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鉤

第十五章 二大爺來訪

第十五章 二大爺來訪

此時,陳遊疾求生的本能被燃燒起來,他腹部用力,在少年的支撐下,坐起身來,他又將身體倚靠住少年,慢慢的站立起來。他看見那個少年召喚了一輛飛車,他和少年一起,費盡力氣一步一步的艱難走動,坐上飛車。

陳遊疾感覺那車開得極快,功率幾乎提到最高,引擎發出的聲音和窗口吹進的大風刺激了陳遊疾的神經,讓他清醒起來,目睹著飛車停在了最近的一家醫院門口。

陳遊疾睜開眼睛,麵前一片白色和空氣中傳來酒精的氣味,讓他明白自己又回到了醫院。陳遊疾轉過頭去,看著窗外的雲層,和以前一樣,厚厚的外層圍繞著中心的漩渦。麵前的胖護士背影似曾相識,連她轉身的動作和笑容都和以前一樣。“我是穿越了嗎?”陳遊疾開口問道。

“你穿個狗屁的越!你不過是昏迷了很多天而已。不過情況的確夠緊張的,你小子失血過多,身體極度虛弱,我還真擔心你就這麽掛掉。”耳邊傳來高亢激昂卻帶著滄桑的聲音,充滿能量,這聲音讓陳遊疾情緒一振,那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從病房門口走來一個男人,他的麵容結構、五官特點像極了一個人,即陳遊疾的父親陳信文。隻不過,這個人比較邋遢,蓄著滿臉的大胡子,深邃的雙眼閃爍的光芒。此外,這人身材高大,比陳信文要高出一個頭來,因此渾身散發出的酒氣和腥臭氣息也更加濃烈。

陳遊疾開心的笑了,剛要起床,卻被一堆儀器線路和輸液管所牽扯。他小心翼翼的勉強坐起身來,衝著來人大喊一聲:“叔父,原來是你!”

男子帶著溫暖的笑容,說道:“你小子先別激動,給我好好躺著,不要亂動。你是剛死過的人,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好好的活下來。話說,那個少年真是不錯,他看你脫離危險後就離開了。”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槍的形狀,嘴裏發出“噠噠噠”的聲音,擠眉弄眼的對陳遊疾說道:“我記得你小時候說過,長大要和我一起戰鬥,要成為一個將軍,現在這個計劃還沒實現,你可不能死。”

這個人就是陳遊疾的叔父,二大爺,陳信文的弟弟,陳之光。

陳之光走到侄子的病床前,按下按鈕,將陳遊疾頭頸部的姿勢和角度進行了一番調整,讓他僵硬的脖子有所依靠,保證了侄子眼界視線與頸部受力的平衡。

他摸了摸陳遊疾的腦袋:“你已經英勇的活了下來,這很不容易,你要珍惜。現在你的傷勢基本得到了控製,安心休養幾天。等你的身體完全恢複了,”他指著窗外的天上的漩渦,說道:“我可以考慮帶你去颶風中心體驗一下。”

“我不想去什麽颶風中心,叔父,我們好多年沒見,我就想知道你去哪裏了,遭遇過什麽新鮮事,比如有沒有遇到吸血巨獸,有沒有看見過頂級武器,你給我詳細的說一說,我想聽這些。”陳遊疾看著叔父,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陳之光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那我就講講我這些年的遊曆。基本上我這些年一直在外遊蕩,很少有定居的時刻。算起來最近十年,我已經飛行過超過六十個星域,遍遊整個天琴係,距離跨越數百光年。”

“我見過獠牙森森的獸人首領,也看見過喜歡吸附能量存儲能量的蟲子種族,看到過身材高大、智慧發達的埃法特人,也見識過能夠操縱屍體的醜族。其他的嘛,我駕駛過埃法特最先進的雙曲率引擎戰艦,不過那是偷來的。我穿越過塔拉巴恩星域的殘酷戰場,九死一生活了下來……”陳之光滔滔不絕的說起自己的經曆,用一個個故事吸引侄兒的注意力。他看著少年時而興奮、時而緊張的表情,臉上也逐漸露出笑容。

“這麽多年不見,你為什麽不回家看看我們呢?”陳遊疾疑惑的問道。

聽到侄兒的問題,大胡子叔父咳嗽了一聲,凝視著陳遊疾的眼睛,看了三秒鍾,說道:“你也長大了,沒什麽不能說的。”

他幫侄兒把被子重新蓋好,說道:“有你爸爸在,他管這管那的,我非常不自由,老是吵架。我回家之後,一不能貪酒,二不能找女人,你要知道酒和色已經滲透到了我的血液裏,沒有這兩樣我沒法活下去。”他用雙手做了一個交叉的姿勢:“所以,我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回來,免得經常和老哥其衝突。”

“至於我做什麽掙錢糊口這個問題”,陳之光把腦袋靠近陳遊疾,壓低聲音:“我隻和你說,你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你老爸,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興奮:“我和你爸說我是做星際礦物貿易,但其實,我幹的是軍火買賣,也沒有一個固定的企業,而是經常有一單做一單。我曾經倒賣過的頂級武器包括恒星級戰艦、激光炮陣列、高速氫彈等等。”

“倒賣軍火的利潤遠超礦物貿易十倍,有時候一單的利潤就夠我胡吃海喝一年了。此外,我還有大把空餘時間可以吹吹牛,喝喝酒,打打架。哈哈哈。”

“不過這是個違法的行當,風險也極高,經常遇到突發的情況,需要麵對不知底細的交易對手。有一次我就被人催眠,軍火全丟失了不算,還被扔到太空中,幸虧在飄浮時被人及時救起。另外一次,我被自己人坑了,那個王八蛋給我注射了一種奇怪的激素,讓我的身體腫成了一個氣球,我花了半年時間才變回正常。”

陳遊疾問道:“那個坑你的人,後來怎麽樣了?”

“被我殺了。”陳之光做出一個割喉的動作,“他不僅僅坑我,還虐殺奴隸,我就把他幹掉了。幹我們這行,膽子要夠大,也不能怕結仇家。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快意恩仇的日子,過上十年就已經很爽,勝過像你父親那樣唯唯諾諾的一輩子。”

“那沒有警察或者是安全部門的人來抓你嗎?”

“警察?這個星係到處都是戰爭,軍人都不夠用,哪裏還有那麽多警察維持秩序。看看我們哈普星,這麽多年來軍閥混戰,治安惡劣,你有見過安全人員出麵保證百姓安全嗎?”

他露出自己的一個胳膊,說道:“但我也有好幾次被抓過,每次都越獄成功。隻不過遭遇過很多變態的刑罰,受了不少罪。我的胳膊曾經被一種棘刺插入,這種生物在體內吸收我的血肉,快速生長。雖然後來被我拔掉了,但到現在,股二頭肌附近的肌肉還是萎縮無力的。”

陳之光嘴角露出冷笑,說道:“有仇必報,是我的原則。這些折磨過我的、坑過我的仇人,最後都被我殺了。”

陳遊疾看著叔父的左手,問道:“你的左手,有兩個手指……”目光所至,陳之光的左手無名指和小拇指齊根長短,並且一樣整齊,像是被外力所斷。

“被剁掉了,”陳之光淡淡的回應,麵上充滿神秘:“是我自己剁掉的。關於這件事,你不要再追問下去了。現在還不是時機,適當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他忽然又笑了:“我在想你的父親看見我時是什麽心情。他發送信息讓我回來,讓我找到你,帶你尋找能夠治療你特殊病情的醫生。但他又很怕我和你待在一起,怕我帶壞你,讓你走上邪路。這會兒,他的心裏一定很糾結,哈哈哈,想起他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玩。好了不說了,我先去弄點酒。”說罷,陳之光幾個箭步快速離開。

“這酒真不錯,濃烈而不辛辣,回味無窮。唉,還是哈普的酒好喝啊,哈哈。”在陳遊疾的病房裏,陳之光拿著兩個酒壺,對著一碟鹵菜,對著一個病人,陶醉在酒鄉。他一口又一口快速的喝酒,不顧形象,讓自己的大胡子上沾上了不少酒珠。

“叔父,我想問問你,你知道怎麽能治療我這一身毛發嗎?我感覺好像是被人詛咒了。”陳遊疾的眼眶深陷,眼珠布滿血絲,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疾病折磨得快要發瘋了。“你見多識廣,你會解詛咒嗎?幫幫我吧,叔叔。”

“小子,不要那麽沒出息。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陳之光湊過身來,仔細的撥開陳遊疾脖子上的體毛,觀察著井字傷疤,搖搖頭說道:“關於詛咒造成的傷害,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在天琴係內的人類,目前還沒能破解詛咒的真相。”

“不過據我所知,這些詛咒一般隻對有天賦的人有效,比如你,就是個繪畫天才。我記得天琴帝國有個皇帝,軍功赫赫,開疆拓土,但也被人下了死咒,全身毛發。花費了無數時間、精力,采用了多種科技手段,最終也沒有治療成功,皇帝一怒之下,處死了四百名醫師。”

“也許真的是天妒英才吧,中了詛咒的人,通常都活不過三年。”陳之光皺著眉毛,用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就是說,我的病沒得治了,我隻有三年可活了。”陳遊疾沮喪的看著叔父,他看著叔父不停喝酒,遲遲得不到來自對方的正麵回應,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絕望的表情。

“來,喝口酒。”陳之光送了酒壺過來,他看著侄子喝下烈酒,看著陳遊疾大口咳嗽,忍不住哈哈大笑:“孩子,無論我們遇到多大的難事,都應該展現笑容,都應該活得灑脫點。無論是三年還是八十年,怎麽過都是一輩子,幹嘛老要為不開心的事煩惱。你想幹什麽就去幹什麽,三年又怎樣,毛人又怎樣,你依然可以活成你想要的樣子,千萬別被這些東西所羈絆。”

陳遊疾感受到一股熱力衝上腦袋,大力點頭:“也對,怕它做什麽。長毛可以抵擋雨水,就當自帶雨傘了。而且冬天防寒,夏天隔熱。”他看著陳之光,說道:“萬一沒錢了,我去扮猩猩,你扮馴獸師,咱倆還可以上街頭賣藝,掙點酒錢。”說完,他又喝了一大口酒,自顧自的笑了。

叔侄二人對著一盤鹵菜和月光,在醫院的一百二十層樓的病房裏,大口喝酒,持續吹牛到深夜。他們聊起了哈普的堅韌能量防護罩,聊起了守護哈普的狂獅要塞,聊起了卡薩人和他們的神教,相談甚歡,慢慢的壓在二人心裏的陰雲也被驅散。

就在喝完最後一口酒的時候,陳之光忽然一拍大腿,說道:“我怎麽把他給忘了。小子,我想起來了,你應該去找他。”

“在吉爾州有個愛看少女漫畫的神經病,那個老頭真他媽的是個高人,他什麽都會,他叫尼安特。你應該去找他,他可能是世上唯一知道怎麽治療長毛症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