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棋盤
第三百五十五章 棋盤
微風吹過，桃花依舊依依，即便不器山山腳已被毀的不成樣子，但在不器山宏偉山峰深處，卻有更多桃花飄來，將不器山山腳下的傷口輕柔覆蓋，將醜陋陰濕的泥土再次遮掩。
此刻，方明便正與那欲置自己於死地的周家男子相對而立，風很大，但卻吹不散兩人間的殺氣。此刻，兩人表情一致，動作更是如出一轍，舉起的拳頭均指向對手的要害，隻不過那人的拳頭對準了方明的頭顱，而方明的拳頭卻是對準了男子的丹田。
一旦出手，則勢必會分出生死。即便差之毫厘，但結果也會謬以千裏。
但是很可惜，兩人卻是不會再有對對方出手的機會了。因為就在先前，在不器山深處射出兩枚棋子，一黑一白，輕輕擊打在方明與男子對對方揮出的鐵拳上。
隨即，方明便感到自己體內一陣乏力，力量更是瞬間無端損失了十之八九，仿佛被觸及到自己拳頭的棋子吸收。和方明相對而立的男子情形更是與方明類似，臉上同樣浮現出力竭之色，顯然卻是遭遇到了和方明一致的情況，體力力量同樣被這突然飛來的棋子奪走。
“這兩枚棋子，是從幾十裏外不器山山巔投擲下來的……如此遠的距離卻能有如此恐怖的準確度，看開此次是不器仙人親自出手，真是自古廢物運氣好……”
男子仰頭望天，目光似是穿透無盡雲層，看到那在氤氳霧氣背後主導一切的人，臉上更是有敬畏之色一閃而過。不過隨後，當他將麵孔再度轉向方明時，表情又重新定格在不屑上：
“真是個仰人鼻息的廢物，這次如果不是不器仙人出手阻攔，我定要讓你血濺三尺，身首異處！在明日四方世界試煉上，我會讓你見識，什麽叫做的真正力量！……但是很可惜，像你這樣的廢物又怎麽可能參加四界試煉，登堂入室？所以，你就給我滾吧，遠遠的滾！試煉結束後，我會當著諸界強者之麵，將周君兒的玉佩強勢收回，到時究竟尊嚴重要還是生命更重要，其中度量，你自己拿捏吧！……”
男子雙眼一眨不眨的與方明對視，目光中有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更有對方明實力的恣睢與不屑。而隨後，他便雙手交疊的從原地消失了。即便他體內絕大多數力量都那顆無比神秘的棋子所封印，但這顯然並不妨礙他離去的步伐。
“棋子古怪，人也古怪……”方明默默注視著男子身影漸變消失之處，一時間卻是沉吟不語，目光嚴峻，臉上充滿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僅僅半響之後，方明就從沉思中醒來，臉上卻是充滿淡淡微笑，隨後便俯身將地上一黑一白兩枚棋子拾起，轉而便邁步向不器山山巔進發。
山是高山，峰是險峰，方明小心翼翼的朝山中進發，腦海中卻又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來此不器峰時的情景。而也正是因此，方明才一路目不斜視，心中更是暗暗打定主意，即便路邊樹枝上掛有什麽不世出的法寶，方明也不會前去觸碰。就算方明的手不聽使喚，非要主動去路邊摘下哪怕一株花，一棵草，方明也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手掌砍斷。
畢竟方明上一次的經曆實在太過慘痛，方明不論如何都無法忘記，不過在路邊好奇的摸了摸，就被不器仙人訛詐，如打發叫花子一般塞給方明一副馬桶蓋。此刻，方明已然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此番前來，自己一定不會再亂碰路邊雜七雜八之物，定要讓不器仙人大出血，剜他心間上的法寶。不如此，當真難平方明心頭之氣！
上一刻還是樹，下一刻便幻化成一個無比粗黃的藤蔓；上一刻還是一朵花，下一刻就變成一隻翩然飛舞的蝴蝶……二度行走在不器山上的環境中，方明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比遭遇到葬花仙子盤查還要小心，隻管目不斜視的自幻境中穿過。即便在幻境中到處都是閃閃發光的珍寶，但方明依舊目不斜視的走過，未敢染指分毫。
如此，在經過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後，方明終於從幻境中穿過，來到放眼諸山小的不器峰峰頂。無盡山風凜冽呼號著自方明身側刮過，天色幽藍，倒映著萬物蒼生。在這裏，方明不僅有登仙山而小天下之感，也更是感到了自己的渺小，感到世界的廣袤與博大。
“……如果將黑子早早落在此處，則不吝於自殺，一字落崩，滿盤皆潰；可若不落於此處，雖然有些許周旋的餘地，但黑子最後卻依舊不免落敗，亦無多少製勝之機。那黑子究竟是要無比幹脆拱手認輸，還是要接著下這必輸之局，僥幸於那莫名的轉機呢？”
遠遠的，方明就看到於不器山山巔一側獨坐，手執黑白二子與自己下棋的不器仙人。而也由此，方明才肯定，先前擲出兩子將自己與那周家男子分隔開的，果然是不器仙人無疑。
此刻，這不器仙人卻是獨坐於一方造型無比詭異的棋盤之側，手執黑白二子，與自己下棋。方明輕輕走上前去，無比好奇的探出頭來，想要觀察這困擾不器仙人的棋局，但方明不過輕輕一望，便霎時間感到殺氣入體，一顆心更是如墜冰窟，整個人幾乎都要死在這一望中！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擺下此方棋局，是專門等一位朋友前來相破，你卻來這裏跟個賊般探頭探腦瞎看個什麽？如果不是我有心遮擋，恐怕在你有所意動，想要觀看這棋盤的一刹那，你心緒就會被這棋盤感知，更是會先一步被其擾亂心智，成為一個白癡！……”
然而在最後時刻，不器仙人卻將右手長袖輕輕一拂，口中雖對方明魯莽之舉多有抱怨，但還是為方明化解了此種危機，使得方明脫離險境，轉危為安。
“多謝師祖二度出手搭救！”被不器仙人再度解救，方明在第一時間便整理衣襟，對其無比恭敬的鞠躬作揖。言語更是半破不破，同樣對山腳一事道出了自己的謝意。
“可一可二而不可三，路終究是你走的，麻煩也是自己選擇的。前輩可以護持你一時，但卻不可護持你一世。一些事情，還望你好自為之！……”
然而聽到方明之語，不器仙人卻是第一次將目光自棋盤上移開，落到了方明身上。而雖然不器仙人口中之語頗多責備，但他看向方明的目光卻飽含好奇，似是對方明極為感興趣。
“多謝師祖教誨，弟子受教了！……”二度前來，方明早已失去了第一次的血氣方剛與銳氣。再與不器仙人見麵，方明再不敢放肆，舉手投足之間，完全以後輩之姿將頭顱低垂，再未敢有任何失禮。畢竟不器仙人自天宗誕生以來就存在，身份顯赫，實力高強。
不知道不器仙人的來曆，第一次沒能將之認出時，方明可以表現的稍微過分一點，不器仙人自然是不會和他計較。但二度前來，且又受人恩惠，方明顯然不能再以輕慢之姿應之。
“這就是無量天帝的傳人麽，依我看，也不過如此……”然而不過才僅僅注視了方明一眼，不器仙人就悻悻的將目光移開，言語中對方明有頗多不屑之意。
可既便如此，方明也不敢有任何不滿，更不敢生起任何不服與質疑之心。因為就在不器仙人這再普通不過的一眼凝望下，方明卻感到自己身上一涼，仿佛自己所擁有的全部憑借與倚仗已然被皆盡看穿，自己在這不器仙人麵前已再無秘密可言。
“聽說，你與九蓮見過麵了？”如果說不器仙人前麵的話讓方明無可作答的話，那他此刻的話語方明更感無可回應。不器仙人每一句話都如此鋒利，直接挑穿方明心中最深邃的所在，讓在方明倍感意料之餘，更險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回答。
“回前輩的話，我確實已和九蓮大師見過麵了，而且還和九蓮大師有過一番交談……”
方明略一猶豫，最後還是決定將事情和盤托出，即便這或許意味著更加嚴厲的盤問，但除此之外，方明也別無選擇，且這站在天宗的角度來看，也確實無可厚非。
“那就忘記九蓮對你說過的話，他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信！……”聽到方明充滿肯定的答複，不器仙人卻是第二次將目光從棋盤上移開，看向方明的目光中充滿玩味的笑容。這笑容直把方明看的身上寒毛根根直力，後背更是默然發涼，不知道自己究竟改如何應處。
“是，師祖，我明白了！……”方明再次對不器仙人無比恭敬的鞠躬，滿腹疑問本已到得口邊，然而被不器仙人這麽一驚，方明也隻好識趣的閉口不言。
“明日就是四界試煉，想來今日你之所以會來我不器山，就是想要找尋一件趁手的法寶吧？”彼時四下無聲，不論方明還是不器仙人皆沉默不語，氣氛已然凝重到了極點。不過片刻之後，不器仙人卻是再度出言，言語依舊如先前一般直接，直接將方明來意挑明。
“回師祖的話，我今日前來，確實是為了挑選一件趁手的法寶而來。而且按照弟子本身所長，弟子想要一件——”
“羅羅嗦嗦，哪裏有這麽多話？是法寶擇人，而不是人選法寶，就算你能找到滿足你所有要求的法寶，不能為你所用，那這法寶也終究是垃圾一堆！……”
然而方明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不器仙人揮手打斷。隨後，不器仙人更是對身前棋盤輕輕點頭，臉上露出淡然自信的笑容：“其實我早已想好究竟要送你什麽法寶了，你就將這幅棋盤帶走，以之來應對明日的四界試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