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托付
第377章 托付
天地無聲，眾人言緘。天山雖大，此刻於天山上觀看試煉的弟子雖多，但此刻，所有人皆閉口不言，仿佛共同受到某種驚嚇般，將目光齊齊盯在玉台前的一男一女身上。沒有人料到此次試煉會是此番結果，更沒有人知道，眼下情形，究竟該如何處理。
“人是天才，劍更是仙才。如此曠世之戰，已有多少年未曾在四界試煉的擂台上出現了！”山風無比溫柔的吹過，但卻有一個更為溫柔的聲音在百劫仙子身邊響起。
此刻，卻有一身穿淡綠色披衣的女子出現在百劫仙子身前，不過輕輕伸手，溫柔撫摸間，百劫仙子便從昏迷中蘇醒，身上傷勢更是盡數痊愈。隨後，百劫仙子輕輕睜眼，在看到身前這位給人以雍容華貴之感的女子後，卻是委屈一笑，哀傷的眼角中更是濺出火熱的淚花。
“是啊，多少年了，四界已多少年沒有出現這樣的天才了！境界高超，法寶出眾不說，便是連攻守時機都拿捏的恰到好處，不給對方以任何翻身的餘地，有這樣的傳人，真是讓人欣慰，更讓人驕傲！”便在這綠衣女子出現的同一時刻，仰麵躺倒在草地上的周傾之身側，同樣出現了一個偉岸挺拔的男子。此人不過輕輕一點，周傾之便同樣自昏迷中蘇醒。不過與百劫仙子不同，看到身前這位眉宇相似的男子，周傾之卻是麵目表情的將頭偏向一邊。
“那個在周傾之身前出現的男子，是周家家主周長空前輩，這個老頭我認識。可是那位出現在百劫仙子身側的女子是誰，我為何從來都沒有見過？”不知不覺間，煌傲天卻是去而複返，站在方明身側，與眾人一同打量著這兩位在同一時間出現的前輩。
“和你口中的周家老頭同時出現，且還能讓他應和自己的話，你覺得這個女人會是誰？”聽到煌傲天一貫不長腦子的話，方明實在有些不想搭理。但是方明更知道，如果此刻自己不給他普及一些正常人都知道的知識，萬一之後自己當真要和他行走世間，則勢必更要麻煩。
“是西王母？可是她為什麽如此年輕，如此貌美？”煌傲天雖然有些不長腦子，但實則也不傻，經由方明提點後，卻是在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猜到了這位綠衣女子的來曆。
“貌美？西王母前輩臉上戴了一個銀色麵具，你是哪個眼睛看到她貌美的？”方明剛要開口誇獎煌傲天幾句，後者就又開始向外冒出汩汩傻氣，當真讓方明氣不打一處來。不過經由煌傲天無疑提點，方明才發現，西王母此刻佩戴的麵具，似乎與昔日，自己曾在幻境中看到的那麵有所不同。雖然先前之人也自稱西王母，但似乎，似乎哪裏有什麽不同……
“是啊，西王母她終日佩戴麵具，你是怎樣評判她貌美如花的？”第三個聲音隨風而至。聽聞這近在身側的聲音，方明陡然轉頭，卻在身後看到掌門煌天對自己點頭示意。
“弟子方明，拜見掌門！”微一愣神，方明才忙不迭的對著身前男子行禮鞠躬。方明怎麽也想不到，在西王母及周家家主出現後，天宗掌門會找上自己。
“我說他貌美如花，她就貌美如花！”與方明不同，看到天宗掌門出現後，煌傲天並未顯露出任何恭敬之態，且更是沒有任何鞠躬敬禮之意，反倒語出不遜，出言頂撞。
不過顯然，除了掌門之外，也沒有誰會當真介意煌傲天出言無理。而便是掌門介意，也是介意煌傲天的腦子，畢竟他就這麽一個兒子，腦子有問題可是一輩子的事。
“那就麻煩你先到那個美貌如花的女子身邊去，我和你姐夫有話要說！”雖然被煌傲天出言頂撞，但煌天臉上卻並未如先前一般，露出憤怒之色，而是依舊溫和如常，且看向煌傲天的目光更是飽含拳拳親情。煌傲天顯然沒能料到父親能以這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口中頂撞之語一時間不能順勢吐出，卻是憋的臉色通紅。最後卻是輕輕摸了摸自己鼻尖，隨後便有些尷尬的轉身離開了。早已習慣嚴父的他，此刻當真有些反應不過來。
“方明，此次四界試煉你表現很不錯，真為我天宗張臉！”礙事的人終於離開，天宗掌門卻是輕吐出一口長氣，終於麵向方明，輕笑著出言。不過顯然，離去之人並非是阻礙他說話的真正障礙，而在煌傲天離去之後，煌天的第一句話也並非是真心之語。
“多些掌門誇獎，這都是師父九天玄女教導有道，天宗培育有方！”方明對煌天輕輕點頭，口中回複之語更是無比刻板。顯然，方明正等待著煌天吐露真意。
“什麽培育有方，你才進我天宗道門多久，一夕之間，就能成為如此強者，靠的，全都是你的努力與天賦，當然了，還有一點點運氣……”煌傲天對方明輕一點頭，目光卻是忽然一低，霎時間充滿感傷：“但是很可惜，我兒煌傲天卻不能成為如你一般的強者。看你在擂台上矯健出手，我當真你的父母。雖然你與百劫仙子兩情相悅，但也……哎……”
方明在一旁默默聽著，更是垂頭不語。他不知道煌天話語突然間充滿如此濃鬱的感傷，更不知道他話語中最後的歎惜究竟意味著什麽。所以方明隻能閉口，知趣的保持沉默。
“算了，不說這些了……細細算來，自四域山試煉你與煌傲天碰麵直到現在，你和他也相識有不短時間了。在這裏我卻想問問你，你對煌傲天有何看法，評價如何？”不過雖然煌天表現有些失態，但他畢竟久居上位，見多識廣，更是長袖善舞，八麵玲瓏，此種狀態並未保持多久，語調便重新恢複平靜，臉上更是泛起慈愛笑容，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宗掌門。
“煌傲天在修煉一途極具天賦，實力更是無比高強。不過更為難得的是，他具有一顆不曾蒙塵的赤子之心，不為紅塵玷汙，與天道最為親近。如此一來，煌傲天的修行之路必然比其他修士更為廣闊。隻要不在半路夭折，假以時日，必成一方強者！”
煌天之語入耳，方明未有任何思索，對煌傲天的評價便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方明對煌傲天有些排斥，但這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討厭，更偏向於玩笑性質，不過是方明性格略微有些偏冷，而煌傲天性格外向，有些不搭而已。和某些口是心非，總喜歡和他人勾心鬥角的人相比，煌傲天無疑顯得可愛許多。
至於天賦與實力，雖然煌傲天曾敗於方明之手，其四界試煉更是敗於知北返，但是能被天宗推薦進入四界試煉，且能進入試煉的第二輪環節，這無疑說明，煌傲天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哼，我看著煌傲天從小長到大，他哪裏有你說的這樣優秀？天賦麽，倒確實有一些，但卻貪玩憊懶，不求上進。且性格更是頑劣不堪，曆來仗著身世顯赫，說話從來都不動腦子，極易得罪人而不自知，如果脫離了天宗，恐怕他早就……”說到這裏，煌天突然間閉口不言，目光卻是投向不遠處的煌傲天身上。此刻，後者正坐在百劫仙子旁邊，有一腔沒一話的和她說著話，完全無視百劫仙子笑得有些尷尬的臉龐，更無視在一旁頻頻咳嗽的西王母。
方明這才剛剛替煌傲天美言了幾句，見此情景，立時間腸子悔青。方明怎麽也想不到，煌傲天居然將天宗掌門的話當了真，果真跑到西王母身邊去了。且方明更是料不到，煌傲天的臉皮居然這麽厚，完全無視百劫仙子一臉嫌棄的神情，死活拉住人家不放，更無視站在一旁的西王母，即便後者早已臉色發青，且一雙玉手更是在不自覺的一伸一屈著。顯然，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天宗掌門之子的份上，恐怕煌傲天早就被西王母爪破天靈蓋弄死了。
“所以，我才希望天宗離去，獨留他在這世間闖蕩時，你能幫我看著他。好好看著他，不讓他惹是生非，更不要讓他受人欺負，遭人蒙騙……”無比突兀的，煌天開口了。而雖然他前言不搭後語，言語中更是錯失了太多信息，但方明還是在第一時間便領悟了煌天話語中的意思。不過方明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答應，而是低頭默默看著自己腳尖，一言不發。
“我知道，這對你來講可能很難，我也更是知道，你根本沒有義務來幫忙照看傲天。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看在煌紫的份上，幫她好好看著她的弟弟……放心，不會委屈你的，此次四界試煉結束，我就會給你一份足以讓你滿意的報酬！”見方明極為反常的沉默不語，煌天卻並未識趣放棄，而是二度出言，且更是許以利誘，希望方明能夠答應。
“掌門的意思我知道，而且煌傲天是葬花仙子的弟弟，照顧他我責無旁貸，並不是另有其他意思。隻是，隻是在試煉結束後，我還要做許多事情，有些事情極度危險，便是稱之為九死一生也不為過。如果煌傲天跟我在一起，恐怕會有生命之危，性命堪虞！”
深思半響，方明最終還是如實開口，道出他心中真實所想。不論是方明逆反紅塵，還是潛入西昆侖救人，對煌傲天來講都是極度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身死當場。
“方明，你會錯我的意思了。我讓你照顧他，並不是隨時隨地跟著他，守護他，而是鬆緊有度。你要做你的事時，大可將他拋到道界等相對安全之處，等事情完畢之後再去找他。我隻是希望你可以成為他的避風港灣，成為煌天堅實的靠山，最後的退路！”天宗掌門雙目灼灼的盯著方明，話語更是無比果斷，斬釘截鐵，由不得方明拒絕。
“可是掌門，外界心懷叵測之人何其多，煌傲天一顆赤子心，如果不是隨身守護，而是如散羊般任他行走，就算我在關鍵時刻可以為他站出來，但是恐怕時間上也來不及啊！”方明眉頭一皺，隱隱約約的了解了天宗掌門的想法，不過隨即，方明便將眉頭皺起，更是毫不猶豫的出言質疑。顯然在方明看來，以此種方法照顧煌傲天還是太危險了。
“可如果不這麽做，我們還有什麽辦法呢？你可以護他一時，但能護他一世麽？人總是要長大的，如果上天真要讓他隕落，那也隻好如此了……”麵對方明的質疑，煌天卻是平淡出言，不過他看向煌傲天的目光卻是充滿了離別的傷感，更有遮掩不住的拳拳父愛。
“既然掌門執意如此，那我也隻好從命了！”方明同樣注視著煌傲天，沉默了小半響後，才終於緩緩出言回複，更是無奈的長吐了一口氣。不過顯然，對於這一切，煌傲天卻是未有任何察覺。此刻，他正坐在百劫仙子身旁，似是說了一個笑話，百劫仙子還未反應過來，他自己便已笑的前仰後合，幾乎都要笑的流出淚來。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