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鬼界老祖
第461章 鬼界老祖
清風拂動，桃花紛飛，身旁之景，美麗的如同虛幻。此刻，方明正一動不動的站在桃林深處，任憑桃花翩躚，如同美人舞動的發絲般掠過自己臉頰，卻依舊如磐石般巋然不動。不僅如此，在方明臉上更是泛起若有所思的微笑，仿佛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將一切洞穿。
“轟！”然而此刻，與默然飄動的桃花，及安靜佇立的方明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玉昆侖頭頂，正有一方玉製大印轟然而落。天帝印剛剛脫手時，不過才巴掌大小，但是此刻落於玉昆侖頭頂，卻高如仙山，重若千鈞之石，以無可阻擋的勢頭向玉昆侖狠狠壓去！
“方明你瘋了嗎？好端端的，怎麽對我動起手來了？”麵對陡然發生的異狀，玉昆侖自是大驚失色，更是在瞬間後移百步，可既便如此，他也依舊未能脫離天帝印的擊殺範圍。伴隨著一聲幾乎可鎮壓天地的轟鳴聲，天帝印正對著玉昆侖當頭壓下，後者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便被化作高山的天帝印狠狠鎮壓！
“可惜了……”然而塵土散盡，方明靜靜注視著高如山嶽的天帝印，卻是驀然間喟然長歎。歎息聲未落，便輕輕招手，將天帝印收回。此刻，不可思議的事情卻是再度發生，隨著方明的無聲召喚，這枚幾乎都要將此方天地撐破的天帝印，卻是陡然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縮小，最後化作甚至不及巴掌大的玉印，被方明輕輕拿在手中，轉手間更是化作流光消逝。
天帝印既為舉世之奇，形狀大小自可收放自如，可玉昆侖既為活生生的修士，自然要為生命所苦，不能變幻形狀，不論是生是死，都必然會在原地留下痕跡。然而此刻，在玉昆侖先前站立的地方，卻什麽都沒有，沒有血跡，也沒有屍首，甚至未有一絲死氣。玉昆侖仿佛在方明的全力一擊下化為飛灰，徹底在桃林中消失，更仿佛玉昆侖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出來吧，我早看出來了，天帝印的威力雖然舉世無雙，但若要消滅你這樣的存在，威力尚且不夠，正如你第一次開口說話，第一次對桃林發動迷惑性進攻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你不是玉昆侖了。你這被桃林大陣困住千萬年之久的孤魂嗬，恐怕今日便要徹底灰飛煙滅了！”
第一聲歎惜過後，方明輕輕搖頭，卻又吐出一聲綿延悠長的歎惜。隨後，他卻是緩步走上前去，將一株桃樹上的桃花輕輕折下，放在鼻下輕嗅著桃花的芬芳。
“是嗎，我還以為我的演技足夠高超，能夠蒙蔽得了你的雙眼呢！你不妨說說看，我究竟哪裏露出了破綻，這下在殺死你後，我才能更加惟妙惟肖的模仿你，去迷惑你那同伴。”
陰謀發酵於黑暗，罪惡便隨之誕生。此刻，在天帝印剛剛轟擊之處，卻有一陣黑霧無風凝聚，更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手輕輕揉捏，最後卻是幻化成了一個無臉人的模樣。在此人剛剛脫胎於黑霧的一瞬間，千萬朵桃花隨之簌簌凋謝，死氣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將方明淹沒。
“太多了，你從頭到尾都是破綻！”黑暗夾雜著無盡死氣鋪天蓋地的襲來，仿佛要將方明同化，使其一並墮落。然而對此，方明卻隻是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黑暗與死氣便皆盡凋零，衰化還原為一股股虛空之氣，有氣無力的掠過方明身邊，隨即便徹底煙消雲散。
顯然，鬼氣與死氣雖然捉摸不定，更可變幻萬千形狀，但說到底，卻依舊是有形之物，屈從於時間。故而方明無常之力一出，此股邪惡之氣霎時間便被抽離所有，被還原或是剝離為最為淳樸，最為本源的力量。普天之下，蒼生之上，萬事萬物，皆受無常之力所控！
“好厲害的力量！在這股仿佛穿透了蒼生大地的力量麵前，我仿佛看到了宇宙乾坤，萬事萬物的本源，更看到了億萬年後這片世界的末日之景。這股可以操控時間的力量，難道便是時空之力麽？不，在時空之力的彼端，我看到了更多，也感應到了更多，仿佛無常……”
黑暗之力雖然在方明麵前席卷而過，但卻被方明不動聲色的化解，這無疑讓黑氣凝成的無臉人大為詫異。不過隨後，他便將麵龐對準方明，三言兩語間，便已看透了方明力量的本質：
“哼，真是想不到，我鬼界老祖被困在這裏千萬年之久，第一個在我麵前出現的後生，便是這樣難纏……算了，你還是說說我在哪裏露出破綻了吧，我確實很想聽！”
說話間，黑氣匯聚成的人影卻是悠忽即散，散成空氣中點點灰煙，隨後卻又凝聚成玉昆侖的模樣，自半空中緩緩落地。然而此刻，他看向方明的目光卻無比猙獰，**裸的充滿無盡貪婪與欲望，更夾雜著讓方明都悚然心驚的死意。顯然說不定什麽時候，他便會再度對方明出手。而在看穿了方明的天賦神通後，這神秘人的二度進攻，必然再不會落空。
“真想知道嗎？那我便說說好了……第一，你模仿的玉昆侖雖然惟妙惟肖，外表上看起來毫無瑕疵，但卻根本不了解他這個人。他本是不器仙人之徒，對此方世界的所有事物皆有其看破本質的了解，根本不會輕易發問，更不會輕言放棄。可你在這一路上，卻向我發問了十餘次之多，更是不計取數的輕言放棄。這樣的你，如果真是玉昆侖才見鬼了！”
方明輕輕轉頭，卻是將注意力從自己手上的芬芳桃花上移開，轉而落到身旁變幻成玉昆侖模樣的神秘人身上，投向後者的目光中，更是夾雜有絲毫不加掩飾的讚歎，顯然是在為此人技藝精湛的模仿變幻手段而驚歎，卻是絲毫也沒有顯露出對身旁危機的慌張之態。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識破了我的變幻手段呢！說下去，繼續說下去，想來我應該還有更多的破綻，不然你應該也隻會心頭起疑，而不會對我如此狠辣決絕的出手！”
神秘人幻化而成的玉昆侖淡然一笑，卻是連真正玉昆侖淺笑時的酒窩都模仿的分毫不差，然而他看向方明的目光卻充滿修士早該斷絕的無盡欲望，洶湧澎湃，足以使人墮落成魔。
“那是自然，我如果堪堪識破你此一條破綻，僅僅心頭起疑的話，自然是不會訴諸武力，更不會帶有無盡殺氣的出手的！不過在我指出你第二條破綻前，作為公平交換，你也應該告訴我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吧？”方明對神秘人淡然一笑，笑容中流露出的威嚴不容拒絕。
“公平？在我的字典中，從來都沒有公平這兩個字，更沒有等價交換一說。向來隻有我指使他人，而從來都沒有別人敢指使與我！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和我平起平坐？”
神秘人聽到方明之語，雙目登時圓睜，看向方明的目光仿佛夾帶著一股颶風，要將其目力所及之處的一切都掀翻吹飛。不過便在下一刻間，颶風窒息，殺氣歸凝，神秘人看向方明的目光卻是轉而充滿無盡好奇：“不過當然了，我也不是個不知變通之人，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更何況我已被封印在此有千萬年之久，便是和你說說話又有何妨，你總歸是要死在我手裏的！你有什麽問題便問吧，不過我勸你要加快速度，一切都在在我耐心消磨殆盡之前！”
“哼，被封印在這裏千萬年之久，卻還是這麽沒有耐心麽？”方明聽到神秘人之語，卻是嗤之以鼻，也不知道是在為其誇下海口之語感到不屑，還是當真驚詫於他幾乎沒有的耐心：
“我的第一個問題其實很簡單，聽你先前無心之言，你似乎便是傳說中的鬼界老祖？可是如果你身份為真的話，那此刻在鬼域老巢，更對西昆侖及天界發動攻擊之人，又會是誰呢？”
“是我，都是我。那是鬼界老祖，我也是鬼界老祖，我們本就是兩體一身，互為生死。不僅如此，在萬千世界中，我更有無數化身，可能是如今的道界之祖，也有可能是紅塵之仙，更有可能是你的摯愛，你的鄰居，或是你的兄長！這便是你的第一個問題麽？這問題雖然問的刁鑽，但卻也相當沒有水準，不到相應境界，答案隻會讓你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好了好了，廢話少說，接下來，似乎輪到我向你提出問題了……”
神秘人轟然一笑，卻是又飛散成無盡塵沙，在方明前麵重新凝聚成無數人的模樣，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陌生人，更有方明極為熟悉之人。不過熟悉也好，陌生也罷，這些麵孔卻皆在方明麵前一閃即逝，速度之快，方明根本無從反應，也根本反應不過來。
“現在的你是你，昔日的你是你，究竟是一體多命，還是一命多體？”神秘人言語無比含糊，方明境界更是低微，是以方明顯然未能領悟神秘人話語中所蘊含的道理。不過既便如此，方明心中卻也悚然一驚，仿佛觸摸到了鬼界老祖看似無關，但卻涉其根本的隱晦之秘。
“鬼界老祖，你不用再開口提問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你接下來的問題，應該是想要問我出現在你身上的其它破綻吧？其實你在與我一路同行時，如果能謹慎的閉口不言，保持沉默，說不定直到現在，我現在都無法識破你的偽裝。而雖然在此之後，你不符合玉昆侖性格的數次出言詢問，又或者無數次的輕言放棄，但這也不算大錯，我也隻會心中生疑，而絲毫不會有對你出手之念，可你錯就錯在，不應該太過托大，居然膽敢模仿玉昆侖出手！”
方明看向鬼界老祖的目光既充滿**裸不加掩飾的嘲諷，又攜帶著些許同情的悲哀。
“唔，這便是我露出的致命破綻，也是最後促使你對我出手的破綻麽？可這卻是我最有把握的偽裝，我所發出的不器劍意，不僅力量拿捏的分毫不差，便是氣息都模仿的沒有出一絲差錯，這是我萬萬也不會出錯的地方。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怎樣識破的？”
神秘人略顯吃驚的開口應答，隨後，卻是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陌生女子的模樣。隻見他所幻化之人身材高挑，身上披著一件時刻都有無盡桃花凋零的淡紅色長衣，眼中泛著一抹無法化解的病態，更帶有一抹無法祛除的憂傷，目光與方明所及，便是方明知道此人是由這自稱鬼界老祖的神秘人幻化，也不由得心中一顫，心弦為其嗡然而鳴。
“因為我，其實根本就沒有被這桃林幻境所困。你的手段既是依此幻境而生，那當幻境在我眼中破滅時，你的小伎倆，又怎麽可能迷惑住我的雙眼！”
說話間，方明不知何時閉起的雙眼，卻是在神秘人麵前緩緩睜開。在其右眼中，桃花競相開放，何其妖嬈。然而在其左眼中，卻隻倒影出一片荒漠，一片空空蕩蕩，一無所有的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