妖獸,為族人謀得一席生存之地的人,被稱為巫。”

敖厲眼神一凝,“文字出自於巫。”

妙慧似“看”了眼敖厲,“它是巫文,據師祖說,它是人間最古老的文字,蘊含著最古老的力量。”

敖厲沉默了片刻,陡然一笑,“荒謬,巫文,一個字,告訴你錯了。一個字,竟讓你懷疑起佛祖。”

妙慧沒爭辯,歎息道,“佛祖……怕也錯了。”

“你……”敖厲真正悸然了,此刻的妙慧再文字的伴隨下,顯得有些詭異。

“小友,你聽說過曆經十世,還未頓悟成佛的僧侶?悟了,即成佛,不由心。老僧早該進入佛界,但因這個字,不斷在世間輪回、體悟,希望能看個透徹,悟個明白。佛的輪回,老僧已懂,但巫的輪回,老僧還是糊塗,一糊塗就曆經了十世。”

“告訴我,你懂的和你錯的。”

妙慧彈碎了空中的字符,正“視”著敖厲道,“你問的,就是你、我間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