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劍魂

第442章 山中有女,穿針引線

朱世傑站在山峰上,低頭看了看下麵的渙滄江,萬分懊惱:“該死的,怎麽忘掉這一茬了,現在他掉到了渙滄江裏,怎麽再找到他?”

朱世傑之前還在揚言要將陸風晨碎屍萬段,把肉一塊塊割下來烤著吃,可是現在,陸風晨墜入江中不見了,使得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發泄掉滿心的憤怒和憎恨。

他低頭看了一會兒,也沒有看到陸風晨的蹤影,想要下去尋找一下,但是體內陡然傳來一陣極度的虛弱感,使得他就連走路都變得困難,更別提下去了。

若是平時,他可以直接鑽入渙滄江裏,但是,此時的他就算是站在江邊,都生怕一陣風吹來,一個浪花拍來,將他卷入江水裏麵。

“這邪功威力是強,可是反噬作用太嚴重,足足三個月的虛弱期!現在的我,隻有區區魂師的實力!”

朱世傑無奈地看著江麵,神色懊惱,忽然又冷笑道:“不過剛才那一刀肯定將他殺死了,他的內髒,肯定全部碎掉了……就算是還有一口氣,掉到渙滄江裏也死定了!”

“可惜,洛凝也沒了……哼,有機會一定要再把那個小妞弄到手,否則不足以泄我心頭之恨……”

一邊嘟囔著,滿臉倦容的朱世傑轉身,虛弱地緩步走著,腳步有些踉蹌地遠去。

渙滄江從源頭到入海口,總長度有兩萬餘裏,橫穿過了蠻黎山脈,江水洶湧,浪花卷擊,千軍萬馬般轟鳴咆哮,永不停歇。

蠻黎山脈地勢複雜,故而渙滄江水除了跟隨主幹進入大海之外,也陸陸續續有許多分叉,通過一條條峽穀河道,通向了蠻黎山脈中的四麵八方。

傳言在蠻黎山脈中,有著一些原始的部族,他們自力更生,自給自足,很少與外界聯係。

傳言還有一些厭倦了世俗爭鬥的強者隱居其中,低調修煉,與世無爭。

而據一些深入過蠻黎山脈的強者所說,傳言是可信的,在蠻黎山脈的崇山峻嶺中,的確有人生活。

滔滔的渙滄江水奔騰不息,一路上分支無數,其中就有那麽一道並不顯眼的分支,水流被一座山峰的棱角分割,其中一小部分水流便變換了個方向。

這道溪河剛分流出去,有十餘丈寬,在山中蜿蜒前行,偶爾會再分出去一個叉,偶爾也會有山溪匯入其中,如此數百裏後,就成為了一條僅有三丈寬的山溪。山溪變窄,水流也變緩,不緊不慢嘩嘩啦啦地流淌著。

在這蠻黎山脈的深處,山溪旁,有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山,僅有數百丈高罷了,和周圍數千丈高的大山比起來,就像是土堆一般。

小山雖不起眼,但在這座小山上,卻有著一座院落。

這院落不大,樹枝花草圍城了簡單的籬笆,方圓也就十餘丈的土地,院子裏除了幾間普普通通簡陋的茅屋,便是一棵果樹,果樹不大,灑下丈許大小的樹蔭,在樹蔭下,有一張石桌,還有一個石凳。

簡單,幹淨。

院子建在山半腰的一處平坦位置,從籬笆院子,有一條不過半丈寬的蜿蜒小道,緩緩向下延伸。

山道的兩邊,生長著一些柔美的花

兒,顏色大多淡雅,卻也有一些紅如火藍如海的的鮮豔花朵點綴其中,星星一般。

在一些稍稍平坦的地方,有被開墾出來的大大小小的田地,其中最大的也不過方圓十餘丈,最小的僅有三四丈大小,有的種著稻米糧食,有的種著蔬菜,還有的種著一些不知名的藥草。

清涼的山風吹過,花香洋溢,引得蝴蝶翩翩飛舞嬉戲,蜜蜂嗡嗡穿梭飛動,又有一些漂亮的鳥雀佇立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著,或是將小腦袋埋在翅膀下麵,在枝葉下安靜地睡著。

山道蜿蜒而下,一直到山腳,山腳下,便是那條山溪,嘩嘩啦啦地流淌著。

山道的盡頭,溪邊的一塊平坦石頭上,有一襲白衫的女子,蹲在那裏,清洗著身前木盆裏的衣服。

女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有著一頭烏黑柔亮的長發,在微風中和衣衫一齊輕輕擺動著,而若是離得近了,便會看到她的肌膚白皙如雪。麵容柔美動人,尤其是那一雙好看的眼睛,像是一泓平靜無波的碧水,幽深而平靜。

和那樹木花草一樣,和那蟲鳥蜂蝶一樣,和那輕輕吹拂的山風一樣,女子仿佛和這個世界是融為一體的。

安靜,柔和,唯美。

那木盆裏的衣服也是白色的,洗了衣服的水也是幹幹淨淨,好似並沒有一絲塵埃,女子將衣服從盆裏撈出來,用那一雙玉脂般的纖手輕輕擰了擰衣服,然後站起身來。

她抬頭向著遠處望了望,山林間是一如既往的風景,這風景,她從出生起,看了二十多年了,雖然談不上多麽喜歡,但她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陽光暖暖,雲淡風輕。

無聲地笑了笑,女子正要彎腰拾起木盆離開,眼睛的餘光卻是不經意地看到,遠處山溪中,似乎有一個什麽東西隨著水流緩緩飄來。

她凝神看去,柔美平和的麵色卻是頓變,那竟然是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像是屍體的人,隨波逐流,在山溪中起伏搖擺著。

女子微微皺眉,然後放下手中的衣服,腳下輕輕一動,身子便像是白蝴蝶般飄飛而起,山風一般,呼吸間便到了數百丈外,腳步在水麵上輕輕點了幾下,縱躍間就來到了山溪中的“屍體”旁。

然後她素手一揮,嘩嘩流淌山溪水竟然停止下來,寧靜的溪水分開,水中的“屍體”漂浮起來,然後在女子的手勢動作牽引下,輕輕地落在了岸邊的石頭上。

這人看起來真的是一具屍體了,全身的衣衫破爛不堪,就剩下了一些殘破的布條條掛在身上,而他露出的肌膚上,也是密布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地方。

而最深的那處胸前的傷口,已經露出了裏麵森白的肋骨,而且一雙胳膊也是齊齊斷裂,露出斷骨,模樣淒慘無比,或許是在河水裏泡久了,傷口處的肌膚已經泛白。

他的麵部甚至都有些模糊了,隻能勉強分辨出來,這是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已經沒有了呼吸,胸部沒有了絲毫的起伏,若是一個普通人看到這樣的場景,肯定就會直接判定年輕人的死亡了。

不過很顯然,這女子並不是普通人。

所以她看出來了,這個淒慘無比,受傷嚴重的年輕人,還並沒有死。

“不過,離死也不遠了,我還從未見過受傷這麽嚴重的人。”

女子的聲音輕柔如風,卻飽含擔憂:“就連前些日子那個前來求救,被野獸差點咬死的山民,傷勢也沒有這麽嚴重吧……”

她輕輕蹲下身子,倒也不嫌年輕人的傷勢猙獰駭人,素手在那碎肉般的身上輕輕點了幾下,似乎在探查傷情,然後她的眉頭皺得更深,輕語道:“他受的傷竟然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不僅血肉破開,骨頭斷裂,筋脈的大半竟然都斷開了,有的筋脈甚至斷成了好幾段……而且最麻煩的是,他的內髒竟然也全都受傷了,有的甚至碎開來。”

她的聲音中有著不解的驚訝:“恐怕換做是我,也是凶多吉少了,他受了如此嚴重的傷,竟然還能殘存著一絲生氣支撐著,也真是奇跡。”

女子輕輕歎息:“他看起來應該是被人所傷,唉,師父說的果然沒錯,外麵的世界充滿了爭鬥和凶險,人心險惡,世事難測,倒還不如在這山中隱居終老……”

一邊說著,女子輕輕招手,有白霧一般的魂力氣息從她的指間湧出,化作一朵雲將年輕人的身子托起來,然後隨著女子,輕盈而快速地向著半山腰的茅屋飄飛而去。

房間裏,檀香嫋嫋,散發著一種柔和而溫暖的香氣,女子的手一招,被雲朵托著的年輕人緩緩落下,那雲朵卻是並未消散,就像一張柔軟的大床擺在那裏。

“雖然很難,但隻能慢慢治了。”

女子自言自語,這年輕人的傷勢太重,就算是她,醫治起來都非常費勁,還不敢說一定能讓年輕人痊愈。而且她也看出來了,這年輕人肯定是一位武者,而且是一位境界不低的武者,這一點,僅從他受傷如此嚴重,卻依然沒有喪失生機的身體就可以看得出來。

醫治這樣的一位武者,對於女子來說,其實也是一件非常費力,消耗巨大的事情。但她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半分的不願。在她看來,治病救人,人之常情,也是天經地義,更是師父臨終前留給她的諄諄教誨。

素手一晃,一枚丹藥出現在女子的手中,被她輕輕放入了年輕人的口中。她小心翼翼地往年輕人的體內渡入一絲魂力,將那枚丹藥化開,感受著丹藥的藥力緩緩擴散開,護住了年輕人體內的那一口生氣,女子輕輕點頭,又仔細觀察起了年輕人的傷情。

又微微思索片刻後,女子輕輕抬手,手中多出了足足數十根細長的銀針,然後女子的手輕輕甩動,那數十根銀針消失不見,下一刻卻出現在年輕人的身體上,插在了全身各處不同的位置。

然後,那白霧般的魂力氣息又從她指間湧動而出,這一次,卻是化作了一枚約莫兩寸長的針。

有白霧魂力凝聚化作紗線,穿在針眼裏。

這是一枚縫衣針。

然後,女子手起手落,開始穿針引線,縫補年輕人的傷口。

她的神情寧靜,目光柔和而認真,就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縫補一件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