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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似曾相識的生活

第265章 似曾相識的生活

幾天下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讓我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了這裏慢節奏的一切,我開始對這裏產生了一種濃濃的歸屬感,似乎我本就是屬於這裏。我能從這裏的山水中汲取我所需要的所有養分。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我都有一種被淨化了的感覺。

但是一直這樣在沒有人的地方生活還是有一點不好的——我的嘴巴閑著的時間似乎有點長了……

每天起床對著滿院子的花鳥魚蟲喊一句“早”總覺得有些乏味,我都快忘了跟人聊天是什麽感覺了。

我是不是應該出去走走?

我坐在山上拄著柴刀發呆,單單盯著天上的那一塊雲從遠處移到頭頂愣是盯了一個中午,一直盯到它從白變黑,然後哢嚓一聲,一道驚雷劈下來,給我劈醒了!

不行,不能一直在這個沒有人的地方發呆了,就算是不能回去,我也得到處看看。至少也得知道我現在是在什麽地方,什麽朝代,或者至少得知道現在管理這個國家的皇帝是誰。怎麽說也是天高皇帝遠的衣食父母,不知道人家是誰,總是不好的。

其實我隻是想出去。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於“出去”這件事我要給自己鼓這麽大的勇氣,好像我會在外麵見到什麽我意料不到的人或者事情似的。

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

次日,我早早起床洗漱完畢,翻箱倒櫃找了一圈之後有些頹然的愣在了門口。這家原來的主人看起來很窮,或者說很會藏錢,我翻遍了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得到的結論是“身無長物”。

算了,反正已經決定要出去了,我又不是一定要出去買點什麽的!

我順著門前的小路走,摸索著一條已經長滿雜草的像是路的土地,足足走了小半天,才終於從山裏爬上山頂。

朝著遠處放眼望去,我終於打消掉了我有可能是“隱居”的猜測。

原來我住的地方是一個小鎮的邊緣地帶,因為偏僻,所有沒有人會到我的家裏串門歇腳。

如今站在山頂看到了小鎮的全貌,第一感覺就是這個鎮子不小,而且所有的人都是安居樂業自給自足的淳樸之人。

我翻下山來,一路沿著山外被修葺整齊的石板路走上了集市的入口。

剛到第一家店,看門的小二遠遠看見我,竟然很親切的抬手跟我打了聲招呼,“湮湮,你來了?好久沒見了,是不是又在家門口迷了路了?”

我一腦門黑線,白了那個小二一眼,“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的,我就是那麽容易迷路的人嗎?倒是你,別再給劉老板送東西的時候送到隔壁的寡婦家裏。”

說完我狠狠愣了一下,整個人石化一般僵硬在原地。

我……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直接從心裏吐出來的,沒有進過大腦的鑒別,更沒有經過神經的過濾,但是我說出來之後竟然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我像本來就知道見到了這個小二就應該這麽說。

我又朝集市裏麵看了一眼,腦袋裏嗡的一聲,這裏麵的人和攤位我竟然都知道。那些老板和夥計我竟然也認識的八九不離十!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訴我,你曾經就是住在這裏的,你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你知道這裏的每一個人,你知道你在這裏該做的每一件事!

我近乎失魂落魄的向前走,沒有理會被我拆了心事的小二在我身後笑著咆哮,沒有理會他再次出口的對我的揶揄,也沒有理會那家老板出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勺子敲那個小二的頭罵他“做了虧心事還不讓人說了”!

剛剛接受了我對那間房子的熟悉,緊接著我就要麵對我無緣無故對這個鎮子的熟悉。

我有點接受不能,一路僵著臉打招呼、說話。笑是笑著的,但是我心裏知道,我對這個鎮子裏每一個人的熟悉,都足以讓我心驚。

走了大半條路,走得我腳下微微發軟,正巧旁邊就有一家茶樓,我邁著軟塌塌的步子走了進去。

現在的時間不是喝茶的正當時候,茶館裏比較清靜,零零散散坐了三桌人,都是一些點了茶,在閑話的人。

肩上扛著一條抹布的茶夥計剛剛看見我就吆喝了一聲,“喲,湮湮姑娘,今兒怎麽想起來喝茶了!好久不見,看你這氣色可不怎麽樣呢!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

一壺上好的清茶已經在我麵前的茶盞裏倒滿,幾片孱弱的茶葉在冒著氤氳的茶湯裏來回晃動,沒幾下沉底了。

我深吸一口氣,對夥計道:“你說如果有人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裏看到的全是熟悉的東西,這是不是很可怕。”

夥計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了,“你這是沒睡醒嗎?”

我瞪了他一眼,“怎麽沒睡醒,我跟你說正事呢!”

夥計不笑了,沉吟一聲嚴肅對我道:“如果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看到的全是熟悉的東西……”

我趕緊點頭,一臉希冀地等著他接著往下說。

結果夥計忽然又是咧嘴樂了,“那就說明這個地方他本來就很熟悉,不過就是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而已。”

我不死心,接著問,“可是他從出生到長大,確實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夥計這次回答的痛快,道:“那就是上輩子在那裏住過……”

我震驚,目光直直看著夥計一時忘記收回來,一直到將夥計看得有點慌了,他拍拍我僵硬的肩膀,語氣擔心地問道:“湮湮,你是不是做了不好的夢了?這好端端的,你突然問這種稀奇古怪的問題做什麽?”

“沒,沒什麽!我昨晚做的夢!嗬嗬,是挺奇怪的。”我回過神來端起茶杯回道。

茶杯裏的茶湯還熱著,我忘了吹一吹,直接灌進嘴裏一大口,頓時燙得我從椅子上竄了起來。

夥計看著我這個樣子這回是真有點著急了,忙過來將我手裏的杯盞拿走,扯下肩膀上的抹布遞給我,目光關切地道:“你這到底是什麽回事?怎麽感覺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病了,要不去鎮東邊找那個老郎中看看吧。”

我本能地調侃了一句:“算了吧,我去讓他看,我還不如回家灌兩口鹽水自己給自己治治。”

夥計噗呲一聲樂了,“上回他給你用鹽水治風寒的事情你還記得呢!”

我跟著沉默一笑,沒有繼續回答。

我其實並不記得他說的這件事,剛剛說的那句鹽水也不是我自己要說的,就是本能的調侃,完全沒有經過大腦!

偏偏就是這些沒有經過大腦的話,每一句都跟這鎮子裏的人和鎮子裏的事情有關。讓我對我的每一句都覺得措不及防。

我跟茶樓的夥計說我沒有帶錢,本以為會被為難,結果他隻是擺擺手,“不用不用。”感動之餘我還在以為大家是不是都不用?

這時正好看到我對麵的一桌人要走,夥計過去收拾東西,三兩銀子,一分沒少要。

原來我在這個鎮子裏竟然還是個特例。

從茶樓出來我又想了一路,不過這次不是關於思考我為什麽會知道這裏的事情了,而是在思考也許茶樓夥計說的對。

突然到來一個陌生的環境,又見到熟悉的人或者事情,這不是夢,那也許就是我的前生。雖然突然穿越到前生這種事情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這麽想著我竟然也算是一點點釋然了。原本還會有有點愧疚,覺得用了人家的身體不能太過分。現在我這點心理負擔也算是被夥計的一席話給說光了。

反正是自己的,隻不過是一個今生的我用了前世的身體,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一段解不開的情節,在這鎮上來來回回走了幾趟之後,我竟然也一點點解開了。跟所有認識的人熱情的打了一遍招呼,回家的時候又從來的那條路走,遇到第一個見麵的店小二,在他開口之前,我先說了一句:“剛才在嫂子家門口給你說了句好話,以後如果成了記得給我發喜糖!”

小二還沒開口,直接被我說了個大紅臉,一直看著我走遠,我突然聽到他在背後驚呼一聲,“我傾家蕩產也要請你吃一斤!”

我都不好意思接話,都走了半裏路了,這個反應慢的這是才反應過來嗎?

之後的幾天裏我幾乎每天都要到鎮子上去走走,好像以前就是這麽過來的,也習慣了跟這裏淳樸的人說說笑笑。要不是夜裏太過安靜,我也許都快忘了季明修這個人,和他留給我的那段晦澀又深刻的感情。

又是一天,我還是往常一樣早早起床,洗漱,然後翻了山來到鎮子上。原本那條看不清的路經過我這幾天來來回回的“臨幸”竟然已經有了路的樣子。真應了魯迅的那句話,“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這是走的次數多了,也走出了一條路。

然而,今天我剛到了鎮子上,卻隱約發現,原本熱鬧的集市今天似乎籠罩上了一層黑雲。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隱晦的恐懼,像是看到了什麽十分難以接受的事情,或者說十分令人害怕的事情。

我心裏好奇,來到了茶樓,遠遠招來了站在窗口愣神的夥計,跟他打聽了一句。

夥計一聽說我在問這件事,趕緊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壓低身子對我道:“我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前天在山上采蘑菇沒有回家的翠蘭你還記得不?”

我點點頭,這個當然記得,夥計平時就會經常跟我說些這個鎮子上發生的事情,其中就有翠蘭這個姑娘,我還記得夥計在說道翠蘭的時候那雙眼睛都在反光,光是想想也知道這個翠蘭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可是今天再聽到這個名字,我從氣氛上聽出來,這事情可不漂亮了。