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詳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詳
“其實我曆代西王母雖身處上位，表麵上風光無限，呼風喚雨，統領西昆侖無限妖族，但在私下裏，其實卻都是一般兒女心腸，希望會有一位絕世強者出現，以一往無前之姿將所有禁錮盡皆打破，與自己的真命天子過上夫唱婦和的生活……”
“……但是很可惜，我姐姐她選錯了人，那個許諾給她終身幸福的男人，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甚至在母親掌下撐不過一個回合，這樣的人，又哪裏能有挑戰西昆侖規則的能力？”
“……不過塵歸塵，土歸土，一個月後，我西昆侖眾多妖族將會自那裏遷徙而出，找尋出另外一片適合我們居住的樂土，屆時，姐姐將會帶著她犯下的終身錯誤被徹底封印，直到世界終結之時，直到天荒地老之日，再也沒有人能夠救她了……”
百劫仙子的身影如蝴蝶般翩躚離去，悠忽間便已在越過一道高高的山崗消失不見，然而她離去前感慨頗多的話語，此刻卻一遍遍在方明耳邊回蕩，揮之不去，驅之複還。
“……原來我是這樣無能，素素，你恨我嗎？”癡癡的，方明將周天星鬥印掏出，無盡星空閃現，卻有一個飄渺不定的女子身影在方明身前閃現。方明在晉升天界時，為了將殷素素時刻留在自己身邊，故而將其神魂自鎮國玉璽中取出，轉而使之依附到天帝神印中。
此刻，方明將殷素素神魂自混沌大印中喚出，想要對她訴說自己對她的思念與忠貞不渝的守望，然而也直到這時，方明才無比震驚的發現，殷素素的神魂已然變的無比黯淡，透明的幾近消失。顯然百劫仙子所言非虛，身魂分開封印兩地，千年已是極限，如果再不讓殷素素神魂歸位，她隨時都有可能魂飛魄散，香消玉損！
“素素，你等著，我一定會來救你的！……”此刻，殷素素的身影無力漂浮在滿天星輝中，雖已陷入昏迷，但嘴角卻依舊輕輕上揚，露出無比甜美的微笑，仿佛在做一個更加甜美的夢。夢中，殷素素或許早已和鍾愛之人過上了男耕女織的生活，無比幸福，無比逍遙……
“一個月，素素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屆時不論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必定會將你重重封印下救出，即便是西王母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再度深情凝望，方明這才發覺自己有無盡思念想要同殷素素傾訴。不過最後，方明還是將周天星鬥印收起，將那個漂泊在外的神魂再次庇佑而起。一個月，方明已然在心中對自己下達了最後期限，等此次四界試煉一朝落幕，方明必定會馬不停蹄的趕往西昆侖，用盡一切辦法，甚至豁上自己的性命不要，都一定要將殷素素救出！
“……可一個月後，恰好又是周家為周君兒設擂招親之日，周君兒的玉佩依舊在我手上，屆時我必須前往，不然可能會引起意料之外的後果……如此一來，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便在此時，周湘兒的話語同樣在方明耳邊浮現，一時間讓方明逡巡不前，倍感左右為難。時值殷素素性命交關，西昆侖之行已不容方明推辭，但屆時周家招親之宴也等待方明前去赴約。站在兩條分岔的平行路口，方明當真不知該如何選擇。
“罷了，周家一行，我還是放棄吧……畢竟此事雖然涉及到周君兒的終身大事，但我即便前去也隻是為了釋疑，並不能和周君兒在一起，雖然周君兒對我有情，但我也隻能辜負了。畢竟再怎樣，她的情況也不能和殷素素相比……如果我不前去，周君兒犧牲的，是她一生的幸福，可是如果我不前去解救殷素素，那殷素素所犧牲的，可就是一生……”
抉擇雖然有，但其實卻也並不如方明所想的這般艱難。畢竟事有輕重緩急，五十步與一百步之別，一望便知。可既便如此，方明心中也是一痛，為自己不能前去赴周家之約感到心酸。
因為方明知道，屆時周君兒必將翹首以盼，無可渴望自己的到來……
可即便如此，方明隻能辜負周君兒的滿腔柔情。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對了，我身上還有周君兒寫給我的信！……”然而便在此時，方明卻猛然記起，周湘兒曾轉交給自己一封信，且這封信是由周君兒親手所寫，其中必定充滿她對自己的款款柔情。
“這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匆匆一世複短矣，與君共織且且行……”
方明探手入懷，將周君兒交給自己的書信匆匆打開，然而出乎方明意料的是，書信中隻寫有寥寥幾行娟字，並沒有任何言語提及自己對方明的思念，卻是抄寫了一首讓方明似感相識的小詩。書信中雖然並未提及自己對方明的思念，但渴望與方明終老之心卻躍然紙上。方明一時間心生內疚，隻能目光黯淡的別過頭去，將散發陣陣幽香的信箋折起，內疚的不敢再讀。
“周君兒，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而且說實話，我也並不討厭你，但是真的對不起，我心早有所屬，且在你周家招婿之時，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我去完成，所以周君兒，對不起……”
方明將周君兒寫給自己的信匆匆疊起，隨後便想要朝不器山下扔去，但就在這封信箋即將脫手飛出時，方明卻又改變主意，將這封信箋重新收到懷中，接著便毫不猶豫的大踏步向不器山下走去。彼時滿天星辰再度閃耀，已然到了回家的時刻了。
乘著風，沐浴著滿天星光，方明急匆匆的向天葬山回趕。方明卻是知道，此刻在天葬山，一定會有一名女子翹首以盼，無比焦急的等待著自己回返。而想到此處，方明一時間卻也有些頭腦恍惚，朦朧間，殷素素與周君兒的俏麗麵容卻是再次於方明眼前閃過，仿佛在對方明提醒著什麽。不過隨後，方明就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繼續踏著無比堅定的步伐向天邊飛奔。俄而天葬山的朦朧山廓已在遠處顯現，家，就要到了。
“也不知道九蓮之語究竟是真是假，斂紫對我的氣恐怕不是這麽容易就能消除的吧？”
小心穿過無比荒涼的戈壁，忐忑踏入青蔥依舊的綠洲，方明最終卻是停在那一幢幢無比熟悉的石屋前。看著那在石屋深處忙碌不止的身影，方明卻是感到一陣犯怵，在石屋外不停逡巡，分別時葬花仙子慍怒的臉龐此刻依舊在方明腦海中揮之不去。
“既然來了，幹嘛在屋外傻站著？還不快進來嚐嚐我給你做的飯？”然而就在方明猶豫著要不要進入房間時，葬花仙子卻一探頭間，看到站在屋外的方明。更出乎方明意料的是，葬花仙子居然對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進到房間來。而看她一臉溫和的模樣，顯然當真如九蓮所說，不帶生方明的氣，解開了心中的抑鬱與煩憂。
“斂紫，你做的飯好香……”方明輕輕走進石屋，滿屋香氣撲麵而來，登時讓方明食欲大振。
未登仙道，不得永恒，修士始終不能餐風飲露，依舊要如凡人一般進食。不過修士飲食時日卻是間隔頗長，且多使用奇花仙草，補充消耗之餘，更能加快修士修煉步伐。
“屈指一算，自修煉入門起，我就已不再行凡夫俗子之事。但是今日，為表歉意，更為了確立我們的關係，我還是決定親手為你做一頓飯菜，如紅塵中凡俗妻子一般……”
葬花仙子對方明淡然一笑，接著便不由分說的挽住方明的手，將他輕輕拽至飯桌前。杯中瓊漿倒映著葬花仙子波光粼粼的麵容，方明一時間居然低頭看得癡的。
“真是個呆子，大好的活人在眼前你卻不看，反而要看杯子裏的倒影！……”不過便在此時，葬花仙子卻是嗔怒的掐了方明一把，臉上滿是俏皮的微笑。
“啊，好，我看你，我看你！……”方明被葬花仙子弄得手足無措，頭上開始大股冒汗，即便急急伸手去擦，也根本擦之不盡。此刻，方明不知葬花仙子心中所想，更不知她此舉究竟為何，一時間當真如坐針氈，身子在石凳上扭來扭曲，當真感到自己好不尷尬。
“放鬆的，今晚是我和你正式確定關係之日，我希望，我希望你能……”話說到一半，百劫仙子就害羞的止住話頭，不過她卻輕輕攀附到方明身上，將頭緊緊貼在方明胸前。
“斂紫，前麵的事，我知道錯了，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計較，我在這裏給你道歉了！前麵的事我們就此一筆揭過吧！那晚叫我出去的周湘兒我是真的不認識，你真是誤會我了！……”方明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坦白交代，爭取博得葬花仙子的寬大處理。
“哦，原來你在想這件事啊，其實前麵的不快，我早就忘了，不過你既然提了，那我也就說說吧！……其實之前的不快，說起來，還是我心眼太小了，這樣的事情，我保證再不會發生了！我會開開心心的和你渡過今晚的時光……今晚，你心裏誰都不要想，就想著我，好嗎？”
然而說著說著，葬花仙子卻是一臉淚光，再看向方明的目光中，居然多出點點訣別之意。
“斂紫，今晚你是怎麽了？好好的，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東西？好像我們兩人要訣別一樣！……等等，斂紫你該不會有什麽事瞞著我吧？”聽到斂紫的話，方明卻是心中一突，隨後更是緊緊握住葬花仙子的手，異常專注的與她對視著，想要在她淚水盈盈的目光中看出些許端倪。
“哪裏的話，你少烏鴉嘴了，我哪裏有什麽事瞞著你？隻不過因為父親的命令，我才要從天葬山離開，前往不器山跟隨不起仙人修煉。這樣一來，我恐怕要和你分別很長一段時間了。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對我有過多思念……”
葬花仙子對方明輕輕一笑，想要做出一個讓方明放鬆的笑容。但她嘴角微微一抖，不僅沒對方明展露出讓他輕鬆的笑容，眼角中反倒有幾滴淚水滾落，讓方明的心更為揪緊不安。
“什麽，你要從這天葬山離去前往不器山？是真的嗎，斂紫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真的沒有對我說謊嗎？”察覺到葬花仙子反常低沉的情緒，方明心中一緊，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再加上葬花仙子有些隱晦的話語，方明仿佛猜到了什麽……
“當然了，我怎麽會騙你……你不要多想，好好準備明日舉行的四界試煉吧！試煉結束後，你就去道界，去看看周君兒吧！一切都順從自然，順從你的本心，如果可以的話，就算娶了她也未嚐不可……方明，你是條注定盤旋於九天之上的龍，就去尋找你想要的生活吧！……”
說到最後，葬花仙子已然泣不成聲，手中玉杯更是無力脫手，在空中悄然翻滾，傾灑出一地晶瑩，便如同她臉上的班班淚痕，讓方明觸目驚心，更是一陣莫名的心驚肉跳。
“斂紫，有什麽事好好說，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我相信——”
“斂紫，我們該走了！”然而就在方明緊緊抓住葬花仙子不放，想要一問到底，從她口中問出究竟發生什麽事時，一個無比蒼老的聲音卻在石屋外響起。而聽到這無比蒼老的聲音，方明當即收手，扭頭看向石屋外的目光，更是飽含震驚。
此刻站在石屋外的，卻是與方明有過兩麵之緣的不器仙人。前兩次方明與之見麵時，不器仙人或是無賴或是長者，雖然對方明展露出的姿態不同，但身上氣勢總歸高昂。然而此刻，方明卻無比訝異的發現，眼前的不器仙人較之平日仿佛蒼老了千萬歲，身上氣勢更是無比頹喪，發邊也是一朝斑白，處處都透出讓方明心悸之感。
“怎麽這麽快，不是說要給我一晚，讓我同方明好好道別的嗎？哎，真是沒辦法，既然不器仙人親自到來，那我也隻好走了！……方明，一定要記得我對你說的話，珍重！……”
看到不器仙人親自出現，葬花仙子臉色卻是悠忽間便變得慘白，可是旋即，她便對方明笑了，臉上笑容是如此如釋重負。隨後，她便在方明呆呆的目光注視中直立起身，緩緩向屋外走去，最後站立在不器仙人身側，再對方明不舍的輕一點頭，便與不起仙人一起從原地消失，就這樣徹底消失，仿佛從來都沒有在方明身前出現過。
而最後，仿佛是方明的錯覺，在攜百劫仙子離去前，不起仙人卻是對方明微微鞠躬，以天界第一人的身份對方明鞠了一躬，蒼老的臉上更是滿布無可奈何的笑容，仿佛在向方明不詳的昭示著什麽。但是很可惜，後知後覺的方明再想有所動作，卻也已然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