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破巔峰

第467章 百階玉梯百重劫(上)

第467章 百階玉梯百重劫(上)

喜鵲在高大的綠木上築起巢穴,微風在藤蔓間快活的打著秋千。時間在方明身上發生了最不可思議的逆轉,不過輕輕一步間,方明就又返回了自己的嬰兒時代。

“明兒,叫娘,快叫娘!”此刻,方明被母親青蓮仙子無比溫柔的抱在懷中,風輕輕吹著,落在身上的太陽光更是無比溫柔。石台上拜訪的酒香無可抗拒的撲麵而來,還有那個雖然長相雖然粗野,但卻在以他最為溫柔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親方盡忠。

一時間,方明卻是產生了無盡錯覺,仿佛先前種種,不過是自己的南柯一夢。真實的自己,依舊是個連奔跑說話都不能的幼稚嬰兒。那些值得自己珍惜的人或物,依舊未曾離去……

“青蓮啊,我看你也真是偏心,前麵三個孩子第一次開口時,你都先讓他們叫娘。今天教明兒說話,可一定要先讓他叫爹才行!”伴隨著無比濃鬱的酒氣,方盡忠卻是將他毛茸茸的腦袋探了過來,用溫柔至極的目光看著方明,不過隨後,他卻伸出了一根筷子,在酒壇裏沾了一筷子酒,未及方明娘親青蓮仙子娘親反應過來,便將筷子塞到了方明口中。

“咳,咳!”熟悉的美酒入口,帶來的卻並不是那同樣如舊的口感,火辣辣的感覺霎時間自方明口中燃起,更在一瞬間便引燃了方明的整個身體,使其不由自主的咳嗽出聲。

“盡忠,你看看你!孩子這才多大,你怎麽能喂他酒喝呢?”後知後覺的青蓮仙子微一皺眉,隨後更是將纖弱無力的右手舉起,在方盡忠身上狠狠拍打了一下。

“哎呦,青蓮你別再打我了,我知錯了!不過方明便是再小,也始終是我方家男兒,不會飲酒怎麽行?現在雖然小是小了點,但也要防患未然,讓他嚐嚐酒的美味啊!”

方明被青蓮仙子抱在懷中,看著從未有如此年輕的父親方盡忠與未曾謀麵的母親笑鬧成一團,心中滿滿的,皆是快樂。然而方明也更為清楚,這種快樂是虛幻的,也是短暫的。現在發生的一切雖然都曾真實發生,但卻早已結束,不過是一段甚至連自己都幾乎忘卻的記憶。過度沉迷其中,過度迷戀,隻會讓方明迷失自己,讓幻境與心魔有機可乘。

不過便是知道其中道理,便是明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但方明也不忍心自這裏離開。更何況眼下方明體內盡失,也不知道從此方幻境離開的方法。是以方明半死自欺欺人,半是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裏,留在自己的記憶深處,留在父母身邊,享受著這不曾感受過的溫情。

“好了好了,說來說去怎麽都是你占理,我不和你說了,我和咱兒子說!”便也在此時,方盡忠與青蓮仙子的爭吵也暫時告一段落,此刻,他卻是再度轉向方明,毛茸茸的臉頰上寫滿溫柔至極的笑意:“來,方明,叫一聲爹給老子聽聽!”

“哇!”看著一臉土匪樣的方盡忠,方明在猶豫半響後,決定還是滿足父親的心願。然而此刻,方明輕輕張口,卻並未自其口中吐出任何話語,隻是一聲模糊不清的呢喃。

“都這麽長時間了還不剃胡子,看你把孩子嚇得!”許是依舊記著先前的仇,方明才剛一開口,半路上便殺出個青蓮仙子,二話不說的將方盡忠推開,如花一般的臉上滿是笑意:

“明兒,別管你這傻兮兮的賊老爹,快,叫一聲娘給我聽聽!”衣佩如花,音容如花,方明看著這將自己輕輕摟抱在懷的女子,心中霎時間一熱,隨後更是脫口而出:“娘!”

“嘩!”然而方明話語才剛剛出口,身邊景物便陡然間發生了巨大變化,白色霧氣再度襲來,將一切情景皆越推越遠,百階玉梯再度於方明身前出現,白閃閃,冷冰冰。

“哎,看來我注定要讓我爹失望一輩子了!”不知何時,方明雙腳已然穩穩的踏上了第一階玉梯,不過在其心中,卻依舊反複回想剛才的一幕,心中雖有快樂,但卻更有些許痛苦。

“這是……”然而旋即,方明就感到腳下有些異樣,低頭看去,眼前景象卻讓方明震驚非常。不知不覺間,方明腳上已然滿布白色玉屑,更有無數條玉帶如手般順著方明的大腿向上蔓延,已然攀爬到了方明腰間。顯然,在幻境中駐留的時間越長,方明便越會受到這白玉仙城的影響。眼下雖然僅僅方明身體表麵有所異狀,接下來的幻境必然會越來越逼真,越來越難以掙脫,方明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接下來的挑戰,放否棋差一招,便會滿盤皆輸!

“第二重幻境,我來了!”將身上的仙玉痕跡輕輕拂盡,方明的心情已然不似先前那般輕鬆。顯然,雖然方明身為無量天帝的弟子,且這白玉仙城也是無量天帝所建,但進入此方仙城,方明這看似特殊的身份卻並未提供給他以任何便利,稍有不慎,方明依舊會隕落。

可即便如此,方明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此刻,在方明身後已然沒有任何退路,仙雲飄渺,根本看不到玉昆侖的身跡,更看不清來路。方明隻能向前行進,不論是自願,還是強迫。

“站起來,方明你給我站起來!這就達到你身體的極限了麽?我方家沒有這麽弱小的男兒!”

氤氳霧氣再度撲麵而來,霧氣散盡後,方盡忠胡子拉碴的山賊臉又在方明眼前浮現。然而這次,方盡忠臉上卻是再無任何溫柔與笑意,短短片刻間,臉上便已布滿不可忽視的皺紋。

“爹,我堅持不了了!”此刻,方明身處第二階幻象之中,雖然不似先前那般羸弱,但情況卻也好不了哪裏去。漫天風雪交加襲來,僅僅身穿一件單衣的方明,早已被凍得瑟瑟發抖,身上更是灰撲撲濕淋淋的滿是土水,迫切想要找到一方爐火烤幹身體。但可惜的是,在方明身體正前方,方盡忠正如一座大山般傲然屹立,根本沒有任何允許方明離開之意。

不僅如此,方盡忠更是惡狠狠的看著方明,右手食指堅定的指著方明身前的巨石:“方明,你給我聽好了,什麽時候把這塊石頭搬起來,咱們什麽時候回家。如果今夜你都搬不起來,那我就陪你在這裏搬上一晚上!不過才一百斤的巨石,將它搬起來難道就這麽難嗎?”

“是的,爹,我會努力!”不過電光火石間,方明便迅速回憶起了年幼時的一幕。當時方明已年滿十歲,出於為方明將來習武修道的考慮,方盡忠天天都會讓方明搬移巨石。然而那天,方盡忠卻不再讓方明搬移九十斤重的巨石,而是為其增加了十斤重量。

也正是在那晚,方明經受了有史以來,也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磨難。雖然事隔多年,但方明卻無比清晰的記得,那晚,自己至少嚐試了數百次,才將這塊巨石成功舉起。而在勉強將這塊巨石舉起後,方明右手也生平第一次骨折,痛的他至少一個月都沒睡好覺。

而也正是因此,方明才也第一次和父親方盡忠鬧起了別扭,便直到父親方盡忠離去前的最後一刻,方明依舊心有芥蒂。不過後來,隨著方明走遍千萬世界,閱曆漸長,卻是終於明白了父親的苦心。並不是父親方盡忠這麽殘酷,而是外麵的世界本就如此殘酷。為了讓方明在將來更好的生活,少被他人**踐踏,方盡忠隻能狠下心來,自己來當那個惡人。

“咚,咚!”隨著時間的推移,雪花便如方明記憶中的那般越下越大,巨石也如兒時那般一次次的滾落,方明的雙手也一次次無力垂下。不過不論下垂多少次,方明都會再度屈身,用盡自己所剩無幾的全力,嚐試著將這塊巨石舉起。經過第一重幻境的考驗,方明卻是隱隱約約的看出,要想從這幻境中掙脫,自己就必須走完當年的路。

“起!”已然記不清是自己的多少次嚐試,在方明咬牙努力間,卻是終於將巨石顫顫巍巍的舉起,接下來,隻要方明盡全力將巨石舉過頭頂,一切便會結束。

“喀拉!”然而便在此時,出乎方明意料的事發生了,就在他將巨石堪堪舉過頭頂時,一陣如死一般的巨痛在方明右臂上傳來,更有一記清脆至極的骨折聲響起。

“方明,你不要緊吧!”還未及方明反應過來,眼前那壯若入雲之峰的身影便猛然而動,將之緊緊抱在懷中,如山賊般的凶神惡煞的臉映入方明臉龐,但其眼中滿是驚慌與溫柔:

“方明,真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忽略了你不過是一個才僅僅年滿十歲的孩童!”

“爹,我沒事,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繼方明將巨石搬起前便重負而折的右臂後,幻境終於在這裏二度出現偏差。此刻,方明身上的疼痛雖然陣陣鑽心,劇烈的幾乎讓方明無法忍耐,但方明依舊滿臉微笑的看著父親方盡忠,目光更是平靜亦然。

“方明,我知道我這麽做,對你確實殘忍了些,但將來的你必然會理解我的苦衷。明兒,跟爹一起回家吧!家裏火爐燒的暖,咱們父子一起把身子烤的暖融融的好不好?”

“好的,爹!”自小到大,方明幾乎沒有被方盡忠抱在懷裏過,小時每每看到妹妹被爹抱在懷中,心中就少不得一陣羨慕。而這次,仿佛上天知曉了方明的心意,讓歲月再度逆轉,卻是回到了方明最為祈盼的時刻。雖然此時,方明的年歲甚至比父親方盡忠的年紀都要大,但在父母麵前,孩子依舊是孩子,方明也依舊渴望父親那較之母親更為踏實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