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臨門

謊言般的親情

這樣殷殷勸誡,如全心愛護晚輩的長輩,幾乎令葉未央落淚。

“母皇……”

剛要開口說話,葉未央感到頭暈目眩,眼皮越來越沉重,沒多久,兩眼一閉,陷入黑暗之中。

女帝慈愛地撫摸著葉未央柔順的頭發,蒼老的聲音慈愛而緩慢地說:“睡吧。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角落裏,走出幾個帶著金色麵具的皇家暗衛,無聲無息地跪在龍床前。

“帶走吧。”女帝疲憊地靠在**,右手無力地抬了抬,仿佛做了一件極其勞累的事。

可憐的孩子,再精於算計,終究逃不過親情的迷惑。然而,最是無情帝王家,你又怎能相信突如其來的天家的親情?

當葉未央從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著與寧月相擁而眠,還沒等她清醒過來,殿外湧入一大群人,將她和寧月抓個現成。然後,她被丟入天牢。在林雅琴曾經關押過的牢房裏,她知道了自己即將被處死的事。罪名很多,包括貪汙受賄、欺男霸女,圈地搶糧,許許多多葉未央聽過的沒聽過的罪名,由一個曾經對她阿諛奉承的女官趾高氣揚地念給她聽。

最是無情帝王家,她竟然去相信她們所表現出的親情!真是活該被算計!葉未央,你聽到林雅琴的嘲笑了嗎?就連自己,都要忍不住嘲笑自己一番啊!

抬了抬手,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好像,中了寧月的留仙。

“魏大人,寧月雅夫,如今身在何處?”葉未央淡淡地打斷那個聒噪的女人,不過就是砍頭的事,何必列那麽多罪名。她是睡了女帝的男人,為了挽回麵子,就要費那麽多腦子嗎?

這位正念在興頭的魏大人似乎非常不滿意被打斷,她狠狠地剜了葉未央一眼,輕蔑地說:“奸夫**婦!能得到什麽好下場,寧月那不要臉的東西,早就被一條白綾勒死了!”

葉未央靠在牆角沉默不語,她緩緩閉上眼睛,四周的空氣就這樣沉寂下來。

對不起,月兒,是我害了你!

那聒噪的聲音還在繼續,但葉未央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她將自己封閉在一個無人能觸及的世界裏,消沉、寂滅。

當茗香聽到葉未央即將被處斬的時候,整個世界仿佛崩潰了一般。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跑,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堅硬的青石板上,泥濘了一身。律櫻剛巧自外麵回來,心疼地跑過去扶起他,正要為他宣大夫,卻不料被茗香一把推開,人已經站起來往外跑了。

律櫻心一沉,便知道葉未央的事已經傳到他耳中了。

“茗香,你站住!”律櫻喝道。“你想去哪裏!”

“她要被處斬了是不是?是你把她押入大牢的是不是?!”茗香通紅著雙眼質問律櫻。

“這是母皇下的旨,我也無力違抗。再說……是她自己……她自己不檢點,竟敢染指宮內雅夫,而且被抓個正著,母皇豈可饒恕。茗香,這一切都怪她自己。”律櫻解釋道。

“不!不可能!姐姐絕不會這樣的!她……”茗香想為葉未央辯駁,但是,他一句也說不出來。眾目睽睽之下,還有什麽話好說?聽說那個寧月雅夫精通什麽陣術,就連聖上也無法進入他住的地方,怎麽葉未央就進得去?若不是那落月殿內有宮人看不下去向內務府舉報,隻怕她還繼續跟那寧月雅夫無法無天的廝混!

“茗香,我知道你難過,但人若做錯了事,便要承擔後果。她既然當初敢染指後宮男子,就該想到有今天的下場。你就……看開些吧!”律櫻歎了口氣,語氣中頗為無奈,“看你摔得一身是傷,回去換身衣裳,上些藥,好好歇息吧。她的事,以後莫要再提了。”

“不,一定是有人陷害她!姐姐和王爺如此恩愛,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我不相信!公主,請您幫幫我,讓我見見姐姐吧,求您讓我見她一麵吧!”茗香抓著律櫻的衣袖苦苦懇求。

“茗香!她現在是罪人,母皇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我豈能帶你去見她?”

“公主!茗香早就是個該死的人,若不是姐姐三番四次舍命相救,茗香早已投胎千百回了,求公主成全茗香,讓茗香再見一見姐姐吧。就當……就當是茗香去給姐姐送行!”茗香跪在地上,哭求律櫻。

律櫻被茗香斷線般的眼淚弄得心疼又心煩,最後終於架不住了,一把拉起茗香:“就一次!沒有下一次了!”

“是!是!謝謝公主,謝謝公主成全!”茗香見律櫻肯幫忙,感激地又要磕頭。

“別磕了,你看你,到處都是傷。”律櫻心疼地拉著茗香進屋去。

到了天牢,律櫻早已打點好一切,她揮手命牢頭出去,自己帶著茗香小心翼翼地進到最裏麵。四周一片死寂,所有關押在這裏的犯人都各自安靜待在自己的牢房裏,也不去看這經過的是誰,仿佛他們已經和這世間的所有一切無關。

茗香著急想見葉未央,可牢裏太暗,看不清,好幾次被絆倒,若不是律櫻在身邊,他已經摔倒好幾次了。

終於來到葉未央的牢前,律櫻提起燈籠往裏照,一個白色的身影坐在角落,頭靠在牆上,臉色平靜無波。

“姐姐!”茗香抓著木柱,忍不住落下淚了,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女人,何時這樣狼狽過!她是他心中的神,是無所不能的女人,怎麽會落得如此田地?

葉未央的眼珠子動了動,她緩緩看向光源,因為長期處在黑暗之中,律櫻手中的燈籠散發的光讓她很不適應,她眯了眯眼睛,過了好久才適應過來。

“姐姐!姐姐!姐姐,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茗香把手朝葉未央伸過去,想拉她。

“啊,茗香來了!”嘶啞的聲音聽得茗香一陣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