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樓空

不好弄！實在是不好弄！這人，從前還好，說幾句好話就過了，近來軟硬不吃，油鹽不進，自己越發得小心揣摩他的心思，這到底是怎麽了？

“哼，好癡情的一個小子！出口成章啊！什麽君啊妾啊，什麽草啊石頭的，葉夫人，你怎麽舍得丟下他不管啊，好狠的心啊！”

寧月的話，夾槍帶棒，醋意橫生，說完了還順便看一看律袖的臉色，見他沒有喝止的意思，便壯起膽子來。

律袖托著腮，從小小的窗口看著外麵不斷倒退的景色，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離了皇城，他越來越害怕。他什麽都沒有，空有一個王爺的身份，所有的榮譽權勢，都來自母皇的賜予，離開母皇，他便什麽都不是，這樣，如何去綁住身邊這個受人寵愛的女人？

她會唱歌，會寫詩，會甜言蜜語，有著讓天下男子為之傾倒的本事。三千禦林軍也擋不住她分毫，足下輕點便能消失地無影無蹤，失了屏障依靠的他，如何去讓這女人一直愛他？更何況，他對鳳羽下過手，令她傷心欲絕，以致不念舊情要與他一刀兩斷。他和她之間曾經堅固甜蜜的愛，究竟，裂了幾道裂痕？他又能修補多少？

莫非，他也要開始學著外麵的男子，如何魅惑妻主，如何與侍倌爭寵？他，還要做從前那個步步為營的律袖？

垂下眼眸，瞟向坐在對麵的寧月。這個孩子，年輕美貌，身上帶著無盡的活力，要生氣便生氣，要耍小性子便耍小性子，不像他，總是死氣沉沉，不苟言笑，未央她，更喜歡那樣的吧？

如果，找到了不老藥，未央是選擇跟他回去，過從前隻有兩人的生活，還是帶著寧月遠走高飛，去找鳳羽，去找小冉，去過她悠然自得，左擁右抱的生活？

如果，她選擇了後者，他是會選擇跟她，還是放她離去？

想到未來，可能不再有她，雍容美貌的臉一點點陰沉下去。

他怎麽可能，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正想得出神，懷恩在外策馬到窗邊：“王爺。”說著，將一張折紙遞了進去。

律袖接過，看了一眼紙上的圖騰，心中便明了了，這是他派出去接阿牛的人在匯報消息。

“這是什麽？”葉未央探頭過來看。

律袖展開折紙，上麵隻寫了四個字：人去，樓空。

“人去，樓空。什麽意思啊？”葉未央不解地問。

律袖眉間皺起，升起一片輕愁，他抬眼對葉未央說：“這是我派去接阿牛大哥的人回複的消息。”

葉未央眸子一緊，心中掠過不安：“人去樓空？”

“未央……”

“人去樓空是什麽意思？你派的人到底去哪裏找阿牛？到底有沒有找對地方？會不會去錯了？那個村子在大山裏，山路十八彎，很難找得到路，別是走岔了吧？”

律袖拉著葉未央的手連忙安慰她：“別急，等下我把那人招來，細細問，也許真是走岔了路。”

葉未央點點頭，可心中的不安卻無限地擴大，腦中不斷出現不好的畫麵，自己嚇自己，臉色都刷白。寧月原本還在鬧脾氣，見她這樣也有些害怕了，依偎過去，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他也好言相勸：“你別擔心嘛，不會有什麽事的。實在不行，我們陪你一起去找？”

入夜，一行人沒能及時到達下個城鎮，隻好在野外露宿。懷恩凝霜兩人幫著生火做飯，清輝碧空去也搭把手。律袖把那個去接人的侍衛叫來，葉未央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遍。

侍衛跪在跟前，一一回答葉未央的所有問題，將村落裏的地貌特征都詳細描繪給葉未央聽。葉未央聽到落月湖，聽到拜月山，聽到拜月山頂崖邊白色的小花，葉未央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沒有錯，那裏是拜月村，是阿牛生活的拜月村。

“你說沒有人是什麽意思？你沒見到有人嗎？還是……隻是沒見到？”

“村子被燒得一片焦黑，屬下在村裏停留了三四天，連一具屍體都沒有找到。屬下猜……”

“快說！”

“屬下猜，這村裏的人，會不會是遷徙了？”

葉未央“啊”了一聲，仿佛生起了一個希望，但轉念一想，這種可能性有多大？阿牛曾對她說，這個村落已經存在幾百年了，這麽久遠的村子，又怎麽可能會突然遷徙呢？莫非遇到了什麽麻煩？

律袖仔細觀察著葉未央的臉色，見她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愁，不管如何，緊鎖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這個阿牛大哥，在葉未央心中也占據著很大一片位置吧？如今人無緣無故不見了，她自然難受。

“別胡思亂想了。我再多派些人手去查，總會查出些蛛絲馬跡的。等參加完君山大會，我們陪你去找阿牛大哥，好嗎？”律袖輕言安慰她。

聽著律袖柔和的勸說，葉未央無奈地歎氣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君山大會是武林一大盛事，但凡武林中人無不欣然前往。然而，能夠最終到達君子莊，受到君子莊接待的卻寥寥無幾。自君山山腳開始，便設有擂台，直到君子莊前，共有四個擂台，隻有勝出的前10名才有資格進入下一個擂台，也就是說，實際能進入君子莊，爭奪武林盟主之位的，也隻有十個人。

這十個人會統一住在君子莊，休息兩天後便要在君山山頂舉行的君山大會上，當著天下英雄的麵，爭奪武林盟主之位！

今年的君山大會，聲勢浩大，來的人比往屆多得多，原因便是君子莊現任莊主柳媚兒向天下人告之，今年奪得武林盟主之位的人，將得到君子莊的鎮莊之寶，收藏了三百年之久的不老神丹！此言一出，天下轟動，所有退隱的歸林的不世出的高人們紛紛出動，隻為奪得傳聞中能延年益壽，返老還童的不老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