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決意
第三百七十五章 決意
“試煉之道，有文有武；修煉之道，有道有佛。我終於知道，師父為何極力推薦我來參加此次試煉了……唯有推開窗戶，見識到大千風景，才不會一葉障目，看得更遠！……”
便在天洺與知竹大師走下玉台後，第二輪四界試煉，便由此畫上了休止符。天山已然再度自九天之上緩緩降落，四朵白色流雲更是拖曳著四色彩跡，飄向不可知的遠方。
參加並旁證了第二輪試煉，當真讓方明感慨良多。不論是知北返催發生長的驚天巨木，還是千因察因知果的能力，抑或是天洺與知竹大師辯論的天花亂墜之景，皆讓方明大開眼界。由此，方明方才真正見識了世界的廣大，深刻意識到了自身的渺小。
“方明，等一等我！走的這麽快幹嘛，去和百劫仙子約會啊？”試煉結束，四門弟子皆作鳥獸散，方明也自天山離去。不過便在方明才剛剛走到半山腰時，卻被身後的煌傲天阻攔住腳步。想來的人不來，不來人的偏來，方明一時間當真有些喪氣，想把煌傲天打飛。
“就算我和百劫仙子約會，又和你有什麽關係？上午第一場試煉結束後，你不是就已返回千棲峰養傷去了麽？現在又是哪陣風把你吹回來了？”方明看身後生龍活虎的向自己跑來的煌傲天，卻是不由輕輕撇了撇嘴。不過當然，說歸說，方明依舊對煌傲天的到來有些期待，畢竟煌傲天是葬花仙子的弟弟，他此番到來，十有八九是為葬花仙子的事情而來。
“哼，瞧你這話說的，你以為我願意過來啊，還不都是讓我那絕情的老爹逼的……你看我身上的傷口，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跋涉，又有鮮血冒出來了！……”
煌傲天一如既往的憊懶抱怨著，不過卻是罕見的沒有同方明過多糾纏，而是直指正題，告訴方明他此番前來的目的。原來今日試煉完畢後，四界強者需要匯聚到一起，探討鬼修入侵一事。屆時不僅天宗掌門、九天玄女等人需要參加，便是門中長老都要出席。那由此一來，天宗守護方明的實力必定羸弱，必定是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動手的大好時機。
“……我爹說了，在此次試煉結束後，你必須要在第一時間便自天山離開，與我一道前往玄女峰。我身上有守護至寶，便是對上極高層次的強者，都足夠自保，支撐到門中前輩前來支援……”笑容斂去，煌傲天臉上卻是終於浮現出一絲嚴峻之色。
“原來如此，怪不得百劫仙子之前會出言警告，讓我今晚小心……”方明以唯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霎時間便反應過來百劫仙子的良苦用心。而顯然，此兩宗不同渠道來源的信息交疊，顯然證明今晚必定會一番狂風驟雨降臨，兩番警告必定不會是空穴來風。
“嗯，好，這件事我知道了，煌傲天你可以走了……”不過片刻後，當方明重新將思索的頭顱抬起時，臉上卻並無任何憂慮，反而在嘴角泛起一絲洞察一切的微笑。
“什麽叫我可以走了，是我和你一起走，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吧？”聽到方明的回複，煌傲天卻是霎時間便將眉頭皺起，立時出言反駁方明之語，話語中充滿了濃鬱的警告意味。
“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是你，今晚一戰，我根本不想逃！”果不其然，方明下句話脫口，音調鏗鏘有力，充滿不容置喙的居心，霎時間便讓煌傲天的心涼了一半。
“方明，你聽我說，你還沒有搞清楚今晚的情況，更搞不懂你是多麽的奇貨可居……今日門中強者盡皆離去，隻留下你一人，其他三界覬覦天帝力量之人必定會對你出手，其中必定不乏絕世強者，這些人，你不論如何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和他們交手，隻會讓你白白送命！”
張口結舌半響後，煌傲天最後還是笨嘴結舌的出言巍勸慰，希望方明不要做傻事。
“哼，你以為我實力低微，但我可不這麽認為！今晚一戰，我絕對會奉陪！……”可煌傲天之語雖然苦口婆心，但方明嗤之以鼻，根本聽不進去。因為在方明看來，四界會議，既然天宗強者都已傾巢出動，那其他三門強者便沒有滯留不去的理由。今晚對自己不軌之人，必然會是與自己同等層次的強者。和這樣的人交手，方明當真求之不得。
“方明，要我怎麽說你才肯聽？今晚是形式最嚴峻的一晚，失去了門中前輩保護，你根本不會是那些絕對強者的對手！與強者交手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若沒有強者在旁護佑，最後的結果，必然會不堪設想！……”看到方明一副動真格的模樣，煌傲天卻是終於慌了神。
“好了煌傲天，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你先自己回去吧，此事我自有定奪！”方明不耐煩的對煌傲天擺了擺手，臉上卻是浮現出絕對自信的笑容。不過在心中，方明已然隱隱有所預感，今晚的戰鬥，必然會酣暢淋漓，讓方明心神得到最張狂的釋放！
“方明，我想和你談談！……煌傲天，你該不會介意吧？”然而便在煌傲天苦口婆心的勸說時，一個無比柔和的女聲卻在方明身後響起。青煙嫋嫋，白帶飄飄，此刻在其身後佇立的絕世女子，卻是方明無比熟悉之人，百劫仙子。
“噢，好，你們談，你們談……”煌傲天顯然沒有預料到百劫仙子的到來，他張口結舌的看了百劫仙子半響，最後卻是猛然間轉頭，頭也不回的飛奔離開了。
“怎麽，發生什麽事了，煌傲天怎麽這麽激動？”百劫仙子望著煌傲天離去的身影，一時間卻是莫名其妙。不過旋即，她便將目光收回，再注視方明時，卻是充滿了無盡焦慮與恐懼。
“沒什麽，他隻是想要讓我跟他一起離開，他說今晚……嗯，會有人對我出手……”方明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且更是知道煌傲天為何會這般急匆匆的離開。顯然煌傲天已經識趣的認識到，單憑他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將方明勸動的，如此匆忙的離開，顯然是搬救兵去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隨同他一道離開？”百劫仙子聽到方明的回答，卻是立時間便將眉頭皺起，臉上寫滿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神色，看向方明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因為我渴望交戰，渴望鮮血。”方明回答的言簡意賅，臉上表情更是分外平靜。
“方明，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今晚的形式會有多麽危險？經曆鬼修入侵一事後，天宗高手本就已十不存一，此刻又要齊聚接天山商討抵禦鬼修進攻事宜。今晚你如果不聽勸阻一意孤行，一旦出事，天宗甚至不會有人出麵保你！……”
不知不覺間，夜空中卻是升起了一輪明月，然而這輪圓月雖然明亮，但在百劫仙子眼中，卻耀眼的詭異，明月下的山峰更是影影幢幢，擾的百劫仙子好不煩心。
“今晚的情形，我自是清楚明了。謝謝百劫仙子你不辭勞苦的前來提醒。但今晚交戰，我意已決，是決計不會退縮的！……”在百劫仙子憂心忡忡的目光下，方明卻是輕輕搖頭，目光更是無比堅定，無聲示意著自己的決心。顯然，此番決定，方明已然不會更改。
“那你能告訴我，你做出此番決定的理由麽？”百劫仙子緊盯著方明雙眼，幾次想要開口，但都欲言又止。半響後，百劫仙子才低沉出言，接受了方明這近乎瘋狂的決定。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此事與你有關——不要誤會，我所說的與你有關聯，僅指此事與你有所關聯，並非是你的原因，我才會做出此種，嗯，在你看來非常瘋狂的舉動！……”
半響後，方明才輕吐一口氣，將頭轉向百劫仙子，徐徐解釋了起來。
“和我有關，但又和我無關。那你言中所指，自然便是我西昆侖了？”然而方明的回複之語雖然模糊，但百劫仙子卻何等聰明，腦筋不過微微一轉，就領悟了方明話語中的隱含之意。
“嗯，算是吧……”聽到百劫仙子的質疑，方明心中微怔之餘，卻也不由心生敬佩，對百劫仙子這份察言觀色的能力感到驚歎不已。
“聽著，方明，你的意思我懂，但我希望你能真正明白，我西昆侖的勢力究竟多麽龐大！……”
此刻，聽到方明的回複，百劫仙子霎時間便明白了方明的意思，一時間不由得又氣又急：
“西昆侖乃是萬妖聖地，西王母更是自開天之初便代代延續，傳承至今，這是世間首屈一指的勢力，古往今來，除卻無量天帝與阿彌陀佛建立的天庭與佛教可與之勉強比肩外，哪還有什麽實力能夠製衡我西昆侖一二？而今你真的以為，我西昆侖已被鬼修攻占了麽？其中的秘密說出來我都怕。此刻，我妖界諸多絕世強者正在暗中布棋，希望你能放聰明一點，不要一意孤行，成為任由他們擺布的棋子！……”
百劫仙子附耳低語，話語中已然透露出西昆侖太多秘密。這些秘密被方明聽入耳中，便是方明做好了準備，都聽的心驚肉跳，一陣接一陣的膽寒。
“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我也必須去做！……”然而靜默半響後，方明還是鎮定開口，依舊不該初衷，話語中透露出無法偏轉的執拗，讓百劫仙子更覺心焦。
“方明，我知道你心裏在想寫什麽，年輕氣盛更是誰都有過，但我卻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一意孤行，看清在幕後操縱之人，究竟是多麽可怕！你必須要清楚，西王母已經——”
“——西王母已經在接天山等你了，百劫仙子，你已在此浪費了太多時間，如果我是西王母，恐怕我是不會高興的……”然而便在百劫仙子無比緊張的勸說聲中，卻極不和諧的插入了一個中年男子渾厚低沉聲。而聽到這聲音，方明還好，百劫仙子卻是震驚的幾乎要跳起來。
“知竹大師，是你？試煉早已結束，天洺都先一步離開了，你怎麽還留在天山？”伴隨著低沉的聲音，知竹大師卻是在小道盡頭的陰影中緩緩出現。臉上更是泛起一絲似掌控一切的微笑，讓方明心中隱隱生起一陣不安。
“哦，我怎麽就不能留在這天山？這裏山美水美，真是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好去處！不過……”知竹大師微微一笑，話說一半，卻是突然轉向百劫仙子：“不過我既然是和百劫仙子一同前來的，那自然也要和她一起離去……百劫仙子，我們還是走吧！一些話，我覺得還是應該在西王母麵前說，百劫仙子，你覺得呢？”
“是啊，我們最好還是趕緊趕路，不要再讓西王母等我們了！……”百劫仙子聽到知竹大師之語，雖然故作鎮定，但臉上依舊流露出分外明顯的驚恐之色。隨即，百劫仙子卻是不待知竹大師回話，便一個轉身，自方明身邊快步離開。不過就在她要消失在道路盡頭的時候，卻依舊極不放心的輕輕回頭，瞟向方明的目光依舊滿是擔憂。
“阿彌陀佛，百劫仙子真是一心向善，連自身安危都不管不顧的幫助他人，這可真是讓老衲大為感動！……”知竹大師低誦一聲佛號，同樣自方明身旁緩緩走過。待走到方明身邊時，更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大師，我和百劫仙子的談話，您都聽見了？”低低的，方明開口了。
“聽見了怎樣，沒有聽見又如何……”麵對著麵色有些不善的方明，知竹大師卻輕輕搖頭，不以為意的自方明身邊走過：“而且即便你聽的耳朵都已起繭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今晚你所麵臨的險境，不同以往，非比尋常。如果可以，還是希望你能改變一下意見的好！……”
說話間，知竹大師卻是終於遠去，身影便如先前到來時那般，重新浸入山峰之影，悠忽間，便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